银行行长借款亿元无力偿还 涉多名"身份特殊者"(南方都市报 2009-5-20)

    银行行长借款亿元无力偿还，在其自首前一天还在疯狂借款。发生在安徽阜阳的该宗案件近日引起关注。中国农业银行安徽省分行纪委书记刘舒昨日透露，银行纪委初步认定，李群勾结社会不法分子，非法办理民间借贷。至于事件的最终定性，有待警方调查结果和法院的最终判决。

    而李群也被定义为“银行职员”而非“行长”。据称，2001年，李群从中国农业银行阜阳分行营业室副主任的职务上，被提为副科级干部。去年，中国农业银行阜阳分行打算让其担任阜阳分行腾达支行行长一职，但她在去年的银监局高管考试中没有通过，所以，她虽然行使的是行长的权力，但“没有任何文件的正式任命”。

    多人未敢报案

    5月1日，李群向当地警方投案自首，之后，数十名债权人聚集在中国农业银行阜阳分行门口，讨要借款，而银行建议他们赶紧报案，据称，共有60多人报案，但还有很多“身份特殊者”，因不能说清自己的资金来源，未敢报案。

    60多名债权人通过多次聚会、交流，他们发现，李群的借贷行为最早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末期，开始借款的金额较小，由十几万元到几十万元，承诺的月利息2.5%到3%不等。一直以来，都能及时偿还本息。最近几年来，借款金额开始增多。

    在杭州做生意的周敏便是最大的债权人之一，尚有2555万元的借款没有追回。他是阜阳人，去年，通过亲戚认识李群。他计划回阜阳投资，希望能和李群建立起关系，所以借给李群500万元，“因为属于帮忙性质，所以没有谈利息”。

    从此以后，双方资金进进出出不断，到今年3月底，累计未偿还的借款高达2555万元。之后，周敏再向李群催款时，就十分困难了。4月8日，李群还了163万元，4月22日，还了200万元，这是李群给他的最后一笔还款。

    4月29日、30日，李群发给周敏两条短信称，“徐行长正在协调此事，很快解决”，并称，“能解决一百(万)”。但没想到第二天，李群投案自首了。

    家庭背景显赫

    徐杨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她和李群相识多年了，李群是她前夫的同学。徐杨因此对李群的背景十分熟悉。

    李群的父亲原是涡阳县委书记，哥哥现任颍州区检察院渎职科科长，二姐夫现任阜阳市旅游局局长，李群的丈夫漆德安现任阜阳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阜阳市广电局局长。

    “这些特殊的背景，再加上她是银行的行长，女儿今年参加高考，等等，这些信息都使我们对李群深信不疑。所以大家都借钱给她。”徐杨说。

    去年，李群主管中国农业银行阜阳分行腾达支行时，很多债权人都去庆贺，因为这些债权人都是该行的大客户。吃饭时，李群的丈夫漆德安也都在场。“漆德安在场，增加了我们的信心”。

    通过多年的交往，徐杨认为，李群很大气，爽朗，对人很好。常常以银行的名义，给大客户赠送香水、针织被等等礼品，所以他们有钱也均存在腾达支行，给李群捧场。

    自首前的疯狂

    在李群投案自首以后，各债权人经常聚会、交流，他们发现，李群的借款分为几种情况：1.借条上只签名，不盖章。2.借条上盖银行公章，也有签名。3.李群在倒卖承兑汇票过程中，或者拿了承兑汇票，未支付对方资金，或者收了别人的钱，没给对方开具承兑汇票，这些都开具了借条。4.一些特殊身份的人，因无法说清资金来源而未报案的。如阜阳市颍泉区广电局的工会主席张国琴至今还有本息合计4000万元的借条，也是由李群开具的。

    各债权人交流发现，在今年3-4月份，李群大量借款，但都没有用来偿还各债权人的借款。因此，何宏哲等债权人分析认为，这不符合正常逻辑，“既然决定5月1日自首，为什么4月30日还借钱呢？”

    “所以很可能是填补银行资金，比如挪用的资金等等。因为如果是挪用资金，或者用其他的方式动用了银行的资金，都是犯罪行为。而产生的民间借贷，只是民事案件，她不负刑事责任。”何宏哲说。

    徐杨称，4月份时，李群曾向她透露过，银监局正在查她的账，“主要是保证金”。但徐杨不知道具体情况。

    私刻银行公章

    对于巨额借款的真实流向，目前尚不清晰。昨晚9时许，记者联系到李群的丈夫漆德安时，他称，目前警方正在调查，他“不清楚情况”。

    有债权人了解到，李群的弟弟在上海投资高尔夫球场，损失3000万元，因此他们猜测，这些资金是填补亏损了。但是中国农业银行安徽省分行纪委书记刘舒称，通过对李群个人账户的调查，并未发现资金流向其弟弟的账户。

    但李群的收款账户除了她本人以外，至少还有另外7人，分别是：王彪、张国珍、张瑞英、杨海蔚、李玲、吕涛等。张国珍表示，李群以增加业务量为名，用张国珍的身份证办了一张银行卡，张国珍替李群收钱就是用的这个账户。

    “现在难就难在李群的资金往来主要是走私人账户，不是对公账户，在每年农行的检查中，均未查出李群的这些问题，即便是去年国家审计署在进行年审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可见她走的不是银行的‘大账’。”刘舒称。正是因为如此，增加了掌握借款流向的难度。

    刘舒透露，警方比较借条上的印章与银行的公章后，已经认定李群所用公章为私刻的，但目前警方尚未找到私刻的公章。

    中国农业银行安徽省分行纪委初步认定李群案是：勾结社会不法分子，非法办理民间借贷。属于个人行为。

    如果李群的行为最终被定性为个人行为，各债权人的损失则由其个人承担，如果被界定为职务行为，则银行需要为其行为“买单”。

    阜阳分行换帅

    中国农业银行安徽省分行认为，阜阳分行仍有监管上的失职，因此，昨天下午，中国农业银行安徽省分行组织部、纪委开会宣布，免去阜阳分行行长徐玲职务，同时抽调农行安徽分行驻蚌埠审计办事处处长邵明体担任阜阳分行党委书记，主持工作“实际行使一把手的职责”。

    对于徐玲的免职，刘舒表示，“徐玲是一把手，对员工的思想教育、对干部的监管、对员工的行为排查均不到位，必须追求其领导责任，待李群的问题查清楚之后再追究纪律责任”。

    刘舒称，目前并没有发现徐玲与李群案有直接的关系。　本报记者　鲍小东

    解密债权人

    李群骗局曝光后，面对首批来阜阳采访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安徽阜阳医药集团孙志刚和妹妹孙永红承认，他们先后共借给李群2300万元。而阜阳市颍泉区广电局工会主席张国琴用“颤颤发抖”的声音说，她和妹妹张国珍手里有李群本息合计4000万元的欠条。此后，两人销声匿迹，拒绝采访。

    昨日，记者辗转找到了张国琴的家。这是一处年代久远的县委老宿舍，楼下是垃圾处理场，里面杂草丛生，铁门锈迹斑斑，让人无法将眼前的这个家庭与4000多万联系在一起。

    任凭记者敲门，屋内一直无人应答。这个家庭的主人张国琴是阜阳市颖泉区广电局的工会主席，丈夫高志严(音)是颍泉区劳动局副局长，主要负责招商引资。按照普通人的理解，即便两人穷尽一生的薪水，筹款4000多万也是天方夜谭。

    同样无法对2300万借款来历给出解释的还有孙志刚。记者拨通孙志刚电话时，对方称“自己出差在北京，无法接受采访”便匆匆挂断电话。

    受害人的遮遮掩掩并不能消除人们的疑问，人们急切想知道，动辄拿出上千万元的政府官员，究竟是从哪里拿出钱来为李群筹资？

    《新闻晨报》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