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如之中见佛性--天使和撒旦同在,怕就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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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如之中见佛性
不增,不减,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
——林兆龙《惠州朝云墓联》
这副对联是幅名联,它会为人称道不仅是因为它的确是佳作,还因为六如亭本来就很
有名,而六如亭能有名是因为那里有朝云墓。而我要说的就是朝云的六如之中见佛性。
朝云,王朝云,字暮霞,北宋浙江钱塘人,大文豪苏东坡侍妾。因家境清寒,朝云自幼沦落在歌舞班中,却独具一种清新洁雅的气质。宋神宗熙宁四年,苏东坡被贬为杭州通判,一日,宴饮时看到了轻盈曼舞的王朝云。当时朝云的一曲《望海潮》让苏轼对那优美的曲调,美妙的歌喉击节赞叹不已,而朝云的凄凉身世却让苏轼神情黯然。这是他们初次见面。再次见面是苏轼和家人游西湖遇雨,避雨望湖楼,巧遇正在楼上携官伎饮酒赏雨的知州陈襄和其幕僚们。这次,聪明伶俐进退有度的朝云还获得了苏轼夫人王闰之的喜爱,于是朝云就自然地成为了苏轼的侍女。此时朝云十二岁。苏东坡在杭州四年,之后又官迁密州、徐州、湖州,因“乌台诗案”被贬为黄州副使,这期间,王朝云始终紧紧相随。苏轼出任湖州太守时,家里也有几个歌伎,丫头和侍妾,但是在乌台诗案发生后,她们都离开了苏家,只有朝云一直不离不弃,所以到黄州后,苏轼对朝云渐渐另眼相看了。在朝云二十岁时,苏轼终收了她为侍妾。次年朝云生子名苏遁。苏轼为此还写了一首诗: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里面固然透出苏轼对宦海沉浮、人生坎坷的感慨喟叹,但也不难看出苏轼对朝云对朝云之子的喜爱。可惜苏遁在苏轼由黄州去汝州赴任的途中生病,夭折于江宁府。这给苏轼和朝云以重大打击,尤其是朝云。后来朝云在惠州又为苏东坡生下一子,取名干儿,产后身体虚弱,加之不抵岭南瘴气,不久便溘然长逝,年仅三十四岁。朝云临终前是念着佛经《金刚经》的“六如”偈而亡,所谓“六如”偈就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朝云丧后,苏东坡按照她的遗愿将她葬于西湖畔的孤山,让她长眠在栖禅寺松林旁。而栖禅寺僧人因为朝云临终时诵《金刚经》四句偈语,表现了对佛家得虔诚,于是在她得墓上建了一个小亭加以覆盖,并取名为“六如亭”。
朝云为什么会在临终前念六如偈?六如偈中透出看破红尘,一切如梦幻泡影般虚幻如露珠电光般易消逝的对红尘俗世的清醒认识,仿佛冷眼旁观间已堪破世情,有四大皆空的意味。从朝云所念的六如偈中就可以略窥朝云的佛性了。
朝云歌女出身,为何能诵出六如偈?为何会以六如偈作为对人世的最后留言?其中自有原因。
从大背景上简单说来,佛教从传入中国一直都在曲折中向前发展,无论是南北朝时期某些君主的重视还是大唐的兼收并蓄都促进了它的发展,例如杜牧就曾描绘过“南朝四百八十寺”,而人们对佛教的了解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刻。而到宋代,儒道佛三种文化形态由对立互补走向了互相融合。由于晚唐五代时期,伦理道德在动乱中遭到践踏,到北宋时期,为了适应变化发展的客观形势,儒家学说有意识的吸收禅宗思想,加上佛家子弟或向佛之人的努力传播,人们就能在更广的范围内接触到佛教,也更能接受佛教思想。苏轼在少年时期就和僧人有较密切的往来,就接触了佛教思想,并受到了一定影响。而朝云,就算当时没有受到佛教思想的熏染,也对它有所了解。
从苏轼对朝云的影响来说,苏轼本就是融儒道佛思想于一体的才子,对佛教思想有深刻见解。朝云的身份虽然仅仅是苏东坡的一名侍女,后为侍妾,但在苏东坡的一生中却占了很重要的位置。苏东坡人生坎坷,三次被流放,而朝云一直是苏东坡最贴心的亲人。苏轼也一直不遗余力的教导她。例如在惠州,苏轼就会在闲暇时给她讲解《金刚经》的经义。而朝云虽出身贫寒,初不识字,但聪颖好学,尤其跟随苏东坡后,学会读书弄墨作诗填词,书法也粗具章法,且随苏轼读佛经,并和苏轼讨论经中要义。由于苏轼常和道家佛家人往来,朝云也有机会得到他们的教诲,例如就曾向道潜请教佛法。这一切的一切对朝云佛性的修养来说都是起过很大作用的。
对于朝云自己来说,她有灵性而且好学,所以能由初不识字都被道潜称赞是粗通佛法。朝云在惠州从栖禅寺一个叫义冲的尼姑学佛,成了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苏轼给她讲经义,几个月后,她就能粗识大意,背诵流畅。但是我认为还有她人生阅历方面的因素。朝云身世凄凉,幼年飘零江湖,后来追随苏轼,在苏轼宦海沉浮中,在生活艰辛中,在不幸打击中例如爱子夭折,她都遍尝苦楚,她的确需要佛教来作为心灵的一个依托点,作为抚平创伤的一济良药。在她劳累时,她有时就会诵《金刚经》。而且她崇拜苏轼,一直忠心追随苏轼,她在惠州就经常和苏轼于清晨诵经。在耳濡目染下,在自己的聪颖好学中,朝云沉溺于佛教中了,终成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因此她有佛性,她会在临终前念六如偈就和自然了。
现在,朝云墓和六如亭是惠州的重要文物古迹,名声很大,历代题咏不少,1984年被列为惠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历史上惠州的老百姓常于农历12月5日朝云生辰日拜祭,亦有用民间做会的形式予以悼念,形成一种有特色的民俗祭奠活动。在惠城的民间文学中,以东坡朝云为题材的作品也不少,我想人们不会忘记朝云的,也不会忘记她的佛性光辉。
朝云,这样的女子,难怪让苏轼牵念喜爱,难怪让世人追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