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政治课”,重启“公民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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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政治课”,重启“公民课”
作者:丁 东    发布时间:2009-05-10    点击数:73
  
《中国改革》记者  杨子云

民国的公民教育体系中,不是“党义”至上。当时主要讲的就是“政府之弊端及险象”,对政府之弊端保持警惕,这是公民教育的应有之义。

《规划纲要》有一个重大缺陷,就是对公民教育的忽视。这关系到教育的终极目标。教育的终极目标不是培养“接班人”,不是培养“螺丝钉”,而是要培养合格的公民。
在中国,公民教育其实已经有一个世纪的历史。它与中国的新学制度相伴随,是西方文明传入近代中国的产物。1913年,上海群益书社完整翻译出版了《美国公民学》,这是美国公民的必读书。西方文化在初入中国的时候,中国知识界最先看到了它的生机。“公民课本”的出现,可以说是中国知识界认同人类普世价值的表现。在民国时代的学校制度中,公民教育是成体系的。我们看当时商务和中华书局出版的公民教材,从小学到大学是很完整的。同样的内容,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有不同的侧重和理解。后来国民党加进三民主义的“党义”,但关于公民的权利和责任,大体没有发生变化,而且,教员们也有诸多自觉抵制“党义”的行动。也就是说,在民国的公民教育体系中,主流是纯正的,不是“党义”至上。对政府的认识,当时主要讲的就是“政府之弊端及险象”,对政府之弊端保持警惕,这是公民教育的题中应有之义。
1949年以后,公民教育从课程体系中退出,代替它的是政治教育。“公民”和“政治”相关,却不是相同的概念。从“公民课”到“政治课”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名词转换。公民意识,主要强调的是个人与国家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公民教育不是“螺丝钉教育”,也不同于“接班人教育”。
上世纪90年代以来,李慎之、何家栋等有识之士再提公民教育。有的学者编出了系统的教材,比如,杨东平主编的《新公民读本》,已出版的小学四册。包括四个方面的内容:在公民道德方面,有仁爱、宽容、感恩、友谊、尚礼、诚信、责任、尊严、合作等主题;在公民价值观方面,包括自由、平等、人权、民主、法治、正义、和平、爱国、追求真理、与自然和谐共处等主题;在公民知识方面,包括国家与政府、民主政治、政党制度、司法公正、社会公共生活、公民的权利与责任等主题;在公民参与技能方面,包括与人沟通、演讲、讨论、组织活动、参与选举、处理纠纷、维护权益、向责任部门或媒体反映问题和提出建议等主题。应当说,公民教育的框架,得到了全面的体现。像“政府的职责”、“政府为什么要收税”,“新闻舆论的力量”、“维护公正”、“走近民主”,都是很重大的主题,但课本通过孩子容易理解的小故事,做出通俗活泼的讲解,并且配了生动有趣的插图,让人耳目一新。
夏中义主编的《大学人文读本》,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大体上也包括了这些内容。只是那套书没有明确地打出公民教育的旗帜,有其实,无其名。李慎之生前看到这套书,认为是他所见到的最好的公民读本。还有一些人也在编公民教材,但涉及公民权利的内容,往往被审查机构删除。比如,讲政府由纳税人供养,纳税人有权监督政府和官员,本来是公民教育中的基本知识,在审查过程却被删掉了。这些公民读本都值得称道。有助于受教育者告别传统的臣民心态。
十七大报告已经提到“加强公民意识教育”,现在谁也不便公开反对公民教育了。但实际操作仍然障碍重重。传统的政治课还是刚性的,公民课仍然没有提上日程。现在提出构建和谐社会。我认为,只有公民社会才是真正的和谐社会。终结政治课,启动公民课,让公民教育进入大中小学的课堂,走向公民社会才有坚实的基础。

                       文章来源:《中国改革》2009年第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