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周年祭不是庆典（旧文新刊）：求求党，大灾过后别发奖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3 01:05:06
四一按：这是我2006年8月写的一篇评论，今日看来，仍未过气。
求求党，大灾过后别发奖
网上看新闻，川渝两地8月以来遭遇罕见大旱。
目前，除攀枝花外，四川全省有20个市、州的114个县(市、区)遭受伏旱灾害，旱期在40-50天。全省因旱造成直接经济损失87.7亿元，受灾人口4816.954万人，超过总人口的50%。因旱饮水困难的人口，则高达443.6万人，“很多人需要到3~5公里之外去找水喝”。四川红十字会组织如是说。
重庆的消息则更糟糕，16日，最高温度44.5℃破53年纪录。因持续高温干旱，全市电力缺口为120万千瓦，市政府动员企业放假保民用电。目前，大旱已给重庆造成直接经济损失28.7亿，其中农业经济损失19.3亿。“一些农民在龟裂的土地前咧着枯裂的嘴唇痛哭”，一位摄影记者如此描述。更令人不安的是，有人指出此次大旱祸根来自三峡工程，但旋即有专家出面声称此说无稽，可我们总担心这种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关于天灾人祸，中国善良的老百姓向来有坚韧的承受力，即使当局某种程度上犯下“失政”的错误，也不太担心会被颠覆。这是在中国做领导者的幸运。也正因如此，我们的党习惯在每次灾难之后，不是对祸根的反省，对死难者的哀悼，却是开大大小小的表彰会，歌颂灾难中涌现的无数英雄事迹，锦旗与奖状齐飞，锣鼓共鞭炮齐鸣。不但转移民众视线，更让他们产生一种虚幻的胜利错觉。
大灾之后发奖状，乃是我们党的优秀传统。
1976年唐山大地震死亡24万多 人（这只是官方数据，民间传说更多），在封锁消息3年后外界才知道死亡人数。可是，就在同年9月，“为鼓舞全国人民夺取抗震救灾的更大胜利，党中央决定在北京召开‘唐山丰南地区抗震救灾英模表彰大会’”！死亡人数都还没有搞清楚，或者自己已经搞清楚却不肯让民众搞清楚的时候，锣鼓喧天的表彰会却已先行。
1998年夏季，长江流域发生特大洪灾（最近有学者指出，中国新闻媒体按照宣传部门的“统一口径”把这次洪水说成“百年不遇”，实际上许多水利专家认为，这场洪水与历史纪录相比只能算“中等洪水”，却意外地出现了“高水位、重灾情”），受灾面积3亿多亩，受灾人口2亿2000多万人，直接经济损失2000亿元人民币。洪水一退，9月28日全国抗洪救灾总结表彰大会马上召开，江总书记满面春风作重要讲话，先自我表扬——党，政府，军队都立下汗马功劳啦，再顺便表扬百姓，你们像牛一样吃苦耐劳，是好样的。
除了这两次救灾，我还有个印象深刻的例子。那就是2004年四川达州的特大洪水，当时我在省党报，每天观看头版关于洪水的报道，不是赞美市长开动员会开的好，就是歌颂书记如何组织救灾临危不乱。于是我就冷笑，这场造成巨大损失的洪水过后，一定会有隆重的表彰会，而造成特大洪水的原因，也即地方长官历史或现今的愚昧与错误，则会决口不提。事后果然。在表彰会的道貌岸然中，洪水的根源，将来的防范等被有意无意一笔带过。
事实就是如此。在中国历年的自然灾害或人为灾害过后，我们常常只能看到一个场景：表彰！我们只能接受这么一个逻辑：不论多大的灾害，党必须表彰，政府必须表彰，如果出动军队，军队必须表彰，奋勇的百姓模范应当表彰，良善的忍耐力极强的普通百姓值得表彰……唯一不对的只有老天爷，他是最大的恶棍，制造了洪水滔天或者大地龟裂，其他的人，都应当戴红花，拿奖状，最出色的模范，还应当巡回讲演。
于是惨痛和苦难就在表彰会的热烈气氛中被埋藏在当事人的心底，反省和前瞻就在模范人物的高大身影中被完全淹没。
这就是我们有中国特色的对抗自然灾害的优秀传统。决不认错，决不反省，永远只有奖状，永远只有表彰。
但我仍然希望，这一次四川重庆的大旱过后，求求党，别再搞表彰，发奖状了。不只这次旱灾，希望在将来所有的洪水，地震，台风等灾害过后，也别再搞表彰，发奖状了。因为熬过自然灾害的事件不是党庆功的由头，熬过自然灾害的民众需要更切实的总结和抚慰，而不是歌舞升平的敷衍与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