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静：辩护美国高通

汪静：辩护美国高通（图）

《中国经营者》 2005年05月29日13:19
【总片花】
这是一个贩卖标准的企业，
汪静:当时创业的过程是非常艰难的。
美国高通试图打开CDMA市场。
方宏进:谁用了高通的技术，接下来就变成一个上瘾的过程。
汪静倾力解读高通——敬请收看本期《中国经营者》！

 
【方宏进】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们现在在北京,要为大家介绍的是美国高通公司的高级副总裁兼大中华区董事长汪静，CDMA是大家现在耳熟能详的一个手机名词，而这一套技术当初就是由美国高通公司发明的，凭借技术上的领先地位高通公司在全球的通讯行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现在移动通讯3G时代呼之欲出，高通公司准备在中国做什么呢？欢迎大家收看本期的中国经营者。
【配音】汪静1962年8月出生于中国安徽， 2001年进入拥有CDMA 核心技术的世界500强企业美国高通公司，在此之前他从业美国著名律师行12年。在中国3G标准暗流涌动的2003年，汪静被任命为高通中国区董事长，直接参与制定高通公司的国际发展策略和运营计划，在主要国际市场亚太地区特别是中国市场推广和实施CDMA无线通信技术，并兼任政府公关。
【字幕】汪静简历安徽大学学士学位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法学硕士学位　　美国弗吉尼亚大学法学院法学硕士学位 2001年前，Reed Smith律师行亚洲地区事业部负责人 2001年起，高通公司高级副总裁 2003年起，高通公司中国区董事长
【方宏进】高通是一个非常独特，非常有特点，而且在很多方面具有这种标志性意义的这么一个企业。你以前是一个专业律师，你进高通之前，你对高通有没有很好奇？
【汪静】让我最好奇的就是这个公司的经营模式和我所看到其他公司都不一样。因为他的成功是基于他的合作伙伴的成功，所以这一点是非常特别的。高通在1985年成立之后，开发了ＣＤＭＡ这个技术，把这个技术从实验室慢慢推向市场，他们试图想做所有的事情，从技术的研发，然后到芯片和软件的开发，都是自己做，然后也做手机，也做基站，经营模式没确定，所以在没确定的时候，一般都希望做得越多越好。高通公司在这个十年中间，曾经有几度的话，公司工资发不出来，所以员工的话只能拿到股票，当时创业的过程是非常艰难的。高通公司的经营模式开始变化。具体地说，在1999年的时候，1999年到2000年这一段时间之内，把系统卖给了爱立信，然后把手机生产部门卖给日本的京瓷。 【配音】剥离了机站和手机生产的高通公司轻装上阵,一跃成为美国第55大上市公司,而接下高通这两项业务的爱立信和京瓷公司却陷入困境. 今年5月5号,日本京瓷公司CDMA手机部门裁员1700名员工，以扭转本部门亏损的局面.同一天，电信设备巨头爱立信也宣布了对美国圣地亚哥的CDMA业务进行调整，在未来6-9个月内裁员250人。爱立信痛下狠手的主要原因是其CDMA业务在美国市场没有得到多少订单，在美国以外的市场也连连受挫，导致爱立信对CDMA失去信心。
【方宏进】你等于是把智慧型的产品，越高端的留在自己这儿，把加工性的东西，侧重于加工性的东西，等于能分出去。那么这样的一个出让本身，现在来看，已经过去了四五年的时间，是一个对高通来讲可能是成功的，但对接了你们这两个产品的公司来讲，是成功的还是失败？ 【汪静】我并不清楚他们是不是亏了，我还没有看到他们具体的声明，是不是亏了，你面临全球市场的竞争，技术和市场的不断变化，必须在不同的阶段做不同的调整，这是应该的，高通公司也如此，也是经历过很多次调整。本身来说不能以失败或者成功，简单地来概括。
【配音】此后的高通拥有了成熟的经营模式: 他运营流程的第一步是将拥有的专利技术推介给运营商，并说服政策制定者和运营商采纳他们的技术标准。然后再把与此相关的专利技术和这个技术所使用的芯片销售给运营商麾下的诸多供应商。高通以技术标准、技术转让和技术捆绑芯片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巨大的生态圈，高通在这个生态圈中占尽优势。
【标版】高通商业模式生态圈 （购买手机 ） 手机生产商（购买技术、芯片、软件）消费者 机站生产商（购买技术、芯片、软件） 高通 购系 买统 （购买服务） 运营商 （提供技术标准）
【方宏进】就因为现在好像媒体上对ＣＤＭＡ还是有蛮多质疑的，用了CDMA系统的这些通讯公司，好象都不挣钱，都亏钱，而且明显地，譬如说在我们中国的移动系统里头，用ＣＤＭＡ的这个利润也是明显地比ＧＳＭ要薄得多，那这个本身，你只是给他一句话：你未来会好。能不能让这些公司觉得我很舒服?心里？
【汪静】（联通）ＣＤＭＡ是在2002年才开始经营，目前只有三年的时间。所以联通的ＧＳＭ，他已经经过十年以后，他的ＧＳＭ投资早就收回来了，所以他当然目前现金流比较好，利润率比较明显。联通实际上在中国未来的3Ｇ市场，具有先发优势，因为他现在布署的全国范围内ＣＤＭＡ2000的ONE-X系统，实际上是按照技术标准来说，已经是一个3Ｇ系统。所以我才说，ＣＤＭＡ是代表着联通的未来。
【片花】谁在赚钱?谁在亏钱？方宏进：很多用了一些（你们）CDMA系统的通讯公司都不挣钱，都亏钱。一年收入49亿美元，高通面对多方质疑：方宏进：你们实际上是比合作伙伴更优先挣到了钱而且挣得多得多。请继续收看中国经营者！
【配音】高通独特的经营模式，使其成功地将CDMA产品的市场风险更多地转移到他的合作者和客户身上。 2004年,高通实现销售49亿美元,其中芯片收入31.11亿美元,专利技术销售13.31亿美元。与此同时,全球手机行业竞争白热化,即使是韩国三星这样的企业也难逃产品毛利率严重下滑的厄运. 而高通的合作者中国联通2004年CDMA业务亏损5.88亿元,香港和记电讯2004年3G业务亏损250亿元。
【方宏进】我想可能对一个事情的解释会有不同的方面，可能更多地认为这些公司至少在2Ｇ，或者2.5Ｇ的这个阶段，营收上不是那么理想。而倒过来，高通却在这个阶段，因为收取各种专利费啊，卖芯片啊什么的，就获得了非常丰厚的基础，所以难免有人会质疑，你们实际上是比合作伙伴更优先地挣到了钱，而且挣得多得多。
【汪静】高通公司2004年财年的营业收入49亿美金。这个在全球的通信企业里面，实际上它的规模是非常小的。
【方宏进】对，但只有8000人，有49亿美金就是不得了啊，你这么少人就控制一个技术，你就可以获得这么丰厚的利润，那么我们做中下游的，干了那么多事，最后利润还没有。
【汪静】但是它49亿美元的话，里面利润只是一个小的部分，它研发投入非常大，ＣＤＭＡ技术上是最好的。所以有些从运营商，或者到厂家来说，开始做ＣＤＭＡ以后，出现了亏损，或者是出现了经营不理想的状况，自然就引人注目。就成了一个新闻了，或者成为容易引发大家思考的这个问题了。
【方宏进】但你这解释会不会让人觉得就说高通的技术是好的，至于不挣钱，那是你们经营的问题。
【汪静】那也不是，因为市场竞争必然有胜利者和失败者，这是一个自然规律，所以就从我个人来说，从来就没有认为，全球只要做ＣＤＭＡ的，无论从运营商到生产厂家，或者是到内容服务商，每一个都赚很多钱，或者做得非常成功的，这是不切实际的梦想。
【方宏进】但我们如果假设一个状态，就高通不收这么高的专利转让费，芯片不卖得那么贵，就是保持一个所谓的薄利多销的这么一个经营思路，而不是现在这种思路的话，会不会高通下面合作伙伴能够少亏损一些，用户群也更大一些?
【汪静】就是高通一分钱不收，这里面照样也有成功者，也有失败者，所以对整个产业的话，影响其实不大，其实非常小的。你比如说在其他的一些技术标准里面，你比如从ＴＤＭＡ，或者ＧＳＭ，或者小灵通，你比如说小灵通，我到现在还没有听到有人收专利费的。但是小灵通也有很多做得也很亏损的，所以专利费，或者是一个芯片的价格，对整个产业里面，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影响。
【方宏进】那么从现在高通所具有的这种市场地位来讲,好像有这么一种感觉，谁用了高通的技术，接下来好像就变成了一个上瘾的过程，就离不开了，高通给这些合作伙伴描述了一个很美好的未来，就说你眼下也许未必挣了那么多钱，或者有亏损，但3Ｇ上你会有很好的前途。但是这样的一个过程，会不会让这些企业变得没有什么更多的选择的可能性。
【汪静】ＣＤＭＡ只是一个核心的技术标准，在这个技术标准之上以后，每一个ＣＤＭＡ从运营商到厂家，都可以推出不同的产品或者服务。产品和服务是无限的，没有任何限制。
【方宏进】核心的东西都是要不断给高通交钱的。
【汪静】给高通公司交钱这是他的任何做生意的一部分。就像大家在这里，你无论是做什么，大家都还要喝水一样。
【方宏进】换句话说，他喝这个矿泉水就没法喝果汁了，他永远要喝矿泉水,是不是意味这个？
【汪静】不是，喝水，水也可以变成很多不同的东西，你比如说可以喝茶，还可以喝凉水，或者是热水，所以就是ＣＤＭＡ只是一个技术标准，在ＣＤＭＡ至少从运营商到厂家了以后，或者到服务提供商，都可以推出不同的服务。所以呢在市场竞争中，可以处于有些是成功的，有些失败了。
【片花】 2G市场连年高速增长，数据服务技术层出不穷，面对中国在3G问题上的犹疑不定，美国高通突然变脸：汪静：没有中国这块，只是少增加一些罢了，不存在什么问题！请继续收看《中国经营者》
【配音】中国的3G是全球通信行业最为诱人的市场：8000亿元网络设备；2700亿元的3G终端设备，一个上万亿的3G市场吸引着太多人的眼球。作为3G核心技术的掌握者，美国高通一直是中国3G的高调推行者。
【方宏进】话题回来谈谈3Ｇ未来在中国的情况，您觉得现在中国普通的手机用户，真需要3Ｇ吗？
【汪静】我认为是需要3Ｇ的，3Ｇ无线通讯实际上确实是可以做高速的数据传输，让你上网，让你看电视，让你看电视剧，看球赛，而且这个图像越来越清晰，
【配音】然而,纯粹以技术推动的3G一直面临着市场有效需求不足的尴尬,英国咨询机构ARC最新调查显示，除韩国和日本外，全球其它国家和地区的3G需求在2006年之前不会出现大幅增长。3G商用四年多，用户总数只有1.57亿，而2004年一年，GSM 用户就新增2.765 亿达到12.68亿,凸现了GSM这种2G通信技术仍具有的强大生命力.
【标版】 GSM用户 12.68亿 CDMA用户2.4亿 3G 用户 1.57亿
【方宏进】毕竟我们现在这个广大的手机用户在中国来说，可能在百分之八九十手机的使用，是只有两个功能，说话和发短信，文字短信还不是彩信，(占了)百分之八九十以上。那么如果全部某一天都换成3Ｇ了，我们还就干这两件事，我们普通的消费者要花更多的钱，还是花更少的钱？
【汪静】如果只是打电话，或者发短信，3Ｇ手机的话，也接近于二代的ＧＳＭ手机的成本。非常接近了。所以呢，即便是从语音通信，简单的语音通信，和对消费者的服务价值上面来说，3Ｇ也是值得上的。
【配音】中国的移动通信用户发展显示了同样的趋势，“中国移动”2004年GSM用户增加了6269万，增长率超过44%。与发达国家3G进入市场时超过50%的移动电话普及率相比，中国的移动电话普及率目前仅有25.7%，2G仍具有非常大的市场潜力。　而且在2G网络的成本还没有收回的情况下，匆忙上马3G，如果没有强大的市场需求、不能形成规模，中国运营商将不堪重负。与此同时,在是否上马3G,以及高通究竟能拥有中国3G多少份额的问题上,高通与主管部门的关系也显得犹为重要。高通进入中国以来,历次的人员招聘中都非常看重应聘者在政府关系方面是否具有优势.
【方宏进】其实呢，就是各个大的公司，对其他一些国家的政府进行游说，来鼓励出台，更有利于自己的产业政策，是公开的秘密，高通在对中国政府进行这方面的游说也好，说服影响也好，是很热情，很积极，还是一般般，还是说呢现在处于一个无所谓，等着看，处于哪种状态。 【汪静】我们跟相关的政府官员，也保持正常的工作关系和必要的接触。但是我们没有存在一个强有力的游说，或者是什么都不做，这两个都不现实，属于比较正常的一个工作关系。 【方宏进】当时中国联通决定采用ＣＤＭＡ的话，高通的股票一路升得很快，因为毕竟中国虽然是新用，但大家都能猜到，中国的用户群的规模非常大，那现在如果中国迟迟不上3Ｇ，或者上了3Ｇ不用这个ＣＤＭＡ2000，对高通会不会有很大的损失？ 【汪静】没有损失，只是对高通全球的业绩里面，没有中国这一块的话，只是少增加一些罢了，不存在什么问题。 【方宏进】中国这么不重要吗？在高通的业绩里。 【汪静】从全球的市场上来说，中国只是里面一个市场，一个比较重要的市场之一。中国不上3Ｇ或者不上什么，并不是对高通有什么损失，只是高通可能是收入的话，可能是少收一块罢了。只是收入里面可能是受一点影响，但是不是很重要的一个影响。 【方宏进】您今天的这个回答有点令我吃惊，因为在此之前，高通一直是在中国推动和鼓励上3Ｇ的一个扮演比较主要的角色，高通是这样，而且呢以往的高通业绩也非常清楚地表现，就说中国市场的用户群会很大，很重要。怎么现在您今天这个反应，觉得好像是有一点好像上不上(3G)，早上晚上，不是太在乎，你不care，无所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变化？ 【汪静】因为原来的看法其实很多是被炒作起来的，中国市场固然重要，但是没有重要到一个程度会大幅度影响一个公司，比如像高通公司，这样的因素。那个是被夸大了。 【配音】 从一个全力主张中国尽快上马3G的推动者，变成一个态度漠然的观望者，高通的突然变脸耐人寻味。今年以来，在以英特尔为首的厂商大力推广下，基于IP技术进行移动数据服务的新技术WiMAX,以其比3G更强大的数据传输能力和更低廉的成本,引起了人们越来越多的关注。以CDMA为核心技术的3G不再是移动数据服务唯一的选择。 【方宏进】高通公司有可能某一天，突然说我整个ＣＤＭＡ基础不要了，我以一个新的平台做一个技术，这种变化能做得出来吗？ 【汪静】目前是很难想象的，但是从绝对的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我们的研发力量已经开始投入到其他标准，希望这些标准是跟ＣＤＭＡ是相辅相承的。但是如果不能相辅相承的话，而且我们认为其他的技术标准，有一些优势，ＣＤＭＡ是达不到了以后，但是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在那些技术标准上面，做很大的研发和市场投入。 【方宏进】就如果是有新的技术出现，连高通都认为那个技术比ＣＤＭＡ好，高通也说放弃，去跟那个新的技术一个平台走，那不就把你原来跟着你下面那些产业链的这些企业运营商，不就甩在ＣＤＭＡ上了吗，它们已经在硬件上，网络上投了那么多钱，你怎么对待这些客户呢？ 【汪静】这个是基本上从现实的经营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是同时我刚才也说了，就是作为高通公司放弃ＣＤＭＡ，或者是投入到其他一个标准，从目前来看呢还没有这种可能性。 【方宏进】那么现在呢，实际上从你刚才整个的论述，我们有很明显的一个感觉，就是高通要继续往前走，然后带着跟它一起合作伙伴，都往前走，那么3Ｇ是非常重要，而且是基于ＣＤＭＡ2000这种基础上的3Ｇ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说这当中其实有很多非市场性的因素，有很多意外的因素来决定它。因为通讯标准决定各个国家不同的方法，如果譬如说有一个地方，就是不让ＣＤＭＡ2000进来，高通怎么办呢？ 【汪静】高通公司也是被我们产业群里面的合作伙伴，继续推着往前走。我们是不直接面对市场的，我们不做这个消费产品，其它的合作伙伴，你比如从运营商，他直接是给消费者提供通信服务，还有手机生产厂家和应用的开发商，他们也是直接面对着用户的。所以他们在很大程度上也在推动我们，往前走。 【配音】竞争格局、市场需求、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等因素也许是中国3G商用的“迟到”理由，但更为关键的是等待中国提出3G标准TD-SCDMA的成熟技术，在这个3G标准中，中国拥有核心技术的知识产权,实施这个标准，将会带动国内通信设备制造和运营业务的发展，使得国家利益最大化。【方宏进】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也是大家非常好奇的，就是说因为毕竟中国有一个自主知识产权的ＴＤＳＣＤＭＡ，如果中国只上ＴDＳＣＤＭＡ，高通也能挣到钱吗？【汪静】也能，因为TDSCDMA也是基于ＣＤＭＡ的，ＷCDMA也是基于CDMA的，所以假设中国政府全部只上TDSCDMA，没关系，当然目前实际上这是一种假设，实际情况上已经是不可能，因为中国联通已经是一个ＣＤＭＡ2000运营商，而且已经拥有3000万左右的用户群了，这个情况实际上已经是不可能了。 【方宏进】你的意思就是说实际上用这个ＴＤＳＣＤＭＡ，也要买高通的譬如说专利授权，或者是芯片? 【汪静】对，芯片我们目前还没有开发，因为我们没有看到真正的一个市场需求的情况下，我们不轻易做投入。因为知道中国的情况，你这重视没用的，有很多东西是你控制不了的。既然是控制不了，也影响不了，也无法预测的东西，所以就这上面不要浪费感情，也不要浪费时间。 【方宏进】所以你实际上高通在中国也是扮演这样一个角色，你只要上3Ｇ，他都可以有很好的生存空间，都有很好的市场前景，只要上3Ｇ。 【汪静】对，只要上3G，但这是时间的问题，上不上3Ｇ那是中国可能政府或者运营商所决定的时间，我们不想在这里面发挥什么影响。 【方宏进】好，非常感谢今天你接受我们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