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猪流感,中国准备好了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1 16:43:31

面对猪流感,中国准备好了吗?

2009-05-01 10:57:35 来源: 南方网 跟贴 31 条 手机看新闻

SARS的景象正在遥远的墨西哥重现,该国已进入非常状态,截至4月28日,邻居韩国已出现一例疑似,香港则有4例疑似。加之6年前的SARS经历,所有人都在问,中国准备好了吗?

广州医学院教授、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流行病首席科学家曾光教授

受访对象:中国疾控中心流行病学首席科学家曾光,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陈育德,广东省疾控中心主任张永慧,广州医学院教授、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

SARS的景象正在遥远的墨西哥重现,该国已进入非常状态,中国跳水队在2009年世界跳水系列赛墨西哥站的比赛场馆里,没有一个观众,卖出去的门票全部退掉了。

病毒正逼近中国。截至4月28日,邻居韩国已出现一例疑似,香港则有4例疑似。

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给全球带来的数千万人死亡的旧事,被重新提起,加之6年前的SARS经历,所有人都在问,中国准备好了吗?

中国危险吗?

南方周末:民众会比较担心,病毒会不会在我们本土的养殖场变异并传染?

钟南山:完全可能。禽流感是H5N1,这次是H1N1。病毒毒株中间的宿主是什么不太清楚。在猪身上产生,还是从猪传给人?还是说基本上就是在人身上出现这个变异?还不清楚。现在是需要高度警惕的,没有人能预测说现在会一天比一天更坏下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太多的证据,大规模的人传人的表现还没有,不能确定它是一个大规模的人传人的病株。

曾光:这种可能性概率极低,一般流感流行都是从一个地方传染,同时在地球几个地方都出现,这种变化不太可能。1918年的传播也是从美国传欧洲,欧洲传完,传亚洲,再传非洲。

陈育德:SARS也是这样,只有一个传染地源。

两道闸门和两套系统

南方周末:我国该如何防控?

曾光:我希望设立两道闸门。第一道闸门是墨西哥的。它不要把病人放出来,也不要把可能患病的放出来,即是跟流感的病人接触过但是没有发病的。世界卫生组织可以这么要求。病毒传到哪个国家,哪个国家有责任保证不往外传。以前SARS,人家也要求我们,现在我们完全可以要求它。第二道闸门是进来的时候要严查。

钟南山:首先最有效的是在局部围堵的办法,局部孤立一个传染的地区。在交通发达、往来频繁的今天,根本不可能实现。只能是早发现、早隔离、早处理。但把全国有发烧的都隔离起来,现在还不太需要。

因为目前这个H1N1的病毒是从外面来的,不是从中国内部出来的,首先要有对外的警惕。它的潜伏期是1至7天。从相应地区来的,如果短时间发现,马上隔离。在感染地区服用一些达菲,还有其他一些抗病毒的药,马上就可以局限化。为什么在1918年很快地就出现了第二波,因为没有完全的预防措施,很快地就能传播,就能变异。而现在采取隔离等办法,人传人的机率就减少了,不会出现1918年的情况。

南方周末:国内的多部门配合协调呢?

陈育德:我觉得比SARS有进步。这次就明确了卫生部和质检总局的分工责任。质监局主要是检疫,口岸检疫,要及时发现疑似病人,进来的话,卫生系统就对这些疑似的人采取检查、检疫等,假如他有症状便进行隔离治疗。大防控涉及的不光是卫生部门、疾控中心、质监部门,还包括交通、教育、科技和财政部门等,比如经费的使用、后备物资的生产、口罩的生产、药物的生产、科研新项目的启动等,现在我们是严密观察,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南方周末:除了把控两道闸门,还该做哪些准备?

曾光:需要加强监测,一是增加医疗点,有巡回流动的医生。可以的话,免费用药,让流感病人自己暴露。二是有病免费治疗,一发现就需要隔离。

南方周末:我们的流感监测能力足以应付吗?

曾光:我们国家有强大的流感监测系统,各个省都能做,年年都查年年都监测。SARS以后,我国医院都开设了发热门诊,一到38度就分诊到那里,会问询流行病史情况。

陈育德:这次传播的方式与SARS是类似的,症状主要和流感一样。这个是共性的。SARS以后,建立了一套关于传染病的监测网,一个确定的传染病的直报系统,一个针对像发热和腹泻症状的监测系统。

2004年1月就启用了网络直报系统,医生是法定的报告人,他要在规定时间(2小时)内向所在地的疾控机构报告,可以从县一直报到北京,同时省市也知道。网络直报系统的覆盖面,医疗机构98%以上,县卫生医院是80%多,边远地方用电话来报。

钟南山:很重要的是能够把这个通报信息网健全,尤其是在基层。过去禽流感就是在于基层网络不够健全。

小汤山医院可能重启

南方周末:和当年应对SARS相比,这次的应对有什么差异性?

陈育德:SARS最初特性很模糊,猪流感,不管怎么变还是流感,对一般流感有效的办法对它可能也会有用。另外,它的传播途径也清楚。把病原体分离出来,以后就知道它的特性,然后看看治疗上注意些什么,别的对症方法都是一样的。

SARS以后,我们对防控这些传染病应该说是有了基础了。SARS我们开始对它认识也不一致,现在这个认识很统一。我想这次应该有序,主动一点,不会像SARS那次慌慌张张。

张永慧:我们已经按照世界卫生组织发出的一些建议在做,提高警觉,高度关注。卫生部也下发了一些内部的通知。第一,我们收集有关的信息,包括国内外猪流感病区,内地和香港等等周围的病疫区;第二,与进出口检验检疫、农业部门建立了信息的沟通;第三,我们做好实验室检测应对的准备;第四,做好科普宣传的沟通。

南方周末:比如我感冒了,到医院去看,医院是否就已经有检测手段?

陈育德:我们现在还没有一个案例,要与国际合作,知道这个病原以后我们才能鉴别,研发一种试剂盒,快速地把它检测出来。这些年,我们关于不明原因传染性疾病发现的能力、快速诊断的能力提高了。

南方周末:有没有马上启动相应疫苗和药物的研究?

曾光:肯定开始了,已经破解病毒的序列。我觉得研制疫苗的时候要多采样,一次疫苗要覆盖好,别刚用完了又发现了。

钟南山:药物我已经了解到开始做了准备。与SARS和禽流感不同,它有一些有效药物,比如达菲。有效的药物已被授权,一旦有疫情,我国马上就可以在上海和深圳生产。

南方周末:医院有足够的病房和医疗条件吗?

陈育德:SARS以后,我们建立了一些专门接待传染病的机构、病房,县里都有。一旦有需要,也可马上启用。还要不断地提醒我们各地医务人员,看病人的时候要非常地敏感。这样才能及时地、及早地发现可疑的病人。SARS的教训一定要吸取,要注意分诊,跟一般的病人分开。另外医生自己也要注意保护,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别人。

曾光:我们要去北京小汤山医院考察,考虑恢复的可能性,这是2003年用于收治SARS危重病人的地方。

南方周末:马上就是五一,公众出行旅游计划需不需调整?

曾光:我觉得没有必要中断,因为中国现在没有到这一步。出行时多注意个人卫生,远离一些病毒可能地。另外多听消息,多看报,以便可以随时调整行程。

陈育德:尽量不参加人特别多的活动。假如说没有传染源就无所谓,一旦有了传染源,有一个比较大规模的人群活动它就可以有一个传播的机会。

钟南山:大原则上来看,人群聚集的地方,禽流感和其他一些普通的流感易高发,目前南方本身就处流感高发时期。人群聚集的地方少去是对的。至于要不要出去旅行,还要看这几天的发展。但不要去疫区,像墨西哥,美国的纽约、洛杉矶、辛辛那提、圣地亚哥等。

“完全遏制不现实,当前应重缓解”

专访世界卫生组织驻中国代表韩卓升(Dr.Hans Troedsson)


世卫组织驻华代表韩卓升(Hans Troedsson)博士

南方周末:两天之内,世界卫生组织提高警戒级别,从三级到四级,如此急迫的情况以往有过吗?

韩卓升:这一流行病的警报系统只适用于大规模流行性感冒。SARS从来没分过警戒级别,因为它不是一种流感病毒。禽类流行性感冒病毒感染,也就是我们说的禽流感,仍然处于第三级别,因为它主要是人禽传播,极少在人类之间互相传播。

南方周末:从四级警戒颁布到现在,世卫对未来的走势有什么预测?

韩卓升:流行病警戒被提到更高阶段,表明它在更大范围内流行的可能性在增加,当然,这不是必然的。这项决定主要是基于病毒在人类之间的传播的已被证实,且病毒已具有在社区级别爆发传染的能力。由于病毒的广泛存在,总干事认为,眼下完全遏制疫情是不现实的,当前的工作重点应放在缓解措施上。我们无法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因为这是一种新病毒,而我们正在试图更好地了解它。

南方周末:我们注意到公众舆论已经开始将其与SARS相提并论,这样的描述客观吗?

韩卓升:这两个没有可比性。目前,A/H1N1猪流感病毒是一种新型病毒。它是一种禽流感病毒,猪流感病毒和人类流感病毒的混合物,而且之前并没有在人类或猪的身上发现过。

南方周末:1918年的那场流感盛行给全球带来了数以千万计的人口死亡,这次的暴发,就你们观察,有哪些相似或不同之处?

韩卓升:就像刚才说过的,这一株猪流感病毒是之前没有过的。它不能与以往任何瘟疫或大流行病相提并论,因为它尚未成为这样的大流行病。

南方周末:中国目前的情形如何,中国养猪是传统,有庞大的农村和产业,这是不是意味着形势会更为严峻?

韩卓升:世卫组织就这个问题正在与卫生部密切联系。目前在中国还没有确认的病例。目前,我们仍在试图确定该病毒是如何传播的。到目前为止,多数案例是人类之间的传播,而不是从猪到人。再说一次,我们不能预测它会变得多糟糕,除非我们找到更多关于此病毒的信息。

南方周末:世界卫生组织针对中国的情况,会不会有其他更有针对性的措施建议?

韩卓升:我们已经建议所有国家,包括中国,请他们增加对病毒的监控,并且投入更多的资源去检测。我们认为中国正在很好的应对这种情况,这就是中国尚不需要世卫组织帮助的原因。

南方周末:2003年非典后,中国政府与世界卫生组织在应对公共卫生事件上的合作,有了什么新的变化吗?

韩卓升:非典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教训。经历过SARS后,中国加强了监测系统,并投资训练其工作人员。中国现在已经有一个应急制度,而且这个制度已经启动以应付来自猪流感的威胁。在SARS期间以及SARS之后,我们与卫生部有非常密切的合作。禽流感时期已经见证了我们这种牢固的关系,而这种关系今天仍在持续。我们共享信息,并支持对官员定期培训以建立他们应付任何紧急情况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