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媒体围追堵截惹恼“赴美购房团”

[一种声音]美国媒体围追堵截惹恼“赴美购房团”

■旧金山靠白人保镖“清场”

■洛杉矶一度遭六七辆采访车“围堵”

■美CNBC调查：近半数老美欢迎中国“炒房”

◎文/《青年周末》记者 徐帆

明天下午，中国 “首个赴美购房团”将返抵北京机场。在中美媒体沸沸扬扬的扎堆报道中，“抄底美国房”成了近日来备受京城白领关注的热点话题。

因购房团成员对媒体报道已多有抵触情绪，原定的看房行程因防跟拍、纽约突降暴风雪等原因也多作改变，原来高调的组团购房行踪开始低调且扑朔迷离起来。他们到底在美国经历了怎样的看房之旅？美国媒体对所谓的“中国千万富翁来买房”又是怎样的态度？

“赴美购房团”行踪揭秘

■为防记者围堵，硅谷行请保镖“开道”

屈指算来，这是北京律师殷国华参加赴美购房团抵美后的第五天，他已经到了此行的第三个城市——旧金山。

在“第一站”洛杉矶经历了中美媒体“狂轰滥炸”的围堵追访后，旧金山显得要安静得多。从酒店的窗户望出去，外面蓝天如洗，路侧绿树成荫。当地的气温大约在十五六度，从北京过去的“看房团”成员早已换下在北京首都机场时身穿的厚实外套，大多换上了单衣，有人甚至已是一袭短袖。

美国当地时间2月28日上午八点半，一辆大型客车停在酒店门口，二十几个看房团的团员坐上了车。

“我们被拉到了一个叫圣荷塞（San Jose）的地方，据说是硅谷的首府。”当晚，《青年周末》记者几经周折，终于联系上殷国华时，他刚到酒店，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当天，早上八点多出去的看房团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他们总共看了硅谷附近新开发的四个高档公寓项目、15套样板房。作为美国的高科技重镇，硅谷位于旧金山东南的圣克拉拉谷地。

而让殷国华印象最深的，不仅是房子本身，还有当地美国接待方超乎寻常的热情劲。

“有一个项目据说是硅谷首府圣荷塞当地政府下属公司开发的。到旧金山时，他们举办了一个自助酒会式的晚宴，欢迎的接待方里有一个圣荷塞首府委员。他是一个美国白人，只能说一两句中文，名片上却印着中文名字，而且还专门戴了印有熊猫竹子图案的领带，挺热情。我们感觉，华人在当地地位比较高，来迎接我们的美国公司、银行、政府机构对看房团都挺重视。”

这种重视甚至让平时当惯了普通人的看房团成员有了明星般的待遇。据说，因为听闻该团在第一站洛杉矶看房时，就有多家媒体围堵追访，有成员甚至被堵得当众黑脸。于是，旧金山的“接待工作”做得很防患于未然。

坐在看房团成员的大客车上，除了一名在美居住二十多年、颇有投资经验的女导游外，还有一个“警惕性很高”的白人保镖。每到一处看房地点，保镖会先下车观察四周情况，确认没有媒体跟踪后，才招呼全团下车看房。对此，殷国华不愿多谈，只是用了“身材魁梧”形容那个白人保镖。

■美媒体质疑：是否“养”得起房

对于美国媒体而言，看房团有意购买的房产类型是值得重点关注的话题之一。

一路走下来，殷国华感觉，华人集中的区域似乎更合乎大家的口味。

他说：“旧金山的唐人街是全美国最大的唐人街，位置也很好，位于市中心。如果拿北京作比方，它差不多在公主坟的位置。我听导游说，因为这块地皮很重要，当时旧金山政府曾一度有意收回，还和唐人街的华人进行谈判，开出很好的条件，但华人们说不行，政府只能放弃。这里的警察局长也是美籍华人。华人在旧金山的比例，差不多也是全美最高的。如果在这里或自己居住，或作为子女的教育投资还是不错的。”

或许是在唐人街找到了国内所熟悉的那种感觉，看房团一行对距离唐人街约两三公里的一处酒店式公寓颇有感觉。

“从唐人街散步过去，也就20分钟的时间，很方便。那是一个二十多层的独栋高楼，位于市中心，是新建的酒店式公寓。开发商是一个香港过来的美籍华人。这样的项目在旧金山并不多。”

据殷国华解释，在美国要开发一个房产项目，手续之繁琐、耗时之长，和国内的情况迥然不同。

“可能是为了迎合华人的喜好，我们在旧金山看的项目很多都带有中国元素。有几个样板房走进去，里面的家具都是仿中式式样的，在椅背、桌角上都有些细小的装饰和雕花，做工较为繁复。一走进去，都会觉得，这不像在美国看房子，倒像在中国。”

这让看惯了美式装修的中国看房团顿生亲切感，不少人都聚在导游身边，详细打听起房子的情况。

美国《侨报》援引洛杉矶的房地产从业者的分析称，外国人在美国购房并不存在法律上的障碍，税费成本也不高，但养房的后期费用比国内高得多。那么，看房者有无算过这笔“养房费”？

“每个人的意向不同，很难说。”殷国华有些为难，“如果以一套两居室的酒店式公寓来说，每月的物业管理费大概是五六百美金，大约四千元人民币。不过每个人对房子的需求都不同。还是这么说吧，买进后很快买出，估计收益不大。但如果能长期持有十年以上，整个美国的经济还是能往上走的，可能回报率能到5%。”

据殷国华介绍，因为旧金山的地皮比较紧张，当地华人较多，华人的理财观念和美国社会的借钱也要消费不太相同。所以针对华人社区的房价而言，因经济危机受到的冲击相对较小。旧金山地区的房市因地段不同等原因，降幅从5%到60%不等，总体降幅在20%左右，而这个数据从整个美国房市的降幅来看，已经相对较小。

尽管降幅不大，可比起第一站洛杉矶和第二站拉斯维加斯，这至少是看房团在没有媒体的围堵下，第一次相对安静地看房。再加上旧金山还有美国一流名校：斯坦福大学和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看房团的成员对旧金山的印象很是不错。

“我们路上去看了那两所大学，环境很漂亮。校园是完全开放的。没有围栏，整个看上去，就像一个大植物园。如果是为了以后孩子就学买房子，还是很不错。而且旧金山华人这么多，可以说在这里，华人的腰杆还是挺硬的。”

■CNN头一个跑参团者家里“追访”

《今日美国报》则关注了一把看房团成员的购房目的，该报援引了一名中国专家的分析。这名专家说，“尽管近来的价格下跌，美国的市场还是要比中国市场稳定和成熟。该团成员主要是高收入者，想有新的投资渠道或者新的生活方式，为子女买一套离学校很近的房子。”

这一点，记者也在采访中得到一定的证实。殷国华此次参团赴美，一部分原因也是希望为儿子以后留学买房。

早在他离开北京赴美前，美国的CNN电视台就在众多外媒中，头一个联系上殷国华，去了他的办公室和家中采访。

那段视频画面中有这么一段，穿着黄色格子衬衫的殷国华坐在家里，身边是看上去温柔贤淑的妻子。两人中间，坐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画面外，英文解说响起：“作为中国购房团中的一员，律师殷国华在北京已拥有三处房产，他的妻子希望能为孩子以后在美国读书，再投资一套房产。”

那么，除了殷国华之外，这个曾被沸沸扬扬炒了许久、备受中美媒体关注的赴美看房团里，其他成员又都具有怎样的身份背景？

“这个我不能说，涉及别的团员隐私。”记者多次询问，殷国华只是勉强说了一句：“女团员一小半，男性团员占了一大半吧。”

据悉，最初在北京开团之前，主办方搜房网称有40名成员赴美看房。而这一行人抵达美国后，在第一站洛杉矶首次亮相的新闻发布会上，有心的记者数了数，据说总共才21个人，其中还包括一个搜房网派到美国的领队。除了已被媒体和搜房网封为“团代表”的殷国华还挺配合采访外，其他人几乎看见话筒和镜头就避之不及。

现在在网上能找到的视频采访中，记者总算搜到了一点儿团员自述购房原因的“蛛丝马迹”。

北京时间2月24日，在首都机场临出发前，一个身穿皮草背心的女士短短说了两句：“我听说这样的报道，现在美国房子很便宜了，我儿子还在国外读书……”

另一个穿着卡其色外套的中年男子更为低调，面对采访者提问，先是笑而不答，思索片刻才用带点江浙味道的普通话回答说：自己参加购房团的原因主要是“观光”、“学习学习”。当采访者追问他是否会在美国购房时，对方说：“不一定。现在很多信息也不知道，比如说香港（的房市）我们就很了解，（去香港买房）买了后会发生什么情况都有所了解。但是美国，我们还是感觉很陌生。”

目前，有关成员身份背景方面最全面的资料，还是来自主办方搜房网。该网站的总裁莫天全曾向媒体介绍：首批赴美购房团的成员是在400余名报名者中精心挑选的，其构成主要是房地产公司主管、企业负责人和跨国公司高管以及私企老板，年龄在35岁到50岁之间。1/3的购房者赴美买房的首要目的是为给子女未来留学居住，但也不排除有地产企业的投资行为。

这个说法很快被渲染开来，炒得最沸沸扬扬的时候，莫过于出现诸如这样的新闻标题：“40位千万富翁赴美抄底买房”、“中国富翁带着现金来美国抄底”。

在全球经济危机的背景下，这样的概念足以刺激到中外媒体的神经。早在他们动身十多天前，美国数家主流媒体驻北京的记者就忙着做采访，甚至连德国、意大利、西班牙的媒体都加入到采访大军中。

于是，一场越洋的跨国新闻战打得异常热闹。

■洛杉矶看房：美媒被“忽悠过头”

这一切，一度在看房团抵达赴美第一站洛杉矶时，到达最高峰。

在记者对殷国华的采访中，他并不愿太多谈及洛杉矶和拉斯维加斯的看房经历。不愿说后者，是觉得“赌城”的房子不值得买。他解释说：“看过的所有房子里，拉斯维加斯最不值得买房了。我们在那里看过一个酒店式公寓，可以用来出租。可目前，这在美国属于投资风险最大的。”

而地处美国西海岸的洛杉矶气候宜人，本来算得上华人移民的首选落脚点。可两天转下来，看房团的成员们没有瞧上眼的。原因据说有两点：一是主办方“功夫做到了房子外”，把劲儿都用在开新闻发布会、招呼媒体上；二来，一路上都被老美的采访车“贴身跟随”，中国看房者大多不爱露富，想行事低调，硬是给“惹毛”了，以至于洛杉矶一趟走下来，团员们直接就找主办方去投诉被侵犯隐私。

据说，也正是因为这种“投诉”，到了第三站旧金山后，当地接待方就给配备了那个白人保镖，用来“清场”媒体。可事实上，当时无论是中国媒体还是美国媒体，在狠劲儿质疑了一把“你们到底是来旅游还是来买房”之后，起初的兴奋劲也下去了大半。

说到这点，殷国华有些委屈。“在洛杉矶时，是有人看了眼房子一分钟就出来了，那就是因为看一眼就觉得不喜欢。而且谁也没说，我们这么多人来了，立马拿了上百万美元拍在这里买房。洛杉矶的接待工作不是太好，他们提供的房源不像旧金山那么有迎合华人喜好的针对性。再说，那么多媒体跟着，一进房子，人全都挤进来，看都没法看。有些不喜欢热闹的团员，就早早出去了呗，有人甚至都没进去。”

美媒体聚焦原因

■CNBC记者：“购房团”不像来旅游

当看房团在洛杉矶第一天看房时，曾有现场记者如此描写：“（洛杉矶）第一站是帕萨迪纳市的一处公寓楼，媒体蜂拥而至，洛杉矶的一家电视台还开来了直播车。第二站是距洛杉矶市中心约80公里的科罗纳市。由于要看的房产位于一个新开发区，地址在洛杉矶记者们常用的卫星导航仪上都没有显示，于是出现了高速公路上六七辆小车围着购房团大车‘前呼后拥’的热闹场面。”

据《青年周末》记者调查，“还开来直播车”的是美国CNBC电视台。负责报道的金发女记者简·威尔斯（Jane Wells）除了录制节目外，因为挺兴奋的，还在自己博客上专门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长文，标题为《这是解决房市危机的方法吗》，讲她采访中国购房团的经历。

3月1日，《青年周末》记者联系到这个金发女记者，她道来当时的采访经过。

“我最初在《今日美国》上读到报道此事的文章，后来，我发现在CNBC驻北京的记者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们当时已经做了些采访。通过他们，我联系到了在美国的有关负责人，从而为采访做好了准备工作。”

于是，和两个中文流利的美籍华人记者一起，简·威尔斯去了看房团成员入住的加州某酒店。“我当时采访了看房团的带队，她为搜房网工作。我想他们对于美国的房地产市场很好奇，急于想了解更多的情况。而且，他们看上去真的对美国房市感兴趣，但可能了解的欲望多于真正购买的欲望。”

因为国内已有不少报道称，美媒体对中国购房团甚为失望，认为他们此行炒作嫌疑大，像旅游不像买房。记者就此询问简·威尔斯时，她的回答是：“也不全是那样。至少我第一眼看到他们时，感觉他们是带着某些目的来美国的，而不是为了度假或旅游。”

此前，美媒体多用“中国千万富翁”来形容看房团，威尔斯也不例外，记者问到这点时，她回答说：“有几个女性团员从穿着上看，感觉比较富裕。但大多数人穿得比较普通随便。他们‘看上去’并不像千万富翁。但是，即使在美国，大多数美国千万富翁看上去也不像是富豪，而且他们中的许多人也穿着随便。”

■近半美国人乐见“老外炒房”

有趣的是，在博文最后，威尔斯还专门发布了一个投票调查“我们是否该为外国人来买美国房高兴”。

她告诉记者：“这个调查可能不科学，不过从目前数据看，将近一半的美国人表示，外国人对购买美国房屋有兴趣是件好事。有30%的人对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拥有美国房屋产权表现出忧虑，剩下的20%表示无所谓。所以我想，还是有不少人欢迎来自美国以外、其他国家的购房者。这对美国的经济发展还是有好处的。”

记者此前采访殷国华时，他曾回忆说，从在北京报团开始，就陆续有二三十家媒体采访他，其中以美国主流媒体居多，此外还有德国电视台和意大利报纸，因为实在没时间，他推掉了西班牙媒体的采访。

威尔斯向记者解释起美媒体的采访兴趣所在：“因为如果中国人真的大规模来买房，真有可能以一种特殊方式部分解决我们严重的房产危机。就像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样，一些日本人来到洛杉矶，购买了不少商业地产。不过现在看来，中国人对商业房产不是很感兴趣，而对住宅项目更有意向。至少，现在美国房价已经在低谷，不是高峰期。”

据报道，中国看房团感兴趣的房屋价格分布在30万美元到8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10万元至560万元）之间，这样价格的房屋在美国，一般什么样的人能承受得起呢？

“在洛杉矶地区，普通房屋的均价在30万美元左右，带3个卧室、2个卫生间，使用面积约1500平方英尺（约合140平方米）。在比较完善、成熟、环境较好的社区里，一套公寓很容易超过50万美元。如果想在洛杉矶买到30万美元的一个家，你最起码需要能挣十万美元的年薪。而家庭年薪能到10万美元的，随便举例子来说，可以夫妻双方都是教师；或家里只有一个人挣钱的，那工作的这个最好是公司的初级经理。”

来源：青年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