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能源危机还要靠经济学常识

给雷克斯•蒂勒森(Rex Tillerson)来点掌声吧。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的这位新任首席执行长上周毅然走出办公室，在全国广播公司(NBC)《今日》演播室接受了主持人麦特•劳尔(Matt Lauer)的采访。对一家石油巨头的大老板来说，这一举动著实勇气可嘉。
在此之前，埃克森美孚高层最后一次出现在商业电视网的节目里是在1989年。时任公司总裁的李•雷蒙德(Lee Raymond)在美国广播公司(ABC)的This Week With David Brinkley节目上露面，就埃克森美孚被指在清理其瓦尔迪兹炼油厂石油泄漏事件问题上反应迟缓一事为公司辩护。当时主持节目的山姆•唐纳森(Sam Donaldson)可不想让雷蒙德好过，他毫不客气地问到：先生，你是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在每件事上都做得很对，是吗？后来雷蒙德再也没上过电视。
虽然劳尔不是唐纳森，不过，他也没放过蒂勒森──用他那早间新闻节目特有的温和语调。最后一个问题时他问道：埃克森美孚愿不愿意今年夏季少赚点利润来帮助大家度过眼下这场危机？
我想他是当真的。毕竟，要从他的搭档凯蒂•库里克(Katie Couric)宣布叛逃到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这件让人沮丧的事情上振作起来，还有什么比看到这样的标题新闻──“埃克森美孚当家人告诉劳尔他要下调油价、削减利润──”更好的猛药呢？不过，这一幕并未出现。蒂勒森当时回答：那不是企业应有的做法。我们是要赢利的企业。
你或许认为，一位年薪1,300万美元的大牌电视新闻节目主持人应该对商业理念有很深的理解。但是，让埃克森美孚从它的股东（其中很多都是靠养老金生活的人）那里拿出钱来给那些开SUV（运动型多用途车）的家伙们发汽油补贴难道是好主意吗？市场经济的一个美妙之处就是，无须为资源的配置操心，而且，这种事谁也做不好，麦特•劳尔也一样。
不过，我并不想挑劳尔先生的刺。可以说，在今年有关能源的大辩论中，几乎每个人在经济学常识上都不及格。我们的头号MBA布什先生(George Bush)首先就不过关。上周，布什先生要求司法部和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ederal Trade Commission)就石油公司的“价格操纵”行为进行调查。
总统此举是因为之前他收到了参众两院两位主要领导人比尔•福斯特(Bill Frist)和丹尼斯•哈斯特(Dennis Hastert)的来信，这两位具有商界背景的人士呼吁对“价格勒索”展开调查。
“价格操纵”？“价格勒索”？这些字眼听上去颇有些替花上三块多才能加到一加仑汽油的美国消费者打抱不平的意味。但是，它们对解释目前的高油价毫无意义，对这一点，无论是布什先生，还是福斯特或哈斯特先生都很清楚。
“价格勒索“是不成文法里的一个概念，举例来说，它是指卡特里娜飓风来袭时，新奥尔良的加油站对驾车逃难的人将油费提高至每加仑10美元这类哄抬物价的做法。而“价格操纵”则是一个比较含糊的说法，它大概是指石油公司有制定油价的能力。不过大多数美国人今天都不会遇到这两种情况，因为他们有许多家相互竞争的汽油供应商可以挑选。是的，原油和汽油市场并非完美无瑕，但如果政府想抓出些搞价格“霸权”的典型，那还远远轮不到石油公司。
大多数专家都同意，今天的高油价主要是供需问题造成的，这与30年前的情况不同。安全问题和产油国的政治动荡造成了供应紧张，并威胁到未来的供应安全。与此同时，中国和印度等地的石油需求却在大幅增加。
而且，虽然高油价的事实或许让人很痛苦，但它本身不仅是个问题，也是一个解决问题的途径。
自从30年前吉米•卡特(Jimmy Carter)穿著他那著名的对襟羊毛衫就石油危机首次发表全国电视讲话以来，历任美国领导人为减少对进口石油的依赖想尽了各种办法，不过都毫无收效。进口石油占全国石油总消耗量的比例反而从原来的三分之一上升到60%。这背后的原因在于，石油还是便宜。有一个事实就很能说明问题：在《今日》节目里抱怨加满一箱油要花50美元的那位亚利桑那人开的却是辆SUV。
由于油价上涨且每个人都确信会居高不下，人们会开始琢磨怎样减少消耗，石油公司会加大投资，替代能源也会变得越来越普遍。这些都是经济学上的常识，而参加这场大讨论的人似乎都忽略了这一点。
至于那些现在还担心埃克森公司和美孚公司合并后会造成市场过于集中的人们，好啦，别再担心了。现在埃克森美孚在美国汽油零售市场的占有率还只有8%。而它的规模对其海外业务却是一个很有利的因素，在它开发外国政府控制的油田储备及为数十亿美元大项目投资寻求财务支持时，庞大的规模无疑能给它带来所需的影响力。这对美国的能源安全很有益处。
既然好像没有其他人愿意露这个脸，蒂勒森这次出场也不是坏事。对于早间新闻的观众来说，蒂勒森可谓开创了一股新潮流。这不是嘛，周一的时候，康菲石油(ConocoPhillips)的首席执行长詹姆斯•穆维(James Mulva)也上了《早安美国》的节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