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自由主义的底线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9:51:58
自由主义的底线
许志永人们对自由主义立场一个经常的批评是，你不是宣扬多元和宽容吗，为什么你的思想如此不能宽容别人？这一点充分表现在911恐怖袭击之后我与很多人的争论上。很多人认为我的言论过于激烈，毫无宽容精神，甚至有人批评我的言论与我的实际行动中奉行的宽容精神表里不一。
的确，对于那些至今还广泛存在于中国人内心深处的人民日报关于抗美援朝的嘹亮口号，我是严加痛斥的，甚至会无情揭露那狂热背后的一个民族内心深处经过一个多世纪积累下来的阴暗和卑微。当我在猛烈抨击狭隘民族主义专制主义思潮的时候，它们就是敌人，是魔鬼。
但是，我们需要清楚，我们思想的表达实际上都是在试图表明各自在对于现实行动的合理性所持的标准，而不是思想本身的标准。任何能称为思想的东西都是在表达一种立场，同时也是在反对另一种立场，没有立场的思考最多算是综述。自由主义思想的表达是在表明这样一种立场：在现实中，不应当通过暴力阻止别人表达的权利。但这种表达本身并不能阻止不同思想的表达，不可能构成专制。自由与专制的区别不在于思想上的固执己见，而在于现实中是否用行动的暴力阻止思想的自由。
因此，思想本身不会是专制的。
思想的专制从来不会也不可能表现在思想上，而是表现在现实的行动中，是通过现实的暴力禁止实现的，所谓语言暴力，那是思想无能者的呓语。
因此，自由思想在传播的过程中，与各种思潮斗争并不违背自由主义所持的立场。相反，如果自由主义者因为所有的思想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从而不去反驳，这无异于当有人打你左脸的时候，你把右脸也伸过去，那么，自由主义思想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如果有人认为自由主义者应当在思想上也奉行自由的标准，应该宽容所有的思潮，那实际上是在试图铲除自由主义。
退一步讲，使在现实的行动中，宽容也是需要有限度的。自由的制度必须在自由本身能生存的前提下谈论宽容。宽容是需要有能力的，自由必须是强大的，这强大本身就意味着背后的法治秩序，意味着宽容的有限性。当自由受到攻击时，如911，为了自由的生存，必须减少自由的限度。
还有，我们还应当了解自由主义生存的社会背景。当欧美的一些学者们在茶余饭后跷起二郎腿谈论后现代的时候，在中国的这片土地上，我们迫切需要的是现代化。当自由给他们带来了空前的繁荣以至于繁荣安定得有些无聊的时候，中国土地上自由的嫩芽还十分脆弱——她在二十世纪的中国历史上不止一次诞生过，又不止一次被无情摧残过。
没有宽容的思想，只有宽容的行动。自由主义唯有的暴力倾向停留在思想上，停留在为自己的生存的挣扎上，如果连这点底线都没有，那她就不可能存在。
许志永2001/10/15北大48楼20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