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曲赋中的古人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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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曲赋中的古人性爱--唐及五代时期


 

唐及五代时期

进入唐朝,中国成为当时世界上一个较为先进、文明、强盛的国家,繁荣的经济和开明的政治反映在文学艺术上,就表现为文学艺术的高度发展,尤其是在诗歌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是后世所无法比拟的,成为中国诗歌发展史上的黄金时期。文学艺术反映出当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在很多方面反映出当时不同阶级、阶层人们的性爱生活。由于唐代的人们对性爱生活持宽容开明的态度,性文化比较开明,对于一些男女情事,不仅没有封建礼法的约束,甚至还会被传为风流佳话加以仿效。开元、天宝间唐玄宗的淫乐生活以及他和杨玉环的风流韵事传播之后,文人士子们羡慕这种生活方式,因而更加仿效。等至唐朝后期,由于社会的衰退和五代的乱世再现,又使得一般人产生消极心理,更加迫不及待地及时行乐,以声色自娱,这就造成了全社会对性快乐的追求。由于性爱是文学艺术的一个主要内容,于是在唐朝文学艺术最高成就的唐诗中,表达性爱、传播性文化的内容就表现得十分明显,反映了那一时期的人们对性爱的观念。

唐朝的诗歌创作成就斐然,一大批杰出的诗人应运而生,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佳作,其中表达男欢女爱的作品尤为出众,不少作品都和性爱有关。如李白的《长相思》、《清平调》、《白头吟》、白居易的《长恨歌》以及晚唐温庭筠、李商隐等人缠绵悱恻的爱情诗等,其中都有隐讳或者较为直露的对性爱的描写。如李白的《对酒》:“玳瑁宴中怀里醉,芙蓉帐里奈君何”就是对嫖妓时与妓女的亲昵过程所作的描写。他的《寄远》中“何由一相见,灭烛解罗衣”表达的这种男女性爱更为明显。这其中,尤以诗人元稹的《会真诗》最为明显。

唐朝时期传奇故事小说开始流行,元稹就写过一篇《莺莺传》的传奇小说,讲述崔莺莺与张生之间辗转曲折的爱情故事。而他创作的这首《会真诗》就是对这一故事的涉及性的部分的诗化描述,大胆地描写了张生与莺莺的性爱活动,成为古代同类题材作品的典范。全诗如下:

微月透帘栊,萤光度碧空。遥天初缥渺,低树渐葱茏。龙吹过庭竹,鸾歌拂井桐。

罗绡垂薄雾,环珮响轻风。绛节随金母,云心捧玉童。更深人悄悄,晨会雨曶曶。

珠莹光文履,花明隐绣龙。宝钗行彩凤,罗帔掩丹虹。言自瑶华圃,将朝碧帝宫。

因游洛城北,偶向宋家东。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留连时有限,缱绻意难终。慢脸含愁态,芳词誓素衷。

赠环明遇合,留结表心同。啼粉流清镜,残灯绕暗虫。华光犹冉冉,旭日渐曈曈。

乘鹜还归洛,吹箫亦上嵩。衣香犹染麝,枕腻尚残红。幕幕临塘草,飘飘思渚蓬。

素琴明怨鹤,清汉望归鸿。海阔诚难度,天高不易冲。行云无处所,萧史在楼中。

诗的内容缠绵悱恻,细致的描写了张生和莺莺良夜幽会共度春宵的性爱活动全过程。其中一些诗句的大胆描写,即便是今天的人看来,也会有耳热的感觉。而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就用诗的语言来描述这种性爱的活动,可见当时的社会风气对男女之间的幸爱问题的开明态度了。

与元稹同时其的唐朝著名的大诗人白居易也写过含有性爱内容的诗作,如他的《丽人行》等。他创作的新乐府《井底引银瓶》中有“为君一日思,误妾百年身。寄言痴下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的诗句,可以看出那个时期民间女子为了追求性爱的程度。

在唐诗中,还有一些诗人与女道士、尼姑们赠答的诗作竟也涉及到男女之情甚至性爱,就有点让人瞠目了。如刘言史《赠童尼》诗:

旧时艳质如明玉,今日空心是冷灰,料得襄王怅惘极,更无云雨到阳台。

谁能想到这样艳情露骨的诗作竟然是送给禁欲修行的女尼的呢?此外,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的诗中有“此时空床难独守,此日别离卿可久”之句,男女道士竟成了双栖鸳鸯!可见那个时期社会的性观念是何等的开放了。

唐朝后期,以专写男女恋情、闺情直至床第交欢之情的艳情诗开始从李商隐、温庭筠、韦庄等人的爱情诗中发端,这一类的诗作以韩偓的《香奁集》为代表,所以后人把这类诗作统一称为“香奁体”。而且在这一时期,词也开始发端。词最早在歌筵舞席、勾栏青馆里由乐伎传唱,所以从产生的开始就跟女性、爱情乃至性等男女之情紧密结合,带有香艳、轻浮、柔媚的气质。后来顺理成章地走上了婉约的发展道路。唐末五代文人开始词的创作,基本上都是延续着一风格。

温庭筠是晚唐著名的文人,诗词俱工。他为人“不修边幅,能逐弦吹之音,为浮艳之词”,终日沉溺于饮酒、嫖妓等活动。但是他“善作乐府歌词,……芊绵绮合,为人所不能及”。温庭筠的词几乎全是写女人、相思之类的主题,辞藻华丽、色彩浓艳是他所特有的风格,把女人的姿色、风情写到了穷妍极态的地步。如他的那首著名的《菩萨蛮》:

小山重迭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这是描写一个女人刚睡醒起来梳洗打扮的情态,那副娇懒睏慵的神态被刻画得极为细腻。

李商隐是晚唐时的著名诗人,文风瑰丽奇迈,长于做诗。李商隐的诗作中,最能代表他的风格、引人注意的,是他那些《无题》和《锦瑟》等诗作。如他的这首《无题》诗: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这首诗描写闺阁女性悱恻的思绪、婉曲的心理,深沉细腻,含义深远。虽然意思有些晦涩,但“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两句还是可以明白的看出涉及到性爱这一主题。

韩偓少有才名,童年时即能做诗,一生最被人称道的是“香奁诗”,反映了战乱时代上层士大夫阶层沉湎于享乐生活的腐朽情调。他的《复偶见三绝》描写了性爱这一主题:

雾为襟袖玉为冠,半似羞人半忍寒。

别易会难长自叹,转身应把泪珠弹。

桃花脸薄难藏泪,柳叶眉长易觉愁。

密迹未成当面笑,几回抬眼又低头。

半身映竹轻闻语,一手揭帘微转头。

此意别人应未觉,不胜情绪两风流。

诗的内容描写了男女青年春情萌动时内心的撩拨,既有甜蜜的感受,也有苦涩的回忆。另外,韩偓于昭宗龙纪元年(公元889年)中进士当了“探花郎”(唐代进士放榜以后的活动中,有一项“探花” ,即在同科进士中选择两个俊少者,使之骑马遍游曲江附近或长安各处的名园,去采摘名花,这两人就叫两街探花使,也叫探花郎),与他相好的妓女“以缭绫手泉寄贺”。韩偓收到礼物后写了一首七律回赠,其中有“解寄缭绫小字封,探花宴上映春丛,黛眉欲在微微绿,檀口消来薄薄红”的诗句,就显得有点轻薄无聊了。

这一时期,不只文人士大夫写这类的艳诗,一些女性也有这方面题材的创作。如当时较为有名的妓女赵鸾鸾,就留下了咏乳名句:“浴罢檀郎扪弄处,露华凉沁紫葡萄”,其大胆直露的描写比起男性来甚至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艳体诗以男女性爱为题材,风格大多浓艳绮丽,香软缠绵,部分作品流于轻佻、猥亵,所以常被正统文人斥为“淫词”而不齿。但是这类作品多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风气和人性对性爱的追求,因此是中国古代性文化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在唐朝,不只是唐诗这一种体裁的文学作品表达性爱的内容。由于在唐朝赋这种文学体裁也很流行,所以也出现了描写性爱内容的赋作,这就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所作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这篇作品提供了大量唐代的有关性的资料,如礼制、风俗及当时的口语等,由此分析当时的性文化状况具有相当重要的作用。赋中有对男女性生理发育的描写:

夫怀抱之时,总角之始,蛹带米囊,花含玉蕊,忽皮开而头露,俄肉俹而突起,时迁岁改,生戢戢之乌毛,日往月来,流涓涓之红水。既而男已羁冠,女当笄年,温润之容似玉,娇羞之貌如仙,英威灿烂,绮态婵娟,素水雪净,粉颈花团,睹昂藏之材,已知挺秀,见窈窕之质,渐觉呈妍。

还有对新婚之夜性生活的描写:

乃出朱省,揽红褌,抬素足,抚玉臀。女握男茎,而女心忒忒;男含女舌,而男意昏昏。

以及对夫妻日常性活动的描写:

乃于明窗之下,白昼迁延,裙褌尽脱,花钿皆弃,且抚拍以抱坐,渐瞢顿而放眠。

……

又如描写达到性高潮时的男女性反应:

纵嘤嘤之声,每闻气促;举摇摇之足,时觉香风。然更纵枕上之淫,用房中之术,行九浅而一深,待十候而方毕,既恣情而乍疾乍徐,亦下顾而看出看入。女乃色变声颤,钗垂髻乱,漫眼而横波入鬓,梳低而半月临肩。男亦弥茫两自,摊垂四肢,精透子宫之内,津流丹穴之池。

赋中还有较多的内容描写了帝王性活动、性心理反映、私通、淫婢、同性恋等。这篇赋中还有许多有关房中术的话语,如“行九浅而一深,待十候而方毕”等等,这充分表明房中术在唐朝的广泛流行。

白行简是唐朝上层社会的文士,他的性兴趣、性知识、性观念具有更广泛的社会代表性。他在前言中所强调的男女交接的重要,可能代表了当时相当多数人的观念,表明了当时相当一部分文士的兴趣。

唐朝灭亡以后,进入了五代十国时期,战乱频繁,政治局势混乱异常。相对来说,地理位置偏远的西蜀(四川地区)和江南的南唐较少受到战争的破坏,相对的社会较为安定,经济也较为繁荣。这两处小王朝的皇帝和大臣们怀着苟安的心理寄情声色,过着奢靡腐化的生活,成为荒淫逸乐之徒,使这个时期以性爱为主体的文学又得到一些发展。代表性的作品就是西蜀的《花间集》,主要的作者有:韦庄、薛昭蕴、牛峤、毛文锡、牛希济、欧阳炯、鹿虔扆、和凝等十八人,这些人也被称作“花间派”。对于“花间派”的宗旨,欧阳炯在《花间集》的序文中作了充分的表达:

则有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不无清绝之词,用助娇娆之态。自南朝之宫体,扇北里之娼风。何止言之不文,所谓秀而不实。

《花间集》里的作品绝大部分都是沿袭温庭筠香软词风的后尘,而内容却更加艳丽,风格也更加颓靡。涉及到性爱内容的词句描写比比皆是,如欧阳炯的《浣溪沙》中的“凤屏鸳枕宿金铺”、“兰麝细香闻喘息”等淫巧之句很多,牛峤的《菩萨蛮》、张泌的《浣溪沙》等作品,更是露骨地去描写追逐女人或幽会调情时的声态,词的格调卑下。

在南唐的词人中,南唐的最后一位皇帝后主李煜最有代表性。他前期的作品多描写宫廷享乐生活,其中一些涉及性爱描写的作品堪称佳作,如他的描写男女偷情的词作《菩萨蛮》: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词的内容对偷情男女的神态、心理刻画入微,极为细致。词风迤靡婉转,是同类题材作品中不可多见的佳作。据《南唐书·女宪传·继室周后》载,此词似为小周后而作。小周后在她姐姐大周后抱病时,已入宫与李煜私通。从这首词作可以看出,对于当时的人们尤其是上层社会的男人来说,明目张胆的玩女人不如偷情来得快乐,诚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当然,有的男人更喜欢“偷不着”的那种调调,只不过对于一国君主的李煜来说,在他统治的范围内可能没有他偷不着的女人,即便是他的正室妻子的妹妹也不例外。 从这一时期的作品来看,由于唐朝对性的开明程度很高,整个社会风气都以追求性享受为快乐,反映在文学作品中,就出现了大量的涉及性爱的描写。五代继承唐朝的风气,基本上延续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