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的艺术

平衡的艺术
刘晓忠(Email: liuxiaozhong2001@yahoo.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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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S的突然降临给人们带来的冲击和SARS淡化后留给人们的反思；周正毅、钱正伟事件引起的人们对金融市场走向规则化、法治化的期待；中国产品不断遭受欧美非关税壁垒的打压；人民币面临升值压力给中国经济带来的紧张气氛……一件又一件颇具震撼力的新闻，正牵扯着越来越多人的目光，这些已失去平衡或正在失去平衡的社会行为，正考验着平衡规则的制定者和运用者。
任何事件，一旦在平衡中失控，许多隐性的矛盾就会在一刹那间暴露出来，变得尖锐突出，而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和中国加入WTO，我们过去那套还能勉强应付的平衡规则和平衡运作手段，已经变得愈来愈脆弱，如何在变化了的、动态的环境下掌握平衡的艺术已经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平衡失控面面观
要讲究平衡的艺术，自然少不了要谈一下平衡艺术的平台和运作原理，杠杆原理实质上就是平衡艺术运作的基本机理，即通过杠杆两边重量变化的增减和杠杆支点的移动不断达到新的平衡。
SARS暴发后，打破了政府、企业和社会行为个体的平衡状态，引发了人们的盲动与恐慌，而政府最初对SARS的后果和影响的认识存在着严重不足，仍然常规地用以前的缓慢步调和麻木状态来处理，出现了后来的信息不公开、漏报瞒报疫情，致使疫情扩散，SARS病毒在中国一度几乎失控，也引来国际社会对中国政府的不信任和批评；在这场SARS危机中，许多企业由于缺乏危机管理意识，在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显得不堪一击，或转型或停产或破产，弄得元气大伤，往日风光不再。据有关资料显示，SARS不仅在企业管理方面造成了混乱和恐慌，而且对企业已经签署的定单、合同等也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由于对SARS的特征及其发展状况存在着各种不同的理解，企业间就这场SARS危机是否属于不可抗力的范畴存在着法律层面的争议，其中也不乏有利用SARS进行合同欺诈的行为；力量相对弱小的社会个人，在没有社会引导的情况下，最直接的冲动便导致了SARS暴发初期的抢购行为，部分唯利是图的投机商人推波助澜，趁机哄抬物价和大肆造假，给市场管理和人们正常的社会生活带来许多不利因素，而人们对SARS这个闻所未闻的“怪物”的过分恐惧，又使得他们自然而然地对SARS病人甚至所有可能与其有关的人采取一种退避三舍的自我保护行为，这种歧视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紧张。的确，SARS的突如其来，打破了我们已习惯甚至是麻木的生活状态，给我们带来了方方面面意想不到的变化，但机遇永远偏爱那些能够灵活掌握平衡艺术的人。海尔在此次危机中推出移动商务，一些高科技企业随机而变推出SOHO办公模式，阿里巴巴更是借SARS成为暴发户；中国政府一改过去那种要面子护形象的态度，全力以赴抗击非典，首先明确各部高官直接负责落实到人的严格制度，要求各地增加报告的透明度，每天通过媒体等多种形式向公众传达有关信息，消除公众的疑虑，同时，政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SARS防护知识的宣传，避免公众由于信息片面而产生不必要的恐慌，号召全体人民众志成城抗击非典的信心，并采取各种积极的财政手段来减轻受SARS影响严重的行业和企业的负担，平衡经济的全面发展，可以说，政府的这些举措是有成效的，它又把失衡的秩序给拉回了暂时的平衡状态。
在金融领域，监管部门监管政策的呆板与金融企业创新产品之间的对奕了犹未了，陷入欲断无策欲罢不能的两难这境；而周正毅、钱正伟涉嫌金融诈骗一事的败露，又引起老百姓对中行高层金融犯罪的普遍关注。最近银监会主席刘明康提出的“约法三章”给人们带来一线希望，似乎把失衡的杠杆又多少控制到平衡点上，但银监会自身面临的内部杠杆失衡，加上约法三章中一些“章法”的实际操作效果难测等因素，这个平衡之中又隐藏着许多危机。比如，约法三章中规定不允许监管层接受公款消费，但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把公款转为私款乃是许多政府官员轻车熟路的套数，在公款和私款的界限方面，我们许多政府官员可以说是“国而忘家，公而忘私”，公与私搅得像泥和水一样不清不楚，监管层面对不会说话的钱款又如何认定公款私款呢？另外，约法三章中还规定，不允许干预监管单位的决策，但中国的关系网、人情网、上下级网，七网八网，网网相连，丝丝入扣，明着我不干涉你，暗的我可以利用职权和威望进行内部人的远程遥控，量你也不敢怠慢吧。上有正策，下有对策，许多政府官员都像老鼠一样，谙熟于就出台的各种政策打洞，不管你来什么章法，只要堵不住我这些洞，我照样能游刃有余，玩得如鱼得水。如果不将这些老鼠洞彻底封死，那些官员的规避行为就会层出不穷，导致有令不行，影响政府的威信，因此，解决好这一问题乃是我们今后长期的一项艰巨而至关重要的工作。
屋漏又遭连阴雨。由于最近世界经济低迷，美国经济复苏乏力，美元不断贬值，而人民币由于与美元实行固定汇率挂钩也相应贬值，这又引起其他国家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压力。虽然中国政府对人民币升值问题一直未予明确表态，但受美元贬值影响的欧盟、日本和美国均合力对中国产品进行打压，中国产品出口的各种名目繁多的限制越来越多，让人愤愤不平。但中国政府很清楚中国能保持8%左右的GDP增长速度得益于何方，以政策拉动经济快速增长的模式很难承受人民币增值的压力。有关专家分析，人民币增值不仅影响中国的出口业务，而且影响外商对中国的投资热情。即便如此，中国政府也并不会惧怕各种压力，更不会受制于外国政府。据法国巴黎百安勤证券有限公司董事副总经理及总经济师陈兴动先生分析，由于中国已经成为世界制造中心和代工厂，面对国外对中国产品的诸多限制，中国出口创汇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出口创汇将会部分地从成品向半成品转移。他还分析说，如果按原产地计算的话，美国进口的89%的产品都来自于中国。我们在失衡中找到了一点平衡的空间和喘气的机会，但很快又陷入了另一个失衡——由于国外对中国产品的限制，中国产品品牌的推广将有极大的不利，中国品牌在世界范围内将不得不面对失衡的压力。
分析了上面的种种情况，我们发现，其实中国目前的失衡可以说是一种全方位的失衡，而不仅仅是局限于某一个领域内的失衡，而且政府调整这些失衡行为时，我们也不难发现，其中许多措施都是一些临时性的应急措施，或者说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短暂行为，一些专家在评价目前政府的平衡艺术时，不客气地将其形容为补补丁，破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补的勉勉强强，力不从心，整体上始终无法取得平衡。一位农业专家在分析农业资金为何往往被占用时说：由于产业结构发展的不平衡，政府为了巩固其它产业的改革成果，常常习惯性用农业资金去补改革带来的行业政策的破洞，最终把农业资金用在了补丁战上。

寻找失衡的渊源
中国的企业向来善于打攻坚战，彩电业打压了国外同行的嚣张气焰，手机业夺回了半壁江山，然而最终我们并没有赢：彩电业在高端产品上受到国外厂商的联合攻击，据说康佳在虽然在液晶显示电视上占据国内市场第一，但其液晶显示屏的生产却是采用的OEM式；手机业在炒得沸沸扬扬的彩屏和彩信手机的前路上却一筹莫展，难言之隐颇多。人们不禁要为，我们用热血和热情攻打下的半壁江山能够维持多久？我们在不断地制造着一个又一个商业奇迹和辉煌的同时，为什么又在消耗着自身巨大的能量？一句话，因为我们不懂得平衡的艺术。中国许多企业家片面追求规模效益，却不知道，强不一定大，大不一定强，就像过去人们总喜欢三世同堂，四世同堂，一家子老老少少挤在一块儿，似乎才体现出咱是“大家族”，有气派，有门面，殊不知内里也是兄弟妯娌婆媳姑嫂的斗是乌烟瘴气。许多企业由于产能扩大，而没有相应的管理体制和硬件设备与之配套，于是不得不拖着虚胖的身体去顺应历史、市场给予的任何机会和挑战，我们的许多企业由于体胖虚弱，常常需要在平衡点上喘口气，可市场激烈竞争的状态决不会给你任何喘气的机会，特别是对那些赶超性意识差的企业。我们的企业习惯在一种老辈传下来的环境中生存，却不善于在动态中把握平衡，不习惯研究杠杆上支点的位置，这是造成失衡状态的最直接原因。
周正毅、钱正伟、杨斌等丑闻的浮出水面，让我们意识到，几乎每一个富豪在恶行败露之类时，都会有一大批高官被“双规”，我们暂且不去论这些富豪发迹的背后有多少权钱交易，单说说这些发迹后的富豪们的所作所为吧，他们对自己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大量不义之财处之泰然，甚至欣然乐之，毫无愧疚或一点点惊恐害怕的意思，而且，他们还用这些不干不净的钱去资本市场和货币市场套钱，也就是说，即使有了赚钱的资本，他们也不会把这些钱用在财富的增值上，而是用它来鲸吞国家财富和掠夺他们的血汗钱。
对于富人背后那些被揪出来的和由于种种原因而没有揪出来的高官们，人们一直都存有疑问：他们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其中有多少人是善始的，又有几个能善终的？刘金宝在任上海行长时犯下的罪也算得上惊人了，可直到现在才被发现，我们不得不反观一下我们现行的干部任命体制和干部考核制度，是制度造成这种鱼龙混杂的局面，还是人为的因素要更多一些？我认为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制度没有足够的灵性来避免心术不正的人投机取巧，即便再完善的制度也会有它不足的地方和待改进之处。那种“官场规则”，“为官之道”，无不腐蚀着制度的刚性，我们的政府开始三番五次用提高公务员工资的做法，企图唤醒那些偏离轨道的政府工作人员重回正道，减少权力寻租的发生机率。然而，“贪得无厌”的古话在此得到了印证，与他们到手的既得利益相比，政府增加的那点“死工资”又算得了什么呢？国家要给他们多少工资才能满足他们已经被惯坏了的胃口呢？我认为，现行的干部收入标准本身就违背了经济学上的投入、产出与成本回报的理论。
官与权统一，权力没有度量标准，导致权成为一种无形的资产被滥用，这是我们管理体制和用人机制不完善所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