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爱国 我就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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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保证自己在看到别人因为爱国而遭到羞辱时,我可以幸灾乐祸地纵情冷笑。这样,我只有保证自己不爱国。“说我爱国,是自作多情;说我卖国,是不自量力。”我用了这西北狼先生这句话,有朋友表示不理解——
和许多自由主义者一样,对于那些随时将“爱国”挂在嘴上的人,我也是远之的。一次酒席结束时,某教授举杯:“为了中华民族崛起,干杯!”身边一女的转身对我说“起鸡皮疙瘩了。”我也为教授的话狂喷。
密尔说:“爱国主义是恶棍的最后盾牌。”他对此有所补充:“专制政府下,只有一个爱国者,这就是专制暴君本人。”
18世纪英国作家塞谬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有句名言:patriotism is the last refugee of the scoundrel.“爱国主义是无赖们最后的避难所。”也有人翻译为“爱国是恶棍的最后藉口”。就是:每当有人猛吐爱国主义口水的時候,我们便必须对这些人保持高度警觉,因为历史经验显示,这些人之中以恶棍居多。台湾出现所谓的不“爱国”运动,就是“与爱国主义保持距离”的运动。
看看“出色的民族领袖”阿拉法特,他怎么做呢?我们应该知道他在巴黎的妻子儿女得阔绰排场,以及他在巴勒斯坦境外的巨额存款。至少要保证自己妻子儿女的人身安全。为什么不让妻子儿女们一起捍卫巴勒斯坦呢?这是我的最大疑问。相似的身影,我们并不缺乏。有些人高叫着爱国,背地里将自己的家小移民到他们高声讨伐的欧美国家,并将掠夺来的财富转化为境外的巨额美元存款。
1968年8月21日这天,包括波兰在内有5个共产党国家的军队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摧毁“布拉格之春”。就在那天,米奇尼克成了一个波兰民族主义者。在1968年的波兰,什么人才配叫做波兰人?米奇尼克说:“为波兰的罪过感到羞耻的人,就是波兰人”。因为,分担耻辱的确比分享荣耀更让一个人牢牢记住自己的“群体身份”。
后来,当局为他提供了“移民许可”,米奇尼克却“不打算移民”。他提供的理由是“被监禁的团结工会活动家选择流亡,就是犯下投降和放弃的罪行。”虽然他也充分肯定了那些移民国外的人对于波兰的作用,比如通过流亡者出版物将波兰的真实情况传达给外界,并将外界的情况传送回国内,以一种恰当的方式反思波兰政治。流亡者能在最大程度上使当局的精神感到不安。
有人说,爱国主义也许不全都是如此面目可憎,除了坏的爱国主义外,可能也有好的爱国主义,如德国学者哈贝玛斯所说的“宪政爱国主义”。哈贝玛斯之所以提出“宪政爱国主义”,原是为了转化德国人的爱国情绪;他想要传达的讯息是:如果真的要爱,就爱德国基本法所保障的自由人权与公平正义吧!
我们语境中的爱国主义,显然不是哈贝玛斯所说的爱国主义。这些爱国主义者不管是对内对外,他们往往非常忌讳别人说我们中国的不好。谁说都不行。美国人说我们不好,是种族歧视,日本人说中国的不是,是嫉恨中国的“崛起”,中国人说中国人不好,是汉奸。我们语境中的“外国”、“鬼子”等,一般是指正常国家和来自正常(我不想用发达与不发达来形容)国家的人,和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无关。
1999年5月8日大使馆被炸后,我也参与了那场大游行。现在想来,有种被耍的耻辱感。朋友魏云君写了篇文章——《小地方的游行》,笔调很是冷静。最早发起游行的北大,以低年纪学子居多。
先说说最近的外交新闻吧。北朝鲜组织了热烈宏大的场面来欢迎胡主席,但是,国内的新闻并不像往常一样报道这个场面,字面上还是一例地“意义重大 两国合作领域众多”。可胡主席讲话严肃谨慎,照着稿子一字一句地念,并不像在其他外交场合那样挥洒自如呢。可是个中原因,我们并不能从“主流媒体”上知道为什么。
刘柠在《我的蜕变——从“民族主义者”到“自由派”》中提供了一个事实:1998 年岁暮,江泽民访日。中国国内对江访日的报道,基本上是一种声音,充满了“划时代”、“理性”、“外交智慧”、“成功”等美妙的词汇,对于其背后的外交博弈、政治交易及日本主流社会的反应,则鲜有披露。
作者的结论是:当他们在经济或国际上有求于日本,需要讨好人家的时候,“友好”的调子大唱特唱,民族主义是被打压的对象;当经济上积累了一定实力,而日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听话”,需要教训、敲打一番的时候,民族主义成了棍子;不久,发现这条棍子并没有那么合手,弄不好有可能失控伤了自己的时候,棍子便成了行凶犯罪的证据。仔细想一下吧,有多少人在 80 年代之前听说过“南京大屠杀”、“慰安妇”?有多少人在 90 年代听说过“对日民间索赔”、“民间保钓”?难道伤害会随着时间的进行,记忆会越来越刻骨了?这不是无来由的。
在对日本外交关系上,民意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作为个人,我更想提醒的是:日本没有类似于中国教育部这样的部门,他的文部省只是负责审查教材,而不能“制定”(这很重要)教材,更不能统一教材。每个父母,每一所不同的学校,都可以根据自己对于历史,对于政治的观点,选择并组合不同的教材。如果,如果实在找不到符合自己观点的教材,那么,他们可以自己组织编写。我们极力反对的“右翼”教科书,在日本的使用率还不到1%。爱国主义者们到底在反什么呢?是反真正的“右翼”吗?还是在反政府传媒提供的那个魔鬼?讽刺的是,我们许多人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反对的“右翼”教科书到底是什么观点。我的愤怒,更多地来自于我们没有权利知道右翼的观点。所谓的外交机密,更多是针对国内民众的,国外的人士能比国内民众知道的多。所以,这导致一个更更奇怪的现象,研究中国问题的专家,真正有创见的大都在国外!
这和美国很相似——对于林肯发动的那场战争,南方人今天还在说:那是北方佬入侵南方!参与战争的南方军队,才是他们的英雄。今天的南方,到处可见他们的英雄。这就是权利,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历史观。一个损失了儿子的母亲,和她所在的战胜国,对于战争的历史有不同的感受。如果真爱国,那请先争取自己的权利吧。
如果爱上一个女孩,我可以以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让她知道。但是,如果我爱上国家,我该怎样做,国家才能感觉到我的良苦用心?是起床的时候,念一句:“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深地爱着我的祖国我人民!”我能这样念吗?你会认吗?如果你认了,那你又得承认我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拥有什么样的身份?但我要说的是,中国人的养老问题,轮不到我,所以我不可能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赡养我的父母,那和爱国没有一点关系。学习好,工作好,那就是爱国吗?不,我是在爱自己呢,你总不能叫我为难自己的胃吧?
那么,南亚大地震国家号召捐款的时候,我捐款就爱国了?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清楚,我捐款了,那也是政府去做的人情,在国际上没有我丝毫的名份。我更清楚的是,村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因为金钱的原因而上不起学。如果我有捐给南亚的钱,那我要保证村里的孩子有书可念。我并不在乎南亚那里没有我的名字,但我在乎村里的孩子长大后能否和我愉快地相处,至少我很清楚,我已经不能和村里同龄的人愉快地交谈了。
如果对于国家的耻辱感也算爱国的话,那就记住我的耻辱感吧,我对于自己国家对待自己公民的方式所产生的耻辱。富兰克林说“哪里有自由,哪里就是我的祖国”。李敖改写成“这里是我的国家,我要使它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