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的新政与内阁的演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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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宗的新政与内阁的演变(七)

(二)各地人民的反抗斗争

早在嘉靖初年,各地人民即不断举行武装起义,以反抗明王朝的统治。嘉靖中叶以后,军费浩繁,财政窘困,赋税与徭役日益加重,人民的反抗也更为频繁,见于记载的武装斗争不下于四、五十次,涉及几乎所有省区。起义者以农民为主,盐徒、矿工和散兵游勇也加入了斗争的队伍。以下是嘉靖初年以来一些规模较大的反抗斗争。

两广人民起义——起义发生于嘉靖元年(一五二二年)七月。广西起义于十一月间被两广总督张嵿镇压。广东新宁恩平蔡猛三等领导的农民武装众至数万,连年转战各地,直到一五二四年三月,才被官军镇压而失败,蔡猛三被杀,被官军杀害和俘虏的反抗者多至一万四千人。

山东矿工起义——一五二二年十一月,山东青州矿工王堂等起义,转战东昌、兖州二府,进入河南和北直隶地区。次年正月,在河南杀明指挥赵太等三十余员及官军八百余人。二月,起义军被提督军务俞谏会河南、山东、保定三方军队围剿,起义失败。

陈卿起义——一五二八年二月,山西潞城县青羊山陈卿等起兵,执知州,杀伤指挥、知县等官员。十月,明廷调集山西、河南、山东、北直隶四省官军镇压,起义军英勇抵抗,终于失败。

师尚诏起义——一五五三年七月,河南柘城盐徒师尚诏聚众数千起义,攻克归德府及柘城、鹿邑等县。八月,攻围太康县。九月,师尚诏计划东下取凤阳,兵败于五河县。十月,师尚诏在山东莘县被擒,遇害,起义失败。起义军前后攻克府一、州二、县八,震动三省。

陈以明起义——广东新宁、新会、新兴、恩平之间的山区,多有逃亡者窜入瑶民之中,众至万余,推陈以明为首领,号承天霸王,设将军、指挥等职,数败官军。一五五六年十一月,起义军被广东巡抚谈恺战败,陈以明被杀。

张琏起义——广东饶平县人陈琏,参加郑八领导的起义,郑八死,与萧雪峰分领其众,转战汀、漳、延、建及宁都、瑞金等处。一五六一年九月,义军攻克福建南靖县。根据地设在饶平一带,明军不敢轻易进犯。一五六二年二月两广总督张臬奏请调兵十万,与福建、江西官军会同镇压。五月,张琏与萧雪峰都被官军俘获,起义失败,部众被遣散二万人。

蔡伯贯起义——一五六五年末,四川大足蔡伯贯以白莲教发动起义,建号大唐,旬月之间,连破七州县。嘉靖四十五年(一五六六年)正月蔡伯贯战败被俘,起义共持续三十六天。

浙赣矿工起义——一五六六年二月,浙江开化、江西德兴矿工起义,转战徽、宁等处,遂入婺源县。后又转战江西玉山、浙江遂安,闰十月被官军镇压。

李亚元起义——广东人李亚元聚众起义,活动于河源、和平等县,一五六六年二月,官军出兵十万,才将起义镇压下去。李亚元被俘,义军被杀害俘虏一万零四百人。

赖清规等起义——广东河平县岑冈李文彪、李珍父子、江西龙南县高沙保谢允樟、下历赖清规,自一五五六年聚众起义,号为三巢。一五六六年三方声势相倚,众且数万;赖清规一支,势力尤强,号称王。广东和平、龙川、兴宁和江西龙南、信丰、安远六县被起义者扫荡过半。南赣巡抚吴百朋认为,要镇压这次起义,兵非三十万,银非百万两不可。吴百朋派守备蔡汝兰擒赖清规,义军失败。

以农民为主体的武装起义而外,嘉靖时期还多次发生兵变。起因或由于月粮减少,或由于将官督役严急,或由于政府剥削加重。兵变实质上也是人民反抗的一部分。其规模较大者,有以下几次:

一五二四年大同兵变——起因是巡抚都御史张文锦令镇卒在大同城北九十里筑五堡,并迁徙二千五家镇卒往守。镇卒以无安全保障,不肯服从,遂在郭鉴领导下发动兵变。八月杀参将贾鉴,又杀张文锦。明廷派按察使蔡天为大同巡抚,安弭军兵。十一月,大同再次兵变。明廷命兵部侍郎胡瓒、都督鲁纲率师往讨,郭鉴被官府擒斩,其父郭疤子继起反抗。一五二五年,郭疤子等四十人被蔡天捕杀。一五三三年大同兵变。这年十月,大同总兵官李瑾命镇卒挖濠沟,督促严急,役卒王福胜、王保等数十人鼓噪兵变,杀李瑾。十一月,巡抚潘逮捕王保等七十余人,杖死十余人。次年,大同城中管粮郎中詹荣等,又擒捕兵变首领黄镇等九人。

一五三五年辽东兵变——辽东诸卫所,旧制每个军士,佐以余丁三,每一匹马给牧地五十亩。后来巡抚副都御史吕经减少余丁,编入均徭册,又尽收牧地入官,士卒深为怨恨。一五三五年三月,吕经巡视辽阳,命士卒增筑边墙,督役严急,诸军大噪,火烧均徭册,幽禁吕经。广宁、抚顺士卒也发动兵变。巡按御史曾铣宣布废除吕经的新制,参加兵变者逐渐减少。七月,曾铣查清辽阳、广宁、抚顺兵变主要发动者的姓名,在同一天里捕捉数十人。

一五六年,振武营兵变——振武营是南京尚书张鏊为抗倭而招募的一支军队。一五六年二月,因减少月粮,发饷逾期,遂发生兵变,杀死督储侍郎黄懋官。守备太监何绶许给赏银十万两,南京兵部侍郎李遂给予免死券,以安抚士卒。局势稍定,又秘密逮捕兵变为首者二十五人。

(三)赋役制的改革与阁臣的更替

赋役的改革——面对明王朝财政收入的减少和民间赋役负担的加重,某些地方官员在其管辖地区,进行了改革赋役制度的尝试。

一五三九年,巡抚应天十府右副都御史欧阳铎察知苏松田肥瘠相差不多,但下田亩税五升,上者至二十倍,于是推行征一法,计亩均输。原来税重者不能尽损,递减耗米,派轻赍(折色)折除,实际上予以减轻。轻者不能明令增加,征收本色,递减耗米,实际上加重。为了防止诡寄等弊病,征收田赋,从圩不从户。欧阳铎的新法,曾得到内阁大学士顾鼎臣的支持,但未能推广。

一五五九年,浙江乌程人潘季驯以御史巡按广东,倡行均平里甲法。此法在广东始于成化、弘治,但后来的官吏多不能守。潘季驯加以整顿:先计州县之冲僻,以为用之繁简,令民各随丁力输银于官,每遇供应过客及一切公费,官为发银,使吏胥里老承买。其里长止于在官勾摄公务,甲首悉放归农。这个办法使部分里甲力役变为出钱代役,有利于农民劳动,因此广人便之。嘉靖四十年(一五六一年)正月,潘季驯因即将离任,恐后任不能继续执行,上疏请朝廷降旨推行。户部议准,通行全省,如法遵守,年终籍记用银数目奏报。(《世宗实录》卷四九二)

一五六一年,庞尚鹏以御史巡按浙江,多次改革赋役制度,先是实行十段锦法,最后又行一条鞭法。十段锦法,据说是将十甲内丁粮,除四甲已经编过外,未编六甲,通融均作六段,分定六年,承担徭役。凡官吏、举监生员、军灶匠丁,系例应优免者,即将应免之数,开列册前;如或各甲内俱有丁粮,止从一甲内优免,其余免剩者,挨造入册,与民一体编差。(《明经世文编》卷三五七)庞尚鹏所推行的一条鞭法,是仿自余姚、平湖二县原来实行的均徭一条鞭法,基本内容是:凡岁编徭役,俱于十甲内通融随粮带征。这就是说,第一,它改变了过去十年轮役的办法,实行十甲人户年年共同承应。原来以十年之差,而责之一年,重而难;现在则以一年之役,而均之十年,轻而易。第二,它改变了过去粮、役分别征用的办法,实行两者统一征收,简化了手续,减少了经手吏胥舞弊害民的机会。除浙江外,庞尚鹏还在其家乡广东和福建推行过一条鞭法,浙江、福建及其乡广东都因徭役减轻而乐行其法。

以上关于赋役制度改革的尝试,都只是实行于局部地区,而且都还只是局限于某些环节而不是赋役制度的整体。但是,这些尝试反映出当时赋役制的诸多积弊,改革赋役制度势在必行。这些尝试也为后来的赋役新法的制定,提供了借鉴和启示。

阁臣的更替——世宗居西苑修玄,不见大臣,只是不时召见内阁首辅严嵩,定议国事。严嵩入阁时年已六十余,一五五九年,已是八十岁高龄,难以亲自草拟诸多的文书,乃由儿子世蕃代拟。史家指为上(世宗)不能一日无严嵩,嵩又不能一日无其子。(《明史纪事本末》卷五十四)严嵩早年自筑钤山堂,潜心诗文,淡泊自处,曾获得一时的清誉。晚年为相,对世宗甚为恭谨,但与子世蕃贪污勒索,日益豪侈。严嵩妻欧阳氏对嵩说:你已忘记了钤山堂二十年的清寂么!对子世蕃也斥责甚严。一五六一年,欧阳氏死,严嵩命世蕃留在左右,由孙子严鹄护丧归里。世蕃因母丧有孝服在身,不能再入值代理公事,日与诸姬淫乐。世宗交拟诏制,严嵩往往处理失宜,斥还改拟。世宗知严世蕃在母丧中淫乐放纵,也极厌恶。这年,西苑永寿宫发生火灾。群臣请还大内,世宗不允。严嵩请迁居南内。世宗因南内原是英宗幽禁之所,大为不满。内阁大学士徐阶,疏请在西苑重建新宫,得世宗允准。世宗渐疏严嵩,而倚信徐阶。

世宗在西苑,命方士蓝道行卜问辅臣贤愚。蓝道行乘机,假托仙人降语,揭露严嵩父子过恶。世宗问道:果真如此,上天为什么还不灭他?蓝道行回答说:留待皇帝正法。一五六二年御史邹应龙知世宗渐疏严嵩,但仍眷念,遂上疏弹劾严世蕃纳贿不法诸事,并劾严嵩植党蔽贤,溺爱恶子。世宗命逮世蕃究治,以赃罪流戍雷州。世蕃子严鹄及门客罗龙文等也分戍边远。严嵩特许致仕归里。以徐阶为首辅。

一五六三年四月,严嵩返归故里袁州分宜,上疏说:臣年八十四,惟一子世蕃及孙鹄皆远戍,乞移便地就养,终臣余年(《明史·严嵩传》),世宗不准。严世蕃在流放途中,私自逃回故里。罗龙文也在流放途中,逃往歙县,又逃至严世蕃家中藏匿。一五六四年,南京御史林润自袁州推官郭谏臣处得知严家情况,上疏说他在巡视中得知江洋盗贼多入罗龙文家,有不臣之态,推严世蕃为主。又说,严世蕃近来营治府第聚众至四千人,变且不测。世宗诏令再次逮捕严世蕃、罗龙文等入狱,交法司审讯。次年三月,首辅徐阶自代法司改拟奏疏,揭露罗龙文是海盗汪直的姻亲,招集汪直余党谋与严世蕃外投日本。世宗随即将严世蕃、罗龙文处死,抄没家产。严嵩削籍为民。都人围观行刑,朝野大快。

继任内阁首辅的徐阶,嘉靖二年进士,曾任国子监祭酒,进为礼部尚书,一五五二年加大学士入内阁参预机务。与严嵩同在内阁,达十年之久。一五六一年,另一阁臣李本丁忧去职,礼部尚书袁炜入阁。次年,严嵩罢相。内阁大学士只有徐阶、袁炜二人。一五六五年,袁炜病归。世宗以吏部尚书严讷、礼部尚书李春芳入阁。严讷于当年病归。世宗又命吏部尚书郭朴、礼部尚书高拱入阁参预机务。世宗晚年仍在西苑,居住在新建的万寿宫。内阁大臣也在西苑值庐。严嵩罢后,徐阶独专国事,阁臣几经更迭,都经徐阶荐引。但阁臣之间往往相互猜忌,不能同心辅政。高拱被劾,怀疑是徐阶指使,二人之间积憾尤深。

世宗晚年多病,仍然信奉道教,专意斋醮,又服食方士所进内含铅硫的丹药,往往烦躁难制。一五六五年十月,户部云南司主事海瑞上疏说:陛下天资英断,即位初年,除积弊,焕然与天下更始,天下忻忻然以大有作为仰之。”“二十余年不视朝,纲纪弛矣。吏贪将弱,民不聊生,赋役日烦,万方悬罄。诸臣犹修斋修醮,相率进香。”“陛下之误多矣,大端在修醮。(《世宗实录》卷五五五)海瑞的长篇奏疏,言辞激切。世宗反复取读,留中数月。对徐阶说,海瑞说的都对,朕今病久,哪能视事。假使朕能出御便殿,岂能受此人诟骂!次年二月,诏命逮海瑞入锦衣卫狱。刑部欲治以死罪,徐阶将奏疏截留救免。

世宗晚年似亦有意于刷新政事,内阁所拟谕旨,均亲自修改,但年事日高,国事日非,已处于无计可施的境地。一五六六年十二月病死。在位长达四十五年,终年六十岁。遗诏第三子裕王载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