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书记”再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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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书记”再调查2010-12-23 10:07:02 来源: 南方都市报 (深圳) 跟贴 461 条 手机看新闻

社区书记、“黑社会头目”、城建“局长”这些身份悬殊的人是怎样纠结在一起的?南都记者调查发现,他们的纠葛是在拆迁、开发的背景下展开的。在近年蔓延全国的拆迁大幕下,这个个案反映出权力、资本,甚至黑恶势力豪取强夺的真实图景。

离家出走的40多天里,朱志恒始终携带着写给纪检机关“举报材料。(资料图)

张治刚否认和“逃亡”事件有关,也没有参与协调朱和“羔子”间的纠纷;朱的儿子是在意外交通事故中死亡。但朱志恒等人不这么认为。

颍上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一位高层私下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称,“羔子”是张治刚的一粒棋子。

从9月20日至今,朱志恒都处在“逃亡中”。

作为居委会书记,朱志恒和被称为“黑社会头目”的“羔子”矛盾不断。每次,他都会报警,但警方都无处理结果。而颍上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原局长张治刚则每每出面协调。

“但张治刚每次出面协调,都使矛盾升级,事情越闹越大。”朱说。最终,他成为“逃亡书记”。而种种迹象表明,张治刚也无可避免地牵扯进“逃亡”事件中。

张治刚何许人也?他就是安徽省阜阳市颍上县赫赫有名的“颍上张家”的第二代核心人物之一,他的堂哥就是将一名举报人陷害致死的“白宫书记”张治安。

社区书记、“黑社会头目”、城建“局长”这些身份悬殊的人是怎样纠结在一起的?南都记者调查发现,他们的纠葛是在拆迁、开发的背景下展开的。在近年蔓延全国的拆迁大幕下,这个个案反映出权力、资本,甚至黑恶势力豪取强夺的真实图景。

“黑头目”寻仇 缘起拆迁地块

“逃亡”的朱志恒是颍上县慎城镇张洋居委会书记。

9月18日晚,朱的私家车轮胎、车门被扎。9月19日下午,他到张治刚办公室,和张谈起了这事。

11月3日,朱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说,当时,他并没有猜测这是谁干的,而张治刚猜测是“羔子”所为,并说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羔子”就是被当地人称为“黑社会头目”的卜凡勇。

张的协调引来了更大的风波。

9月19日晚,朱和颍上县公安局国安大队长杨中诚,颍上县信访局局长、公安局副局长汪利军,颍上县公安局治安大队长汪利群,颍上县组织部副部长戴学玺,慎城镇镇长王寅等人一起吃饭,羔子前来“寻仇”,他称,车子并不是他扎的,他要找朱算账。

镇长王寅立即打电话给张治刚,张则让朱回避一下。后在颍上县公安局治安大队长汪利群的劝说下,“羔子”等人才离去。

当晚和第二天上午,“羔子”夫妻带了多人到朱家闹事,并砸烂了朱家的窗户玻璃。(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9月20日,朱开始“逃亡”。他坐车去北京,又从北京到成都、重庆、广州等地,在张治刚得知他到了广州后,朱又在南京、杭州、苏州、常州等地藏匿。

朱和“羔子”的矛盾是由一块地的拆迁引发的。

这块地共121亩地,原计划建成“体育广场”,这原本是城北新区的一个规划项目。

自2005年以来,颍上县开发建设城北新区,规划总面积为8平方公里。目前已经初具规模。城北新区的建设用地都在慎城镇原张洋村、前进村等几个村(后改为居委会)。“体育广场”的建设用地正在张洋居委会。

但这块地被征收后一直未建,有村民在里面种菜、种小麦。后来这块地改变了用途,将建成商品房,土地拍卖价格为1.93亿元,平均每亩160万元。而当年征收土地时,含青苗补偿费,每亩价格仅为2.3万元,永失土地的村民还要花钱购置安置房,补偿款所剩无几。他们只会种地,也没有经商的资金。所以当开发商需要开发这块地时,村民们要求将土地补偿款提高到现行的标准,每亩3.3万元。

“黑社会”介入拆迁、开发

“农民变市民,表面看上去很好,但是实际上农民成为最弱势的人。所以农民要么建违章建筑索要赔偿款,要么就以地价太低为由闹事,导致开发商无法建设,并导致拆迁工作很难做。”张洋居委会老书记荆春远说。

荆认为,这给黑恶势力介入工程开发提供了机会。

颍上县以前也有拆迁办,后来撤销,拆迁工作则由基层负责。就在朱志恒与村民展开持久的谈判时,“羔子”介入了。

“建设局认为我不能搞定拆迁,所以让羔子来拆迁。”朱志恒说。拆迁户只有拿到朱志恒、“羔子”等人共同签字的领款条时,才能到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领到补偿款。

“羔子”介入后,拆迁工作迅速推进。

朱认为,那块地上仅剩小麦等附着物,只需要30万元补偿费即可,但“羔子”却花了100万元,导致国有资产流失。“羔子”先用高额补偿款买通几家,以阻止朱的拆迁,因此激起朱和村民的矛盾。后张治刚出面协调,骂了“羔子”,让他到此为止。

张洋居委会老书记荆春远称,“羔子”高价补偿的目的是,在社区树立威信,瓦解基层权力,之后介入社区的工程。“黑社会”介入工程的伎俩是,怂恿村民闹事,如要求提高补偿款等等,致使工程停工,然后由他们出面摆平。开发商就会将一些工程让给他们做。“所以村民往往被黑社会所利用了”。

“如果让黑恶势力渗透社区的工程,社区的工作就更难做。黑恶势力目的是垄断工程,老百姓得不到工程做,比如运沙子、搬钢筋等等,还要向开发商收取保护费。而朱志恒阻止他们进入社区,为老百姓的利益着想,因此两人产生了矛盾。”荆将朱塑造成一名英雄。

6月29日,朱接到一个恐吓电话,对方称朱有一个仇家,要拿他的一条腿。一会儿又打电话说,知道朱有一个6岁的儿子,“不搞你,专搞你小孩”。朱问,有啥要求。对方开价10万元,并用手机(号码为15127394351)发来一个农行的账户(账户号为:622848167014745)。朱遂报警,也并未汇款。

8月9日下午3点,朱志恒6岁的儿子在一场车祸中丧生。

官员与“打手”的合作

8月16日,颍上县公安局交警大队作出交通事故认定书称,这是一起交通事故,肇事者没有立即抢救伤者、保护现场、迅速报警,而是驾车逃离现场,因此以“肇事逃逸罪”论处。

但据警方勘察,孩子出事地点是慎城镇焊接大世界门前非机动车道,宽7米,非机动车道北侧距离焊接大世界门前水泥坡13.5米,门前两面宽7米,西侧飞达农机公司门前两面宽7米,周围无遮挡视线的物体。

再结合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朱认为这是有预谋的故意杀人,但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如果没有八九月份发生的系列事件,他不会走上逃亡举报之路。

他举报的不仅仅是“羔子”,还有张治刚。

“羔子”是慎城镇前进村人。2005年以前,他卖过猪肉、兔子肉,开过小四轮卖煤球,还跟过一个叫做“大平”的老大,因打架狠而闻名。

后因颍上县检察院、地税局、管仲中心村等工程都征用了前进村的土地,“羔子”得以介入工程开发,所以发迹,势力大增,甚至收拾了他以前的老大“大平”。

在城北新区开发中,“羔子”更是如鱼得水。“因为政府需要这样的人,凡是政府推动不了的,宁愿多花钱,让羔子去推动,而老百姓可以跟政府谈判,却不敢跟羔子谈判”。

“羔子”最先被时任建设局副局长曹勇起用,当时,曹分管城建、拆迁,因为拆迁难,他用了“羔子”。至今,曹仍在公开场合称,“羔子”早期是配合建设局的工作的,尤其是配合拆迁工作,“每天花100元钱雇佣瘸子、哑巴到钉子户家闹事,不算什么”。

颍上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一位高层私下透露,“羔子”的主要问题是虚报工程款的问题,而虚报工程款则是在他和张治刚结合之后所为。一次,“羔子”虚报工程款,但当时的建设局副局长李强不敢签字,“羔子”就到李家闹事,最后李被迫签字。

上述人士称,在城北新区开发中,张治刚和“羔子”的结合,使“羔子”成为“黑社会”。他购置了几台挖掘机、推土机,他的触须深入到大量工程中。

(本文来源:南方都市报 作者:鲍小东) 上一页 1 2 下一页 【已有461位网友发表了看法,点击查看。】 复制网址 | 邮件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