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称社区书记得罪开发商被迫逃亡系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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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称社区书记得罪开发商被迫逃亡系策划2010年11月04日 08:43东方网 】 【打印共有评论0

离家出走的40多天里,朱志恒始终携带着写给纪检机关“举报材料。

朱志恒儿子车祸的事故认定书。

颍上县慎城镇镇政府。

社区书记40天“逃亡秀”背后的利益竞场

安徽颍上县社区书记得罪开发商被迫逃亡”真相调查

【核心提要】

由于利益和地盘之争,曾经的“结拜兄弟”反目成仇,在经过精心策划和“推手”的运作后,一场“逃亡秀”堂而皇之地登上了报纸,并被粉饰成“正义的基层干部因得罪黑恶的开发商而被迫逃亡”的公共事件。此后,各方力量粉墨登场,展开或明或暗的角逐,看似惊心动魄的“逃亡”露出了其利益“秀场”的真面目,我们也得以从中管窥土地开发与补偿操作中一些隐秘的潜规则

【事件回放】

9月20日中午,朱志恒在家被人围攻、冲砸后“离家出走”。40天内行程遍布合肥、北京、成都、重庆、广州、南京、杭州、苏州、常州、沈阳、秦皇岛11市。

10月13日,福建一家维权网站刊发了一篇由两位“特约记者”撰写的《黑社会组织步步追杀,基层党支书亡命天涯》的稿件。

10月14日,该网站再次刊登跟踪报道《颍上县慎城镇朱志恒逃亡何时有个尽头?》。上述两篇网贴发布后不久即被屏蔽。

10月23日,《合肥晚报》刊登了一篇不足600字的报道,这是“社区书记逃亡”故事,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面前,且被“定性”。后来以“社区书记得罪开发商被迫逃亡”为题出现在国内数十家网站的醒目位置。

10月25日,在朱志恒“逃亡”的第36天,公安部签发通缉令——被朱志恒称为“黑社会”的曾经的“把兄弟”卜凡勇,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警方通缉。

早报记者 李克诚 发自安徽颍上、合肥

45岁的颍上县慎城镇张洋社区党支部书记朱志恒,在最近3个月经历了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先是中年得子的他,在一场车祸中意外丧失了6岁的宝贝儿子;接着,私家车被人不明不白地“放了气”、扎了胎;再接着,曾经风光无限的社区干部,家被人围攻、辱骂,颜面扫地……

《合肥晚报》的报道称,“在被几位朋友转换了几辆车子”,朱志恒才从被人围困的家中逃离,从此,走上了“逃亡”之路。“社区书记得罪开发商被迫逃亡”的故事,经媒体报道后,不胫而走。各方评论铺天盖地而来,却鲜有人细究上述几件事背后的真伪与联系。

早报记者经多日调查得知,这场已演变成“逃亡天涯”的公共事件,原本是当事人为了排遣负面情绪的“散心之旅”,然而,由于机缘的一再丧失,原本有望和解收场的事件却不断恶化,从此走上了“逃亡”的不归路。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局外人”主动或被动地卷入这场“局”中。

“逃亡”:40天,11个城市

朱志恒说,每个城市他会呆上一两天甚至更长,他频繁地换宾馆,偶尔出门会刻意戴一顶遮阳帽,往返两个城市之间要么乘飞机、要么“包车”,每到一地换一个手机号码。

“就感觉有人在追杀我,好像后面就有一把枪抵在我的脑袋上。”10月30日上午,在合肥一座四星级酒店、折后价为568元/天的豪华套房里,第二次与记者相见的朱志恒讲述自己的“逃亡”之路,语气已经非常平静。

此前,在经历了一连串异常事件之后,特别是9月20日中午,在家被人围攻、冲砸后,朱志恒选择了“离家出走”。他先是从家乡——安徽阜阳市颍上县,转车来到合肥。次日上午抵达北京。

后来的一连串举动,基本能映照出朱志恒此时的心境:在京逗留的3天期间,社区书记朱志恒先是给几位镇领导发了相同内容的一条短信,大意是:感谢镇领导对自己的关心,这次出来是为了想散散心。后来,他甚至还补交了一张请假条,内容也大致相同,称自己身体和精神最近都不太好,特请假两个月看病休养。

但接下来的几天,朱志恒突然关闭了自己的手机,与外界的日常联系从此中断。事后,他向早报记者回忆了这40天的经历:先是从北京飞抵成都,然后坐动车转达重庆;再从重庆飞到广州,休整一天后,朱志恒又飞到了南京,进而在杭州、苏州、常州等多个城市间辗转。此后,行程又扩大到沈阳、秦皇岛等。

每个城市他会呆上一两天甚至更长。朱志恒说,他频繁地换宾馆,整日地把自己“圈”在酒店里,偶尔出门会刻意戴一顶遮阳帽,不轻易坐火车,往返两个城市之间要么乘飞机、要么“包车”,每到一地更换一个手机号码。

他说,心中充满了恐惧,害怕“羔子”会追杀他。在朱志恒的贴身旅行箱中,除了日常的生活装备外,还有一沓已打印或复印好的厚厚的“举报材料”。

“羔子”是一个人的绰号。在颍上县,这个绰号的知名度甚至盖过了他的本名——卜凡勇。在后来的媒体报道、朱志恒家人的描述及网上的诸多帖子中,“羔子”被描绘成一个具有黑社会气质的人:他手下数百,经常出现在颍上县大大小小土地拆迁、土地整理及工程施工的现场。

在颍上县,当地人士多刻意回避有关“羔子”的话题;颍上县公安局相关人士也不愿正面回应,只是表示:“黑社会”的认定不是随便说说的,要有足够的证据和复杂的要件构成。当地一位村镇干部说,无论是拆迁还是新城开发,都需要“羔子”这样强硬手段的人,“有些老百姓得寸进尺,政府能拿他怎么办?但‘羔子’可以对付他们。”

外界鲜为人知的是,朱志恒积怨的仇人——“羔子”,在过去数年内,曾是朱志恒的好邻居、好朋友,两人甚至还是“结拜兄弟”。如今,朱志恒很反感别人提到这点,“什么结拜兄弟?是‘羔子’想攀附我们几个村干部,利用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来蒙蔽老百姓,搞他的某种利益。”朱、卜“结义”的四兄弟中,其余两位也是村镇干部。

朱志恒更愿意向媒体谈论他的恐惧、害怕,以及他是出于维护社区公共利益才得罪人的。逃亡时“睡不好觉啊”,他说,“吃安眠药。别人一次只吃一片,我要吃3片。”他从包里掏出一瓶“褪黑素胶囊”,这是一款保健品,而不是记者想象中的、通常治疗失眠的安定片。

犹如惊弓之鸟的状态在10月23日得以终结。当天,《合肥晚报》A8版头条刊登了一篇不足600字的报道,后来以“社区书记得罪开发商被迫逃亡”为题出现在国内数十家网站的醒目位置,并引来大量评论。报道说,“安徽阜阳市颍上县北城区作为县新城区开发,引起多方前来争夺土地或建设工程。社区书记朱志恒希望公开竞标,由此得罪某方人员,6岁的儿子被卡车碾死,自己遭到恐吓、围攻,被迫走上逃亡之路。此事惊动阜阳各界,警方也已成立专案组深入调查。”

这是“社区书记逃亡”的故事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面前,且被“定性”。早报记者经多日调查发现,这篇充满着惊悚和悲情色彩、并惊动安徽省主要领导的报道,至少从现有证据看来,存在着若干瑕疵及因果关系的失实。

颍上县公安局、检察院相关人士称,从现有证据来看,朱志恒的儿子出车祸,仅是一起简单的交通肇事案,并不涉及到雇凶杀人或者蓄意谋杀。而这件事之所以被朱志恒反复提起,不排除他有想以此引起公众关注和同情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