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龙回应“血汗工厂”指责(南方都市报 2008-4-26)

　　称省总工会等部门来厂调查，得出结论为“玖龙纸业绝对不算血汗工厂”

　　本报讯　(记者李卫国)因香港大学生《2008年首季香港上市企业内地血汗工厂报告》调查报告一事，东莞玖龙纸业被卷入“血汗工厂”的舆论漩涡。昨日下午，东莞玖龙纸业通过公关机构发来信息称：前天，广东省总工会、广东省造纸行业协会等部门到玖龙纸业进行调查，得出结论为“玖龙纸业绝对不算血汗工厂”。昨天傍晚，刚出差回来的玖龙纸业董事张成飞(玖龙纸业董事长张茵的弟弟)也就各种指责接受了记者电话采访。这是东莞玖龙首次正面回应外界舆论指责。
　　
　　省总工会副主席：员工待遇不错
　　
　　据东莞玖龙方面称，4月24日，广东省总工会副主席孔祥鸿来到东莞玖龙纸业进行调查。同行还有广东省造纸协会、广东侨商投资企业协会的负责人。而之前，东莞市劳动、工会等部门也都入厂进行过实地调查。

　　这一信息得到孔祥鸿的确认。据他透露，在他到玖龙纸业之前，广东省总工会和东莞已经派出调查人员。来自调查员的反馈认为，玖龙的员工待遇非常好。而他自己亲自调查，在工厂食堂吃了饭，也觉得确实不错。

　　孔祥鸿——这位曾经提出愿就劳动合同法争议问题跟张茵电视PK的人士，此时则站在了玖龙支持者的立场。他指出，他们的调查初步结论是，“玖龙纸业绝对不算血汗工厂”。但他也指出，即便玖龙纸业存在一些不足，让它整改，也是让它办得更好，而不是把它办死。
　　
　　造纸协会副会长：外界存在误会
　　
　　据了解，这次调查同行的还有广东省造纸行业协会副会长吕永松。昨天下午，他也向记者证实了这个调查结论。他向记者称，协会和总工会的调查是分头进行的，只是很巧大家当天碰到一起。

　　“如果玖龙纸业算血汗工厂，那么整个广东的所有造纸企业，也没有哪个能比玖龙更好。”吕永松告诉记者。

　　针对香港学生组织和内地一些媒体特别提到的“拣白卡工”，吕永松说，这是整个造纸过程中最底层的工作。“就是分拣废纸，技术含量很低，劳动强度也不大。要说脏，这些废纸也都是经过海关和国家检疫部门检疫合格后才进来的”。

　　“这些拣白卡工的月收入大概是1500元，而广东造纸行业中这类工种的月薪仅为1200元。”吕永松说，香港学生用香港的工资标准来衡量内地工人收入，那肯定是不能比的。

　　“很多外界的指责是存在误会在里边的。”吕永松表示，如果玖龙要开新闻发布会，他很愿意跟媒体当面说明行业的真实情况。　　

　　张茵弟弟回应“四宗罪”　　
　　
　　“这个调查结论很及时，也很重要”。昨天傍晚，东莞玖龙纸业的董事张成飞接受了记者的电话采访。针对香港学生组织公布的报告称，玖龙纸业存在的“四宗罪”问题，张成飞进行了正面回应：

　　1　工伤及死亡事故频仍？

　　张成飞表示，企业员工上万人，工伤事故在所难免。但是，员工受了工伤，是完全能享受到工伤待遇的。有媒体说“月月有工伤，季季有人亡”，他认为，这话就是误导，手指被夹伤也是工伤。其实，每一起工伤事故我们都做了详细的记录。分析原因，引发工伤事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工人不遵守操作规则。有媒体说，这些工人没有经过培训就上岗，实际上，所有的培训记录我们都有原始的材料在。　　
　　
　　2　借工伤事故罚款敛财？

　　张成飞表示，目前网上流传的员工手册是2005年版本，而工厂现在使用的是2007年版，其中很多旧条款已经废除。我们的罚款准确地说应该是“扣发奖金”，不会扣基本工资。出了错，扣奖金，这大家应该都能接受吧？有媒体说，我们借工伤事故罚款敛财。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我们会把罚款的通知，去年一年罚款的总数公布。这些罚款并没有落入董事长自己的口袋，全部返回给员工做福利了。　　
　　
　　3　经常无理巨额罚工人款？

　　张成飞解释，公司确实有不少条款规定了扣发奖金，但是，这些条款都是认真研究后制定的，每一条都是为了保证员工的生命安全，保证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比如，有媒体报道说，工人乱走大门要罚款300元，实际上，那个大门有很多货柜车进出，每个工人都从那里走，就可能发生严重的交通事故。此外，我们公司还有罚款退还制度，这次罚款了，但是在接下来的6个月内表现好，主管认可，那么罚款就会退还给本人。至于所谓“罚款连带制度”，出现错误之后，相关的责任人都要受到处罚，但绝不可能公司上下的员工都受到处罚。
　　
　　4　涉嫌长期违反劳动法规？

　　张成飞认为，香港的这个学生组织调查得不够全面，部分媒体报道也不尽符合事实。但他还是称，要感谢大家的关注。他表示，企业运作过程中也确实暴露过一些问题，但是说我们涉嫌长期严重违反劳动法规，这也不是事实。玖龙纸业在东莞的员工有上万人，很多员工是一建厂就在这里工作的，不少年轻的大学生进入工厂，在这里成家立业，有了孩子，打算一辈子定居在这里，如果我们真的长期严重违反劳动法，剥削工人，他们又怎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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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迟发布会因张茵未回国

　　玖龙纸业原定在4月22日举行新闻发布会，但却临时延期。对此，有媒体曾猜测，这是玖龙纸业想延长一周时间来做准备，应付媒体。

　　就此，张成飞告诉记者，新闻发布会延期确实是因为董事长尚未回国，董事长对这个新闻发布会非常重视，一定要亲自参加。发生这样的事情，董事长也很着急，当时就想回国来跟大家见面讲清楚，但确实因美国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时间来不及。

　　“我们一定要向公众说明真实情况。下周三(4月30日)之前，我们一定会召开新闻发布会，邀请所有媒体进厂实地调查采访。”张成飞告诉记者，4月17日，他就从网上看到了第一篇关于玖龙纸业被指“血汗工厂”的报道。

　　“我看了这篇报道的第一反应是，写这个报道的记者，肯定没有来我们工厂看过，不了解情况”。张成飞说，“血汗工厂”、“点血成金”这样的字眼让公司上下都觉得很冤，这10天公司承受着舆论的煎熬。

　　□本报记者　由姗姗　孟登科　姚佳威
　　
　　22年里，她把3万变成了270亿。
　　2006年10月11日，“胡润百富榜”公布中国迎来第一位女首富时，张茵心里却明白，“这其间的变化，不过是两种人生况味”。
　　
　　一夜暴“名”
　　49岁的张茵，凭借旗下的玖龙纸业(东莞)2006年3月在香港的成功上市，以270亿元身家摘得本年度的胡润富豪榜头名。消息传来的那天上午，张茵正在美国的公司开会，关掉了手机。
　　我一开机，就有好多电话打进来，跟我说我排到第一了。我当时显得很平静。公司里的人很奇怪，问我：“张小姐(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叫我张小姐)，你好像已经知道了，怎么一点都不激动？我跟他们说，其实我预料这次排名会比较靠前，当然也没想到能排第一。
　　这排名对我个人来说，不过是个算术运算。但对企业，就是一种认可，这很重要。
　　10月11日，受到张茵成为中国女首富消息的“鼓励”，玖龙股价一度攀升至9.30港元，创下该公司上市以来的新高价。随着股价攀升，第二天，张茵身家又多出了10亿元。
　　张茵不常站在聚光灯下应对传媒和公众。2003年，“胡润百富榜”曾提出要将她列入榜中，她立即给胡润送去一张律师函，严正要求不上榜。2006年公司上市，胡润又来电话。因为之前答应过他，资产透明后就兑现承诺，接受了胡润采访。作为行内颇有成就的企业家，张茵接受传媒访问寥寥无几，致使她一夜成名后，媒体苦于手中所掌握的关于她本人的资料少得可怜，竟无法形成报道。
　　其实我的个性不是刻意低调的那种，你跟我说话也知道，我其实挺爽快的。我不爱接受采访是觉得的确没时间。工作完了，也想抽点时间回家休息，陪陪家人，睡个好觉。
　　我现在和你通电话，都是在外地出差的间隙打给你的。具体每天的工作时间是无法计算了，完全被工作牵着走，不由自己定。
　　
　　教育孩子就像经营一家公司
　　1957年，张茵出生于广东韶关的一个山东籍军人家庭，后在黑龙江长大。家中兄弟姐妹8人，相互照顾，尽管生活清贫，却对张茵的一生影响深远。
　　我父母对子女的教育使我养成了后来爽直独立的性格。他们总教育我们兄弟姐妹不能占人家小便宜，对人要有礼貌，要学会推己及人，理解别人。如果我们在外面和别的孩子打了架，他们从不去骂别人，只回来教育我们。虽然父母文化程度都不高，却能让我们8个兄弟姐妹都非常孝顺，我觉得这是我父母最成功的地方。
　　这也影响了我后来对自己两个儿子的教育。我的两个儿子，大的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读书，今年准备读硕士；小的还在读高中。我觉得教育孩子就像经营一家公司，要考虑怎么让孩子接受家长的威严，并达成相互尊重。同时，要从多方面，多层次地启发孩子的思维，试图和他们达成理解，这样才能和孩子沟通。
　　张茵记得有一次，她的小儿子初中毕业，要在家里办一个庆祝派对。他班里有个同学老是欺负他，他就不想请那个同学来。张茵当时在外地出差，连给儿子打了三天电话，跟他说，“你一定要请那个同学，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感动他，化敌为友。人不能记仇。”儿子考虑了两天以后，终于还是请了那个同学。结果现在他们还真成了朋友。
　　所以我总跟孩子们说，做人不能自私，要大方，这样你才会舒服。
　　
　　这是一片森林
　　1982年大学毕业之后，张茵先在工厂做会计，后在深圳信托下属的一个合资企业里做财务工作，直到去一家香港贸易公司做包装纸的业务。
　　1985年，张茵怀揣3万元只身到香港创业，投身于当时并不为人所重视的废纸回收行业。
　　我在内地就是做纸制品的，对这行业比较熟悉。80年代初，内地的造纸主要是用麦草浆，这种纸不能用于包装产品出口。所以内地的包装纸大量依靠进口。我那时就看到了未来原材料市场的广阔。
　　到香港的目的，就是经营造纸原料。那时和内地的一些造纸厂已有了联系，他们委托我为他们收集好的废纸。我其实初期还是不太愿意做废纸回收的，总觉得听起来不好听。其中一位厂长就跟我说，希望我能在废纸回收行业做大，因为这是一片森林啊。
　　我最初只能从低做起，慢慢建立我的废纸回收网络。带去的3万元肯定是不够，通过香港的银行贷了款，一步一步地做起来。
　　自从在香港入了行，张茵就坚持品质第一，改变香港过去往纸浆里面掺水的做法。结果触犯了同行的利益，被认为是违反了“行规”，并因此接到黑社会的恐吓电话，但“特立独行”的张茵并没有退缩也没有害怕。最后因为她的公道和诚实经营，张茵迅速在香港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收废纸的那些人都愿意跟她做生意，愿意把收来的废纸卖给她。
　　在此期间，张茵先后在辽宁营口、湖北武汉、河北唐山都参与投资当地的造纸厂。似乎从一开始，张茵就将“废纸”与“造纸”放到了通盘考虑之中。
　　那几个厂是与别人合资的，不能完全按照我的想法去发展，所以都不太成功。直到1995年玖龙纸业成立的时候，那完全是我个人的企业，我才能全部贯彻我的做法。
　　在香港创业的六年里，张茵完成了资本积累和经验累积。她判断，香港的市场已无法满足中国这么大的市场对造纸原材料的需求。1990年，她决定到美国开拓更广阔的战场，创立了造纸原料公司中南控股。这一决定让张茵至今仍欣慰不已。
　　如果不是去了美国，即使在香港已是龙头，也不可能成就今天的张茵。
　　
　　夫妻“拍档”
　　张茵是和丈夫刘名中一起到美国的。这位台湾籍医科毕业生精通多国语言，在张茵说服下，投身商界，做了中南控股的CEO，成为张茵最得力的助手。
　　女人在挑选另外一半的时候，必须看重对方是否和你一样专注事业，否则相互不能理解，日子久了就会累。我老公就完全能做到这一点。在负责公司的发展，处理公司的事务方面，他比我还厉害。
　　有人说，他是男人，却屈居在女人之下。我老公根本没在意这个，他不在乎这些虚荣的东西，也尊重我是公司的创始人。
　　我一直主张，女人必须有自己的事业。如果一味想着在家里相夫教子，未必就能幸福。很多不工作的女人，日子久了就会和社会脱节，对丈夫产生误会，感情就要出问题。你想想，如果我天天在家，跟老公说的都是生活语言，譬如“你吃好了没有”，“给你喝个什么什么汤啊”，时间长了，他肯定觉得我和他没有共同语言，嫌我烦。
　　当然，我是女人，所以在家里事情上，尤其是教育孩子的事上，我比他要付出得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美国“称王”
　　在香港从事纸业原材料收集加工的经验，为张茵在美国的发展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不会说英文的她，和丈夫一起，一家一家寻找客户。
　　初时很困难。有人后来跟我说，你怎么这么几年就做大了，很容易啊？其实从开始到现在，到处都充满了困难，没有什么时候不辛苦。我老公，作为公司的CEO，亲自开着车，来不及吃饭，把一个汉堡包叼在嘴上，就这样一家一家地去拜访工厂，请人家接受我们，成为我们的客户。我不懂英文，就带着翻译，也是到处跑。有的人相信我们的经验，有的拒绝了。
　　在美国创业，最主要就是靠的信誉好。谁都想做废纸，但不是谁能都做的。我们必须知道国际化的企业怎么经营，国际市场的游戏规则是什么，不能什么都围绕自己来出发。中南控股的信誉是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慢慢地，我们就进入美国市场了。
　　1990年以后，中国对美贸易量大幅提升，中国向美国出口的集装箱越来越多，而不断扩大的贸易顺差意味着满载而去的船只返航时就只能半仓或者轻仓，张茵迅速抓住了这一商机。中南公司数量稳定的出口废纸受到包括中远集团在内的船运公司的欢迎，作为回报，张茵获得了相对低廉的运输成本，而造纸成本的降低使得张茵的公司在日趋激烈的竞争中占得先机。张茵在美国的产业迅速形成规模：10年间先后在美国建起7家打包厂和运输企业，商业网络逐渐铺开。2001年，中南控股位居全美废纸出口行业之首，龙头地位至今无人撼动。2003年，张茵位居全美500强女企业家的第54名，“废纸大王”名副其实。
　　张茵认为，自己的性格也促成了今日的成就。
　　我是个急性子，所以做决定很快。这可能也是我的优势，就是果断。谈判也是，我能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一旦决定了，就去做。不会半夜想想，又后悔起来，这多没意思。我对下属的要求也是这样。当你的部下向你提要求时，必须尽快给他们答复，不能拖着。
　　但我最讨厌是因为偷懒而没把事情做好的，那我就不能放过。
　　张茵的产业链日趋完善：将在美国以低价回收的废纸，以低廉的运费源源不断地运往中国内地的造纸厂进行加工，然后再将加工后的牛卡纸销往世界各地。
　　1996年，在国内绝大部分的造纸厂还处于5万吨左右的年产规模的时候，张茵就极具魄力地在东莞投资兴建了20万吨年产规模的玖龙纸业，主要生产当时供不应求的高档牛卡纸。而且，从一开始张茵就已经为其“造纸大王”的目标建立了长远的规划：在东莞和江苏太仓的征地足以年产900万吨包装纸。超前的眼光、大量的预投资使得玖龙很快成为行业的领导者。
　　
　　“第一”效应
　　2006年3月3日，玖龙纸业在港交所挂牌上市，此次IPO为玖龙集团筹得的34亿元当中，55％将作为资本开支，35％用以偿还债务。很明显，玖龙纸业在香港的成功上市解决了玖龙公司寻求急剧发展的资金难题，玖龙纸业的资本负债率从187％降至33％，这成为张茵事业发展的一个新的里程碑。
　　2006年10月10日，玖龙纸业公布了其首份年报，公司实现纯利13.75亿元，同比增长352.6％，比上市招股书中预测的年度盈利目标高出30.95％。玖龙纸业的股价由上市初的3.4港元冲破9港元，张茵的身价随之迅速攀升。“胡润百富”根据张茵持有74.7％的股份计算出，在发榜前，张茵的身家是270亿元，这并不包括其在美国的中南控股。
　　有人误会了，以为我是靠废纸回收做到这么大的公司。其实我靠的是造纸业和IPO上市公司，否则资产不可能达到这么大。
　　在张茵旗下的玖龙纸业香港上市之后，很多久负盛名的富豪纷纷买入张茵的股票，这成为张茵财富能够迅速扩大的重要原因。单看大量认购张茵股票的富豪名单，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豪华阵容”：嘉里建设主席郭鹤年，恒基地产主席李兆基，新世界主席郑裕彤。
　　做了第一，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众矢之的。过去几任首富先后被查出各类问题的教训，让大家对张茵也产生了各种猜测。面对巨大的公众压力，张茵说她无所谓。
　　排行榜这个东西，其实不过是数字统计，在发达国家，存在很久了。中国过去是计划经济，所以没有。现在改革开放了，有了排行榜，排名的过程中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是正常的。刚起步的东西，都有这样的阶段。
　　我们是上市公司，资产报表是透明的，排到了，很正常。明年再排，第一不是我，也没关系。我现在考虑得最多的，反倒是怎么向投资者交出成绩单，怎么把企业继续做大，持续保持龙头地位，成就百年基业。
　　那个当年曾对废纸回收充满犹豫的年轻女子，今日已深爱这一行，并踌躇满志。
　　造纸业和原材料业，就像人类一样，不断循环，不断再生，不可分割。我现在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