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出加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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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    2005-08-18 14:52:37

伤悲
□本报记者 李盛
沙龙说过,只有他才能给以色列带来和平。
8月14日(当地时间)午夜,以色列军队又一次开进加沙。在这片动荡地区,枪几乎已经是以色列士兵们惟一可以信赖的护身符,但这一次他们似乎无须把它从肩头摘下端在手里。
时空仿佛在一瞬间错乱了。没有了他们熟悉的石块、燃烧瓶和炸弹,巴勒斯坦人用鲜花和欢呼迎接以色列的士兵,然而,从8500名犹太同胞的眼中,他们却分明感觉到了眷恋、哀伤、忧愁,甚至是愤怒和怨恨。
进攻才能赢得生存,这是以色列这个弹丸小国立国的信条。它的领导人随时准备应对挑战,它的军队时刻都在准备着向敌人发起进攻,然而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却是撤离。不是第三次中东战争最初的溃退,也不是类似杰里科那样的移交,他们要把8500名犹太人从他们一直视为自己领土的土地上带走。
沙龙的命令如对付敌军时那样强硬———从8月15日零时起,任何在加沙全部21个定居点和约旦河西岸北部的4个小型定居点滞留的以色列人,将被视为非法,授权以军使用包括武力在内的一切手段“接走”定居于此的所有以色列人。
梦醒时分
对于以色列主动放弃“领土”的做法,身为犹太复国先驱的后代,一心“光大祖国”的本·兹维说,“我的祖父正在坟墓里哭泣。”
哭泣的不仅仅是本·兹维的祖父,那些在定居点生活了几十年的犹太人,他们当然不愿离开这片埋葬着他们的亲人,他们已经十分熟悉的土地。以色列副总理奥尔默特说,撤离行动将给定居者带来难以磨灭的伤痕,“这就像一辈子的梦想突然粉碎了”。
不难想象沙龙的“单边撤离计划”在以色列内部激起的轩然大波,与民意调查60%的支持相反,执政的利库德集团有近60%的人反对,执拗的财政部长内塔尼亚胡甚至递交了辞呈,然而即便政府面临倒台的危险,历经风雨的沙龙如同在战场上一样执著,他相信“这是对以色列未来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步……”他甚至决定连同加沙地带内的48座犹太人坟墓一道搬迁。
本·兹维家在内的大多数犹太定居者选择了顺从。除去狂热的犹太复国者,更多的以色列人都开始正视现实,期待着沙龙的单边行动计划能给他们带来一个“正常的”以色列。
几家欢喜几家愁
8月15日清晨,宣礼声响彻加沙,那是巴勒斯坦为庆祝取得“重大胜利”而在举行的感恩祷告。
巴勒斯坦人的喜悦早已按捺不住了,多少年来,一个完整的加沙终于将重回巴勒斯坦,尽管现在的一些地方仍将会打上“自治”之名。
巴勒斯坦人当然会注意到特拉维夫的愤怒,不过他们却把以色列的“单边撤离计划”称为“开启驶向自由的航程”。阿巴斯说:“从这儿,从这个地方(开始),我们的国家和我们的人民正在走向建立一个以耶路撒冷为首都的、独立的巴勒斯坦国。”多少年了,巴勒斯坦人脸上的笑容从未像今天这样灿烂。
也有担心在蔓延。26岁的纳西德是一个警察,他每月100美元的薪水是全家12口人惟一的生活来源,他只希望,以色列人撤离之后,会有新的项目开工,会有新的工厂,他的弟弟可以找到工作。
饭店服务员阿卜杜拉·纳杜尔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茫然,他不知道以色列的这次撤离是不是最终变成一个事实上的大监狱。哈马斯即便在宣称这是多年来武装斗争的成果的同时,也没有松开手中的枪。
尽管,巴勒斯坦的几个激进组织都表示不会干扰以色列的撤离行动,但就在8月15日,还是有几发火箭弹飞向以色列。
未知的和平
38年或许可以终结一个轮回。撤离计划,不仅仅意味着以色列对加沙长达38年占领的结束,它更是一个标志,在中东的和平进程近60年的曲折与反复中,巴勒斯坦人是否想过他们常挂在口头的“土地”竟会真的以“和平”的方式回归。
以色列人正在从其在1967年中东战争中夺取的土地上撤离,正在重新确定部分犹太人定居点的位置。一旦以色列完成撤离行动,巴以版图就将重新划分,这同样是阿以边界自1967年以来的第一次更改。
对于以色列,这次撤离究竟是以土地换和平,还是出于全盘考虑的战略撤退,无人知晓。
然而,除了巴勒斯坦,没有人对这片土地的未来能表示出更多的希望与惊喜,对于这片凝结太多辛酸与血泪的土地,即便最明智的政治家也不敢轻言它的未来。和平,需要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共同去缔造。我们曾经对中东抱有希望,还好,现在希望犹存。

以色列官员劝说犹太定居者撤离

哈马斯支持者在清真寺内集会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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