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话全州(记一记俺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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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楚
广西北上中原的咽喉之地——全州,南锁八桂,北控三湘。据县志记载,全州始置于秦,秦时隶属荆州长沙郡,城址在永岁之梅塘,名洮阳;汉代迁址至今日近郊之柘桥,隶属零陵,更名湘源;五代时又迁至今日之三江口,始名全州等。两处遗址,秦砖汉瓦,其城郭城垣今日仍依稀可辨。
今日之全州城外,自水晶岗电站建成后,城下三江汇聚成湖,形成了一个河汊纵横、水网交错的宽阔水面。江岸绿柳成荫、街道纵横。湖面白云倒影、舟楫穿梭。城外五座大桥飞架水面,仿如五道彩虹横卧于碧波之上。颇有诗情画意。
漫步江滨,看风展扬柳,听碧波拍岸。居高而望,全州北倚湘山七十二峰峦,南临湘江浩渺烟波,东听黄花岭山脉滚滚松涛,西看磐石脚飞瀑夕阳。城内鳞次栉比的各式建筑,映衬在湖光山色之中。风景煞是美艳好看。
全州地处湘桂走廊之要冲,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公元二零八年,诸葛孔明趁周郎追击曹操在赤壁鏖战正酣之时,派关张赵云袭取长沙、陵零、桂阳,继而控此走廊。气得周郎差点吐血。
咸丰三年(一八五三年),太平天国南王冯云山,在全州流尽了最后一滴血,魂断蓑衣渡。史载冯云山在军中享有崇高的威望,战功卓著的东王杨秀清,常怀不服天王洪秀全之心,却对冯云山俯首贴耳。因此,冯云山的牺牲,是太平天国不可估量的损失。洪秀全因之而失声痛哭曰:“天不欲我定天下乎!何夺我良辅之速耶”。冯云山牺牲后,太平天国神权领袖与三军主帅间,产生了很大的矛盾。由于失去了善于化解矛盾和调和分歧的冯云山,最终酿成了令太平天国元气大伤的“东王府事变”。
史载洪秀全原打算假道全州城北大道,并无破城之意。不料全州守城之勇炮击冯云山。洪秀全怒不可遏,遂挥师攻城。当时太平军尚未跳出湘桂两省之清兵的包围圈,形势十分险恶,不容有片刻的喘息。洪秀全遂置三军安危而不顾,挺而走险,冒险攻击全州城以泄愤。故数日后,“红脑壳兵”在蓑衣渡付出了更为惨重的代价。足见洪秀全对冯云山中炮之悲痛和愤怒。
攻城过程中,守城军民凭借其壕深城固,予太平军以重创。太平军久攻不克,“天王怒甚”,遂改变策略,重新配置兵力。一面以炮击北门施以佯攻;一面暗掘地道至西门附近城下。遂用数口棺材盛炸药十六担,才炸开城墙二余丈。
城破之日,野蛮的“红脑壳军”也迁怒于无辜市民。全州城内,顿为血的海洋。据县志记载,太平军尽屠全州军民,仅四人藏身下水道之中,才得以逃生。今日的全州城人,绝大多数为湖南移民之后裔。这段历史悲剧,全州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但今日却在蓑衣渡之湘江北岸,立有冯云山殉难纪念碑。
中国现代史上,一九三一年元旦,红七军千里流串途经全州。在关岳庙(又称马皇庙)召开前委会议。邓小平、李明瑞、张云逸等,及时纠正了盲目攻打大城市的冒险倾向。确定了向中央红军会师的路线。从而挽救了红七军的覆亡。在中共党史军史上,红七军是唯一一支经过了两次“长征”磨难的武装。今天的马皇庙,经政府多次拨款修缮,业已改名为“红七军纪念馆”。
一九三四年,中共红军溃败,被迫“长征”,途经全州。蒋介石遂调集重兵,在此构筑了第四道封锁线。以便将共军剿灭于湘江东岸。
为保证中央首脑(中央纵队)安全过江,林彪率红一军团阻两倍之湘军刘建绪部于城南的觉山铺与屏山地带;彭德怀率红三军团抗凶悍之桂军夏威部于新圩一线。数万共军将士,用血肉之躯筑成一条宽仅二十多公里的东西走廊。战斗之惨烈难于想象。中央首脑过江后,红军人马折损过半。近年在觉山铺一带垦荒种果园,挖掘机铁铲下去,时不时铲出当年的骷髅枯骨。湘江战役,至今令共军心惊肉跳,不敢正视。
抗日战争时期,杜聿明率五军将士驻跸全州,在此整军备战。辟龙岩洞为军械修理厂。并在此兴学办报,深得全州士绅拥戴。一直把蒋嫡系部队驻跸全州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参谋总长白崇喜,在视察和“犒赏”全州之五军将士后,不得不由衷地赞叹:“为将者若光亭(杜聿明字)之饬军爱民,何愁国之不强”。
继五军将士血战昆仑关重创日军之后,经过数年休整。一九四二年,五军将士奉命远赴缅甸。欲巩固后方动脉滇缅线。由于英军对中方的猜疑和协调不力诸多原因,虽经浴血苦战,终未获得战役胜利。远征军除两个师转进印度外,其余奉命撤回国内。
回撤途中,中国军队一方面要与围堵之日寇作战,另一方面要与原始森林中的猛兽蛇蝎、饥寒疾病等拼搏。血洒抗日战场的二百师师长戴安澜将军,就安葬在全州。(抗战胜利后,其家人将其遗骨迁回家乡)。同年在湘山寺举行的万人追悼大会上,远在延安的毛、周、朱、彭等,也装模作样地敬献了花圈和挽联。这首悲歌、这段国恨,直到中国军队第二次入缅作战,才得以彻底洗雪。
一九四四年,日军为了打通大陆交通线,以救出被孙立人等西路远征军逐步围歼的20万驻缅日军,遂发起了对长沙的第三次攻击。抗日名将薛岳将军被日军的“滚刀肉”战法所败,第三次长沙战役遂告失利。方先觉将军受命在衡阳阻扼日军。方将军在内无粮弹、外无援兵的情况下,率十军将士与日军血战四十多天,战至最后一卒一枪。日军终于突破中国军队的防线,驱兽兵南下。
日军深知扼守湘桂狭窄走廊之全州之险要,故避实而击虚,不走大道,而派小股探兵沿宜湘河峡谷而出大西江。绕道近百公里,欲从万乡河谷穿插而出,顺流而达全州城西南。
全州守将九十三军军长陈牧农,闻报日军侵抵大西江,惊惶失措。不增兵扼守宜湘河峡谷并肃清入侵之日军,而是不放一枪地放弃了坚固的走廊防线。遂使日军长驱直下兴安严关,进逼桂林。
当年日军所过,烧杀奸淫,无恶不作。兴、全、灌人民今日闻之,仍然切齿难忘。这一路日军破桂林,下柳州,过河池,遂攻进了贵州的都匀和独山。严重威胁着抗战陪都重庆之安全。气得李(宗仁)、白(崇喜)、史(迪威)三将军在蒋先生面前大骂其娘。
不久,陈牧农被蒋先生公开处决,以谢国人。而名播江南的古刹名寺---湘山寺,就毁于这场兵燹之中。
全州的古迹名胜颇多,前贤所记备矣。笔者才疏学浅,今略记一二,难免挂一漏万。
写于一九九七年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