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盛放的唐文苑(诗、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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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盛放的唐文苑(诗、词)(二)(133) 

二 盛唐诗人

唐玄宗开元时期,唐朝政治经济发达到了最高峰。代表唐朝的文学——古近体诗,也达到了最高峰。开元时期,天下安宁,士大夫生活富裕,有人制得佳篇秀句,即传诵人口,流播远近。有些诗人所作被采入乐章,名登朝廷,为统治阶级所敬重。作诗是得名的捷径,因此几乎全部文人,都用全力作诗,大诗人接踵而出,每个大诗人都得到社会的尊敬和优厚的待遇。例如天宝初年,蜀人李白到长安,往见贺知章,贺知章看了他的诗文,主要是看了《蜀道难篇》,叹赏说,你是个下凡的仙人呵!(“谪仙人”)李白从此声名大振。李白因诗名大,被任为翰林院供奉。开元年间,李白二十五岁出蜀游云梦,娶故宰相许圉师(圉音语yǔ)的孙女为妻,后来又娶刘氏,刘氏离异后,又娶鲁地一妇人,最后娶宗氏女。李白骑着骏马,带着美妾,游历全国名山胜地,所到之处,地方官优礼相待,供给酒食。三十余年里,他先后娶四妻,出蜀以前可能已有妻室,四妻中许与宗还都是宰相家女,晚年(李白死时年六十二岁)又有歌妓金陵子和歌奴丹砂等人。他在生活方面,得到满足,完全依靠他的诗名和开元天宝时期统治阶级的富裕。李白并无官爵,但士人经他品题,便能进士及第,例如《李白集》有《送王屋山人魏万(即魏颢)还王屋》诗一篇。这个魏万从河南到山东找李白,只见到他的儿子,说李白游梁园(开封)去了。魏万回到梁园,又听说往江东去了。魂万到吴越两地寻他,李白游天台回广陵(扬州),两人才见了面。李白说他走三千里路来相访,是个爱文好古的人,送他一篇《还山诗》,魏万也做了一篇《金陵酬翰林谪仙子诗》,又作了一篇《李翰林集序》,说李白夸他将来必著大名于天下,那时候不要忘记我老夫和我的儿子明月奴。魏万自称得李白如此重视,果然几年后进士登第。后来魏万没有什么成就,《全唐诗》仅存他的诗一首,即《金陵酬李翰林诗》。要不是依傍李翰林,连这一首诗也未必被留存。《李翰林集序》文字不甚通顺,他的进士及第,主要是得到走三千里路见李白的好处。开元天宝时期,一切都达到极盛阶段,诗也不是例外,盛唐的诗,是诗的顶峰,当时大诗人多至数十人,其中以李白王维及稍后的杜甫为代表。这三个诗人的诗,正是道教、佛教和儒家三种思想的结晶品。

道教到唐玄宗时极为盛行,它是一个各种思想杂凑起来的宗教,主要是神仙家思想,想永远享受饮食男女的乐趣,其次是庄周思想和佛教思想,还夹杂一些儒家思想。归根说来,道教贪求物欲,充满幻想,如果误信其说,就会使人飘飘有凌云气游天地之间意,道教得到唐玄宗的提倡,所谓神仙如张果等人相继出现,这在文学上必然要有自己的代表人物,李白正是反映道教思想的杰出作家。庙刘全白所作《李君碣记》说李白“浪迹天下,以诗酒自适,又志尚道术,谓神仙可致,不求小官,以当世之务自负,流离 轲,竟无所成名”(所谓成名是指得大官)。这些话,确实说明了李白的思想概状。李白想长生不死,承认自己原来是个仙人,但实在不曾见过不死的人,感到惶惑无有前途。拟古诗所谓“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长生与死灭,是李白思想中第一个矛盾。第二个是不求小官,要做宰相一类的大官,事实上与长生不死同样无望。《送蔡山人》诗说“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一乘无倪舟,八极纵远柂”。他的放浪不羁,是因为世人弃我,这使得李白不得不寻找避世的处所,那就是沉湎在醉乡。李白诗几乎篇篇说饮酒,《赠内》诗所谓“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这大概说的是真实情形。一个人生活如此颓唐,怎未能负当世之务呢!李白想要得到的事物,极多极大,得到的可能性却极少极小,在他醉时的思想里,什么自然界规律,什么人世间礼法,一概认为不存在或都是可破除的。因之,他的诗奇思涌溢,想人之所不能想,说人之所不敢说,自有诗人以来,敢于冲破一切拘束,大胆写出自己要说的话,破浪直前,无丝毫畏缩态,李白至少是空前的一人。自然,他那种道教思想,要表现出一些消极情绪来,如求长生好酒色之类,不免是白璧微瑕。正如皮日休《七爱诗·小序》说李白“负逸气者必有真放,以李翰林为真放焉”。真即天真(杜甫诗说他“嗜酒见天真”),放即放纵不守绳墨。看李白行事,确是十分天真,对当世时务是隔膜的。他不知道如何处危乱之朝,以真放对阴险,当然要被权贵排挤出朝,放归山林。李白甚为怨恨,诗句有“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抬尘掇蜂,疑圣猜贤,哀哉悲夫,谁察予之坚贞”;“宋玉事楚王,立身本高洁……一惑登徒言,恩情遂中绝”;“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这些都是不满朝中权贵阻碍自己仕进的怨词。他被唐玄宗征召,是由于道士吴筠的荐举。唐玄宗想从道士得到神仙长生术,并不想从道士得到宰相之才,李白对朝廷的征召,却抱着过高的期望,以为一举可以成功。他在《别内赴征》诗里说:“归时倘佩黄金印,莫见苏秦不下机”;在南陵《别儿童入京》诗里说:“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他对妻子说过这些豪语,说明他对仕途险恶,完全不了解,以为自己才大,相印不难取得。这也是天真的表现。被放逐后,只得寄希望于神仙,他在《大鹏赋序》里说“余昔于江陵见司马子微,谓余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司马子微即司马承祯,是著名的道士,道士即骗子,李白听骗子的话便认真信受。他初入长安,受亦僧亦道最后当道士的贺知章欺骗,以谪仙人自居。李白听了司马承祯的谎话,更相信自己是神仙。所谓神仙,是绝对如意自由,不受一切拘束的人,神仙与俗人一样享受物欲,可是长生不死,这当然比当宰相要高出无数倍。李白以神仙作为自己的抱负,思想上实行神游八极之表,他的诗想像力极富,就是这种抱负的表现。他又十分天真,虽然有些诗句象说梦话或狂言,但读者感到他在说真心话,并不觉得可厌。天真和放荡不羁,是李白诗的特点,在这一点上,一直没有诗人能和他比长短。他放荡得象狂人,因为狂中有真,不同于疯狂的狂,而是失意诗人的佯狂。所以杜甫称“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世人皆欲杀,我意独怜才。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杜甫最知李白,所作《春日忆李白》诗,可作李白诗的定论。诗称“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清新庚开府,俊逸鲍参军。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何时一尊酒,重与细论文”。称李白诗“无敌”,清新俊逸,兼庾信鲍照二人之所长,自己愿意和他杯酒论文,推崇可谓备至。杜甫称“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阴铿”。杜甫也自称“颇学阴、何(逊)苦用心”,足见所学有同源处。诗话家妄说细论文是杜甫讥李白诗粗疏,未免穿凿多事。各按本人偏好,抑扬李杜,强分高低,正如韩愈诗所讥“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以艺术性而言”李、杜各有自己的特长,想抑此扬彼,都是徒劳的。

李白政治见解很差。他在《猛虎行》里,把唐朝与安史叛军平等看待,说“颇似楚汉时,翻覆无定止”。既然看不出安史是叛逆,永王李璘割据东南对朝廷的危害更不会看出。他附和李璘,后人很多为李白作各种辩解,李白也作诗为自己文饰,说“仆卧香炉顶,餐霞嗽瑶泉。半夜水军来,浔阳满旌旃(音毡zhān),空名适自误,迫胁上楼船。徒赐五百金,弃之若浮烟。辞官不受赏,翻责夜郎天”。七五六年(唐肃宗至德元年),安禄山陷两京,唐玄宗唐肃宗狼狈逃窜,李璘乘机占有积在江陵的江淮财赋,大量浪费,招募几万兵士,乘舟顺流东下,企图占领金陵,割据东南。李白开始未必有反唐朝廷的意思,但对唐朝廷的恢复事业表示悲观,主张放弃黄河流域,朝廷南迁江东,划江而守。他为宋中丞《请都金陵表》,说“臣伏见金陵旧都,地称天险,龙盘虎踞,开扃(音jiōng)自然。天下衣冠士庶避地东吴,永嘉南迁,未盛于此”。他看到中原士人,大量逃到江东,就公然提出谬误的建议,缺乏政治识见,于此可见。李璘顺流而下,正合李白的主张,迫胁上船以后,也就不想逃走了。他所作《永王东巡歌》十一首,第二首说“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第四首“龙蟠虎踞帝王州,帝子金陵访古丘。春风试暖昭阳殿,明月还过鳷(音支zhī)鹊楼”。李白以谢安自命,想依附李璘大有所为。李璘兵在丹阳(江苏丹阳县)战败,李白才逃回浔阳(江西九江市),作《南奔书怀》诗一首。李璘事平,李白得罪下狱,得御史中丞宋若恩、宣抚大使崔涣昭雪,免予治罪。七五八年,流放到夜郎(贵州桐梓县东),第二年,未到夜郎遇赦归浔阳。孪白附李璘是确实的事,无须讳辩,他因为政治上缺乏识见,只看到“今自河以北,为胡所凌,自河之南,孤城四垒,大盗蚕食,割为洪沟”这一黑暗面,却看不到另一有利的方面。他的议论和李泌对唐肃宗的话正相反。李泌说“臣观贼所获子女金帛,皆输之范阳,此岂有雄据四海之志耶!今独虏将(著将)或为之用,中国之人惟高尚等数人,自余皆胁从耳。以臣料之,不过二年,天下无寇矣”。李泌的估计,比李白正确得多,二人同样是山人,同样想做神仙,李泌留心政治,成为乱世功臣进退自如的奇士,李白专事作诗,一遇政治问题,便不知所措,几至杀身。当时名士孔巢父、萧颖士等也被李璘胁迫从行,二人都半路上逃走,见识比李白还高一些。自然,李白也不是全无所见,如《宫中行乐》词“官中谁第一,飞燕在昭阳”;《清平调》词第二首“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直指杨贵妃即西汉的赵飞燕,是亡国的祸水,非李白不能有此胆量。李白所以得兔指斥杨贵妃及附李璘的罪责,完全由于诗名太高,朝廷杀一个大名士,不免有所顾虑。唐玄宗赐金放还山林,唐肃宗用流放代替刑戮,半途上赦免,待遇应该说是格外优厚。李白不肯服罪,似乎受了冤屈,自鸣不平。他代未中丞撰《荐表》说:“臣所管李白,实审无辜,怀经济之才,抗巢由之节,文可以变风俗,学可以究天人,一命不沾,四海称屈”。他没有想唐钥廷财赋,主要依靠江淮,李璘占领江淮,等于迫使唐钥廷放弃讨代安史叛军,后果将是什么?李白只为自己的才学称屈,不为唐朝廷的大局着想,文人习气未免太深了。李白继陈子昂之后,提倡复古,古风第一首说明作诗宗旨,他说“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自从建安来,夸丽不足珍。圣代复玄古,垂衣贵清真。……我旨在删述,垂晖映千春”。论诗说:“梁陈以来,艳薄斯极,沈休文(沈约)又尚以声律,将复古道,非我而谁!”李白鄙弃声律,多作古体诗,才高气逸,变化无穷,流传人世,自然应该享受盛名。但他得盛名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作了他不很喜爱的近体诗,特别是五七言绝句。唐时社会经济繁荣,士大夫生活侈靡,以道统自任的韩愈,也有绛桃、柳枝二妾,都能歌舞。张籍《哭退之》诗:“中秋十五夜,圆魄天差清。为出二侍女,合弹琵琶筝”。唐时土大夫大抵留连酒色歌舞,寻求快乐,相习成风,不足为怪。象杜甫那样穷困,晚年似乎还有一个小妻,其余士大夫通常有一二个歌妓,大官僚甚至何家妓成群。这些歌妓都需要新歌词,白居易诗所谓“文场供秀句,乐府待新同,天意君须会,人间要好诗”,乐府新词就是五七言绝句。谁能制作新的五七言绝句,被歌者采用,谁就有可能获得广泛的声名,或传入宫廷为帝王所知。李白五七言绝句,说者推为唐三百年第一人,其实同时的王维王昌龄也擅长绝句,并不比李白差。只能说,作五七言绝句极难工,唐一代擅长此体的诗人只有数人,李白是其中一人。李白集中著名的《清平调》词三首,经乐人略约词调,抚丝竹,即可歌唱。说明新词很容易传播。李白诗大部分说饮酒和女色,尤合妓院的需要,他自己也爱好音乐,《出妓金陵子呈卢六》四首绝句,第四首说“小妓金陵歌楚声,家僮丹砂学风鸣”(吹笙)。足见妓歌奴吹,颇能助诗酒逸兴。李白自己也能弹琴,由于琴技高和诗名极大,六十一岁的一年(七六一年)游金陵,一个美女(金陵子)偷听琴声,奔投李白,李白正需要伎女,带着她渡江西走,教她唱楚歌,十分宠爱,第二年李白病死。《示金陵子》诗说“金陵城东谁家子,窃听琴声碧窗里。落花一片天上来(凭空来投),随人(李白)直渡西江水。楚歌吴语娇不成,似能未能最有情。谢公正要东山妓,携手林泉处处行”。教楚歌的大概就是李白,他住安陆第一妻许氏家十年,能作楚歌是意中事。七六一年,李白《留别金陵崔侍御诗题》说“闻李太尉(李光弼为河南副元帅)大举秦兵百万,出征东南,懦夫请缨,冀申一割之用。半道病还,留别金陵崔侍御十二韵”。李白自称“懦夫”,“一割之用”,夜郎流放后,附李璘时的气概已经消失殆尽。功名既无望,神仙也是“仙人殊恍惚,未若醉中真”,功名神仙都落了空,归根只有酒色可托生命。一个伟大的诗人,就这样为酒色伤害了自己。这是很可惜的事,但在唐朝却是常事。白居易《思旧诗》“闲日一思旧,旧游如目前。微之炼秋石,未老身溘然。退之服硫黄,一病竟不痊”。元稹是才子,韩愈是名公,二人都为色丧身,所以举以为例,其余相似的文人当然还很多。李白在文学史上的崇高地位,并不因溺于酒色而有所贬损。这里只要说信仰道教,以神仙自负,托体在空虚,而又不忘名利,最后不免日暮途穷堕入污浊中,李白如此,同他一样享盛名的王维也是如此。

王维是开元天宝时期即盛唐时期诗人的代表,李白于天宝元年(七四二年)入长安,被任为翰林供奉。王维于开元九年(七二一年)进士及第,成名在李白前二十余年。李白居长安前后不过三年,即彼放还山林,王维始终在朝作官,与贵官交按往来,文名极盛。当时李白未来长安,杜甫未成大名,文苑霸主只有王维一人。唐代宗《批答王缙进集表手敕》中说“卿之伯氏,天下文宗,位历先朝,名高希代……时论归美,诵于人口”。《旧府书·王维传》说,唐代宗问王维弟宰相王缙:“你的兄长,天宝中诗名盖世,我经常在诸王座上听到他的乐章。现在还留存多少,可将文集送进来。”王维在开元天宝时期,被公认为文宗。他擅长音乐,尤能弹琵琶,进士及第后,即任太乐丞,正是用其所长。王维所作五七言绝句,与李白同为唐人绝唱。二人都擅长音乐,制成绝句,容易合乐,因之传播既广,享名亦大。《太平广记》载王维与亲王贵主往来,甚得尊重,他曾扮成琵琶乐工往见贵主奏技,大蒙称赏。贵主读王维所献诗卷,惊骇地说,这些都是我平时诵习的诗篇,以为是古人佳作,不料出在你的手里。小说家言未必全可信,但王维在十九岁以前(九岁起即作文章),诗名已经很高,却是事实。他是禅宗南宗神会掸师(即禅宗所谓七祖)的弟子,但并不真信一切皆空的禅学,他上唐玄宗《贺神兵助取石堡城表》,满纸荒唐,居然是个道教徒。其实,他不是禅也不是道,只是要官做,他与弟王缙都能巧妙地用佛教做掩护,表示清高不恋世俗事。王缙后来做宰相,是个十足的官僚。王维王缙的品质一样恶劣,所以都是做官能手。王维得宋之间蓝田别墅,是著名的大庄园。他仕途颇顺,又身为大地主,享尽隐居闲适的乐趣。他是唐朝著名的大画家,尤善于画山水,创南派水墨画法,世称为文人画,区别于画工但求形似的画法。他作诗自赞说“宿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他擅长的技艺很多,如书法、音乐也都是高品,他最自负的还是诗画二艺。宋人说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或者说,他诗是有声的画,他画是无声的诗。诗画统一,任意用来表达白己的想象,如画袁安卧雪图,有雪中芭蕉。王维画物多不问四时,如画花往往以桃杏莲花同画一景,这是作者兴之所至,摆脱拘束,随手抹成,比作诗更显得自由。他作诗却极精致。王维诗有一部分谈佛理,腐朽可厌,其余诗篇学陶潜和谢灵运。陶潜隐居田园,绝意仕迸,风神恬淡,寄兴高远,描写田园风物,往往体会入微。王维是大地主,生活安适到无可再安适,所以他的诗恬淡闲适,有与陶潜相似处。不过陶潜诗恬淡中有时偶然流露出刚强不平的豪侠气概,王维诗中没有这种气概。王维是大画家,善于摄取自然风景最美的一点入画,或摄入诗中。杜甫待称王维为高人王右丞,高人是指他能作隐逸诗,又称“最传秀句寰区满”,秀句是指他能作风景诗。自然,隐逸诗与山水风景诗总是结合在一体,可分开也不可分开。从可分开的方面说,王维写隐居生活,不及陶潜的真实,因为陶潜说穷是真穷,王维说贫穷就全不可信。王维写山水风景,比谢灵运还要高些。因为谢诗雕琢工甚大,不及王维的自然生成。王维诗兼陶潜谢灵运之所长,因之他不只是盛唐时期的一大家,也是整个文学史上的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