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可以用马来欺骗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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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可以用马来欺骗伯乐

【原文】为人主者,莫不欲强而恶弱,欲安而恶危,欲荣而恶辱,是禹、桀之所同也。要此三欲,辟此三恶,果何道而便?曰:在慎取相,道莫径是矣。

故,知而不仁,不可;仁而不知,不可;既知且仁,是人主之宝也,而王霸之佐也。不急得,不知;得而不用,不仁。无其人而幸有其功,愚莫大焉。

今人主有六患:使贤者为之,则与不肖者规之;使知者虑之,则与愚者论之;使修士行之,则与污邪之人疑之。虽欲成功,得乎哉?譬之是犹立直木而恐其景之枉也,惑莫大焉。语曰:“好女之色,恶者之孽也。公正之士,众人之痤1也。循乎道之人,污邪之贼也。”今使污邪之人论其怨贼,而求其无偏,得乎哉?譬之是犹立枉木而求其景之直也,乱莫大焉。

故,古之人为之志不然。其取人有道,其用人有法。取人之道,参之以礼;用人之法,禁之以等。行义动静,度之以礼;知虑取舍,稽之以成;日月积久,校之以功。故卑不得以临尊,轻不得以县重,愚不得以谋知。是以万举不过也。

故,校之以礼,而观其能安敬也;与之举错迁移,而观其能应变也;与之安燕,而观其能无流慆也;接之以声色、权利、忿怒、患险,而观其能无离守也。彼诚有之者,与诚无之者,若白黑然,可诎邪哉!

故,伯乐不可欺以马,而君子不可欺以人。此明王之道也。

人主欲得善射,射远中微者,县贵爵重赏以招致之,内不可以阿子弟,外不可以隐远人,能中是者取之,是岂不必得之之道也哉?虽圣人不能易也。

欲得善驭速致远者,一日而千里,县贵爵重赏以招致之,内不可以阿子弟,外不可以隐远人,能致是者取之,是岂不必得之之道也哉?虽圣人不能易也。

欲治国驭民,调一上下,将内以固城,外以拒难,治则制人,人不能制也,乱则危辱、灭亡可立而待也。然而求卿相辅佐,则独不若是其公也,案唯便嬖亲比己者之用也,岂不过甚矣哉?

故,有社稷者,莫不欲强,俄则弱矣;莫不欲安,俄则危矣;莫不欲存,俄则亡矣。古有万国,今有数十焉,是无他故,莫不失之是也。

故,明主有私人以金石珠玉,无私人以官职事业,是何也?曰:本不利于所私也。彼不能,而主使之,则是主暗也;臣不能,而诬能,则是臣诈也。主暗于上,臣诈于下,灭亡无日,俱害之道也。

夫文王,非无贵戚也,非无子弟也,非无便嬖也,倜2然乃举太公于州人而用之,岂私之也哉?以为亲邪?则周姬姓也。而彼姜姓也,以为故邪?则未尝相识也。以为好丽邪?则夫人行年七十有二,齫3然而齿堕矣。然而用之者,夫文王欲立贵道,欲白贵名,以惠天下,而不可以独也,非于是子莫足以举之,故举是子而用之。于是乎贵道果立,贵名果明,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周之子孙苟不狂惑者,莫不为天下之显诸侯,如是者,能爱人也。

故,举天下之大道,立天下之大功,然后隐4其所怜所爱,其下犹足以为天下之显诸侯。故曰:“唯明主为能受其所爱,暗主则必危其所爱。”此之谓也。

【译文】作为人民的领导人,没有不想要强大而厌恶弱小的,想要安全而厌恶危险的,想要荣耀而厌恶耻辱的,这是大禹、夏桀相同的地方。要得到三种所想要的,避开三种所厌恶的,采用什么样的道路才方便呢?回答是:在于慎重地选取辅相,没有比这更直接的道路了。

所以,有智慧而不建立人与人之间相互亲爱的关系,不可以;建立了人与人之间相互亲爱的关系而没有智慧,不可以;既有智慧又能仁爱,是人民的领导人的珍宝,是称王称霸的必要条件。不急于寻求,是没有智慧;得到了而不使用,就是不仁爱;没有这种人,而侥幸想有这种功效,这是最愚蠢的了。

如今人民的领导人有六种祸患:让贤能的人办事,却让不肖之徒来规制;让有智慧的人思考,却让愚蠢的人来评论;让有修养的读书人行为于政,却让有污行邪恶的人来猜疑。虽然想得到成功,能得到吗?这就象是想立起笔直的树木而担忧其影子是弯的一样,这种疑惑是很大的啊。俗语说:“美女的姿色,是邪恶人犯法的罪过;公正的读书人,是众人都厌恶的脏病;循着正道走的人,是污行邪恶人的盗贼。”如今让污行邪恶的人来评论他们所怨恨的贼,而想求得公正不偏,能得到吗?这就象是想立起弯曲的树木而想求得其影子是笔直的一样,没有比这更混乱的了。

所以,古代人就不是这样作为的,他们选取人有一定的道路,他们使用人有一定的方法。选取人的道路,要参考社会行为规范;使用人的方法,就是用等级来约束。行为于最佳行为方式,要用社会行为规范来衡量;智慧思考的取舍,要用成绩来考察;日积月累,用功效来验证。所以卑劣的人不会凌驾于尊贵的人上面,轻的就不会悬挂重的,愚蠢的人就不会来出谋划策。这样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过头了。

所以,验证于社会行为规范,而观察他们能不能安心恭敬;把他们置于动荡变化之中,而观察他们能不能应变;让他们安逸舒适,而观察他们能不能放荡淫乱;让他们接触美声和美色,权力和利益,忿懑和愤怒,患难和危险,而观察他们能不能背离职守。那么的确有的,和的确没有遵守社会行为规范的,就象黑白一样分明,这还能够歪曲吗?

所以,不可以用马来欺骗伯乐,也不可以用人来欺骗君子。这就是明白的君王的道路。人民的领导人想要得到善于射箭、能够射中很细微又很远的目标的人,就要悬赏爵位和很重的奖金以招引他们,对内不能偏袒子弟,对外不能埋没疏远人才,只要能射中的人就取用,这难道不是必然能得到人才的道路吗?虽然是圣人也不能改变这个道理。如果想要得到善于驾驭车辆跑得很快又能跑得很远的人,一天就能跑千里路,悬赏爵位和很重的奖金以招引他们,对内不能偏袒子弟,对外不能埋没疏远人才,只要能善驾和跑到的人就取用,这难道不是必然能得到人才的道路吗?虽然是圣人也不能改变这个道理。

想要治理国家和驾驭人民,调整统一上下关系,就要对内巩固城池,对外抵御灾难。治理得好就能制服别人,别人就不能制服他;混乱就会导致危险耻辱、灭亡,这些立马就会到来的。然而在求取卿相辅佐的时候,就独独不这样公道,而只任用自己宠爱和亲信的人,这岂不是太过分了吗?

所以,拥有社稷的领导人,无不想要强大,但不久就衰弱了;无不想要安定,但不久就危险了;无不想要生存,但不久就灭亡了。古时候有上万个国家,如今只有数十个了,这没有别的缘故,无不就是因为失去了这些。

所以,明白的领导人有私自送人以金银珠宝,没有私自送人以官职事业的。这是为什么呢?回答是,根本的东西是不利于用于一己之私的。某人没有才能,而领导人使用他,那么就是领导人昏暗;臣属没有才能,而诬蔑有才能的人,那就是臣下欺诈。领导人昏暗于上,臣下欺诈于下,灭亡就指日可待了,这都是有害的道路。

说到周文王,并不是没有尊贵的亲戚,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子弟,并不是没有所宠爱和亲信的人,但他却高超地举荐姜太公于普通人之间而任用,这难道只是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吗?以为他是亲戚吗?而周国是姬姓的,而太公姓姜;以为他们是故旧好友吗?而他们却从来不认识;以为是喜好漂亮华丽吗?而姜太公那时已经是七十二岁高龄了,满口无齿连牙齿都掉光了。然而之所以用他,是周文王想要建立一种最尊贵的道路,想要明白一种最尊贵的名誉,以使天下得到恩惠,而不可以是独自为了自己。除了这种人可以举荐外,所以举荐姜太公而任用。于是最尊贵的道路果然确立,最尊贵的名誉果然明显,全面制服了天下,建立了七十一个诸侯国,姓姬的就占了五十三个人,周国的子孙只要不是狂乱迷惑的人,无不成为天下显扬的诸侯。象这样的人,就是能爱人的人。

所以,推举天下通行的大的道路,建立天下最大的功业,然后审度自己所怜悯和所爱护的人,他的下属就能成为天下显扬的诸侯君主。所以说:“唯有明白的领导人才能爱他之所爱,昏暗的领导人必然危害他之所爱。”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说明】本节论述的还是领导人的最佳行为方式。领导人的最佳行为方式就是选举人才,建立“仁”——相互亲爱的关系。选取人有一定的道路,使用人有一定的方法。选取人的道路,要参考社会行为规范;使用人的方法,就是用等级来约束。行为于最佳行为方式,要用社会行为规范来衡量;智慧思考的取舍,要用成绩来考察;日积月累,用功效来验证。所以卑劣的人不会凌驾于尊贵的人上面,轻的就不会悬挂重的,愚蠢的人就不会来出谋划策。这样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过头了。因此,明白的领导人有私自送人以金银珠宝,没有私自送人以官职事业的。这就是领导人的最佳行为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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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痤:《管子·法法》:“毋赦者,痤疽之砭石也。”《山海经·中山经》:“金星之山多天婴,可以已痤。”《韩非子·解老》:“夫内无痤疽瘅痔之害,而外无刑罚法诛之祸者。”《说文》:“痤,小肿也。”《素问·生桉通天论》:“郁乃痤。”本意人皮肤上的肿疮之意。这里用指为众人都厌恶的脏病之意。

2.倜:《荀子·强国》:“俄而天下倜然举去桀纣而犇汤武。”这里用为高超之意。

3.齫:(yun允)《广韵·吻韵》:“齳,无齿。齫,同齳。”《正字通·齿部》:“齫,同齳,俗省作齫。”这里用为没有牙齿之意。

4.隐:《书·盘庚下》:“邦伯师长,百执事之人,尚皆隐哉。”孔颖达疏:“隐谓隐审也。”《管子·禁藏》:“下观不及者,以自隐也。”尹知章注:“隐,度也,度己有不及之事当效之也。”《尔雅·释言》:“隐,占也。”《韩非子·显学》:“然而世皆乘车射禽者何也?隐栝之道用也。”《广雅·释诂一》:“隐,度也。”这里用为审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