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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父亲走了以后

---纪念父亲诞辰九十周年

作者  殷友成

父亲是一个普通农民，一辈子生活在家乡那方平坦而辽阔的土地上。他一生平平常常，与人为善，与事无争。我真没有想到父亲离世后，在我工作的地方，以及将父亲骨灰送回家乡后，竟然发生了那么多意想不到又令人难忘的事。

  一

我从小的记忆中，父亲瘦弱多病，经不起生活与社会的雨雪风霜。几次病危，当时医疗条件极差，家境贫寒，我和母亲只能以泪水相陪，他竟靠顽强的意志与坚韧的毅力战胜了病魔，安然无恙。父亲的生命力是何等坚强，他像一株竹子一样，虽精瘦却坚韧而挺拔，任凭风吹雨打，就是不倒。古稀之年后，经受了一次恶魔与疾病的双重打击而病重，我接他到身边住院精心治疗，终因无法抗衡病魔而离开了我们。

父亲离世后，我感觉天塌了下来，平时办事精明爽直，见过世面的我，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好在单位领导与同事作了妥善安排，连夜接来了家乡的亲人。在我负责医院工作时建筑的大楼上庄重地布置了灵堂。那么多的朋友、同事和医院的领导来为父亲送行。追悼会上我简单介绍了父亲平凡而善良，安于平淡而终年劳碌，乐于助人而从不索取的一生。大家对父亲肃然起敬。我为失去父亲而悲痛，又为父亲高尚的人品而欣慰。

父亲在世时，我的大事常与父亲商量，他客观分析不作决断，自己感觉像一股清澈的泉水，明晰、自然而舒畅。没有想到平凡而年迈的父亲离世后，他那清癯而精神的身影，一辈子做好事而默默无闻的品行，己定格成我生命中最完美的风景。倍感父亲就是我心目中的参天大树，巍然高山。失去他好像失去了人生的靠山。是他，用瘦弱的身躯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充满爱的天空。是他，用勤劳的双手为我们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园。

父亲是低微的，又是伟大的。父亲离世后，回顾他平凡与轻松的一生，仿佛是我的清醒剂也是清凉剂。我己工作二十多年，又从医疗临床到政府机关，但我依然想的是到一个大医院发挥我的专业特长而有所作为。当我看到父亲平凡的一生虽然清苦，却有充分的自由实现自己诚实的意志，自己一样感到幸福，同时又受到他人的尊重。这次父亲的丧事在异乡办得如此隆重而朴实，母亲十分满意，觉得父亲走得体面和风光。我有丧父之痛，也感到一股温暖的春风扑面而来。虽然工作不是称心如意，依然勤奋而执着地做好工作。我一直仰望星空，心存高远，宛若此时此刻我才着落实地。就在此地，这里有生长温馨的土壤，有宽松的环境胜过那好高骛远梦想的地方。常常唤起我心中对亲情的感动，对这片热土的深情，无论岁月沧桑，决不改变。父亲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从心底认定这里是我的第二家乡，脚踏实地在这苏中水乡耕耘。

                          二

父亲走了，现成了一种记忆，一种思念，随着岁月的流逝，也许一座石碑会因风雨而浸蚀，碑文也会褪色。鲁迅说过：“时间是忘却的救世主。”我却不能释怀。时间无法稀释浓浓的血缘，时空无法阻断深深的思念，而有关父亲的往事总是那么清晰如在眼前。

我们一家将父亲骨灰护送回家，又匆忙返回投入工作。也许是父亲辞世不久，这次父母和我们住在一起是我上大学离家后最长的时间，父子情未了。他还有遗物在我这里，也许是睹物思人。多少个夜里，眼空蓄泪泪空流，父亲的音容笑貌时而在梦中出现。父亲还是那样潇洒的谈吐，多虑的神情和淡淡的微笑一如生时。总是充满期望，带有几分欣赏的眼神，尽管是影影绰绰，隔不断父子情深。

父亲健在时常说，人死如灯灭，一切都消失了。曾嘱咐将骨灰洒到长江中，老家距江边仅二十多公里。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的意见是简单安葬。最后遵从母亲的意愿在家乡按本地风俗安葬。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对父亲的后事牵挂。我急于想回家，同时看望年迈的母亲。当时老家同属扬州市，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回家乡开会，回到魂牵梦绕的老家，没等我开口，母亲依然把我当小孩，“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有几十年夫妻相濡以沫的失落，有失去老来伴的孤独。我在家时间很短，来去匆匆。然而当母亲讲到父亲的后事时，我和司机听得入神，还有几分神秘，忘记了赶忙回城里开会的时间。

父亲的骨灰到家后的当天至下葬前来悼念，为父亲送行者络绎不绝。有亲朋好友，邻里，也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母亲说，“那些是受其恩惠与帮助，一直惦记在心的邻村人。”

我感到父亲的胸襟比一般人宽广，如海纳百川。他的一生艰辛而坎坷，国家是战争与灾荒，家庭是贫困与沉重，然而他总是埋头苦干。虽愁眉苦脸，却又笑对人生。在他面前没有克服不了的困境，没有无法跨越的沟坎。

父亲一生清贫为乐，待人宽厚乃风。他对子女要求严格，而对乡邻特别是老弱病残者古道热肠，尽力相助。村庄中有邻里纠纷，婆媳矛盾，妯娌不和，兄弟不睦等都爱找父亲想办法，请他仲裁。父亲一次次出面调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父亲是一个乐观坚强的人，在物质贫乏的岁月，他四处奔波劳碌养家。每逢过年他做一点小生意，冒着严寒，通宵达旦刻“喜笺”。在我印象中，在那连续灾荒岁月，春节都能吃到红烧肉。父亲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平时练字常年不懈，过年自己买笔墨，只要拿来纸张，有求必应，从不计报酬。

他年轻时曾学医，后因祖父过早去世未能如愿。我考上医科大学后，父亲如痴如醉地钻进我的书堆里。甚至有的书带回家钻研，帮助人家处理小伤小痛。最令我惊奇的是我们医生感到头痛，农村常见而难以治愈的下肢静脉曲张又称“老烂腿”，他自己花钱买了云南白药，麝香等名贵中药，再配合他研制的收敛药，竟然治好了不少病人。且不要一分钱，不收一份礼，不吃一顿饭。为此，十里八村他都有很好的口碑，也深得邻里的尊重。在周围村庄中也小有名气。只要提到“开老太”，上到花白老人，下到稚子幼童，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都尊称他“活菩萨”，包含着浓厚真诚的感激之情。

                           三

我的家乡在长江三角洲，却如同远离繁华的落后地区，平静得似一潭湖水，处变不惊。父亲的去世，村干部视为大事，称父亲是雷锋样人物。专门开了大会追思父亲，在我们村里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一场春雨如夏天的急风骤雨，又增添了几份神秘的色彩。

村委会为父亲召开了俭朴而隆重的大会，亲朋好友，村上领导都前来送行。母亲说，那天晚上又是开会，又是放电影，亮起太阳灯，响起高音喇叭，邻近村庄的群众也来了，黑压压的一片。母亲越说越有点激动，第一次在自己家门前看到如此壮观。在会上村干部讲话，颂扬父亲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如古人所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村里村外做好事的德行。他们还说，父亲是我们村的雷锋，我们以此感到光荣与骄傲，并号召大家向他学习。母亲眉开眼笑地说着，她觉得父亲一辈子值得，人们并没有忘记他。我真正看到这个社会的人生价值，坚信品德像大山一样崇高的人，就有人敬仰他。行为光明的人，就会有人效法他。

在会上还讲了许多母亲与弟妹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们家乡是长江冲积平原，泥沙土地，大雨一冲道路桥头就是缺口。母亲知道，不管春夏秋冬，只要大雨一停，父亲就带上一把铁锹，几个蛇皮袋出去了。没有想到他的行动也感动了其他人帮忙，蛇皮袋不够用父亲就自己掏腰包去买新的。

走路过桥不忘筑路修桥人。外村人写广播稿表扬父亲铺路修桥的事迹，村里人也几次将父亲乐于助人，自己花钱做好事写稿送到市广播台广播。一向视金钱与名利为粪土的父亲，却在精神上得到如此褒奖，我想九泉下的父亲听了一定是淡淡地一笑。

父亲去世时正是阳春三月，尚属春寒料峭之时，白天风和日丽，傍晚残阳如血。晚上开会放电影，到夜里十点多，电影结束不久，突然天气骤变，先是雨点，接着风狂雨骤，如欧阳修所说，“横风狂雨三月暮。”说来也巧，看电影的人都己到家了。第二天人们议论纷纷，明明是好天，却突然下雨，早不下，晚不下，电影结束后下。传说得越来越带有几份神话色彩。我思想这是一次偶然的巧合，人们都称赞父亲时刻想的还是他人。

春天的雨是润物细无声，而这一场夜雨，宛若夏天的暴风骤雨。风雨交加，雷电轰鸣，瓢泼大雨不停地倾泻，真像俗话所说“天漏了”。第二天一早父亲下葬，母亲辗转不安，这场雨下得不是时候，一夜未眠。听风声雨声，声声紧，如同阵阵鼓声打在心上。她越想越担心，邻居的老人去世下葬时，没有下雨，挖坑未到三尺，地下水涌涌而出，挖到哪里土坑倒塌到那里，最后只能草草埋葬。半夜三更，母亲和家人开门一看，家前屋后，一片汪洋，门前积水己与门槛平。在母亲的记忆中，这是几十年来未有的事。

母亲不停地唠叨说，“老爹，你一辈子做好事，事关自己就没有办法了吗？！”农村人红白事都图一个顺心顺意的吉利，老人善终是大事。如此下去，如何是好。这天好像诗人陆游所说，“风如拔山怒，雨似决河倾。”母亲想了很多，仿佛我们还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天的事？我连忙安慰母亲，她仍沉思在那痛苦之中，不止一次的追问，“老天怎么会下那么大的雨？”我说，“父亲的去世引来一场暴风骤雨，也许是苍天的悲鸣，可谓惊天动地。人是泪如雨下，天是雨如泪下。”

“儿子，你放心，你父亲是好人，老天爷有眼。”母亲露出得意之色，她说，“已经做好挖坑排水的一切准备，第二天一早，雨水退了。到田野挖坑，一点渗水也没有。”母亲心头的石头落地了，在母亲等人的眼里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神话。如此大雨，就像没有下雨，似做梦一般。整个村里一片哄然，一个传一个，谁也说不清什么原因。说得最多的是，人要做好人，做好事，到死也会有好报。

我听了也感到奇怪，但不知如何解释其谜。自然现象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然而当人们带上社会与内心的虔诚，带着对父亲的敬意，带着对美好愿景的向往，就会滋生许多神奇又神秘的故事来。在父亲的身上更是绝非偶然。

父亲一辈子做好事，在他走了以后，得到了村里人的传扬和认可。他健在时，也有不同的议论与看法，甚至讽刺。父亲曾对我说过，一个人一辈子最难的是做好人，做好事。他却依然我行我素，不改初衷。他不戚戚于贫穷，也不汲汲于富贵。

父亲将我寄给他们的钱，并没有完全用于改善生活，自己享福。而是行善，助人，修路等，不理解的弟妹对他有意见。父亲并没有去作过多的解释，他知道由于自己的能力，文革的折腾，家中贫困，他们没有继续读书，没有得到过多的关爱。只有当我回去或到我身边时，我们是父子，也是知音与知心，他才开心地诉说。他说，我这样做并不是给别人看的，觉得人活在世上，应做点好事。所谓为子女行善积德，其实就是做出好样子。人是需要互相帮助的，路桥修好了大家方便，与人与己都有利。

父亲低微而崇高，平凡而伟大。父亲一辈子唯一爱好是读书。父亲是一位知识渊博，天资聪明，记忆特好，我十分佩服。他从书中得到乐趣，受到熏陶，提高了素养，可谓受益匪浅。

我总是感觉父亲与众不同。他身体瘦弱却自告奋勇带头去北方治理淮河；他经常胃病緾身，却重活都不让我们做；他胃病发作，有条件也不去看医生，自己吃辣椒，缓解就好；他精明能干，农村手艺他一看就会，如木工，竹子编织等，仅是图自己家方便不找人，并不想以此谋生，改变一家命运；他为人谨小慎微、胆小怕事，他从来不伤害别人包括动物，走路也不会践踏一只蚂蚁；他有文化有能力就是不肯出山当干部，他仿佛是苏东坡所说，“无官一身轻，有子万事足。”

                          四

父亲是一个凡人，却从来不信鬼神。去世后出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引起村里一阵喧然。人们往往想到父亲在另一个世界做好人好事依旧。或者是上帝，苍天有眼。也许这是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总有无助的时候，没有办法，只好求助于虚幻的遐想。广阔无边的精神领域，怎么想象都盛得下人们的好奇与愿望。

令村干部最钦佩与感动的，是父亲一辈子为他人纷纷解忧，而自己家盖房时身陷邻里纠纷，父亲表现了忍让，大度，并因此大病一场。

父母的小孙子，我的侄儿在大学写了一篇“爷爷，我心中的纪念”其中写道“爷爷走得如此快，也有我们的责任。祖辈赋予我们子辈、孙辈生命，子孙却夺去了他的生命，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仅仅是为了那几寸土地，痛心疾首，却也无可奈何。”

“家中盖楼，邻里提出无理要求，要让出一间房的地皮。岂有此理！上诉法院，胜诉了，但他们还是胡搅蛮缠。盖楼已经拖了两年多，其间财物损之无数，一家人终日为此疲于奔命，爷爷也不例外。他本来身体就不好，经此折腾，已是卧床不起。”父亲劝弟弟退一步，放弃这地基，他说，过去的宰相有权有势，还说，“千里来信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但村委会坚持认为集体研究，这是公正的决定，决不改变。但此事一直处于矛盾的激化状态。

一天，又动工，邻人又闹，家人实已筋疲力尽。侄儿在文章中说，“正在愁闷，猛然发现奶奶向他们跪求，旋即昏死过去。天那，劈雷吧，造孽呀！凄凄惨惨，在那一刻，膨胀起来的屈辱，浸入骨髓的怒恨，一起涌上心头。“我——要——报——仇”在那一刻，我暗暗发誓。家人都扑倒在奶奶身上，当被众人拉起来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爷爷已歪倒在门口，抽泣着，无力地挥舞着手杖。我哭了，我跪下了，我感觉着天旋地转，感觉到天崩地裂。在我的印象中，这是爷爷第一次对人“暴力相向”。

“后来，事情终以法院的强制执行了结。楼虽已砌成，但我的爷爷却永远地走了，留给我们的仅是撕心裂肺的痛。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曾彻底地痛，认真地恨，我恨这些恶棍，伤害我，我的家人，“杀死“了我的爷爷。凶手、杀人犯、魔鬼——我要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们。”

当我读到这一段文字时，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我的母亲是一个善良倔强的人，从来没有向困难和他人低头，她的膝下有胜过黄金的尊严。我无比气愤，咒骂他们没有好死。这些人如莎士比亚所说，“没有慈悲之心的是禽兽，是野人，是恶魔。”他们一家，儿孙挺多，但死的死，离的离，散的散，甚者还有入狱的，仅留下一对孤苦的老父母。此人是一个亡命之徒，虐待狂，常与他自己的父亲，与子女恶斗，平时常请我父亲调解。居然恩将仇报，丧尽天良。

父亲是一个仁义宽厚、明晓事理的人。尽管如此父亲劝我兄弟们忍让和理智对待。当法院强制执行时，抓了他们几个人，拷在镇政府的木柱上，召开几千人大会，公开审理。此时此刻的父亲，并没有为自己出一口气，问题解决而高兴。他首先想到的是被抓的几个人。都是一个队的邻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们脸丢光了，万一有三长两短如何是好。他主动到政府为他们说情，放了他们。父亲的所作作为，村干部与肇事者都感谢父亲。此事在村里产生巨大影响。如果是一般家庭可能数次斗殴，造成难以估量的恶果，以至村干部整天没有安宁之时。甚至结下子孙间的仇恨。

父亲离世后村里发生的事仍源源不断，时间流逝，岁月无情。不久后的一天，又是一场狂风暴雨。侄儿的文章中写道，“妈妈走了过来，神秘一笑：“那婆子中风瘫了，眼睛也瞎了。“我一阵惊愕，我想起当年奶奶无助的告饶，爷爷无力的抗争，更想起这婆子当年的凶悍...... 是老天开眼了吗？是恶有恶报吗？我报了仇了吗？爷爷的在天之灵会安息了吗？要是爷爷在的话，他会拄着拐杖去看他们吗？或者给她免费用药呢？我不知道，我很迷茫。那几天，我不想串门，因为每个人都在说这件奇怪的事。最是见到我们家的人，说得更是起劲，他们幸灾乐祸，好似同仇敌忾。我要怎么样呢？感激，还是感动。每次只是微微一笑，说实话，没有一丝的快感。我问过自己无数次，难道我不爱我的爷爷了吗？忘记了爷爷的教导吗？没有，绝对没有。要是那样的话，我的心会很痛的。这时的我却异常的平静。以至我的情绪也影响了我的家人，在以后的很多天里，他们也异样的沉默。”

父亲健在时，村子里没有人将因果报应当回事，父亲离世后，似乎根植于心。相信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就在父亲去世不久。当年两个蛮横恶婆，正当中年，平素身体健壮，却突然先后中风，一个成了不知吃喝，不知尿屎的植物人。一个成了常年卧床的瘫痪病人。两个男人众叛亲离，守着活死人，度日如年。本来已经烟消云散的旧事，如同阴云飘浮到村里。为什么村里像这样的妇女有几百人，只有她们俩如此悲惨呢？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报应，有人说是我父亲原谅她们，而老天不容忍惩罚了她们，其实是自作自受。蒙曼曾在百家讲坛讲唐玄宗的武皇后，企图立自己生的儿子为太子，施阴谋杀死三个皇子包括太子之事。年轻的皇后不久就死了。用蒙曼的话说是自己吓死了。从医学分析研究是有道理的。干坏事的人白天惶惶不可终日，夜晚恶梦缠身。基督教有句名言，“幸福不是奖赏，而是结果；苦难不是惩罚，而是报应”所以村里人都相信“善恶从来报有因，吉凶祸福并肩行”的道理。

                            五

儿女是父母亲生命的延续，也是他们巨大而珍贵的财富。他们用毕生的精力乃至生命呵护我们，用自己的优秀品质和行为准则影响着我们，塑造着我们。从我们几个的举手投足中都可看到父亲和母亲的影子。

我从父亲热情洋溢之中的忧虑，幽默后面的隐痛，微笑之间的悲凉，看到父亲悲凉之外深重的爱。我理解父亲一辈子坚持做好人好事，这是一种对子女的爱，对社会的责任，这是更深层的爱。漫漫人生路，充满艰辛与苦涩，也不乏曲折与荆棘，其他的人也许可以选择走开，唯有父母亲会飞越沧桑，御风而止。高尔基说，父爱是一部震憾心灵的巨著，读懂了它，你就读懂了整个人生。父亲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物质上的遗产，但精神上的遗产却非常丰厚。“普天之下，父爱是最博大的、最无私的、最感人的”父亲的爱就是为我们子女在做人做事上做出了榜样，“源洁则流清，形端则影直”。

父亲尽管走了，他的精神仍与我们同行。我以父亲的正直善良，不卑不亢地待人处世，以父亲的乐观与坚强面对人生的坎坷，以父亲的做事认真执着，勤奋敬业精神从事自己追求的事业。正因父亲的影响，我笑对二十年仕途稳如泰山与社会的不公正，不被任何挫折所吓倒，克服种种困难。若不是受父亲精神力量的鼓舞，我平凡的人生也不会如此坦荡，坦然和无愧，无憾。

侄儿说，他与爷爷“不仅有血缘的连结，而且有精神的追求。” “要是爷爷还在的话，看到那对白发驼背，邋遢褴褛的老夫妇时，他会怎么做呢？我明白，爷爷更多的会给予同情，而不是鄙视，幸灾乐祸，甚而落井下石。他们已经被命运的手套上了枷锁，我又何必再刺他一剑呢？道德的本身就包含了宽容与谅解。”

侄儿的父亲，曾蒙受巨大损失与屈辱的我的小弟弟，同样烙上了父亲的品行。没有去记那些刻骨之仇。看那人可怜与无助之时主动伸手相助。一次看到他家连续两夜黑灯黑火，家中还有病人，小弟从家里找了一张电灯泡，给他安装。照亮了屋，也照亮了心。

侄儿在文章的结尾说，“现在爷爷是离我而去了，但我们彼此已经心相连，在我的人生道路上还会找到爷爷的影子。他还是与我同行。那是一棵百年老树，繁茂宽广的树，他永远荫庇着我。”这正是父亲的苦心与愿望，是我们子孙的心声与为人，并希望代代相传。

2010年9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