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迁行状系年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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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迁行状系年考略

蔡日新

  


1、生卒籍里。公元700年,希迁禅师出生于端州高要(今广东省肇庆市高要县)陈氏乡民家。今按:《宋高僧传》卷九云:希迁“于贞元六年庚午岁十二月二十五日顺化,春秋九十一。”《景德传灯录》卷十四及《五灯会无》卷五所载石头卒年及寿元均与之相同。我们可由贞元六年(790)上推91年(虚数年龄),则可知希迁生于武周圣历三年(700)。这一点,目前学术界是公认无争议的。《宋高僧传》卷九云:“释希迁,姓陈氏,端州高要人也。”《景德录》卷十四云:“万头希迁大师,端卅高要人氏,姓陈氏。”《五灯针元》卷五云:“南岳石头希迁禅师,端卅高要陈氏子。”以上诸种文献,对希迁的卒年、寿元及籍里之记载均无异说。

  2、希迁生前之瑞像。《宋记僧传》卷九云:“母方怀孕,不喜荤血。”《景德传灯灵》卷十四及《五灯会元》卷五均言:“母初怀娠,不喜荤茹。”此盖是希迁出世后必归丛林的瑞象。

  3、少年之希迁(12岁以前,即711年前)。《宋高僧传》卷九云:“及生岐嶷,虽在孩提,不烦保母;既冠,然诺自许,未尝以气色忤人。其乡洞獠,民畏鬼神,多淫祀,率以牛酒,祚作圣想。迁辄往毁丛祠,夺牛而归,岁盈数十。乡老不能禁其理焉。”《景德录》及《五灯会元》之之所载大率与传同,故此不赘录。就不上在这段文字来看,所录希迁事略年载断限大致在711年-712年间。但文中“既冠”二字,各本均同,其“冠”字似很有问题,当为“liu”字的传写之讹(祥《论希迁大师禅学思想》部分)。再看传记文字的内容,则大略可知少年希迁之性格。首先,希迁是一个夙慧具足的法器,“岐嶷”二字,典出《诗经.大雅.生民》“克岐克嶷”一语,后借以指幼年聪慧之意。“虽在孩提,不烦保母”,言幼年即能自立,无烦母劳,“既冠(liu),然诺自许,未尝以气色忤人”,指希迁具有言信行果的性格,且又待人能祥和平易,这与大师后来开示学人形成慈祥霭之这特点甚相关。此外,希迁的故里处南蛮,乡民多以狩猎为业,其俗甚畏鬼神,因此,多滥祀于神灵。且祭祀则多杀牛置酒,每年多达数十次,这种民间的原始神灵崇拜信仰不但不是了悟人生哲理的正信,而且其淫祀又多杀生,也必将耗尽民财。面对这种相沿习久的民俗信仰,希迁敢于以实际行动去破斥。他的往毁丛祠,即如拆除今之江南小土地庙一般。希迁这样做,必然要具有很大的反传统陋习的勇气,而且其成功也与他平时“未尝以气色忤人”(以理服人)的作用很有关,故“乡老不能禁”。

  4、曹溪求法(约711-713年,希迁12至14岁之间)。《宋高僧传》卷九云:“闻大鉴禅师南来,学心相踵。迁乃直往,大鉴衍然执其手,且戏之曰:‘苟为我弟子,当肖。’迁卣尔而笑曰:‘诺。’既而灵机一发,廓若初霁。”《景德录》卷十四云:“后直造曹溪,六祖大师度为弟子,未具戒。”《五灯会元》卷五云:“后直造曹溪,得度未具戒。”从以上三种文献来看,希迁的曹溪求法应当是信然不诬的,尽管六祖十分喜欢希迁,但当六祖寂时,希迁尚未满14周岁,按戒律规定,未成年的二众是不应当具足戒的,故灯录云“得度未具戒。”又《景德录》卷五及《五灯会元》卷五均载有六祖寂前对希迁的遗城。《景德录》卷寺云:“六祖将示灭,有沙弥希迁问曰:‘和尚百年后,希迁未审当何人?’祖曰:‘寻思去。’”这里也为希迁日后皈依青原行思,作出了揭示。

  5、上下求索(713-728年左右,希迁14岁至29岁左右)。《宋高僧传》云:“自是上下罗浮,往来三峡间。开元十六年,罗浮受具戒,是年归就山。”《景德录》卷五云:“及祖顺世,迁每于静处端坐,寂若忘生。第一坐问曰:‘汝师已逝,空坐奚为?’迁曰:‘我禀遗诫故,寻思尔。’第一坐曰:‘汝有师兄行思和尚,今往吉州,汝因缘在彼。师言甚直,汝自迷耳。’迁闻语便礼辞祖龛,直诣静居。”在这16年左右的时间内,希迁经历了一个上下彷徨求索的阶段。若依《宋高僧传》,则六祖寂后,希迁曾于罗浮与三峡间往来参学了不少时日。然依《景德录》卷五与《五灯会元》卷五,则希迁尽管有上下求法的经历,但其常住应未离曹溪。因而,他开元十六年(728)的罗浮受具戒,应当是在祖庭曹溪,这从希迁的“礼辞祖龛”等文字中,是可以见出他当年的常住应是在曹溪,而第一坐也应当是曹溪祖庭中的。若要据史考之,则诸《景德录》卷五及《五灯会元》卷二中的想解法嗣,但有法海甾住韶卅。又《坛经》云:“此《坛经》,法海上座集。”由此可以基本确定上文中指点希迁的第一坐当为法海上坐,而他的罗浮受具也当是在韶州曹溪。再从希迁见行思后,行思问他从何方来,希迁云“曹溪”这一公案,我们也可以初步断定此中的第一坐为法海,因而,石头的受具戒也应在曹溪。在《宋高僧传》中,则略去了希迁经首坐指引的事迹,若二者相参,则基本可以推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又及:希迁的故里是一个朴手质无文的江南山乡,其文化水平势必不高。希迁入曹溪,未免不从法海等禅师那里习经论、识文字,否则,希迁后来是断乎不可能读懂《肇论》的,他也断乎写不出《参同契》。

  6、得法住山(729-742年,石头29岁至43岁之间)。石头经法海上坐指点后,在吉州青原山静居寺找到了他的师兄行思,师徒间经过一场应机勘辩,并以通书参不于怀让,方密契心印(事具《景德录》卷五、《五灯会元》卷五中,详后文《石头希迁禅师行状录辑要》中“与青原系禅师语录”部分)。石头在密契心印后到南岳住山,大抵在742年左右,是年希迁43岁。据《景德录》卷十四所载,“师于唐天宝初荐之衡山南寺,寺之东有石,状如台,乃结庵其上,时号石头和尚。”(《五灯会元》卷五所载略同)南寺,今人多认为即南台寺,而师之所结庵用乃寺东之石上,《一统志》亦载有“大中间,宰相裴休为书‘无际禅寺’、‘见相塔’二碑。”《宋高僧传》卷九云:“塔成三十六年,国子博士刘轲素明玄理,钦尚祖风,与道铣相遇,盛述先师之道。轲为碑纪德,长庆中也。”由此大致可以推断刘轲所作乃碑铭文字,裴休所题盖寺与塔之碑额,且在石头寂后的30多年了,这中间便有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无际禅寺未见得便是当时的南寺,也许后来与南台合为一寺了,便该寺梁天监年间即名南名寺,另外,也不排除《宋高僧传》及诸灯录在传抄中夺了“台”字。在文献不足征的情况下,我们姑从众说,权将南台寺与无际禅寺合说一寺算了。

  此外,按《传灯录》所载,行思禅师于开元28年12月13日寂,在西历纪元则为740年。南岳通书当在740年以前,希迁的荐诸南寺是天宝初年(742),其荐人很可台是怀让。因为,怀让所住的般若寺离今之南台寺甚近,又因为他与行思同出曹溪门下,且行思寂前曾托希迁与他通知了书(荐贤信)。风此种种,足以见出他很有可能推荐希迁。固然,南岳的固、瓒二师也十分赏识希迁,未见得不出言相荐,但其可能性没有怀让和尚那么大,但由于有几老相荐,希迁在住岳前就在岳中丛林享有较高的地位了。怀让也大概在荐完希迁后不久即圆寂(744)了。

  再者,我们从希迁得法后的结庵住山,也大致可以推断其《草庵歌》的创作时期。若按情理推断,《草庵歌》应作于希迁住庵后的前几年之中。

  又:据《宋高僧传》卷九所载:“初,岳中固、瓒、让三禅师,皆曹溪门下,佥谓其徒曰:‘彼石头真师子吼,必能使汝眼清凉。’由是门人归慕焉。”今按:怀让在灯录中为曹溪门下;明瓒(懒残)于《宋高僧传》中为得法于嵩山普寂,普寂乃神秀门下,此处则前后抵悟了。再说固禅师,遍检禅书不可得,《南岳志》中亦无记载。但于《〈宋高僧传〉人名索引》中有固律师之记载。且又分隶于其他僧传之中,此则更不易考了。今大略考之,殆当时南岳有希操、贞固律师,亦有怀让、明瓒等禅师。作传者混而同称,用笔之疏盖亦难免。在这段文字中,一个“初”字很值得引起注意。石头在开元16年(728)罗浮受具戒后即造青原求法,待到天宝初(742左右)在住山,其间长达14年之久,其行状除往来吉州与南岳间的机辩语录外,余皆不可考。笔者以为此间节去了石头的一些事略,石头742年左右的住岳,大抵也是在丛林中有了较大的影响才结庵的,由此右大致推测文中的“初”字,其年代断限的下限当为石头住山前(即742年以前)。但对于三禅师的赞语。僧传及灯录均无具体记载,只在《景德录》卷五及《五灯会无》卷五的青原传中有通书南岳怀让的记载。此中甚至还包括了行思和尚向岳中此三大师推荐石头的事略,《景德传》卷五及《五灯会无》卷五均云:“师于天宝初荐之衡,南寺,”即是其证。至于南寺,因寺志不存,当年的住持为谁也就不得而知了,但行思之所荐殆不出乎此三大德。其中怀让住般若寺(今福严寺),且于石头住岳不久便圆寂(744);固律师之所住则不详;而明瓒禅师之所住,《宋高僧传》卷十九但有:“天宝初,至南岳持执役”一语,据《南岳志》卷十所载,明瓒当年所住乃衡岳寺,在紫云峰下,盖与石头所住南寺无涉。

  7、开宗阐教(742-790)。这一时期长达48年之久,在此期间,石头基本上住于南岳,仅广德二年(764年,被门人请下于梁端弘化一段时间外,余皆在南寺草庵住持。“梁端”,据有的学者说即长沙,但未详其所本,今考诸史志,毕意无明证。明人矍汝稷《指月录》云:“一日,见负米登山者,师问之,知为送供者。师愍之,明晶即移庵下梁端。”依此看来,“梁端”未见得便是长沙。今查《早唐书.地理志一》,“开元二十一年(733),分天下为十五道,每道置采访使。检察非法,如汉刺史之治。”而当时的湖南观察使的府治在潭州,管辖区为潭、衡、郴、连、道、永、邵等州。长沙在唐代称为潭州,且此名又行于开元末年,在石头住岳之前,故长沙应更无梁端之称。今查《南岳志》卷二,南岳七十二峰中并无“梁端”之名。是否南台寺建于梁天监中,而希迁之结庵又在南台之东大石上,此石当时即名梁端,亦未可知。再从希迁弟子入室谒师的年限来看,其盛期在广德年间,按比较合理的推测,应当是764年,石头将原南寺东之“状如台”之处年结的草庵移地石头山下,由是“广阐玄化”。移庵下山后住于何寺,虽时不可知,但总未离南岳。椐《南岳志》之所载,石头是住持于南如寺的,此说虽尚有疑,但总比误断为“长沙”要好。我们至少可以定下一个基调,石头虽在南岳有过移庵的事迹,但终归不出衡山的范围。


    根据以上考证,我们可以将石头住岳后,48年的禅教事迹与禅学理论著述之年作代作一粗线条的考释。

    1“杼载绝岳”(约743-745间)。《宋高僧传》卷九云,石头结庵于寺东之石上后曾“杼载绝后,众仰之”。对“杼载绝岳”如何理解,是涉及希迁生平的问题。“绝岳”殆绝迹于岳之省语,盖谓希迁之行止不出现于岳中,亦即禅门中所谓的闭关。又《宋高僧传》对希迁之记载,凡南岳皆用“岳”字,而此处独用“岳”字,益谓岳中深山之处十分适合闭关修持,其义亦通。“杼载”二字,举凡辞书几未收入。今查《经籍纂诂》以及《说文通训定声》均未确定其义。今参取二家,取“杼,长也”(见《小尔雅.广言》),“杼载”者乃“长年”之义,由此推测石头结庵后曾有过一段较长时间的闭关修持,这段时间既是他在青原那里契合曹溪心印后的禅悦受用,也是他将青原禅学思想理论建设得更为圆成,将青原禅门施设构想得更为成熟的阶段。

    2《参同契》的创作(约于745年左右)。《参同契》的创作是石头禅学生涯中的一件大事,它标志着石头禅学思想的成熟。关于石头作《参同契》的缘起,《景德录》卷十四,《五灯会元》卷五与《宋高僧传》所载互不相同,兹略录如下,以利于综合分析。

    “师著《参同契》一篇,辞旨幽睿,颇有注解,大行于世。”(《景德录》卷十四)

    “开元十六年,罗浮受具戒,是年归就山,梦与大鉴同乘一龟,泳于深池。觉而占曰:‘龟是灵智也,池是性海也。吾与师乘灵智游性海久矣,又何梦焉?’后闻庐陵清凉山思禅师为曹溪补处,又摄衣从之。”(《宋高僧传》卷九)

    “师因看《肇论》至‘会万物为已者,其唯圣人乎!’师乃拊几曰:‘圣人无已,靡所不已。法身无象,谁玄自他?圆鉴灵照于其间,万象体玄而自现。境智非一,孰云去来?至哉斯语也!’遂掩卷,不觉寝。梦自身与六祖同乘一龟,游泳深池之内。觉而详之:‘灵龟者,智也;池者,性海也。吾与祖师同乘灵智游性海矣!’遂著《参同契》。”(《五灯会元》卷五)

    从以上三种文字的对比来看,《景德录》中有希迁作《参同契》的记载,却无梦与六祖同乘一龟以及看《肇论》的记述。《宋高僧传》虽有乘龟的记载,然系于石头参谒青原行思之前,而传中并无作《参同契》的记载。《五灯会元》的记载最详细,普济是综合前贤灯录的基础上而作的,故较完整。今按:石头作《参同契》在“杼载绝岳”这个时期应当是比较符合史实的,他看《肇论》及梦与六祖乘龟也应当是可能的事。因为,在长年闭关时,禅师除了坐禅入定修习外,未见得就不能研读经论,且一次之出入定也未见得长达数年,此其一。《景德录》卷三十、《五灯会元》卷五、《人天眼目》卷五均录有石头的《参同契》全文,且《南岳志》云,石头的《草庵歌》、《参同契》均刻石于南台寺。再则,“杼载绝岳”不久,便爆发了安史之乱,石头住庵著述更是情理中事,可见,石头在这段时间内作《参同契》其可能性最大。也由于《参同契》广为丛林传 播,它不啻标志着石头禅学思想的成熟,同时也表明石头门下禅僧云集。

    3 移庵下梁端,广阐玄化(764年)。前文已明言梁端非长沙,大范围不出南岳,此处就不赘述了。但从禅僧到石头门下求法的年代来看,如药山、天皇等大弘禅教的法门龙象,均是764年后入石头门下的,再如石头法嗣中生卒事略不详者(如长髭旷、京兆尸利、招提慧朗、兴国振朗、汾州石楼、法门佛陀、潭州华林、水空和尚与马祖门下的杨岐甄叔等),大率皆是此后入室的,石头的“吾之法门,先佛传授  ”的说法,盖亦当在这一时期。其间,既有中国佛教自身发展规律的影响,也有中唐社会客观因素的影响。安史之乱,华北成了战场,北方难民纷纷南流,其中相当一部分会入丛林,加之禅门农禅并重,经济上能自给自足,故此时期佛教曾一度出现了“各宗归禅”的局面。综观会昌法难前,天下名山几乎被禅宗占尽,大率也是这个原因。石头于764年移庵下梁端,正值安史之乱刚结束,北方僧众南游,尚无定处,石头藉此机会广阐玄化,对于稳定丛林、安定社会、传播慧种,自是大有益处。在此期间,南岳还有一件大事值得一提,那就是宰相刘泌于757年隐居衡山,且与明瓒交往甚厚。其煨芋谶语亦广为丛林流传。这对岳中禅宗的发展,也饶有益处。

    4隐峰禅师入室(殆766年后)。邓隐峰是马祖门下比较有特色的禅师,《景德录》卷六、卷八记载了他三次参谒石头希迁。由于僧传与灯录均未记载其春秋多少,故无法推出其生年,只能大致推断其卒年在815年前后。《宋高僧传》载,他“稚岁憨狂,不徇父母之命,出家纳法”。《景德录》卷八云,他“幼若不慧,父母听其出家。初游马祖之门而未能睹其奥。复来往石头,虽两番不捷,而后于马大师言下契会。”隐峰出家甚幼,此后又长期游方,应属较早拜于石头门下者,从“石头路滑”此则公案窥视,其时间大致在766年以后。据《传灯录》所载,马祖于大历中荐于钟陵(今江西进贤县)开元寺方大阐教化,故隐峰之入石头,大率当在此时期内。再从二大士互通往来的关系以及石头“杼载绝岳”的行持特色看,隐峰应是载诸灯录,入石头门较早的禅僧之一。

    5丹霞天然之入室(766年后)。丹霞入石头之门应是比较早的禅僧之一,据《宋高僧传》与灯录所载之卒年及春秋计算,他应生于739年,卒于824年,据《景德录》卷十四“选官何如选佛”的记载,大率可以推断丹霞出家时应是一位年满20岁的生员了,其始入马祖应是766之年后的事,因为,据灯录及僧传所载,在此时间之后马大师才在江西大开选佛道场,故丹霞之入石头,不会早于这个年代。

    当时的丹霞进入佛门是很有可能的,安史之乱爆发后,中原人民屡遭兵燹,而丹霞的故里河南邓州又是逐鹿之地,加之朝政日益腐败,必将使许多寒儒士子失去了对科举的进取心。我们从马祖问他“石头路滑,还跶倒汝么”一语,亦可初步断定丹霞入石头之门大致在马祖大阐教化的早期内。

    6药山惟俨的入室(约770年以后)。药山是石头门下最能弘扬其法统的弟子之一。据《景德录》卷十四及《五灯会元》卷五所载之卒年及春秋寿元(二书所载无异),可推数惟俨生于751年 ,卒于834年。药山的入石头之室,据灯录所载可推其梗概。药山17岁(767)出家,出家至纳戒于衡岳希操律师至少得经一年(依戒律亦须如此),则药山时年18岁(768)。此后药山“博通经论,严持戒律”,又须经过一、二年方可,此后之造石头之室,当在770年(大历年间)以后了。

    7五曳灵默之入室(约758年以前)。马祖门下的灵默禅师,据灯录等文献所载之卒年及春秋来推算,他生于747年,卒于818年。他于马祖处得度后,再谒石头方“于言下大悟,乃蹋折柱杖而栖止焉。”(见《景德录》卷八)而他的住山(住天台山白沙道场和五曳),是贞元初年(785年左右)的事,故灵默入石头之门,至少是在此以前了。

    8大颠宝通之入室(约759-761年间)大颠宝通之生卒很难详考,我只能约略确定他卒于821-824年间,据有的学者考证,大颠宝通禅师住广东潮州灵山,大致在贞元年间(758-805)。韩愈819年贬至潮州时,宝通 已是皤然一老衲,这在韩愈《与孟尚书》中已有明载。由是可知,宝通入石头之门显然是远在785年以前的事了。

    9天皇道悟之入室(781)。天皇道悟是石头门下与药山一样能弘扬禅教的入室弟子,据灯录可推断其出生于748年,卒于807年。考诸《景德录》卷十四及《五灯会元》卷七,道悟15岁(762)坚请出家,25岁(772)于杭州竹林寺受具戒,又于余杭径国一禅师那里依止五载,再加上在马大师处住二夏,共计7年,此后,方谒石头。依前年限推算,我们基本可以推算出道悟入石头之室正好为公元781年。

    10庞蕴居士之入室(785年后不久),庞居士是先谒石头后归马祖的儒士,关于他入石头之室,灯灵有明确记载。《景德录》卷十四载,他于“贞元初,谒石头和尚,忘言会旨。”《五灯会元》卷三亦云,他“世本儒业,少悟尘劳,志求真谛,唐贞元初谒石头”。唐德宗贞元年间为785-805,而居士之谒石头在贞元初,故知其时大约在785年以后不久的时间里。

    11西园昙藏之入室(786年前),马祖门下的西园昙藏入石头之门,当在贞元二年(786)以前,关于南岳西园昙藏谒石头的行状,《景德录》卷八有明确记载:“南岳西园兰若昙藏禅师者,本受心印于大寂(马祖)禅师。后谒石头和尚,莹然明彻。唐贞元二年遁衡岳之绝顶,人罕参访。”这就可以明确地知道昙藏入石头之室,必然在贞元二年以前,但去此也不过年许。

    12紫玉道通之入室(786年)。唐州紫玉道通是马祖的门下,《五灯会元》卷三有其传。查《宋高僧传》卷十,据其卒年及春秋寿元记载,其生卒年当为731-813年。然《五灯会元》未录其谒石头事,但《宋高僧传》却已明载,他于“贞元二年往南岳,见石头禅师,犹采缕加朱蓝之色也。”据此,我们可以初步确定道通入石头门下是在786年。

    按:石头六下的入弟子与旁门弟子甚多,从《宋高僧传》卷九所载,他受“众仰之”。“由是门入归慕焉,”以及《传灯录》中的“广阐玄化”看,石头的门人恐远非以上所考的17人。但因文献不具,或散诸各本之中,或恐寻栓疏忽,亦在所难免。然石头寂后,既无《语录》之编纂。又无事略之考异,窃甚叹之,故不自量力而纂此二篇,肇此制之端绪,而冀后来之达者云尔。

    8、传灯愿满(790年)。《宋高僧传》卷九载,希迁于“贞元六年庚午岁十二月二十五日顺化,春秋九十一,僧腊六十三。”希迁大师在人间走过了91个春秋,从曹溪求法到南岳大阐玄旨,他非但不虚此生,而且还成为青原禅系的实际创始人。从禅宗史与中国佛教史的角度看,石头希迁的地位都是不容忽视的。他能兼融佛门各宗之长,圆融东土传统文化,这对赵宋时三教合一思想的形成,无疑创下了开基立业之功。事实上,在赵宋以后的中国传统文化巨脉中,主要是汇合了儒、释、道三家的思想,使三者水乳交融,南朝时,双林善会(傅大士)的“披衲、顶冠、鞋履朝见”梁武帝,以示三教合一的主张,尚只是一种初步尝试。而真正付诸实践乃至形成一种中国传统文化思潮的,还得数希迁及其曹洞子孙们。时至今日,石头圆寂已逾千二百余稔,笔者濡毫考证至此,对先德顿生仰慕恭敬之心。

    1见相塔的修建(790年后不久)。据《宋高僧传》卷九记载,希迁寂后,“门人慧朗、振朗、波利、道悟、道铣、智舟相与建塔于东岭。”《景德录》卷十四亦云:“门人建塔于东岭。”希迁在790年示寂,而门人弟子的营建佛塔,应当是此后的几年内,据以上文献,基本上可以作出定论。

    2赐谥与立碑(821年以后)。关于希迁的立碑,《宋高僧传》卷九载之颇详,其文曰:“塔成三十载,国子博士刘轲素明玄理,钦尚祖风,盛述先师之道。轲追仰前烈,为碑纪德,长庆中也。”希迁寂后建塔,必费数年之功,故塔建成后30年,已是希迁寂后30多年,亦即唐穆宗长庆年间(821-824)了。据实考之,是无大的疑义。

    关于赐谥一事为何年代,确有些异议。《宋高僧传》卷九但云:“敕谥无际大师,塔曰见相焉。”《景德录》卷十四云:“长庆中谥无际大师,塔曰见相。”《宋僧传》虽未说明赐谥年月,却明言为塔成30年之后;《景德录》认为是长庆年间;而《五灯会元》却云为德宗赐谥,后者与前两者间便形成矛盾了。今按:唐德宗执政期间为780-805年,在此期间,德宗赐谥并非是不可有的事,但在赐谥之前决不可能未勒铭纪德。从情理上看,德宗赐谥的可能性决没有穆宗大,比较合乎情理的应当是穆宗长庆年间(821年以后),这在《宋僧传》与《景德录》二家中也无异说,故笔者拟从此说。

     遗憾的是笔者多次上南岳求《见相塔铭》,或托友人查诸方志及《全唐文》(按:《全唐文》卷743中收有刘轲的13篇文章,多为佛塔碑铭,而独不见《见相塔铭》),均未能见到此铭文。又据《南岳志》卷十五所载,唐宰相裴休为之书无际禅寺见相塔二碑,今也无法再睹其墨迹,只能从《总胜集》中,见其字画遒劲之记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