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入朝已被美军侦知 为何将领向士兵隐瞒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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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16日 08:27 凤凰网历史

核心提示:对于麦克阿瑟来说,军情部门的唯一工作与第一要务,就是要证明他的决策有多么英明。美军、韩军与联合国军之所以胆敢以有限的兵力深入北方、直捣鸭绿江畔,正是建立在朝鲜境内没有中国军队这一前提之上。如果这时麦克阿瑟的总部突然对外宣布,美军已经与中国方面发生正面交火,那么此前一直不得不在后方静观其变的华盛顿恐怕就要趁机主动出击了。届时东京总部不仅会丧失其主动权,而且再也不能一举达到鸭绿江边了。

这肯定不是麦克阿瑟想要听到的消息,而他想要听到的消息就是,威洛比的情报要能够向所有人都证明,他的决策有多么英明。当第一次有报告说有大批中国军队在鸭绿江北集结时,威洛比只是对此嗤之以鼻。

本文摘自:《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最寒冷的冬天》,作者:大卫·哈伯斯塔姆  出版:重庆出版社

如果说当前的局势对联合国军极为有利的话,那么在六月末朝鲜人民军刚刚越过三八线时,无疑是人民军占了上风。他们似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那些孱弱无能、疏于防范的美军与韩军却节节败退。然而,随后美军立即派遣大批精兵强将前来增援,再加上麦克阿瑟指挥的仁川登陆也大获全胜,从而使美军成功地深入了朝鲜腹地。此后,朝鲜人民军已成强弩之末,尤其是在美军经过几番苦战拿下首尔以后,朝鲜的抵抗能力几乎已经丧失殆尽。尽管华盛顿的高层大都对仁川一役赞赏有加,但是麦克阿瑟日渐增长的威望却让他们感到如芒在背。中国方面早已发出警告,扬言他们就要介入。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仁川登陆不仅让麦克阿瑟变得目空一切,而且人们甚至对他奉若神明。这位一直以精通所谓东方心理学自诩的将军曾断言,中国一定不会参战。然而在二战前夕,对于日本人的参战意图与作战能力,正是这位专家做出了大错特错的判断。后来,华盛顿的一些高官认为,在联合国军抵达平壤之后、北上云川之前,美国丧失了最后一次机会,从而使朝鲜半岛的战事升级成为一场与中国之间的大规模战争。

那些率军北上的将领同样感到惊慌不安。许多作战经验丰富的军官们发现,在他们艰难跋涉的同时,这里气温骤降、地形愈加险峻,北上的征途正变得令人毛骨悚然。数年之后,韩军第1师师长白善烨(美国人眼中首屈一指的韩国名将)忆及这次北上时的不安——因为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到处都是一片荒凉,仿佛与世隔绝。作为一名曾经参与过对日作战的资深指挥官,白善烨起初同样感到十分迷茫,直到后来才意识到,韩军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万籁俱寂、荒无人烟。就在此前,南下的难民总是络绎不绝,而这时路上却杳无人迹,好像发生什么大事,而他对此却一无所知。与此同时,这里早已是天寒地冻,气温差不多每天都要下降5度左右。

此外,感到不安的还有一些情报人员。他们从各种各样的消息来源那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这些传闻让他们确信,中国军队将于十月底前大举进军朝鲜。第1军(骑1师归其所辖)情报官珀西·汤普森上校是驻朝美军中一致公认的最佳情报员之一。对于这些传闻,他同样感到十分悲观。他几乎可以肯定中国军队已到眼前,因此试图向上级发出预警。然而不幸的是,骑1师的高级军官对于东京总部的态度深信不疑,因而盲目乐观。于是,汤普森直接向骑1师8团团长哈尔·埃德森报告,说他认为该地潜伏有大批中国军队,但是埃德森和其他军官却认为他是在耸人听闻,因此对他的情报“置若罔闻、不屑一顾”。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他的女儿芭芭拉·汤普森·艾森豪威尔(即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的儿媳)发现,父亲在从朝鲜战场寄来的信中一改往日的语调,好像就要与她生离死别一样。后来她回忆说:“他确信美军将一败涂地,而自己也要战死沙场了。”

汤普森完全有理由感到惶恐不安。后来的事实证明,他最初得来的情报准确无误:中国军队已经进入朝鲜,悄悄地潜伏在北方的群山之中,耐心等待韩军和联合国军一路北上,继续拉长已经吃紧的战线。他们没有打算立即对美军下手,而是要等到美军长途跋涉、精疲力竭之后再开始进攻,因为那时打败美军简直易如反掌。

“打到鸭绿江边去”,10月末,白善烨将军率领的士兵们摇旗呐喊,“打到鸭绿江边去!”然而,就在10月29日,中国军队开始大规模出击。兵败如山倒,白将军后来这样写道。一开始,韩军将领不明所以,在中国军队猛烈的迫击炮攻击之下,韩军第1师第15团完全陷入瘫痪状态,第12团也随即遭到迎头痛击。接着,第11团(师预备队)的侧翼与尾部也遭到攻击。显然,敌军深谙用兵之道,因此白善烨认为这一定是中国人干的。于是,他迅速作出反应,马上把该师撤回云山镇内,从而保住了第1师的大部分兵力。这就像美国西部片中的那些场景一样,白将军后来写道,当白人遭到大批印第安人围追堵截时,只能采取迂回战术。同样,他的整个师陷入了中国军队的“口袋阵”中。有些韩国部队就没那么幸运,也没碰上那么好的领导了。

白善烨很快就明白,这一定是中国军队。战斗开始的第一天,15团捉到了一名俘虏。白善烨亲自对其进行审问。这名俘虏约在35岁上下,身穿一件厚实的、正反两用的御寒棉衣,一面是土黄色的,另一面是白色的。这种服装,白善烨写道,“无疑是在雪原上进行伪装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此外,他还戴着一顶又厚又重、两边都有耳罩的棉帽,脚下穿着一双胶底鞋。对于这身装束,韩军很快就不再陌生。虽然此人略显木讷,但是在审讯过程当中却知无不言。他来自中国广东省,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一名正规兵。他还告诉白善烨,附近的群山埋伏着中国数万军队,韩军第1师可能已陷入重围。

白善烨立即给军长弗兰克·米尔本(绰号大虾)打电话,然后将这名俘虏带往米尔本的大营。这次审讯由米尔本主持,白善烨不时插话。白将军后来写道,审讯过程大致如下:

“你是哪里人?”

“我是中国南方人。”

“你是哪个部分的?”

“我是39军的。”

“你都参加过哪些战役?”

“我参加过(中国内战时期的)海南岛战役。”

“你是中国的朝鲜族人吗?”

“不是,我是汉族人。”

白善烨完全能够肯定,这名俘虏讲的都是实情,因为在审讯过程当中,他既没有自吹自擂,也没有躲躲闪闪。根据他所提供的情报来看,眼下的局势无疑相当危急。当然,他们早就知道,至少有30万中国大军盘踞在鸭绿江边,随时听候差遣。唯一的问题就是:当北京向全世界扬言要出兵朝鲜时是不是在危言耸听。米尔本立即把这一最新情报上报给第8集团军司令部,然后再由该部通报给麦克阿瑟的情报部长查尔斯·威洛比准将。但是,威洛比一向都对中国人不会介入战争的判断深信不疑,因此他认为朝鲜境内不可能存在中国军队,至少不可能存在大批足以制造事端的中国军队。这一论点与他的上司不谋而合。而对于麦克阿瑟来说,军情部门的唯一工作与第一要务,就是要证明他的决策有多么英明。美军、韩军与联合国军之所以胆敢以有限的兵力深入北方、直捣鸭绿江畔,正是建立在朝鲜境内没有中国军队这一前提之上。如果这时麦克阿瑟的总部突然对外宣布,美军已经与中国方面发生正面交火,那么此前一直不得不在后方静观其变的华盛顿恐怕就要趁机主动出击了。届时东京总部不仅会丧失其主动权,而且再也不能一举达到鸭绿江边了。这肯定不是麦克阿瑟想要听到的消息,而他想要听到的消息就是,威洛比的情报要能够向所有人都证明,他的决策有多么英明。当第一次有报告说有大批中国军队在鸭绿江北集结时,威洛比只是对此嗤之以鼻。“这很可能是一种外交讹诈”,他向总部报告说。而现在,当韩军捕获第一个中国战俘时,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证据,威洛比的情报部很快便传过话来:这名俘虏是一名中国的朝鲜族人,而且他是自愿参战的。这一说法相当古怪,其真正意图就是为了尽量淡化这名俘虏可能造成的影响。也就是说,这名俘虏不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国籍,而且对自己所属部队与该部队的兵力更是一无所知。然而,这个结论却让中国的最高统帅部大喜过望,因为这正是他们想要美军所持的态度。美方越是对此漫不经心,他们将美军一举包围、大获全胜的可能性就越大。

在接下来的数周里,不断有美军或者韩军报告抓获了中国俘虏,这些人不仅指认了他们所在的军队,而且还承认已经有大批中国军队跨过了鸭绿江。然而,对于这些来自前方战地的最新情报,威洛比一次又一次轻描淡写地搪塞了过去。至于这些中国俘虏是否真的就是中国人,他们是否真的来自于某个师、集团军或者集团军群,以及这一事实对于那些孱弱无能的联合国军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一旦让美军各个师、军、集团军以及远东司令部就这些问题争执不休的话,其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绝不能让这一消息走漏到美军各部队之中。尤其是正在从平壤向云山进发的第8骑兵团始终坚信,挡在他们前方的只是朝鲜人民军的一些散兵游勇,他们很快就可以抵达鸭绿江畔,然后对着江水撒尿以庆祝胜利。

在第8集团军的高级将领当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危险的盲目乐观情绪。就像麦克阿瑟本人一样,他们没有对此进行过认真反思。既然美军身经百战的最高统帅都坚信他们的未来一片光明,那么各个师与军的高级将领同样应当感到信心十足才对。尤其是在东京总部,这些将领的军衔越高,对战争盲目乐观的情绪就越发盛行。在他们看来,现在剩下的唯一任务不过是收拾残局而已。

实际上,这种盲目乐观的心态从很多事情当中都可以窥知端倪。10月22日,也就是韩军抓获第一名中国俘虏的3天前,第8集团军军长沃尔顿·沃克中将曾经请求麦克阿瑟批准,将所有装有军火的货船从朝鲜转运至日本。麦克阿瑟不仅批准了这一申请,而且还亲自下令,让6只载有105mm和155mm炮弹的船只转运到夏威夷。同样是这支队伍,在此之前的4个月里弹药极其匮乏,然而现在却弃如敝屣。

11月25日,在第8集团军的防区内,久负盛名的第2步兵师师长劳伦斯·凯泽少将(绰号荷兰人),召集所有将领参加了一次特别军事会议。当时,第37野战炮兵营的前方观察员拉尔夫?霍克利中尉记得十分清楚,在朝鲜战争中拿下最多硬仗的第2步兵师将要撤离朝鲜。凯泽神采飞扬地说道:“我们要回家了,我们要在圣诞节之前回家了。”他告诉这些军官:“我们已经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当有军官问他们会被派往哪里时,凯泽回答他不便透露具体地点,但是绝对是一个他们想去的地方。于是,人们纷纷开始猜测:东京、夏威夷或者美国本土,甚至是欧洲的某个军事基地。

第1骑兵师第8团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云山。赫伯特·米勒中士(绰号面糊)听说,上级之所以让他们离开平壤、北上云山,是为了稳定韩军的军心。米勒是8团3营L连某排的副排长,他本来倒是还想在平壤多待上几天,但是军令如山,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去收拾韩军留下的那些烂摊子。对于为什么会有人认为韩军能够遥遥领先,他一直都感到大惑不解。米勒不怎么担心中国军队会参加战斗,他担心的是这里寒冷的天气,因为大家穿的还是夏装。当他们还在平壤的时候,就有人说冬装快要到了,已经装进卡车里了,再过两三天就能发下来。可是,这话他们已经听了好多天了,但是冬装仍然迟迟不见踪影。在过去的几个月里,米勒所在的团已经参加过无数次战斗,死伤无数,营里的士兵基本上面目全非了。米勒与自己的挚友——来自密苏里州乔普林市的另一位二战老兵理查德·赫廷格曾经相约,要互相照顾对方。尽管大家纷纷传言说美军要在圣诞节前回家了,但是米勒却固执地认为,除非你已经站在了家门口,否则就还没有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