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办公室的狗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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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斯坦利·科伦 来源:《读者》2008年11期
每次联邦的新总统就任前,在华盛顿特区都会有一则趣闻广为流传。在故事中,神对新总统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入主白宫时,可以把自己的狗一起带去。那里不禁止携带宠物。”
“太好了。”新总统说,“那坏消息呢?”
来自天际的那个声音回答道:“坏消息是,你的狗在那里会比你开心。”
这一预言的准确性很难证实,但可以肯定的是总统府里已经住过很多狗。一般来说,总统养狗大多是为了给自己——这个国家的领导者找个伴儿,也可能是为自己的孩子找个玩伴儿。然而,白宫的狗儿们还时常扮演着塑造白宫主人公众形象的重要角色,因此有时它对自己主人政治上的成功也有很大影响。
罗斯福最喜欢的狗恐怕要算是一只名叫斯基普的混血品种的狗,这是他在一次打猎途中收养的。罗斯福说他喜欢这只狗的精神,它总是充满信心地站在一只熊前,相信总统会在后面做它的强有力的后盾。
当然,对斯基普来说,罗斯福骑马时,它被邀请坐在前面,就和罗斯福坐着时让它趴在他的腿上一样。每当那些被罗斯福亲切地称为“小兔子”的孩子们不需要斯基普来做伴儿时,它就会跑去找它的主人罗斯福。通常,罗斯福在没有社交活动或是没有政务需要处理时,都在室内读书,每天都要读一会儿书。此时,斯基普就会一跃而起,重重地落在罗斯福的腿上。总统总是笑笑,每次都说同样的话:“如果你不乖乖地躺着,我就不让你和我一起读书了。”然后他就把书支在斯基普的背上,斯基普则开心地趴在罗斯福的腿上,一会儿就睡着了。总统常会在翻书的间隙,下意识地用手抚摸斯基普。
斯基普给总统一家带来了很多快乐。总统的儿子阿奇曾和斯基普在二楼光滑的走廊上赛跑。罗斯福在一封信里这样描述这个游戏:“阿奇分开双腿,弯下身,把斯基普夹在中间。然后他说:‘各就各位,斯基普,预备!跑!’然后他把斯基普往后推,自己却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走廊另一头,斯基普则在光滑的地板上用爪子乱爬。”罗斯福离任的前一年,斯基普死了。总统亲自将它放入棺木,悲伤地注视着它被安葬在白宫后院。罗斯福夫人伊迪丝知道斯基普对丈夫有多么重要。1908年,在他第二个任期结束时,她宣布斯基普的棺木将重新安葬于他们在酋长山的家,斯基普最终在那里安息。伊迪丝对一位困惑的报社记者解释道:“特迪(即对罗斯福的昵称)不会忍心让斯基普留在那些对狗全不在意的总统那儿的。”
罗斯福并不是唯一从狗那里获得慰藉的总统。詹姆斯·布坎南是入主白宫的唯一一位单身汉。他的身边总是能看到他的大纽芬兰犬拉腊。据当时的报道,这只170磅重的狗之所以出名有三个原因:巨大的尾巴,总是缠着主人,总是几个小时睁只眼闭只眼地躺着不动的古怪习惯。布坎南的侄女哈丽雅特·莱恩,在其任期内充当“第一夫人”的角色,既是优雅的主人,又负责安排他的约会,而拉腊则是总统的朋友和知己。
另一个在危急时刻从狗儿身上获得安慰的总统是肯尼迪。人们一般认为肯尼迪时的白宫到处都是狗。事实上在他被刺身亡时,白宫里总共住着9只狗。而他在1961年入主白宫时,仅带来一只名叫查理的威尔士小猎犬。这只狗其实是他女儿卡罗琳的,却被肯尼迪当做自己的特殊伴侣。
与罗斯福家一样,狗儿也是肯尼迪家里娱乐的焦点。肯尼迪常去白宫游泳池游泳,那里也是查理经常光顾的地方。游泳池边放着皮球和玩具,总统常把这些东西扔出去让查理捡回来。肯尼迪的孩子却不满足于这样简单的游戏,他们有自己的游戏。他们把玩具扔到尽可能靠近父亲的水中,这样当查理紧跟着玩具充满激情地跳入水中时,就会跳在总统身上,这时孩子们就会爆发出阵阵笑声,而总统则被这枚“长毛导弹”弄得在水里乱扑腾,溅起阵阵水花。查理成了一个优秀的游泳健将,以至于它的存在给总统府周围的喷泉和时常停在水池里的鸭子构成了不小的威胁。
据白宫官员说,查理在肯尼迪的家庭动物园里是群犬之首。它自信的性格使它在总统府的大多数时候,总是让那些上门惹麻烦的狗伤痕累累、灰溜溜地走开。官员们知道,不论怎样查理都是对的,都该受到保护。后来查理学会了一招,这使它从此不再被白宫周围的园丁和工人喜爱。它会悄悄走到正在挖土的工人背后,找准时机,然后突然扑到他身上,咬住他的臀部,或是扯住他的腿。这一闪电游击战一秒钟内就结束,查理随即兴奋地窜过草坪,让它的受害者无法追上。有一个工人向管理员抱怨查理咬人太狠,甚至出血了,他得到的回答是:“让它去吧。如果是其他狗,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但这只狗不同。如果你们俩中只能留下一个,那肯定是你走人,而不是查理。”尽管查理在白宫官员中口碑不佳,却给其主人带来了巨大的安慰。白宫养狗人特莱弗斯·布赖恩特举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例子。在古巴导弹危机期间的某个下午,布赖恩特被叫到总统办公室。他回忆说:“当时很混乱。我站在离总统办公桌10英尺的地方。新闻秘书皮埃尔·扎林格在办公室里十分忙碌,传送消息,发布命令,而总统坐在那里,看上去忧心忡忡。有报告说苏联舰队入侵,而我们的舰队正在阻挡,看起来是场战争。出乎意料的是,肯尼迪让我把查理带到他的办公室。”
这个命令让布赖恩特感到惊讶,但他还是冲了出去,几分钟后带着那只蹦蹦跳跳的小家伙来到了办公室。总统展开双臂,查理朝着他的怀里跳去,总统在半空中接住了它,把它放在腿上。房间被一些重要的信息、忙乱的助手以及焦虑的气氛充满了。总统就坐在正中,爱抚着他的狗。狗儿机警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似的。时间慢慢过去,肯尼迪还是在那里抚摸着他的狗,似乎渐渐放松下来。好像过了很久,总统让布赖恩特把查理带出去。当查理从他手上被抱起时,肯尼迪笑了,表情看上去也镇定了许多。他靠在桌子上说:“我想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当然,政治上的危机还有待在场的官员来解决,但肯尼迪个人的情绪危机却似乎经由一只在走廊里蹦蹦跳跳的淘气小狗缓解了。
总统利用狗提高公众形象的最著名的例子,应属尼克松。那是1952年,尼克松刚刚被共和党提名为副总统候选人,作为艾森豪威尔的竞选伙伴。尼克松的政治生涯似乎已确定无疑。但《纽约邮报》发表的一篇题为《尼克松的秘密基金》的文章引起了公愤,他的名字几乎被从候选人中删去。事实上,这个基金根本不是秘密。出身工人的尼克松生活并不富裕,他在赢得众议院席位后,一些商人公开建立了一个大约为1.8万美元的基金,让身处华盛顿特区的他能够和家乡的选民保持联系。
面对这样一个威胁到自己事业的公关危机,尼克松想到通过电视来回应别人的指控,挽回公众对他的支持。他在节目中的解释非常精彩,令人同情,充满了温情。他否认在资金使用上有何不妥,他说:“我的妻子帕特甚至没有一件貂皮大衣,她穿的只是一件普通布外套。”而当他请出自家的狗来打动观众时,长时间的掌声几乎使节目中断。他带着感情,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在得克萨斯州,有人从电台里听帕特说我们的两个孩子希望能有只狗。不管你信不信,就在踏上这次竞选旅途的前一天,我们从巴尔的摩联邦火车站接到一个包裹通知。我们去领了。你猜那包裹里装的是什么?是一只黑白相间的斑点小猎犬,一位听众从遥远的得州寄来的。我们6岁的小女儿给它取名为‘棋子’。孩子们确实喜欢这只狗。而我现在要说的是,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都会留下它。”结果令人难以置信,据报道,很多观众,甚至艾森豪威尔的夫人玛米也在当时流下了深情的泪水。艾森豪威尔的助手也擦拭着他们的泪水——要知道这是在1952年,那时男人不会在公众场合流泪。这是政治上的成功。电影制作人达利尔·弗朗西斯是共和党的坚定支持者,他承认这是一种深思熟虑的改变民意的尝试。他致电祝贺这场“他所见过的最精彩的表演”。不久后,当艾森豪威尔见到尼克松时说:“迪克,你真行!”尼克松挽救了自己的事业,而狗在操控公关方面的价值也得到了不容置疑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