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基解密——全球化网络信息暴动的助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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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基解密——全球化网络信息暴动的助推器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2月10日15:17  三联生活周刊   9月24日,美国国家计算机安全与通讯整合中心在为“计算机风暴3号”演习做准备。高科技系统用于对计算机入侵的监控和封堵
维基解密前发言人丹尼尔·施密特
  维基解密公布了40万份伊战军事文件后,法国媒体OWNI申请获得阿富汗日记的细节和报道权。图为OWNI的3名记者

  维基解密——全球化网络信息暴动的助推器

  “全球信息化时代所创造的,拥有超强能量的愤怒者是我们的主要威胁。”查尔斯·库普乾在《美国时代的终结》中说,如果此刻能赋予这些“愤怒者”一张面孔,那么皓首瘦削、皮肤苍白、行踪不定的朱利安·阿桑奇肯定是首选。自2006年12月成立以来,他和他一手创建的“维基解密”几乎掀起了一场全球范围内的“信息化暴动”。他的履历、神秘感和永远挂在脸上的不妥协,具备了威廉·吉布森等“数码朋克”运动先驱笔下那些横行在未来人工智能技术控制下大都市中“技术反英雄”的一切特征,一场旨在“解放所有信息”的革命似乎近在眼前。

  记者◎朱步冲

  “附带性屠杀”:一个转折点

  12月4日,PayPal宣布冻结了维基解密的网络账户,在之前的两天,亚马逊宣布终结了仅延续了不到24小时的维基解密服务器托管业务。然而对于维基解密来说,在某种程度上它却是这场斗争的胜利者。这场战争的转折点无疑是今年7月,在宣布公开9.2万份五角大楼文件的同时,维基解密在Youtube网站上粘贴了一段名为“附带性屠杀”的录像。原件是一段被加密、长达38分钟的视频文件。这段关于美军武装直升机在巴格达城郊造成包括一名隶属英国路透社的摄影记者在内12人死亡的骇人视频,被维基解密重新剪辑为17分钟的版本,短短一个月内,它的浏览量就超过了700万次。在经过将近半个月的调查后,五角大楼宣布,泄密者为22岁的陆军一等兵布拉德利·曼宁,这名第十山地师第二旅的情报分析官,曾驻扎在巴格达以东的Hammer基地。一名与曼宁有过接触的黑客安德良·拉莫声称,曼宁在一次网络即时聊天中声称自己就是泄露者,他利用国防部电脑网络中的漏洞,在6个月中拷贝走了上千份机密文件,然后将其刻录在CD上,伪装成一张Lady GaGa的唱片带出驻地,然后通过麻省理工学院和波士顿大学的同学,将这些文件泄露给维基百科。根据拉莫的指控,维基解密可能为曼宁的窃密提供了技术支持,诸如提供加密软件,使得曼宁能够通过军方电脑系统发送含有机密信息片段的邮件,而不会受到侦测防火墙的拦截。

  尽管美国五角大楼曾在一份简短声明中称维基解密“不是一家客观中立的新闻资讯提供机构,而是一家旨在反对美国阿富汗反恐战争的组织”,“附带性屠杀”是一起精心策划的“选择性宣传”,因为维基解密剪掉了地面上混杂在村民中的武装分子手持AK47冲锋枪和RPG火箭筒向“阿帕奇”开火的镜头。但曾于2009年撰写过一篇“维基解密”主题论文的蒙特利尔康科迪亚大学传媒新闻学教授丽萨·林奇却始终相信维基解密是一次网络重塑,界定信息分配与传播的大胆尝试。“在维基解密之前,类似行动大多未能成功引发公众、媒体乃至政府和国际组织的注意力。”林奇这样告诉本刊记者,而改变这一趋势的关键就是2006年12月维基解密公布的首份密件——“索马里内战备忘录”——这是由索马里反对派领导人谢赫·哈桑·达赫·阿威斯签署的一份密件,声称自己将通过暗杀、绑架与酷刑来对待为现政府服务的任何人:“文件被转发、评论、分析。通过互联网,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政治评论家、独立媒体以及索马里难民参与。那些个体的经历与呼声,再也无法被传统媒体过滤,或淹没在专家评论和电视大众媒体无情的删除和剪辑中。”在林奇看来,维基解密确实是某种进步,跨国资本和政府意识到自己终将受到全球信息一体化这件自己打造的“金色紧身衣”的束缚与制衡,移动通信与互联网动员造就了全新的权力一极。正如阿桑奇所说:“当被羞辱、被揭穿的可能性不可抑制地提高时,压迫、腐败与违反人道行为将不得不审慎自己的行动。”

  然而,维基解密并非是第一家通过爆料而成功获取话语权和关注度的网络媒体。1998年9月,刚诞生不久的知名网络杂志《Salon》,成功地披露出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亨利·海德自1965年开始和一位有夫之妇发生过长达5年婚外恋的内幕,这份报告立刻使网站获得了每分钟近千次的点击,甚至使技术副总裁查德·迪克森和手下的技术人员不得不每隔几小时重启一次服务器。在“附带谋杀”之前,少有公众影响力的维基解密仍然把自己的角色定位在某种“互联网信息资料批发商”,英国相对宽松的新闻自由制度为它提供了足够的管道,《卫报》、《泰晤士报》等英国媒体开始利用它提供的资料追踪大西洋工业废料倾倒等一系列抢眼新闻,但之前,仍然很少有网民对于这个“以爆料对抗不公、腐败与消息封锁”的小众网站给予足够关注。虽然五角大楼发言人,大卫·拉潘上校在“五角大楼密件”和“附带性屠杀”被公开后,愤怒地声称,公布文件所涉及的具体个人资料将深刻危及那些试图继续协助北约联军和阿富汗政府者的个人安全,并危害了美国在阿富汗的反恐政策,但实际情况也许有些夸大其词。“这些未经处理的原始文件,内容丰富但庞杂,几乎和谷歌阿富汗、恐怖分子等词条所呈现出的海量搜索结果差不多。”丽萨·林奇告诉本刊记者,只有富于经验的媒体人士或情报专家能够披沙沥金,筛选出有效信息:包括2008年发生在喀布尔的印度大使馆人体炸弹袭击事件报告,清晰地揭示了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ISI)在背后插手运作的蛛丝马迹,并印证了美国中情局和驻阿北约联军司令部的种种推测。诸如前巴基斯坦军事情报局ISI负责人哈米德·古尔将军,长期与“基地”组织和塔利班合作,策划针对卡尔扎伊政府和美军的袭击行动,以及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的兄弟阿赫迈德·瓦基·卡尔扎伊曾涉嫌大宗贩毒与腐败,反之,精心选择此类机密进行曝光,对于维基解密来说却是“一次极为成功的营销”。丽萨·林奇说。

  阿桑奇:神经浪游者

  实际上,朱利安·阿桑奇本应成名得更早。早在1997年,澳大利亚女作家赛利特·德累福斯就和阿桑奇合著了一本包含后者亲身经历,被全球黑客们奉为圭臬的纪实性著作《地下世界——对于电子前沿的疯狂,痴迷与黑客的故事》。德累福斯在接受采访中告诉本刊记者,这个皮肤和头发同样苍白,瘦削,谈话中经常间歇性出现沉默的年轻人,很少谈及自己的生活细节,但同时“似乎又对自己拥有的秘密感到焦虑,游移在倾吐欲和某种自我保护本能之间”。阿桑奇1971年出生在澳大利亚东北海岸的汤斯维尔城,继承了母亲热衷流浪的激进性格。在阿桑奇1岁那年,她的母亲就与父亲离异,和一名左翼激进艺术家生活在一起。不停顿的迁徙几乎让他无法和同龄青少年一样接受稳定持续的正统学校教育。1975年夏天,当他们暂居在阿得莱德时,阿桑奇的母亲参与了当地一场示威运动,抗议英国军方在马拉灵加沙漠秘密举行地上核试验。在一次午夜秘密潜入试验场搜集证据的行动后,阿桑奇的母亲被发现自己被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牌照的汽车跟踪。第二天清晨,警方搜查了他们的住所,阿桑奇从睡梦中被惊醒,仿佛自此,他的童年也结束了。

  在一段时期内,阿桑奇的临时寓所对面碰巧有一家电器专卖店。他经常光顾这家商店,在一台Commodore 64电脑上写程序,和所有智商奇高的“极客”少年一样,阿桑奇很少与同龄人交流,而是更愿意坐在电脑屏幕前。1987年,16岁的阿桑奇拥有了一台调制解调器,当时网站尚不存在,但电脑网络和电信系统已具雏形,从而形成了一个为少数好奇心旺盛的电脑精英特地准备的、技术门槛极高的世外桃源。阿桑奇为自己选取的代号是门达克斯(Mendax),这个名字取自古罗马诗人贺拉斯的诗句“splendide mendax”,意思是“高尚的虚假”;他对学校和家庭生活毫无兴趣,只有在进入“密涅瓦”,无拘无束地驰骋、窥看、破解时,才感到某种归属感。

  密涅瓦是澳大利亚电信公司的前身“澳大利亚海外电信组织”(OTC)位于悉尼的电脑网络,核心是3台大型工业计算机。鉴于这些昂贵的设备对于当时的计算机个人用户来说遥不可及,能够进入密涅瓦的系统,利用其强大的运算能力测试,改善自己编写程序是一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1991年9月,阿桑奇20岁那年,在一名资深黑客“凤凰”(Phoenix)的引导和激励下,他侵入了加拿大电信公司北电(Nortel)在墨尔本的主终端。他首先发现了一个名为“NMELH1”的陌生系统,很快他就推测出,N代表北电,MEL代表墨尔本,而H1则是服务器1号的简称。阿桑奇不想像那些初级黑客一样,在服务器中胡乱运行自己猜测的指令或程序——那样会引发整个墨尔本市区范围内大面积的通信瘫痪。阿桑奇的目标是搞到它的源程序代码,然后随心所欲地通过服务器控制成千上百台电话程控交换机,比如让所有纽约人能在某一天内尽情免费通话。利用自己设计的“Sycophant”程序,他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每天凌晨两点半,他通过自己的密码破解系统登入“NMELH1”服务器,查看Log日志记录,随心所欲地攫取任何感兴趣的信息,像《发条橙》主人公阿列克斯一般肆意妄为。

  在此期间,阿桑奇爱上了一个16岁、患有轻度自闭症和焦虑症的姑娘,是在某个墨尔本政府举办的天才少年培训班上认识的,一年后,他们举行了非正式婚礼并有了一个孩子。阿桑奇为数不多的朋友都是来自知名黑客BBS论坛“电子梦幻”的网友,和那些热衷于在夜间服用完Elastica等迷幻药物,在墨尔本“The Lounge”夜总会的锐舞和House派对上消磨一个晚上的家伙不同,阿桑奇只和寥寥几个同道维持网络交流,从不抛头露面。1991年,他把目标对准了全球黑客的最高挑战目标:美国国防部网络信息中心(NIC),他和两名来自“电子梦幻”的黑客网友,号称“澳大利亚第一电话飞客”的“Trax”以及编程高手“Prime Suspect”组成的黑客小团体“国际颠覆”,以“竞争式的合作”开始了尝试,根据Prim Suspect的建议,他们首先侵入了与NIC密切相连的美国国防部根域名服务器,然后留下了后门程序。

  虽然“国际颠覆”小组可以接触到许多价值连城的机密信息,但他们始终拒绝像某些唯利是图的商业黑客那样出售这些信息:大部分黑客活动都是他们在墨尔本大学公用计算机室和家中完成的,“Trax”以及“Prime Suspect”都在依靠助学贷款项目艰难度日。

  任何高明的潜入行为都会被逐渐察觉,在随后的日子里,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对该小组展开了一个称之为“气象行动”的调查。当他们最终于10月接近“国际颠覆”时,阿桑奇的个人生活正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他的妻子带着儿子不辞而别。当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南部计算机犯罪调查组探长肯·戴率领一队警员最终于10月29日23点30分冲进家门时,连续几天缺乏睡眠和饮食的阿桑奇正在沙发上,精神恍惚地阅读着《索莱达兄弟:乔治·杰克逊的狱中书简》,13块装满了黑客程序和各类用户密码资料的硬盘胡乱地散落在那台价值700美元的Amiga 500旧电脑旁边,而不是像往常一样被他细心地隐藏在蜂房的隔层里。鉴于他的状态,肯·戴甚至认为这位少年黑客在吸毒,一位警官误把一瓶放在卧室里的荧光胶水当成了违禁药物。德雷福斯说,阿桑奇后来告诉他,他从1975年那个夏夜开始,就断断续续地做着各种警察闯入的噩梦。

  司法部门花了3年时间,才成功地对“国际颠覆”进行起诉,1995年5月,3个年轻黑客发现自己面临63项不同的罪名,其中31项专门针对阿桑奇。最后,阿桑奇承认了25项指控,另外6项指控被撤消了。鉴于“国际颠覆”除了乐趣,没有从他们惊人的黑客行为中获取任何不当利益,阿桑奇受到唯一的处罚是向澳大利亚政府支付一笔5000美元的赔偿金,分3个月支付,在此同时和之后的几年里,他和妻子就孩子的抚养权打了一场同样艰难的官司,此后,筋疲力尽、心烦意乱的阿桑奇骑着摩托车穿越了越南,为了抚养儿子做过各种不同的工作,甚至包括电脑安全技术员。作为抵消自己产生黑客行为冲动的“代偿性安慰”,阿桑奇选择进入墨尔本大学学习物理,然而这个方法并不成功。他再次无休止地沉溺在关于信息与自由问题的思辨中,这些思考很快变成了某种行动,2006年,他把自己安顿在墨尔本大学附近的一家公寓里,和几个招募来的志愿者开始构架“维基解密”网站。

  透明革命与隐秘原罪

  当维基解密犹如一座逐渐露出海面的火山一样引发一场互联网信息暴动时,也有很多人认为,它本身那种“不用负任何责任”的随意性逐渐成为某种“与生俱来之恶”。美国科学家联合会政府保密项目负责人、2010年度美国电子前线基金会先锋奖得主、曾在1997年迫使中情局公布其年度详细预算的史蒂芬·阿福特古德,就在博客中将维基解密其斥之为“信息时代的汪达尔主义”,“罔顾个人隐私与国家安全,是开放社会的敌人”。

  “2006年底,维基解密曾邀请我参加这个项目,并希望我成为其顾问团队的一员,不过我始终认为,以维基方式共享数量如此巨大,内容如此敏感的资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我在回复邮件中指出,应当建立一个公开的核查班子,以检验信息及其提供者的真相并加以公开,得到了答复却是,作为顾问,我可以自行其是,但不能指望网站一定会采取这种建议。”阿福特古德对本刊记者说,“以不负责的恶意泄露来对抗恶意信息阻断是不可取的。”在他看来,维基解密的出现,无疑是对美国政府自2001年“9·11”事件以来以“反恐安全需要”为名的资讯封锁政策的自然反弹。他说,2005年,他曾在《Slate》杂志上以《失落的信息时代》为题,表示了这种担忧。2005年5月,美国国家信息安全监督办公室负责人威廉·莱纳德在参议员听证会上表示,在其领导下,从2001至2004年,该办公室分类归档,加密信息的行动数量从900万件增长至1600万件,阿福特古德用“侵略性”形容美国政府这一行为:“许多对于新闻媒体,学术机构,乃至公共事业查询十分必要的资料数据,都无情地消失了。”

  “《五角大楼电话黄页》自“9·11”事件发生后,迅速地从政府公用书店被清除,美国陆军的公开网络站点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需要输入用户名和注册密码的封闭性站点“陆军百科在线”。阿福特古德告诉本刊记者,2002年初,鉴于收录了许多美国首个核武器研制基地洛斯阿拉莫斯寄存的技术文献、图纸,洛斯阿拉莫斯国立图书馆的公开技术资料档案馆,宣布不再对公众开放,原因是这些资料“可能有助于恐怖主义分子推敲核爆炸装置的使用与组装”。丝毫不顾大部分文件内容实际上是当地大学生急需的材料科学、物理、工程学资料。美国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还停止向公众提供全美详细航空地图,全然忘记动物保护组织和生物学家需要它们确定物种分布和迁移路线,工程和地理勘探考察机构需要它们来确定施工路线和考察方案。

  “信息阻断也许符合美国政府的短期利益,并削弱公众对其提出质疑的能力,但从长期来看,它妨碍的是整个社会对于政府和其他任何机构有效合理管理的信心和整体发展的速度。”阿福特古德说。他的观点是:“与保密制度一样,我们有必要区分何为有益的真相泄露,何为恶意的真相泄露。有益的保密制度是公众利益的保障,是正常而必要的国家外交、国防、行政职能得以维持的前提。恶意的泄露破坏了这些职能,进而侵害了每一个卷入者的隐私和利益。”

  无疑,在网络2.0时代,信息数据的保存与传播都显得更为脆弱与轻易,华盛顿共有超过8.5万名政府雇员可以接触到核心机密,超过百万名用户可以登录五角大楼专用计算机网络SIPRNet,这种情形使得库普乾笔下“拥有超强能量的愤怒者”的潜在数目难以估量。2000年5月,两位菲律宾程序员传播的“爱虫”病毒在一天内感染了全球超过1000万台电脑,毁坏了总价100亿美元的数据。在阿福特古德看来,维基解密仍然是某种混合了“恶意”与“善意”真相泄露的“互联网无序信息端口”。

  维基解密试图通过“目的正义的事实揭露,保障自由与真相的传播”,然而如此宏大的目标是否能通过这种极端而隐秘的手段达成?根据目前的运作流程,瑞典网络服务提供商PRQ.se提供网站的主机托管,这家公司可以承受法律压力和网络攻击,并坚持客户的匿名。提交的材料首先经过PRQ,然后送到维基解密位于比利时的服务器上,再送到“另一个法律上较为友善的国家”,在那里它们将从“终端机”上删除,储存在其他地方。这些“终端机”由一群极其隐秘的工程师进行维护,他们是维基解密的高级祭司。

  更致命的是,虽然顶着维基的名号,但这个与维基百科毫无干系的网站并不允许访问用户自主编辑网页资料甚至评论,也和资料提供者没有任何资料分享条款,保证信息真实性的第三方核查在维基解密的匿名提供机制下,也无从实施。维基解密声称,在网站成员运用所有公开可靠信息和逻辑推理,对材料进行“例行检查”后,更多的全球网民将以“云计算”方式对材料真假自发进行鉴别,然而这始终不能完全过滤所有的隐患:2001年,ABC电视新闻频道曾引用“网络匿名新闻线索”指称10月底发生的邮寄炭疽病菌恐怖袭击事件的背后操控者为伊拉克政府,然而7年后,FBI最终证实幕后真凶是一名与伊拉克毫无关联、精神抑郁的底特里克堡陆军防疫实验室生物学家布鲁斯·埃文斯。曾对这一线索深信不疑的《Salon》杂志掌门人格伦·格林沃德在事后接受ABC电视台访谈时,坚称媒体应当吸取教训,完整核实与公布信息提供者的身份:“这与信息本身同样重要,一个潜在撒谎者只要察觉到有被暴露在舆论阳光下的危险,就会倍加谨慎。”

  对于这种指控,维基解密仍然认为自己的“匿名解密”行动完全正当:“想想丹尼尔·埃尔斯伯格在1971年的处境吧,保密法阻止了美国人民知晓美国政府操控越南战争进程的真相,尽管五角大楼文件的泄露表面上妨碍了尼克松政府战争越南化政策的事实,并在巴黎谈判中陷入被动,埃尔斯伯格本人也陷于牢狱,但从长远看,它成为曝光尼克松政府种种违规犯法行为的导火索,并提前结束了美国在印度支那半岛不得人心的军事干涉,挽救了无数美国军人和印支半岛平民的生命。”维基解密发言人克里斯汀·拉弗森(Kristinn Hrafnsson)由此告诉本刊记者,“在那之后将近20年,任何旨在揭露类似行为的泄密都不可避免地需要两个条件,传统媒体出于利益的关注以及来自政府司法机构的同情性支持,然而互联网时代终于改变了这一切。”拉弗森告诉本刊记者,在维基解密成立的第一个年头里,它的资料库内就拥有了120万份来自全球各地网络志愿者提供的资料,现在正以每天1000份的速度递增。维基解密拥有大概“800~1000名”遍布全球各地的兼职资源搜集者,“仿佛是一个匿名信件投递箱”。克里斯汀·拉弗森告诉本刊记者,维基解密没有常设办公室,没有全职付薪职员,志愿工作人员之间往往以假名或代号相称,阿桑奇带着这个成员不固定的小团队从一个国家“快闪”到另一个国家,神秘感似乎是维基解密能够仰赖的唯一保护色。

  但这带来了另一个问题——“维基解密把自己的身份和操作方式隐藏得密不透风,又有谁能放心地把自己占有的重要资料放心地托付给他们,同时又感觉自己的安全得到足够保障?”网络真相揭秘网站Cryptome.org的创立者约翰·杨这样告诉本刊记者。虽然阿桑奇曾在多种场合将Cryptome.org奉为“维基解密的精神教父”,并一度在维基解密网站附加了Cryptome.org的链接,但杨始终认为自己与阿桑奇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说:“也许这个站点仅仅是个中情局或者其他政府安全机构的钓鱼工具,即便不是,维基解密宣扬的信息透明革命也只是老调重弹,没什么新鲜玩意儿。”

  约翰·杨告诉我们,今年8月,Cryptome.org还收到了一封来自“维基内部知情者”的电子邮件。这是一次维基解密风格式的匿名打击,发件者声称维基解密完全是一个阿桑奇“独裁统治下的封闭王国”,所有现金流和账务都掌握在他一人之手。从2010年1月到4月,维基解密通过国际募捐、采访收费和商业赞助,一共获取了超过76万美元的现金收入,然而它的网络技术和信息披览完全由少数志愿者完成,租用域名和服务器的费用也非常有限,只有每月几百美元,而阿桑奇本人的旅行生活开支却相当高;7月的五角大楼文件风波更是一次失败的媒体爆料“寻租”事件。

  对这些指控,无论是维基解密还是阿桑奇本人,都予以斩钉截铁的否认。然而另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是,维基解密正在使得它赖以生存的资讯提供者四处树敌,遭受打击。虽然阿桑奇宣称,在陆续公布的9.2万份五角大楼文件中,有1.5万份实行了匿名处理,但维基解密仍然不能免于“手上沾染鲜血”,曼宁并非唯一一名因提供资料而陷入麻烦的维基解密合作者。2007年初,阿桑奇来到肯尼亚,这一旅行的后果是一份国家警察滥用私刑,导致超过500名反对派和游行示威者丧生的报告在维基解密网站上被公布。阿桑奇本人曾遭遇盯梢跟踪和一起未遂武装绑架。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在6月:两名可能向维基解密提供资料的肯尼亚国内民权活动家在光天化日下的内罗毕街头被枪杀,对于这一事件,阿桑奇虽然在维基解密的Facebook主页上表示遗憾,但同时却表示,两名受害者自身疏忽也是导致悲剧的原因。

  “维基解密变成了某种互联网超级信息堡垒。”阿福特古德告诉本刊记者,“我并不认为它将逐渐提高自身的透明性。过度封闭化的操作和拒绝透露资料信息来源,只会限制其自我改善的空间,同样,这种恶作剧式的信息解放在短时间内,也许只会迫使它谴责攻击的政府与机构借机增强本来已经被严重滥用的保密机制,以维护自己摇摇欲坠的权力。”

  (感谢克里斯汀·拉弗森、史蒂芬·阿福特古德、约翰·杨先生以及丽萨·林奇、赛利特·德累福斯女士提供的资料与大力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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