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苏格兰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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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惠明《 人民日报 》( 2010年12月03日   23 版)
清晨,乘车向苏格兰重镇斯特林进发。一睹我心仪已久的苏格兰高原风情。
位于爱丁堡和格拉斯哥之间的斯特林,扼守苏格兰高地南部边缘,是战略咽喉要地。13至14世纪时,华莱士反抗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统治的战役就发生在这里。华莱士领导起义军在斯特林福斯河桥头大败敌军,但在与国王军队决战时失利,被困高地密林,因叛徒出卖而被捕牺牲。然而他英勇不屈的精神深受苏格兰人民景仰。1869年,苏格兰人在斯特林达雅山为这位英雄建造了一座高达60多米的纪念碑,远远看去像一座坚实的城堡,又像一柱擎天火炬,昭示着热爱自由的苏格兰民族的浩然正气。另一位著名人物是苏格兰国王布鲁斯,曾率领军队反抗英格兰,经过多次失败又顽强崛起,在班诺克本田野同数倍于己的英格兰军队决战。布鲁斯身先士卒、勇猛冲杀,敌军惨败而逃。苏格兰最终获得独立,绵延盛世400余年,直至苏英两个王室合并。为了缅怀这位功勋卓著的先王,后人为布鲁斯竖立了骑马雕像。行走在斯特林的山丘古堡、碧水原野之间,聆听苏格兰悲壮而辉煌的历史故事,心中充满敬意。
车子驶过卡兰德小镇,进入山峦起伏、谷地纵横的高原腹地。虽是绿草如茵,但山坡上的植被已明显减少,一丛丛灌木和荒滩显得苍凉寂寥。在一块开阔的坡地上,我们作短暂停留。站在道旁举目四望,竟是一派从未领略过的高原风光,好像身处陌生而熟悉、久远而现实、朦胧而清晰的世界。开阔的慢坡草地伸向远处,前方大片青翠茂密的森林,看上去如同一块巨大无比的绿宝石镶嵌在谷底。一溪清流在森林后方时隐时现,明镜般的狭长高原湖泊出现在谷地最低处。不列颠最高的内维斯山峰在湖泊一侧耸立。由于山上植被稀少,黄色和灰褐色成为主色调,白色的积雪掺杂其间。
当我沉浸在苍莽古朴的美景中时,耳畔传来悠扬绵长的风笛声。环顾四周,原来是一位风笛手正独自站在路边吹奏。那笛声与舞台上听到的好像不同,与伦敦王宫前仪仗队的吹奏更是迥然两样。它借着山谷的轻风传送,高昂中饱含眷恋,长鸣中和着凄婉。笛声与高地的逶迤苍凉融为一体,仿佛一幅配乐诗画。我默默地打量着这位吹笛手:他头戴黑色苏格兰软帽,白色衬衫外套着一件黑色背心,深色领带,红黑相间的短裙,以及怀抱着的风笛,恰如风霜岁月雕刻出的一件艺术杰作。我走上前去,掏出零钱放进他脚下的提包。他通过眼神表达谢意,吹奏丝毫没有停顿。
车子继续驶向苏格兰腹地。回望那远去的山顶白雪和谷底河流,悠长的风笛声仿佛仍在耳边鸣奏。有人曾说过:对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了解得越多,就会对这个民族世代生存的地理自然环境产生更浓厚的兴趣,以至发现蕴藏其中的人与自然近乎完美的和谐韵味。行走在苏格兰高地,我对此言有了更真切的体会。这里的雪峰、山谷和绿色河岸,还有那悠远的长笛声,将永存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