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的学者黄安年教授想到的历史合力论

由我的学长黄安年教授想到的“历史合力”论

黄安年教授，是我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的校友，我的学长。近年通过网络有了联系，近日才难得相见面谈。通过《黄安年的博客》，看到这位已退休１２年的学长仍在孜孜不倦地研究学问，著书立说，通过互联网进行纯公益性的学术和思想交流，真是“位卑未敢忘忧国”，一个纯学者的良心和对生命的追求。

　　黄教授是１９９８年退休的。退休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已没有“正业”，可以无所事事彻底休息，颐养天年。他对社会应尽的责任已全部尽到，他应该对社会的付出已全部付出，他不欠社会任何一点。但从网上可以看到，他是大忙人，是个为真理、正义的实现，为推动历史的前进，忘我劳动的学者。黄教授可以说是美国史研究专家，他的专著有《２０世纪美国史》、《美国的崛起》、《当代世界五十年》、《当代美国社会保障政策》、《美国纪行》、《沉默的道钉——建设北美铁路的华工》等等。他是中国美国史研究会的副理事长。《沉默》一书写的是华人修建北美铁路。北美铁路是连接美国东西部的大动脉，因一段地质条件非常复杂，用了各种人员和力量都无法把这条铁路联接起来，最后是由华人将这条大动脉打通的。但在美国发展史上功劳很大的华人却一直受着不公正的待遇。《沉默的道钉》就是用图文并茂的历史谴责美国政界对华人的不公。这几年美政界的态度开始转变，从奥巴马的口中，也说出了一些对华裔的公道话。历史研究的价值，历史学的力量，有根有据的史实在当前政治博奕中的作用和力量，是其它任何创意、力量、智慧都无法替代的。公道地说，黄教授退休后的学术研究仍有很大的价值。上面列举的后三本书都是退休后著作出版的。他自己说，自１９９８年退休后在刊物上发表的文章有１６０多篇，比在位时的１９７８——１９９７这２０年间发表的文章还多。就是说他退休后，不但没有休息，反而还在加倍地努力工作。是在做没有报酬的纯公益性的工作，也可以说是在超额的付出和贡献。

对黄先生庞大的理论著述和研究成果，无法一一拜读，因此对他的学术观点和学术成就，无法也无权评论。但对一位退休学者在退休后的这种马不停蹄的学术耕耘和学术奉献，对眼下社会盛行的昧着良心巧取毫夺，拿着纳税人的钱不为纳税人服务的官场风气，心中总觉得有话要说。在我想说什么？怎么说的时候，想到了恩格斯的“历史合力”论，想到了同样是一个人，在历史上的不同角色和不同作用。我们都是学历史的，还是围绕历史发点议论。

对“历史”这个概念，恩格斯是这样定义的：“人们通过每一个人追求他自已的、自觉期望的目的而创造自己的历史，却不管这种历史的结局如何，而这许多按不同方向活动的愿望及其对外部世界的各种各样影响所产生的结果，就是历史。”还说：“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互相冲突中产生出来，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成为的那样。这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由此就产生出一个合力，即历史的结果。”这是对“历史”这个概念的最精典的哲学概述。通俗地说，历史是社会的各种力量，政治的、经济的、军事的、文化的、科技的、传统的、现代的等等各种力量相互作用的结果。要把这各种力量以及它们的相互作用都描述出来，是非常困难的。我们可以把这种历史合力简单化，单从人的角度描述。每个人都是在为追求自己的目的而创造自己的历史，进而按不同的方向活动并作用着外部世界，或者说，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根历史之绳，历史上的人并不站在同一地点、用同样的力量拉拽这根历史之绳，而是站在历史的四面八方、上下左右用不同的力量拉拽着历史的车轮，历史前进的方向和前进步伐，就是这些力量相互作用的合力。再简化一点，这些力量有一些是与历史的前进方向一致的，是拉动历史前进的力；有一些是与历史前进方向相背的，即把历史拉向后退或者说是阻碍历史前进的力量，即物理学中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回顾我们建国后的三十年，尤其是“文革”十年，那时可以说把历史拉向后退的力量站了上风。从这个角度进行分析，历史是公正的也是无情的，那些冠冕堂皇的正面人物，那些历史前台的主力军，并不是历史发展的动力。正是他们那些冠冕堂皇的身份、冠冕堂皇的思想、冠冕堂皇的口号，把老实巴脚的中国百姓推向了历史的深渊。因此，在评价一个人的历史贡献时，在判断一个人在历史的合力中是拉向历史进步的“力”，还是拉向历史后退的“力”，都不能看其身份和地位。

从“按需分配”的角度说，一个人为社会的贡献与社会给他回报应该是大体相等的。但从历史的实际情况出发，用“合力论”的观点分析，就是一笔说不清的糊涂帐。历史上有大量大量，或者说在某些时期内，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情况与这个原则不符。有的人拿着高薪（外加数不清的巨额收入），但他的所作所为，不仅不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力量，而是历史前进的阻力。当今房地产业的乱象，就说明有一大批冠冕堂皇的官员，在千方百计阻挡历史。中央政府在想方设法扼制房价的疯狂，但收效甚微，原因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挡。昨天《北京青年报》上有如下报导：“为了拿到政府投资项目，开发商要打点好省市级领导、城市投资集团领导以及有关部门的官员，吃喝玩乐、请客接待、出国旅游购物等都必不可少。一个两亿至三亿元的项目下来，从长远看能够净赚两亿至三亿元，但前期投入会超过几千万，加上前前后后给领导送的礼物，‘红包’，肯定要超过一亿元。”（原载：《经济参考报》５月２８日）很明显，这些占有巨额社会财富的官员，他们是在千方百计阻挡改革的步伐，阻历史的前进。公布国家公务员私人财产的政策为什么迟迟不能出台？也是因为这些既得利益集团或者说新权贵的强大的反作用力，抵消着没有民主权力、极度软弱的平民百姓的历史追求。目前看来，在这无数的力的平行四边形中，老百姓这一方显然不站优势。那些历史贡献很小，甚至是阻碍、破坏历史前进的人，却站在历史的前台，拿着十倍、百倍、千万倍于社会正直人的社会报酬，这就是社会转型中的中国现实。

再回过头来看看像黄安年教授这样的社会良知。在历史合力中，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矢量”，都有作用力的方向和作用力的大小。像黄教授的这样的人，其作用方向与历史前进的方向一致，而作用的“力”，比一般人要大的多。对这些退休后的无私奉者，对这些为社会超额劳动的人，社会应对他们说句公道话，但社会在哪里？看来我们的社会还有缺欠，我们的社会机制还不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