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帆董事长尹明善：从前的阶下囚 而今的座上客

对72岁的力帆集团董事长尹明善来说，这是个非常时刻。从早年的牢狱之灾到创业，再到开拓海外市场、迈入汽车业，他的故事浓缩了中国民营企业家可能遭遇的种种曲折跌宕。

在因金融风暴迟滞两年之后，重庆的力帆股份（601777）于11月25日在国内A股上市。这是一家创建于18年前的摩托车、汽车发动机及整车和通用汽油机制造商。

对72岁的力帆集团董事长尹明善来说，这是个非常时刻。从早年的牢狱之灾到创业，再到开拓海外市场、迈入汽车业，他的故事浓缩了中国民营企业家可能遭遇的种种曲折跌宕。上市前夕，他接受了南方周末记者专访。

尹明善 （余力/图）

“我真是副省级干部？

南方周末：力帆为什么要上市？

尹明善：首先，民营企业都是经历过痛苦的融资难的过程，总体来讲，到今天为止，我们企业也不如国营企业有那么优越的条件。上市之后，我想，在可预见的（阶段）当中，即第一期目标（400亿元、50万辆），我们可以不缺资金。

更大的好处是，现代企业制度把投资人、经营者和监督者分开来，这一年多来，我已经慢慢尝到了甜头，也渐渐比较超脱了。

今后，第一步我可能就不当董事长，甚至第二步连董事都不必当了，让我的儿女当董事就可以了。

南方周末：上市对你意味着什么？

尹明善：我以前自卑过，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后来自傲过，因为学习非常好；再后来被关到监狱里，又一次自卑；现在自己的企业要上市了，会不会再次自傲呢？我想不会，毕竟经历过太多太多了。从前的阶下囚，而今的座上客。

在政治上，我科长都没当过，居然直接当了副省级干部（2003年，尹明善当选为重庆市政协副主席，成为1978年以来首位进入省级领导班子的民营企业家——编者注）。那时候，一觉醒来，常常混混沌沌，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是谁。我真的是副省级干部？

在经济上，2001年，我在福布斯开始上榜（中国亿万富豪榜——编者注），是较早的一批。后来，有人问我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你当年坐牢的时候，有没有梦想自己今后能成为亿万富翁？”我马上回答说，没有。我当时坐监狱的时候也有梦想，就是梦想毛主席什么时候能够原谅我——这个梦想也实现了，他们不原谅我也没有我的今天。

走出去，不仅仅是输出产品

南方周末：你们靠什么吸引投资者？

尹明善：1992年，我们租了一个40多平方米的小地方。敲敲打打18年，现在有了18座工厂，其中4座在国外，越南、泰国、土耳其、埃塞俄比亚。

我们吸引投资者最大的亮点是什么？创新和走出去。我最想谈的是出口，是走出去。

摩托车行业我们的出口是第一名。在全国的轿车厂中我们排名要到十好几名，可是出口排到第三名。

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凭自给自足的、封闭的经济成为世界强国，全都要靠国际化、全球化。

南方周末：出于怎样的考虑，你们将走出去定为核心战略？

尹明善：国外的市场更大，需求层次更丰富，比中国更穷的更富的市场都有。而且，从力帆的经验来讲，国外没有所有制歧视。国外不会问你是国有还是民营，对民营企业来说，出口比内销方面更公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国外出口市场的利润高于本国市场。我们厂的现状是40％出口，60％内销，可利润是六四开。

走出去也要下一番功夫，比如说人才全球化。我们在非洲国家请非洲人当我们的经理，在越南请越南人当我们的经理。

还有就是资本全球化。我们在外国银行贷款，不能总是傻乎乎地全部都用自己的资本。这里面也有很多好处，利率差要用好，利率低的地方把钱筹起来到利率高的地方使用，采购上又能赚一笔钱。

中国企业走出去最糟糕的是售后服务。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是计划经济造成的。没有售后服务，就没有回头客，就是“无可奈何花落去”。有了售后服务，就是“似曾相识燕归来”。

我们很早就在海外急急忙忙筹备办厂。没有一个国家允许外国产品长期输入，资本输出加技术输出才能为产品输出保驾护航。

另外就是坚持自主品牌。我们的理念就是百年老店，坚持做品牌——在有些国家，我们的品牌知名度甚至比在中国要高。

南方周末：在走出去的路上，有失败的时候吗？

尹明善：也有失败。最大的失败是自己人搞自己人。我总结成一句话就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最怕他乡遇故知”。

中国人在外面就是打价格战，最后亏损了就偷工减料，严重损害了中国的出口声誉。轰轰烈烈去，热热闹闹退回来。

力帆完全可以向福特学习

南方周末：未来，你们面临的最大变数是什么？

尹明善：最大变数是政策。这两年政府出口退税调低，人民币三年升值20％，让出口企业苦不堪言。金融危机在我国有那么大的反应，实际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在那一段时间爆发。

我们中国的革命，我认为从认识论的角度来看，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多的乌托邦。比如大跃进，一天等于二十年，十五年赶上英国，这就是乌托邦。

南方周末：关于接班人的问题，外界有诸多质疑，您如何回应？

尹明善：福特公司是我的榜样。福特之所以能延续一两百年，除了技术上卓有成就，它的制度也设计得很好，它的家族有人才，有能力选上董事局主席就当，如果觉得家族没有人才，就不提这件事。它的股权制度很好。我觉得力帆完全可以向福特学习。

南方周末：现在，您的家族在力帆所占的股份超过60％，您有没有一个逐步让渡一部分股权的时间表？

尹明善：我希望第一个阶段能降到51％，第二阶段就希望到51％以下。

据说，李嘉诚在长江实业、和记黄埔也只有25％的股份，像福特有一个特殊的设计8％，丰田家族在丰田只有2％。所以就算是2％也没关系，但我还是希望是第一大股东，同时，我对投资者也有所要求，希望不要改变力帆的品牌，不要改变力帆系列的名称。

美国《商业周刊》每年都评世界100大品牌，到去年为止，中国还没有一个品牌入选，这是我们作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的悲哀。

相关新闻

• 从前的阶下囚，而今的座上客访重庆力帆集团董事长尹明善 2010/11/28
• 尹明善：上市就像范进中举 2010/11/26
• 力帆A股上市 尹明善家族身价跃居重庆第二 2010/11/26
• 力帆今日上市 尹明善家族身价逾百亿 2010/11/25
• 尹明善的迷人之“谜” 2010/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