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谈"十二五"规划 产业结构和发展方式双重变革--中安在线-全媒体

当代中国研究所副所长武力接受中国网专访 

　　中国网讯 中共十七届五中全会10月18日在京闭幕，会议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为未来五年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总体规划定下了基调、指明了方向。 

　　“十二五”时期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是深化改革开放、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攻坚时期。经过30多年快速发展，我国经济总量显著增加，综合国力大幅提升，人民生活明显改善，取得了举世公认的成绩。但是，随着世界范围内经济发展约束日趋强化和国际市场格局深刻变革，我国经济发展中面临的问题也日渐突出。如何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如何保障自主创新产业的蓬勃发展，如何调整收入分配关系，提高居民生活水平，就“十二五”规划建议涉及的这些热点问题，中国网采访了当代中国研究所副所长武力。 

　　“十一五“期间的发展与进步为”十二五“规划奠定了基础 

　　【中国网】：“改革”是三十多年来始终贯穿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核心关键词，“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将成为“十二五”规划中的重要理念。距离中国政府到2020年建成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目标只剩下十年时间。下一个五年改革将逐步触及“深水区”，您认为“十一五”的发展为“十二五”规划做了哪些准备？ 

　　【武力】：“十一五”期间国民经济发展为“十二五”奠定了更雄厚的经济基础，产业结构开始调整，节能减排初见成效，在创新上，尤其是后几年有所改观。“十一五”开始，政府在支出结构上有所改变，由建设性财政向服务性财政开始转变，国家在改善民生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十一五”后期，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国家为维持经济发展的速度加大了投资的力度。由于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很不平衡，基础设施建设相对比较落后，这几年加大了对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为下一个五年的发展奠定了比较好的基础。 

　　另外，在国家调控能力方面，经过“十一五”期间大风大浪的考验和锻炼，国家在财政政策运用方面积累了较多的经验，调控能力大幅提高。经济发展思路更加明确，科学发展观在这五年不断完善，党和政府的指导思想、方针政策也更明确了，为“十二五”积累了很好的经验，从经济总量、经济结构、经济政策、指导思想四个方面都有所积累。 

　　虽然“十一五”期间社会发展、经济发展取得了很大进度，经济结构获得了较大的改善，但仍然有一些发展中的问题没有解决：社会化进程中、城镇化过程中还存在不少的问题，如政府职能尚需转变，收入分配差距仍在扩大，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还没有完成。如何合理调节有效解决，建立和谐社会，有些是通过发展可以解决的问题，有些是需要继续深化改革才可以解决的问题，这些继续改革与发展的任务留给了“十二五”。中国是一个人口多、资源少、发展不平衡的发展中大国，短期内实行赶超式发展，使发展中遇到的问题更多更棘手。从现在看，“十一五”期间，政府为进一步解决这个问题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深刻变革”是产业结构和发展方式的双重变革 

　　【中国网】：全会“公报“提出，“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是中国经济社会领域的一场深刻变革，要坚持把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作为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主攻方向。”这是否预示着“十二五”时期中国的改革攻坚步伐将明显加快并向纵深推进，在推进的过程中又将会遇到什么新的困难和挑战？ 

　　【武力】：“深刻变革”是一场双重变革：一是产业结构本身的变革，由低级到高级的产业结构升级，劳动密集型、高能耗、外延型的发展方式向内涵型、效益型的低碳低耗、创新型发展方式转变。原来几十年的技术是引进、学习、模仿，而未来的发展创新就显得更加重要。 

　　二是发展方式转变中的主体，市场主体和政府也要发生转变。政府调控手段、政府经济职能、政府对企业的市场规制转变，这一转变是适应市场经济发展本身，与之相配套的改变。 

　　这两种转变是相配套的。 

　　【中国网】：随着中国经济实力不断增强，今年我国的经济总量也将超过日本跃居世界第二。同时我们也认识到，真正的经济大国要通过自主创新道路来实现。您对中国“十二五”期间的技术创新和自主创新有怎样的展望？ 

　　【武力】：中国近三十年的高速增长，已经达到世界经济总量第二，按照目前状况，如果还是继续采取外延型的发展，世界经济低端产业链的发展，加工型的低效益的发展，将很难再支撑未来10年20年工业化中后期继续保持高速的发展态势，资源、能源、环境都很难再承受如此发展之重。

当代中国研究所副所长武力接受中国网专访 

　　未来时期内收入差距将很难继续扩大 

　　【中国网】：会议“公报”提出，要促进就业和构建和谐劳动关系，合理调整收入分配关系。近年来在一些地方政府、企业、居民间的分配关系呈现出失衡的状况。在城乡之间、地区之间、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有扩大的趋势，甚至有人认为这是“国富民弱”和“国进民退”，您认为在收入分配领域存在哪些突出问题，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 

　　【武力】：这是个世界性的问题，从各国的发展经验来看，在工业化发展的初级阶段，资本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而劳动力相对过剩。中国这个问题更为突出，劳动力价格过低，劳动力供过于求。纯粹让市场来调节，劳动力价格必然处于较低的水平。这是由于工业化初期需要高积累而导致的。所以，改革开放前20年，采取市场机制深化市场改革，在收入分配方面逐步交给市场来解决。 

　　交给市场解决时，导致资本结构转移，大量农民涌入城市，从第一产业涌入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导致资本在市场经济结构中占有更为有利的地位，出现了收入分配上存在一些不合理的局面。但这一局面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随着工业化进程进入中后期，随着买方市场的形成，这个问题很难再继续扩大。三个原因：一、劳动力本身虽然处于弱势地位，但市场是需求决定供给，是个买方市场，如果需求不足，经济社会将无法有效运行。而需求最为有效部分是工薪阶层，而不是一些企业家，社会最富有的部分。中国收入差距扩大难以持续下去是由经济规律本身决定的，提高经济需求迫切需要提高工薪阶层的收入。需求不足，富人占有大量资源，社会将出现大量的游资，由于资本追求利润，游资就会不停冲击，这是正常现象。现在出现的炒房热、黄金热、农产品价格飙升，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由于游资的存在。 

　　二、创新和科技发展的要求。随着产业结构的提高和升级，人的自主创新作用在经济发展中越来越重要。为了保证经济结构的升级也必须保证职工经济收入的增加，增加后才能保证创新的激励机制有效实现，才能保证知识的再积累，保证继续教育。这是发展的规律。中国下一步经济发展方式要转变就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三是和谐社会的需要。一旦发生社会分化太大会产生社会不稳定，管理成本将非常高，甚至享有资源的人的安全都将受到很大的威胁。目前我国进行的改善收入分配方式的一些做法是切实可行的。改革30年了，时机也已经成熟。 

　　政府调控遏制房价增长政策必将是打压游资 

　　【中国网】：高房价是目前的热点问题之一。尤其在一线大城市，由于诸多方面优势引起吸附效应，使得大量人口涌入，造成了房价一路飙高。国家、政府对此问题也给予了足够重视，调控的重拳不断挥出，直至近期要求各地方根据自身实际出台限购令，打击炒房，希望籍此控制投机，稳定房价，请您预测未来“十二五”规划中房地产业政策将会推出什么新举措？ 

　　【武力】： “十一五”期间房地产价格之所以高速增长，是两个变化所决定的。一是中国经济发展到解决温饱的阶段后，消费结构也在发生着变化。人们从解决吃的问题发展到解决住的问题。买方市场形成，消费结构变化，自然趋势产生了改变居住环境的需求。这是一种客观需求。第二个变化是，亚洲金融危机后，买方市场形成后，中国内需不足。如何扩大内需，房地产充当了扩大内需的同时保证经济增长速度，保证支柱产业的拉动角色。 

　　预计在“十二五”期间，房地产价格将比较平稳，缓慢地略有上涨，购房者对房产价格的预期不会下降。政府调控遏制房价增长，打压方式必将是打压游资。不应让楼价过高，资本利润过高，应保证资本流向创新。此外，“十二五”期间将大力发展保障性住房建设和供给，使更多有需求的群众有房可居。

当代中国研究所副所长武力接受中国网专访 

　　人民币升值应与同产业转型相一致 不宜过急 

　　【中国网】：2005年以来，人民币对美元升值超过20%。金融危机发生后，目前我国的货币政策看起来呈现出对外升值对内贬值的状态，那么，您认为“十二五”规划对国家货币政策将产生什么影响？ 

　　【武力】：各国发展中存在着以国家为单位的利益博弈。中国30年形成了庞大的经济体，并迅速成长。中国本身具有丰富庞大可观的劳动力市场，中国处于工业化中期过程中，较低的资源价格，较低的劳动力价格，保证了中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初级产品在国际上具有强大的竞争力。这一竞争力必然导致他国经济产业受到影响。同样的劳动密集型产品无法同中国具有强大优势的产品相竞争。竞争失败的结果直接导致企业倒闭，工人失业，形成政府的压力。这是在经济发展过程中难免出现的现象。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和经济发展起来后，其他的国家会坚持两点来保证本国的利益：一、你的发展不要毁害我的利益，不要给我制造麻烦；二、你的发展过程中，我能分享到什么好处。中国目前发展的竞争力冲击了一些国家本身产业的发展，才导致了今天在汇率问题上美国及欧盟一些国家对我国施加各种压力。 

　　汇率升值对我国自身的影响很大。中国目前对外贸的依存度非常高，达到60%以上，我国很多外向型加工企业的利润非常低，有的只有1%至2%，一旦升值后，这些外向型企业的利润将化为乌有，这必将导致国内的大量外向型企业的亏损和倒闭，影响到中国本身的就业，影响中国自身的发展。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我认为，在人民币升值的过程中，应该考虑平衡。中国在不影响利用国外资源的条件下，以中国自己的利益为第一位。由于人民币升值必须与产业转型相一致，升值不宜太快。当产业转型比较成熟后，低密度产业不足以影响到产业大局时，这时人民币的升值才不会造成很大的动荡和影响。 

　　靠市场无形之手和政府有形之手缩小区域差距 

　　【中国网】：今年是西部大开发10年。10年来，我国西部发展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本次十七届五中全会“公报”特别强调了要加大对革命老区、民族地区、边疆地区、贫困地区扶持力度，构筑区域经济优势互补。在未来的“十二五”规划中对西部，是否意味着将有进一步的政策倾斜和政策支持？ 

　　【武力】：区域经济始终是中国发展的大问题。中国是多民族国家，东西部发展极为不平衡，与之相对应的有劳动力成本增高、转移支付成本增加等问题。经济稳步发展后，国家内部的均衡发展是规律也是趋势。这十年来中国开始调整东西部发展不均衡，也是客观规律，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由市场机制来调节均衡发展的理念将更加成熟，“十二五“期间国家也将对西部发展在政策上给予更多的扶持和倾斜。中国要靠市场的无形之手和政府的有形之手，尽可能在短时间内缩小地区之间的差距，支持力度我预见将比“十一五”期间还要大。

　保证中国利益的最大化 向世界说明真实的中国 

　　【中国网】：中国经济经过三十年长足发展与世界经济联系更加紧密的同时，中国在国际舞台上也越来越多地承担着大国的责任和义务。您认为我们经济快速增长的外部、内部环境发生了哪些变化，这些变化在我们的政策制定过程当中怎么来应对？ 如何继续抓住和用好未来几十年这段重要战略机遇期？ 

　　【武力】：国内变化，中国经济总量、产业结构、市场化程度、城镇化程度、工业化程度都发生了根本性飞跃。市场经济体制已基本建立起来，工业化进入了中后期阶段，中国人均收入突破3000美元，中国城镇化水平达到47%，将近一半的人口生活在城市中。这几方面变化深刻影响着国内的资源、能源、民生等领域。 

　　从国际上看，中国这样的一个大国的产业结构变化、经济结构的变化对世界的资源和市场的利用，对整个国际经济结构格局产生重大的影响。虽然经济总量在整个国际经济中的比重还不算大，但是影响却越来越大。我国的石油近一半依靠进口，中国堪称世界制造大国，中国的迅速崛起和发展必然会给原有世界经济格局，原有的利益格局产生重大的影响，也会引起一些国家的不安甚至误解、恐慌，这是在所难免的。另外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导致国际经济格局的变化以及国际经济发展过程中本身存在一些问题，从金融危机以来的这几年，可以预见在“十二五”期间，国际经济应该说是处于大的调整时期。各个国家在调整过程中考虑有利于本国发展和本国利益，而采取不同的政策、提出不同的建议，都属于正常现象。在本轮国际经济利益调整过程中，保证中国经济的健康发展，保证中国利益的最大化，促进经济发展方式实现转变是最关键的。 

　　在预计的“十二五”期间，中国与世界经济体之间的一些诸如汇率方面，以及要求中国承担更多的责任，在低碳、环保方面的摩擦，将比前些年更为突出。 

　　除了各利益体的政治因素影响外，也存在着国外对中国的了解不多的情况，甚至存在误解。虽然中国30年来发展很快，解决了温饱问题，经济总量很大，但中国的人均仍然很低，距离发达国家的人均还很远，有7倍之差。按人均算，中国仍然是落后的相对贫穷的国家。虽然我们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我们仍有很多的问题，很多需要解决的基础问题。中国并不富裕，应该让世界了解中国的实际情况，让世界对中国抱有支持、赞同的态度，对中国不能太苛求。中国虽然是大国，但对中国在经济上不能有过高的要求。(文/图 傅阳 张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