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行

故乡行

阳春三月，气候宜人。五姑的独生女，我的表妹从上海打来电话，想回其母亲的老家去看看，替母亲为先人上一柱香，了却母亲多年的夙愿。由于历史的原因，五姑自解放前去了上海后再也未回过湖南，她对故乡的眷念，对亲人的牵挂，从每次我到上海去拜探时她时可见其深其切。可最后带着无限的遗憾告别了这个世界。

表妹也没有到过湖南，众多的表兄妹.堂兄妹有的从未见过面，从未通过信。这次五姑的独生女回老家，这无疑是表兄妹.堂兄妹聚会的大好机会。因为行程关系，不能来郴州与我们相见。我立即决定携带弟妹开车前往永州。

走京珠高速，再转沪宁高速，三个小时即抵达永州。大家在三姑的儿子，我的大表兄家相聚，众多的表兄妹.堂兄妹经相互介绍，才得相识，大家唏嘘不已。现在世的年长者已年过八十，大多已两鬓花白，最幼者也年近五十。大家议定，次日分乘三辆小车赴东安老家。凭吊祖先，瞻仰追忆一下祖辈们曾经的辉煌。

我父亲家是个封建大家庭。祖父是前清秀才，共育有三儿八女。父亲是家里的幺儿，上有二个哥哥，八个姐姐，自然成了家里的宠儿。在父亲三岁时，祖父即去世。

二十多年前，我曾经去过老家。由于怕被误解，我不敢进我家祖屋，只得站在一小丘上远距离眺望我的祖屋。

此次回来，有大表兄作导游，社会氛围已大不一样，收获较大，感触颇深。大表兄是我三姑的长子，他已七十有三，自解放后再也没到过外婆家。踏进老屋，触景生情，尽管老屋已有些破败，可基本的格局尚在，往事历历在目，只听他娓娓道来。

听老辈人讲，大院兴建于清朝咸丰年间，占地4000多平方米，一次性规划建成。四周是高一丈五的砖墙，墙顶盖有瓦脊。沿着围墙，用条石砌有较深的排水沟。

正门朝东，门框用条石砌成，条石上有精美石雕，两边有石墩，石墩上卧有石狮，门上悬一扁额。沿大门两侧各有几个石墩，供人休息。门前有一块较大的铺着石板的平地。平地边是石护栏，石护栏外是一池碧水，水中荷花点点，游鱼来回穿梭，岸边杨柳垂垂。

宅内建筑，布局严谨，中西合璧。大门的门页是用厚重的紫木，外加铁皮包裹做成。

进大门，是三栋正屋。每栋之间隔有天井，栋与栋之间有走廊相连。最后一栋堂屋供着祖宗牌位和观音菩萨。

与正屋相陪衬，东西两边各有横屋数栋。右边有横屋两栋，边上是一排两层楼的谷仓。谷仓边有一小门通往果园。果园有两亩左右，栽有石榴树 .桃树. 梨树  等，种一些时鲜蔬菜。为防匪防盗，还修有一炮楼。左边有几排横屋，横屋之间都有走廊相连。这里有块较大空地，辟为花庭，中间造有一座假山，周边栽有数棵桔树，各种鲜花，香气逼人，引蜂招蝶。

所有房屋皆是砖木结构，承重的墙垛是用 糯米拌石灰浆砌成，非常坚固。隔断是上等杉木和一些有利雕塑的杂木。房屋内的承重支柱是用粗大的杉树，立在雕刻精美的石墩上。

房屋处处雕梁画栋，红漆绿彩，房间的窗户镶有进口玻璃。各个房间，宽敞明亮，冬暖夏凉

大门外的南面是层峦叠翠，常年鸟语花香，一条青石板路通向远方。

他深情地回忆起儿时的快乐时光。

我年年都要来外婆家几次，外婆家最热闹的时候是每年的正月。府里有进口的留声机，悠扬悦耳的音乐荡漾在院内外，大人们有的围座一圈搓麻将，有的闲坐一旁聊天。孩童们平时在各家，相聚也不易，正月聚在一起，尽情嬉戏。在花庭里，捉迷藏，扑蝴蝶；到果园里，爬树掏鸟窝，摘果子，挖蚯蚓；在大门外，抽陀螺，跳房子；到村边的小溪抓螃蟹，捞鱼虾。有时也难免起冲突，打架也时有发生，玩得开心极了。尤其是遇有路过的戏班，定会请进大院唱几天大戏。每遇唱戏时，乡亲们便会蜂拥而至，热闹非凡。

外婆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待人宽厚，笃信佛教，烧香拜佛是她每日必作的功课。凡遇有乞讨者上门，她必亲自施舍，不允他人代劳。

家里大都是读书人，家风严谨，不嗜赌，不酗酒，不抽烟。对佣人和风细雨，从不大声呵斥。对上门交租者，礼宾相待。

听着表兄的回忆，我陷入了沉思；

表兄解放时，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他不会掩饰回避什么，也不用粉饰夸大什么。他的回忆应该是真实情感的自然流露。

父亲生前，从不在我们兄妹前提及他的家世，他的童年青年时的生活，尽量回避他那祖屋里发生的点点滴滴。他的良苦用心是怕我们受到不良影响，憎恨先辈给我们带来的恶运。可出身不好的阴影仍然笼罩了我们多年，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拥有财富本身不是罪恶，只要获取财富的途径是正当合理的。靠巧取豪夺，伤天害理攫取的钱财才是不齿的。创造财富才能使历史进步，推动社会前进。

我们在家乡周边徜徉，乡亲们不认识我们。经我唯一一个留在家乡的堂兄介绍，大家流露出宽厚和羡慕的目光，并频频点头示意。看来社会需要和谐的理念也惠泽到了穷乡僻壤，枝根于乡民心中。

我爱家乡，希望它尽早摆脱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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