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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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后,余德利在床上抱着女孩,女孩依然很香,可他却在想着别的事情:给她钱吗?

余德利有份很好的职业,他的名片非常堂皇,单位和头衔都会让不明真相的群众看了肃然起敬,可是在他老婆石晶晶眼里,余德利却越来越像一位性工作者。起初只是生活规律相似,他一周四天不在家吃饭,至少三天酒气冲天地回来,照石晶晶的说法,就是喝得比陪酒女郎还多,睡得和小姐一样晚。然而渐渐地他连心态也和小姐接近了,比如石晶晶抱怨:如果我成天去夜总会喝得醉醺醺回来,你高兴吗?余德利就会悲壮地看着老婆:我还不是为了赚钱养这个家。

石晶晶再无话说,也就接受了这事实。可她似乎又很担心余德利会成为一个享受自己职业的快乐的性工作者,于是给余德利制定工作手册第一条:要时时记住你是被迫干这个的,要怀着牺牲的壮志,而决不可以从中得到任何快乐。

谁知这反而让余德利开始思考人生:性工作也是一份职业,为什么性工作者就一定得是强颜欢笑的,就不可以是一个自豪的、热爱自己本职工作的性工作者?他开始留心观察夜总会各位小姐,企图侦查出她们美丽的笑容下面是否隐藏着一颗热爱生活的心。

侦查的结果令他失望。他在那些走出门甚至转过身就消失了的笑容后面看到厌倦和不在乎,就是没看到爱与自豪。他惆怅:原来谁都知道这是场戏,舞台上各位就想着赶紧把台词念完领钱去,大家甚至都懒得费心磨练自己的演技。

这天余德利又陪领导喝酒,忙前忙后,一位女孩推门进来送果盘,余德利看到她弯腰的时候用手护着领口,余德利有点吃惊,他留心一看,女孩绝不艳丽,但气质非常干净,他心头一疼,莫名其妙想起初中同桌。

这个晚上,久经考验的余德利有点魂不守舍,结账的时候,他找到那位女孩,留了张名片,说,你休息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电话过了几个星期才来,余德利犹豫了一下,约了女孩在一个喝茶的地方见面。女孩穿件白色连衣裙,扎个马尾辫,脸上干干净净。余德利感慨万千地想:这是上天派来慰藉我这狗样人生的吧。

余德利越来越觉得女孩像他青年时期错过的姑娘们,他有一种和她谈人生理想爱情的冲动。他控制住自己,诚恳地说,你这么好的姑娘不应该干这种工作,你应该有更光明的前途。他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感动。

女孩父母离异,她不得不出来打工给弟弟挣学费、给妈妈挣药钱。余德利一冲动,很想说我帮你,但石晶晶的形象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摇摇头,把石晶晶赶走,只见对面的女孩已经泪光闪烁。他的心“唰”一下融化了。女孩想起自己伤心的人生,哭泣起来,他坐过去,揽住女孩,女孩的香气让他兴奋起来。

几小时后,余德利在床上抱着女孩,女孩依然很香,可他却在想着别的事情:给她钱吗?她会觉得我侮辱她吗?谈恋爱倒是可以不需要给钱就上床,可我怎么能跟她谈恋爱呢?想来想去,余德利觉得给钱是对女孩和他自己青春期的侮辱,他想我可以以后找机会帮助她。

温存了一会儿,余德利说我要走了,单位还有事。犹豫了一下,他加上一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打电话。他穿上衣服,回身看到女孩看着他,说,你还没给钱呢。余德利心头一震,继而在内心尽情地嘲笑了一番自己。他拿出钱包,递给女孩五百,女孩不接,说,两千。余德利心中苦涩万分,他拿起电话,看了看,拨了个号码,说,那谁,我在酒店,你现在给我送一千块钱过来。然后他仿佛看到那帮狐朋狗友在知道这个故事后,至少得拿自己打趣半年的悲惨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