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论民主:贿选的本质是官员贿赂民众 - 杨恒均的独立博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14:30:29
今天我们谈一下民主制度下的贿选问题。我想首先提出一个至少我还没有看到的新提法:所谓贿选,其本质就是官员贿赂民众。是一种涉及贿赂的腐败行为。
如果你听上去有些别扭,我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在人类的历史上,除了民主制度的所有社会制度里,涉及贿赂的腐败只有一种形式:民众贿赂官员。
在民主制度下,有史以来第一次,“腐败”有了一种新的内容:官员贿赂民众。——我想,对没有见过这种“腐败现象”的中国人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也难怪,在一些主流媒体和电视上,一提到西方国家和亚洲地区民主选举中的“贿选”现象,就有人忍不住对我们自己的制度充满自豪感:至少,有一种全世界性的腐败——贿选——中国就是没有。
由于经常追逐观察世界各地的选举活动从事我个人的研究与写作,虽然只在西方住了十几年,但我亲身经历过的各种选举可能超过大多数西方的老人家们。这些年下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所有的民主制度下的选举,都是某种程度的“贿选”。
广义的“贿赂”应该有很多种,例如用金钱贿赂,用溜须拍马贿赂,用媚笑贿赂,用女人贿赂,用请客送礼、恭维、承诺好处来“贿赂”,下跪祈求的方式也是一种贿赂,是用比金钱更宝贵的人的尊严去行贿……民主制度下的选举,就是一些想当官的,或者想继续当官的精英或者权贵,用各种手法“行贿”选民,希望得到他们的青睐,从而得到他们手中的选票。
这各种手法最明显的就包括承诺当选后给大家好处,打广告迎合民众的“低级趣味”,去演讲阐述自己的施政方案直到嗓子沙哑(老百姓还绝对不会请你喝一口水),去一个一个抱选民的孩子直到选举那天双手都抬不起来,把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也拉到民众面前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对大家笑脸相迎,公布自己的家底与财产,去帮比较刁钻的“刁民”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在台湾等地的选举中还多次出现了竞选县市长的“领导同志”给选民下跪拜票和谢票的“丑闻”,当然也少不了一些非法分子去用金钱直接去买通选民投自己的票……
现在,我把民主的“画皮”给大家剥开了:这就是民主选举,这也是国人闻风丧胆的“贿选”!我不会掩盖民主的这一缺陷,只是在继续分析下去之前,我弱弱地提醒大家一句:这种听上去让人恶心的“贿选”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在这种制度下,广大的民众不用争先恐后地去贿赂那些当官的,更不会出现“选民”在政府门口下跪的奇景!
中国人——尤其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中国人,基本上都没有见过“贿选”,但传说中的贿选已经出现在中国乡村选举中,这也是一个不应该否认的事实。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我认为,首先应该回答的是,应该怎么看待中国的乡村选举?
先说一下中国乡村选举的背景。1949年后的三十年里,实践证明北京在农村实行的政策几乎都是灾难性的,而维系中国农村几千年的固有体系又被破坏殆尽,中国农村被折腾得一穷二白,农民死了几千万,到了改革开放时,中国农村实际处于崩溃的边缘。在这种情况下,当局才松开紧握农村的双手,把一个烂摊子还给了农民。至于这种如此小范围的选举是否可以称为“民主选举”,实在值得怀疑。
走了全世界那么多地方,中国的乡村选举是我遭遇的最独特的一种选举。说它独特,有如下几个原因:一,这是在全世界收入水平最低、民众相对的民主素质也最不高的一群农民中实行的“民主选举”;二,这是涉及到世界最大一个群体(中国八亿农民)的选举,也是每一场都是世界上最小规模的选举(以村为单位),所以,每一场选举对这个群体的整体利益没有任何帮助和影响——你从来没有听说中国三农政策与三农的命运是因为他们选举出来的官员(村长)决定的。他们只选举一个村长出来执行上面的命令。三,这是一场最底层的选举——因而,压在它上面的所有层级的领导和书记都可以决定这个选举的游戏规则,甚至可以决定选举是否有效……
在世界范围内,已经很难再找到类似的选举了。由于上面说到的原因,中国乡村选举确实出现了一些宗族冲突、贿选的例子。尤其是贿选,在如此小的范围内,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情况下,关系亲疏一清二楚,走门串户都可能成为“贿选”的证据。但有一个基本的事实我们要搞清楚,那些拿金钱来贿赂你选他的人有一个前提:他当选后一定要赚回这些钱的,否则,他不是官员,也不是贿选,而是“慈善家”。
我近距离观察过几次乡村选举。有一次,一位农民找到我(我的读者),他沮丧地说,他们的村长在选举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偷偷给答应选他的村民一人一千块现金(在湖北,这不是小数字)。没想到选上后,他不干好事,坏事做绝,还贪污了出租鱼塘的钱。他说,他对民主选举有些失望……
我首先恭喜他用一千块的钱就学到了“什么是民主”,而这个简单的概念,要我坐飞机去传授他十天左右的时间,也不一定能让他彻底明白过来。然后我问他:现在,你是不是知道,下次选举的时候,不要因为人家给你一千块钱,你就选他?他连连点头。我没有帮他去告他的村长(这是他找我的目的),因为又快到了换届选举。我知道,他不但更深地理解了民主的概念,而且,更清楚在即将到来的改选中,如何去行使自己的民主权利。
当然,现在世界各个民主国家和政体都有越来越严密的法律对付这种用金钱和物质行贿选民的腐败行为。其实,当选举上升到较大的范围和较高的层级的时候,贿选本身变得越来越难,也更有风险。例如,在台湾以前的县市长选举中,有一种贿选是这样的:选举当天,一些候选人的亲信暗中组织大巴把阿婆阿婶拖去投票场投票,路上有的还塞一个红包给贪财的阿婆们,暗示他们投给谁票……但大家想一下,这种选举如果拿到台湾全省,拿到美国,拿到中国大陆,哪一个候选人有这样的财力和人力拉候选人去投票?更危险的是,一旦被媒体发现,及时曝光的话,你就弄巧成拙了,不但有可能要上法庭,本来要投你票的民众也不去投了。
中国的乡村选举由于其规模,很难完全杜绝人情、族群与贿选,但二十多年的基层选举经验显示,这种选举制度比以前由上级领导委派和指定村长的做法要好得多。就拿“贿赂”这一项来说,在由上级委派的制度下,村干部也要贿赂,他们收刮村民血汗,去贿赂的是上面的各级领导。在选举中,他们要“贿赂”的是村民。贿赂领导,不但是无底洞,永远是暗箱操作,让你死得不明不白;而“贿选”却是阳光下的腐败,村民看得清楚,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当然知道一定要去防治。正是在种种“贿选”中,他们学到了民主选举的初步知识,更清楚如何平衡自己的利益,他们在进步……
现在让我们响应温总理的号召,把乡村选举发展到乡镇选举,县城选举……我问你,你们的县城有多少“富人”愿意把自己的财产拿出来分红包?如果推广到省城,推广到全国?将近七八个亿的选民呢?请问,任何一个候选人,即便拥有几千个亿资产的候选人,又能拿出多少钱去贿选?更不用说随时曝光你的媒体,以及并不是傻瓜的民众——千万别把选民当傻瓜,他们真会为了几十元、几百元甚至上千元去投票给你?然后再让你用四年时间连本带利从他们身上赚回去?
所以,贿选在西方民主选举中已经不再是一个问题。而在新兴的民主国家和政体里,在那些不久前民众还对统治者下跪祈求、纷纷给权贵们送钱保平安、维稳定的地方,确实或多或少存在贿选这种腐败,但这是民主发展初期无法绕过的缺陷,也更是——
民主制度的精髓所在!让我们一起努力,希望“官员贿赂民众”的时代尽快到来……
《论民主》系列之五
一位澳洲的老华侨通过熟人找到我,直言不讳地说:中国人不行,不适合民主。
我还没有来得及辩驳,他就说出了令我无法辩驳的理由:20多年里,他见多了在悉尼的华人,他们都在这个民主自由的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一旦到一起,就是没有人遵守民主的游戏规则,争斗得你死我活,直到冲破道德底线互相辱骂,最后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得出了结论:中国人不适合民主……
这位老华侨是中国某大城市的悉尼同乡会会长,他以悉尼的中国同乡会举例说,一个省,一个地区,甚至每一个城市,就能搞出好几个“同乡会”,世界上各民族几乎都没有这种情况。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谁都不服对方,都想成立新的同乡会,制定新的游戏规则……
虽然和海外华人接触并不多,但我也毕竟在美澳两地住了十几年,对华人社区的事还是有所耳闻的。就我所知,仅仅在悉尼一个地方,华人们自动组织的社团就有几千家之多。主要原因当然是只要你组织了社团,就可以自认主席或者会长,衣锦还乡的时候就可以拿出这个名片让官本位的大陆官员与民众刮目相看。而当地领事馆每到有什么庆祝活动的时候,也都会邀请各社团的“会长”与“主席”去吃祖国奉送的免费招待茶餐。
我刚刚到澳洲时,碰上一位西装革履的华人,他拿出的名片上写的是“全球华人作家协会”主席的头衔,他说,看杨先生写过一百多万字小说的份上,可以少交点会费就入这个全球华人作家的协会。我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深感不太够资格。后来一位朋友大笑着告诉我,你确实不够资格,那个协会总共只有三个成员(一个社团必须的法定人数):全球华人作协“主席”的老婆和他还在读小学的儿子,你要入会,不就成了第三者啦?
即便没有领事馆的因素,华人社团也经常是刀光剑影的。三年前到悉尼受邀加入一份当地华人报纸,欣然告诉猪朋狗友,没想到来自美国、欧洲和澳洲的电电话一天都没停,他们都十万火急、情真意切地对我吼道:你竟然敢到唐人街去玩?你以为你是谁?
没这么夸张吧?记得早年美国人歧视华人的时候,美语中有一个成语叫“把你放到唐人街”(Put You in Chinatown),意思是把你放到世界上最脏乱、阴谋诡计最多、没有章法的地方,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几十年前的美国,很多白人家长还用这句话吓唬小孩子。可是,现在世界各地的唐人街,尤其是悉尼的,都是当地最美丽最活力最热闹的地区啊。我对朋友的好心劝告耸耸肩,一笑置之。
我怎么也没想到,三个月不到,可怜的我,竟然成了潜伏在海外的中共特务,美国派遣到澳洲华人中一统江湖的CIA间谍,卑鄙无耻的小人,有政治野心的御用文人,甚至活灵活现地传出北京专门有一个“杨恒均写作班子”,组长是中宣部某一位副部长兼任……
从那以后,听到“唐人街”三个字,我都暗自心惊,冷汗直流,哪怕世界上最邪恶的东西,只要还有游戏规则,我们至少玩不起,还可以躲得起吧。可是,这个“唐人街”是没有什么游戏规则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其实,我本不该刚愎自用,我早该吸取他人的教训,我以前早就观察到(而且在我的间谍小说里也写了很多):在美国和欧洲,一些追求民主自由,有理想有抱负的华人前辈,只要一陷入传说中的“唐人街文化”,几乎都是一铺玩完,名誉扫地。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我和悉尼的一些华人华侨特别是好几个社团的“主席”和“会长”一起吃饭时,特意就此交流意见。我首先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们所说的华人华侨几乎都是第一代移民,不包括很小就移民澳洲,根本不包括ABC(澳洲出生的华人),他们很少和第一代华人华侨玩,也看不惯和看不懂华人社区的事……这就让我从人种基因上排除了我们华人是劣种民族的可能性,剩下的就是环境与教育了,耶——大家鼓掌!O(∩_∩)O哈哈~
其次,我也渐渐搞明白了,几乎所有你死我活的争斗,不管表面上涉及多少高尚的真理、理念与道德,其实本质上几乎都只是涉及到一点点个人的小利,例如某些西方机构给的一些活动经费,以及中国领事馆招待的一次免费茶点等等蝇头小利。但他们争斗起来,却让你认为是在为世界而战,为真理而斗争,为中国的前途与人类的命运而厮杀……
斗争的方式都一样,就是原来的游戏规则被质疑、破坏和废除,而斗争的结果也一样,新的游戏规则没有确立,大家一拍两散,越来越“一盘散沙”。这一点对于同乡会尤其严重,我成立同乡会,就是想当会长或者秘书长,可既然在一个民主国家搞了一个协会,一般也是要选举的,你不选举,别人不参加。一旦选举,就有可能落选,有些人参加选举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自己能够选上,或者选上自己的人。选不上了呢?拜拜,走人,他再去搞一个协会,自定一个新游戏规则,这个新游戏规则当然是对他有利的,于是他又当选了——也许会员只有四五个人,可会员会增加啊,于是,等到下一次又选举,他又可能落选,于是,他又不干了,又去筹组新的协会,一个新的主席和会长又诞生了……
这里的“他”不是指某一个人,而是已经成为华人社区的一个现象。想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大家还记得,在上一篇说到民主的时候,我用一个通俗的方法表达的那个意思:民主的三根支柱就是钞票、选票与游戏规则。
可是,我们这些华人华侨——一批在世界上最完备的民主制度下生活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中国人——最不愿意遵守的,就是游戏规则。不过,对这个问题的进一步了解和探讨却让我惊讶地发现:海外华人华侨不遵守游戏规则,其实有一个限制条件:那就是他们不遵守的是中国人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而据我周围的华人朋友告知,生活在西方的华人华侨,无论是什么时候来的,对于西方国家与社会里的那些游戏规则,他们却毫无疑问地遵守,至少没有多少人敢去蓄意破坏。所以,当全世界遍布华人华侨,却倍受歧视和侮辱的几十年前,冲上街头挑战“游戏规则”(种族歧视)的没有几个受歧视最深的华人华侨。他们并不是不敢斗争,而是忙于在和自己人斗……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震惊不已的?我想起了早年在香港的那几年经历。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驱之不去的疑问就是:为什么香港人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学会了现代各种文明的东西,并且成为世界上最自由的一群人?——自由的前提是遵守游戏规则(例如法律),而中国人不适合自由的最大理由难道不就是不懂得遵守游戏规则吗?可近在咫尺的香港人,怎么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最自由,也最懂规矩的人呢?
再没有中国心的人也不愿意直面这样的事实:中国人不会遵守“自己”人制定的游戏规则,但如果由英国人来制定,我们就不会再窝里斗,我们就会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就像海外华人一到洋人中,马上遵纪守法,一到华人中,就旧病复发……
遵守游戏规则是民主制度的支柱之一,而我们这个民族恰恰不遵守游戏规则。我想回到海外华人社区去,以小见大地谈一点我的看法:
首先,中国人已经越来越懂得游戏规则的重要性。所以不管是海内还是海外,不管是开会、唱歌还是斗争,大家都在讨论和争论游戏规则。这是好事。
其次,中国历史上,不乏有人有能力和有权力制定游戏规则,例如统治者制定国家大法与宪法。但他们制定的游戏规则,从来对他们自己不算数。例如皇帝不管多么仁慈与“依法治国”,那个“法”永远对他们无效。而在任何一个社会,只要一个人可以跳到游戏规则之上,那么所有的人,都不再有义务遵守这个游戏规则。这就是为什么在西方,一些道德宣传不用公布,只要制定规则的统治者遵守了,民众就不会反对。而在中国,你搞再多的五讲四美三热爱,只要发出号召的那些人不美,只要你的政府人民不爱,一切都是假的。
第三,游戏规则如此重要,以致可以这样说:中国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简单的归纳一句话:游戏规则。什么拆迁啊,维权啊,公平正义啊,工人上街要求增加工资啊,我的自由你的民主啊……千变万化一句话:缺乏游戏规则,或者缺乏大家都愿意遵守的游戏规则。
第四,我认为“中国人不遵守游戏规则”有两个原因:没有大家普遍认同的游戏规则可以遵守;以及制定游戏规则的人自己都不肯遵守。于是,我们看到这样的一个怪现象:中国每个人都不愿意遵守他人制定的游戏规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游戏规则,而每个人的这套游戏规则又都是用来对付他人的。至于自定游戏规则的人,自然不用遵守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难道中国的最高统治者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由此可见,等到中国人自己弄出一个人人遵守的游戏规则,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公平、正义与民主也不是问题了。那么,如此简单的事,为什么对我们就如此之难?
我认为难就难在以下两条:一,经过几千年折腾,特别近一百年折磨的中国民众,对于“游戏规则”即便不发疯,也都变得神经质了。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们能够自觉去遵守一个横空出世的“游戏规则”吗?二,从有别于大多数普通民众的精英和掌权者来说,中国什么时候能够出现那样一个制定游戏规则的伟人或者集体呢?——他们制定的游戏规则绝对不是完美无缺的,但他们制定的游戏规则,不但约束大众,更是用来约束他们自己的……
那个时候,中国就民主了。当今地球上所有的文明国家,都经历过那个阶段:大家都记得,无论英国、法国还是美国,有权者或者刚刚取得权力的一小撮聚在一起制定游戏规则——大宪章、人权宣言与宪法。当这些“游戏规则”制定好后,首先被关进笼子的就是这些制定游戏规则的统治者,带头遵守游戏规则的也是他们。请问,对于无权无势的普通民众来说,这样的游戏规则,还有什么理由不去遵守?
中国什么时候出现这种制定游戏规则的人与团体?等到这种人出来时,民众会相信他们,会去遵守这些“游戏规则”吗?
网友:你在“三论民主”中,说到穷人用选票,富人用钞票互相博弈,既然任何国家占多数的始终是相对贫穷的人,为什么西方选出的总统都没有穷人?更没有乞丐?是不是钞票控制了选票的原因?
杨恒均:既然是博弈,就是任何一方都不能完全控制对方才叫博弈。西方没有穷人总统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穷人”们一般不会选一个穷人来管理自己的国家。在一个正常的社会里,你放心把一个人民当家做主的政权、大家的口袋和公共事业交给一个连他的家庭都弄不富裕的人去折腾吗?还有,虽然我拿“穷人”和“富人”说事,西方大多国家里可并没有所谓“穷人”和“富人”的阶级对立。
其实,西方选举产生的总统很少有真正的富翁(美国历史上有几次大富翁参选,都惨败),大多是普通家庭出生,靠自己努力而达到中产。像克林顿等,其家庭财务并不那么好,但却在竞选时故意表现出“穷小子实现了美国梦”。还有大家都熟悉的英国总理丘吉尔,他出生于贵族世家,还当过部长,可他年轻时经济状况并不好,一度和老婆商量要把刚出生的孩子送给人家养。这臭事,他是不会在竞选中说出来的,否则,谁会选你?哪像我们国家,由于财富取之无道,富人的名声不怎么好听。那些政客在争权夺利时以及等待接班的时候,都把自己打扮成穷人的样子,博得穷人的支持,上台后却大肆敛财,个个都是亿万富翁。
网友:你已经“五论民主”了,但还没有看到你说到人性与民主的关系……
杨恒均:我不准备说人性和民主的关系啊。说到人性,无非是性善性恶,或者中性。如果人性是不善不恶或者善恶参半的,就不会对民主有什么影响。如果人性是善的,那么“大家一起做主”的民主无疑是最好的形式;而如果人性是恶的,那么,就更需要“大家一起做主”,从而限制某些人的邪恶本性无限膨胀。
网友:看了你“五论民主”,感觉你确实把民主的“画皮”剥了下来,杨先生心中的民主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的只不过是富人与穷人博弈、官员“贿赂”民众以及大家像孩子一样按照“游戏规则”过家家?
杨恒均:我心中的民主非常美好,几乎完美无缺,但这个世界不完美,更没有完美的民主,所以,任何人都不要用心中理想化的标准去度量现实中的人或物,包括民主制度。我个人认为,对一些从来没有经历过民主的人谈论民主,最重要的是把民主的优点和缺点,以及民主的本质一起说出来,只说优点或者夸大缺点都是忽悠人,如果忽悠成功了,那就是欺骗。如果你都说出来,周围的人还是认为可有可无,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网友:你认为这样喋喋不休的写博文有用吗?一个维权比你一万篇博文都有用……
杨恒均:这话有些极端了。什么叫维权?维护权利,对不对?那么,中国人最需要维护的权利是什么?是宪法赋予的民主权与自由的权利!我用博客扩大言论空间,说说民主,难道不正是在维权?维护宪法赋予我的权利?也是宪法赋予所有中国人的权利?
我尊重和大力支持各种维权事件,觉得都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但千万别用一种狭隘的定义来贬低其他形式的“维权”,好像只有房子被拆、土地被占、人被欺负了,站出来才叫维权。要知道,维权事件并不是新的事物,中国历史上有成千上万件这种为了生存权、土地被占、人被欺负而奋起抗争、揭竿而起的先例——比现在牛逼和激烈几十倍,结果如何?
几千年的历史反复证明:如果没有公民意识的觉醒,以及以民主自由的权利为最高诉求目标,你顶多是让统治者发发善心,或者换一个皇帝……
网友:你的博文太浅显了,你能不能写深刻一点?别显得那么浅薄?
杨恒均:恐怕不容易,这和我水平以及我预设的读者群有关,再说,民主其实非常简单,有必要弄那么复杂那么深奥,让大伙都敬而远之?有意思的是,就在今天,我收到上次在广州凸凹酒吧见过的一位网友的来信,他提出我的博文能不能更深入浅出一些,他说,你能不能写一些文章给那些“卖鹅蛋的婆婆”和“洗脚的妹妹”看,你现在的文章她们看不懂……
我给自己的定位是“中学教员”,这不但是根据我自己有限的水平,也是因为这还是一个最大的群体,也是最有希望的群体。加上,我也算是继承李慎之前辈的遗志,记得他生前说过,如果有来生,下辈子都做一名中学公民教员。我这两年已经写了上百万字,民主的方方面面也大多涉及到了。如果一个中学生能够抽点时间阅读一下,也许对他们有些作用。我的愿望也就达到了……
网友:真啰嗦,你的文章能不能写短点?
有这样一件事,是去年有一次到北京来时发生的。那晚,我和一位老朋友一起吃饭,吃完饭后他让司机开车送我回酒店,已经有两位网友在酒店门口等我。这两位网友自然也是见过面的新朋友,因为特别谈得来,每次来北京,都会找机会见一下,哪怕只有半个小时。
我们在酒店大堂聊了一会就分手了。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其中一位就给我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他说,他实在忍不住了,他一直不敢、不想、也不知道如何对我说,但他还是要说,他知道我不是那种人,但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那些人交往?他说,他希望我是受骗了,他不相信我会被招安,也不会向权贵低头和妥协,但是……
这信看得我一头雾水,直到信件的最后一行,我才恍然大悟,他写道:我查了车牌,那是领导人专用的车……
我的惊讶可想而知。可这是天大的误会,我的老朋友虽然是个小领导,但远远不能坐挂这种牌子的车,只不过他是干这工作的,可以调动一些最高领导人的车。那天和我吃饭,是他在工作中挤出的时间。当然,不排除二十几年的老朋友想向我炫耀。可要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网络上的“杨恒均”就是我,我们一起也就叙旧、扯谈加上吹牛而已。
没想到他的车牌在我新朋友的眼里会有这样的反应,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我于是回信婉转地向网友解释,并告诉他,我们每个人都不应该排斥一些地位、观点不同的老朋友,不管他们是干什么工作的,甚至不妨交一些“志不同、道不合”的新朋友……这两位和我志同道合的朋友虽然勉强接受了我的解释,但遗憾的是,从那以后,我们都没有再聚会过。
我当然不能责怪他们,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但是这两个网友,就是其他的一些不认识我的网友,每当看到到我和“不属于我这个阵营”的朋友一起时,都会生出疑虑甚至不满。可我就有另外的看法,我总是喜欢接触不同观点的人,包括那些反对我的人,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没有孔子那么牛,所以我始终抱定“一人行必有我师”的态度,也就是说,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我的敌人,也有值得我学习,或者对照他,我可以改进自己的地方。
至于同体制内的人士交流,那就更有必要了,他们大多是精英,对中国体制与社会问题的了解,有我们无法企及的地方,不同他们交流,怎么行?例如,这次短短几天,我就两次同外交系统的一些领导聊天,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表达了对现在网民意见的忧虑。你想啊,任何一个外交政策出来,总有相当大一部分中国网民在网络上反对,这其实也很正常。可外交部只有对外发言人,没有对内发言人,所以啊,他们就哑巴吃黄连,连个为外交政策辩解的网络平台都没有。
我一听就觉得很有意思,我说,那外交部为什么不成立一个对网民(国民)作些解释、沟通的机构,像美国使领馆一样,经常同中国网民与意见领袖沟通,我们自己的外交部却高高在上。或者,你们外交部搞一个网络平台,放下身段,别老抱着“外交无小事”的教条唬人,现在连中学生都能对外交政策评头论足了,你们得与时俱进,得学点“科学发展观”。
和那些不同背景,以及与自己立场与意见不同的人士接触,当然少不了争论,我想,大概我们都有与人争论的经历吧?现在各种会议与聚会很多,总会碰上一些与自己“持不同意见”的人,难免要讨论、切磋一番,小则面红耳赤,大则弄得不欢而散。当然,生活中的争论也不会少,尤其是我认识的一些读者,总想用民主自由的“普世价值”去说服亲戚朋友,结果可想而知,大多落得灰头灰脸。
关心政治的人,碰上“持不同政见者”,总会忍不住想说服对方的,可从我个人的经验以及网友的反馈来看,很少有人能够说服对方,更别说让他们“转变”思想了,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可你也不必那么沮丧,因为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些无法被你说服的“顽固不化”的家伙,现在也和你一样垂头丧气,因为,他们也没有能够说服你呀……
我可能是最想说服人的家伙了,但你真给我几个固执己见的家伙(而不是我的长期读者),我也无能为力,我们大概都有被一些“脑残”弄得快要神经的时候,但千万别忘记,在他们眼里,我们也同样是“脑子进水了”。我最近也参加了一些讨论会,听到参与者自说自话,甚至鸡同鸭讲,只好闭上了嘴巴,开动脑筋思考这种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的困境。
如果我们把这个困境的出路定义在“说服”对方,历史已经告诉我们,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枪杆子,掌握了枪杆子,就可以让对方闭嘴,否则,就把他脑袋轰掉。
直到进入现代文明社会,枪杆子才被选票代替。有人说选票不是万能的,这个没错,但选票的出现,却解决了人类最大的困境。让我们先从这样一句话说起:我不同意你所说的话,但我尊重你说话的权利。和这句话有异曲同工作用的就是那个“萝卜白菜议事规则”(罗伯特议事规则),你表达你的意见,我表达我的意见。
可是,他如果表达的意见不是“普世价值”,如果他表达的意见正好是反对普世价值的,如果他表达的意见就是反对“自由表达”,他在罗伯特议事规则指导下发表的意见就是破坏这个规则,怎么办?你可能说,不和他玩了,不和他争论了,他脑残……于是,我们看到当今的学术会议与“饭醉”基本上都是“志同道合”者的聚会,气氛和谐,鲜有争论。偶尔有一两个那边阵营的人“混”了进来,或者正好形成了势均力敌的两种相反的意见(例如要民主与要集权),那场面一定惨不忍睹,最后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举办者也感叹:啊,下次一定不能把他们弄到一起了。可他们都生活在同一个国家,他们说的也都是这个国家的事,不到一起来就万事大吉了吗?
而且,如果上升到制度层面呢?你不和他玩就可以了吗?如果他表达的意见将会形成国家的政策,决定国家的前途和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呢?
于是,更大的困境出现了,虽然我们知道永远别想着去说服别人,更别想着去说服全世界,可我们却必须找到一个大家都认同的“共识”,必须走出困境。目前唯一不使用武力和强权的办法,就是用选票,用民主的方法。
所以,你知道,虽然在每一次争论中我都无法占便宜,但最终却都是我胜利,原因很简单,我问对方:我这帮人要民主,你那帮人不要民主,在我们都无法说服对方的情况下,又不想拿斧头互相砍杀,弄得血流成河,你说该咋办呢?很奇怪的事发生了,他们会说,看谁的人多,有些甚至脱口而出:我们投票决定吧。
我说,谢谢你,不用投票了,因为我已经赢了。你可能会说,你怎么知道选票一定会选出你想要的结果,我说,结果并不重要,道理每个人都有一套,但只要你用选票,就可以“说服”任何人。
30年前,中国经济频临破产的边缘,邓小平上台拨乱反正,主张大力发展经济,救国救党于危难。但并不顺利,要求分清“姓资姓社”的呼声从来没有停下来过。每当紧要关头,有魄力的小平总是一边用“黑猫白猫”论,主张不争论“姓资姓社”等办法,让他们闭上嘴巴,另一方面,实事求是,大力推动经济体制改革,吸收当时世界各国的先进经验,为我所用……
30年后的今天,中国来到了另外一个十字路口。经济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同时也暴露了政治体制不适应经济体制,政府管制与日益觉醒的公民社会严重脱节的弊端。这个时候,胡锦涛和温家宝等一再强调要坚持改革开放,深化政治体制改革——在这个时候,和30年前一样,有人站出来要求划清社会主义民主与西方民主的界限,在政治体制领域发出了和30年前在经济领域发起的相同声调。
历史何其相似乃尔!中国何去何从?杨恒均教导我们:看不清前途的时候,不妨回头看一下过去。设若30年前开始的经济体制改革受制于那些“姓资姓社”派,共产党员和非共产党员们都扪心自问一下,别说中国不会有当今的经济成绩,这个国家,这个党,能够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一点也不比30年前的小,只不过从经济体制改革演变到政治体制改革。政治体制改革,也就是民主、自由与法治的改革。它关系到13亿人的命运,关系国家的命运,和每一位共产党员的命运。如果今天听任那些为了一己私利的利益集团绑架国家,听任那些坐在房间里,靠一百多年前一位德国人的书本编造出一条的13亿中国人不得不走的路,那么,温总理所讲的“死路一条”,不会太久了!
最近一期《求是》发表署名“秋石”的文章,题目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制度优势与基本特征”,提出了“划清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同西方资本主义民主的界限”。“秋石”是一位北大教授与几位《求是》杂志社编辑、记者的笔名,这篇文章是由他们组成的课题组共同推出的。
我一向对“不争论”持保留意见,如果大家的出发点是一样的,都是为这个国家,为中华民族,而不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利,平和、公平、讲道理的争论是应该鼓励的。当我读到上面这篇《求是》课题组的文章,我却感觉到,这篇文章太多不顾现实,漠视常识,编造事实的地方。无论是作为一名公民,还是一位有20年党龄的老共产党员,我都应该出来说几句。
世界上只有两种民主?
首先要肯定作者一下,他们肯定了民主是世界潮流,是中国人百年追求的梦想,随即他们提出,争论的关键是如何实现民主,实现什么样的民主。然后他们提出了中国始终存在着两种道路与模式:一种是中国特色的民主,一种就是全盘西化的民主。
看到这里,我很无语,因为,他们像街头吵架的无赖,设立了一个前提,然后准备争论下去——可是,如果他们的前提是成立的,根本没有必要争论下去,因为他们已经赢了。
就我所知道,他们反对的那个“全盘西化”的民主,迄今为止,在13亿中国人中,包括无数追求民主的仁人志士中,根本就没有几位。有谁主张自己的国家全盘西化?或“全盘X化”?请问,美国的民主何时全盘英国化了?法国的民主全盘美国化了?欧洲的民主和美国的民主能够同时用“西方民主”一笔带过?即便被美国占领的日本,实现的难道就是“全盘美国化”的民主?更不用说大量亚非拉的民主国家与地区,包括中国的台湾。
作者用“非此即彼”的两分法,把一个根本不成立,也没有多少人支持的“全盘西化”派树立为自己的敌人,然后大肆发挥这个十恶不赦的敌人唯一的对立面——中国特色的民主。
其实,每一个国家国情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一,民众素质千差万别,加上历史因素,最终实现的民主也各不相同,任何一个国家的民主几乎都有不同他国的特色。可我们的作者并不只是在这种特色上做文章,而是要对“民主”的概念本身发起攻击,美其名曰争夺话语权。你与谁争夺话语权呢?你真要宣布“专制”就是“民主”,中文里的“黑色”就表示“白色”的意思,你看看全世界有多少个国家会和你争论这个问题?
你要说清楚的是,你说的民主不管有什么特色,到底还是不是发明民主这个词语与民主这个制度的国家们所界定的那个“民主”,如果不是,你完全可以换一个词儿,为啥一定要把自己的热脸蛋贴近西方人的民主冷屁股?争夺这种对一个词语定义的话语权的意义在哪里?这道理很简单,你不能随便从床底下抽出一双破鞋子,然后说,这就是“民主”,用枪逼着大人们和你一起说,在学校灌输给孩子们,这双破鞋就是“民主”。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指鹿为马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老黄历了。
民主也许并不怎么样,甚至比一双臭鞋子还臭,可一双臭鞋子,永远是臭鞋子,不是民主啊,课题组的诸位专家学者们?
什么是“真正的人民民主”?
这篇不知道从哪里拿了课题费的雄文,不但指鹿为马,还要玩一下“指马为鹿”的游戏。全文竟然出现了好几次如下不伦不类的组合词语:“真正的人民民主”,你说笑话不?“民主”在汉语里本来就有“人民当家作主”的意思,他偏偏要再用一个“人民”去限制你那个“人民”,而且还不罢休,又用了一个“真正的”词儿,结果弄到后来,大家都糊涂了,谁都不知道“人民”是谁,真正的人民的人民又是谁,于是,你糊涂了,他们却不糊涂,他们就出来代表“人民”了,去实行“真正的人民民主”。
作者在开篇就提出,更想证明的是西方民主不是“真正的人民民主”,其实,你不用证明,因为西方人这几十年来,谁都没有说他们的民主是“真正的人民民主”,至于文章中反复强调,西方民主是资产阶级的民主,是金钱操控的民主,“总统都是有钱人,或者有钱人的代言人”,就更不用什么证据了。因为,如果美国布什总统上台,他是有钱人;而如果是穷小子克林顿与奥巴马上台,他就是有钱人的代言人,总之,只要你当上总统,你就是有钱人的代言人。这个推理真是战无不胜啊。
说到西方的金元民主,说到西方民众终于认清了西方民主的虚伪本质,他们竟然用美国选民投票率低于50%来作为证据——这也是本文唯一出现的一个用西方的数据来贬低西方民主的地方。他们是因为课题费不多还是都被挪作它用了?在中国不能搞民调,在美国可以啊,你们过去问问美国人不就都明白了?难道怕被由资产阶级伪装的无产阶级们欺骗了?
民众对投票兴趣不大,不但不能说是民主的质量差,恰恰相反,只有成熟的民主国家里才有这种现象,任何一个新兴的民主政体(包括西方民主刚刚起步时),民众投票率都非常之高(请看西方以外的民主国家),因为他们要把握国家前进的方向,确保选出自己中意的领导人。而在公民社会相对成熟的西方,投票率往往有偏低的趋势,因为所有参选的候选人,几乎都是在迎合民众,弄得他们之间的政策分歧越来越少,也弄得民众很难取舍。那些真正放弃投票的,其实绝大多数都是认为选谁都一样。澳大利亚为了防止民众不投票,竟然对不投票的人罚款50澳元(相当于300人民币),所以,澳洲的投票率是世界上最高的。
可是,投票率最高的澳洲最近也出现了无法分出胜负的情况,两个大党的得票率不分上下,和十几年前美国总统大选出现了同一种情况,这都说明,民众成熟了,候选人更成熟了。
这种选谁都一样,和“课题组”们的作者理解的对民主本质看透了的失望,完全是分马牛不相及的。如果按照作者所说,西方有投票权的“人民”其实有两个选择:第一,大家都来投票,把希望实现美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候选人选为总统;第二,你号召剥夺他们不想使用的选票权试一下,保准全体美国人都会向你吐口水,每个人都会跳起来直奔投票站……
找到西方民主的优点,狠狠地批!
这篇文章中,如上所说的硬伤比比皆是,几乎到了胡说八道,惨不忍睹的地步。例如,为了强调一党领导下,所有权力归于党领导下的中国特色的民主之优越,竟然把西方的多党制与权力制衡机制说成是西方无法克服的弊端,是让西方效率低下的罪魁祸首……你查一下这个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为什么都是这种“低效率”体制的国家?他们的低效率在前苏联东欧那里被彻底解决了?我们倒是看到,几十个国家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几十个共产党组织一夜之间被推上审判台,这种效率倒是亘古未有。民主如果没有竞争与制衡,还剩下的不就只是“为民做主”?
课题组为了抬高协商民主,竟然得出了美国人的民主只不过是四年选一次总统的结论,把西方人民描绘成被金钱支配的每四年一次去象征性投票的可怜的有待我们去解放的人民——美国的民主只不过是四年选举一次总统吗?美国人的民主权力只在四年投票一次的时候才展现出来吗?权力之间的制衡,言论自由的媒体监督,民众无处不在的游行示威等权利,哪一个不是民主政治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部分?
“课题组”在争夺所谓话语权的时候,连基本事实都不顾,画出了一个大大的饼,宣称我们现在的民主制度已经是超越了西方的更高一级的民主政治,弄到后来,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很显然,他们忘记了胡锦涛在深圳讲话中强调的:继续深化改革……全面推进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文化体制、社会体制改革,努力在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上取得突破……要扩大社会主义民主,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保障人民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
各国的民主都有自己的特色,可无论多么特殊,总离不开选举与监督,离不开公民的知情权、表达权、监督权、参与权,这些也是从邓小平到江泽民到胡锦涛几代领导人都多次强调的,可是,大家看看这篇《求是》课题组推出的文章,几乎到了颠倒黑白的程度。别说中国老百姓不会被你们忽悠,就是有良心的中国共产党员,又有几个还相信你们?
平心静气地说,即便西方民主,也存在不少缺陷,而且以人类发展的步伐,这个制度也绝对不会是人类的最高、最终极的模式,西方的民主不是不能批,而是要大张旗鼓地批,可还真没见到过这种专门找到人家的优点来批的。当你宣称你已经找到了一种比目前这个“最不坏”的制度更好的制度时,你至少应该在民众中取得基本的共识吧?作者开篇就强调的,要正确引导民众,分清好坏。诸位,在人类进入到21世纪,在信息时代和互联网时代,民众认识好与坏,不都是靠你“正确引导的”,知道不?
任何党,包括共产党在内,在当今的社会,要想引导民众,只能靠真相、真理与真诚。
“不搞民主不行,真搞民主更不行”,那咋办?
正如前面所说的,这篇课题组的奇文并不否认“民主”,而且相反,极端推崇民主,也认为中国必须走民主之路。可见,这些年下来,“民主”确实深入人心。世界潮流,势不可挡。正如一位政治学者在总结当今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时说的一句话,他说,他接触的很多领导都有这样的信条:不搞民主不行,真搞民主更不行。
这意思很明白了,当今不搞民主,不搞政治体制改革,老百姓是不会答应的,历史也不会放过你。可是,既得利益者也很清醒,真搞民主的话,他们的绝对权力就没有了,他们就没有那么大的利益了,所以,真正的民主是不能搞的。那怎么办呢?很简单,搞假民主。或者打着民主的旗号,继续搞专制,搞独裁。
于是我们看到,当今世界上越是不民主的地方,民主越是叫得响亮,例如,以前的不民主国家东德,连国家名字里都有“民主”两字,民主的西德却没有,当今,离民主最远的越南与北朝鲜,国名里都有“民主”两字,民主喊得比谁都响。而我们这篇课题组推出的把当今现存民主制度说成万劫不复的短短文章里,“民主”两字竟然出现了102次之多。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一个现象没有,现在跳起来攻击民主的,已经越来越少指责民主会带来混乱了。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民主等于混乱”几乎是一些反对民主人士的共识,尤其是当台湾的议会砸杯子,泰国的民主出现街头对峙,希腊的民众游行示威冲击政府的时候,民主等于混乱与民主会带来不稳定的声音更是甚嚣尘上。
现在这种论调怎么没有了?因为他们亲眼看到,那些民主国家的所谓混乱,只不过是在自由言论下被放大,只不过是民主政治的一种正常运作,只不过是一种有了充分自由的民众的一些过激表达方式而已,台湾“国会”互殴的镜头,全中国13亿人谁不知道?但发生在你身边的自焚,老百姓向官老爷下跪讨公正,你知道吗?泰国街头流血了,中国有多少专家学者跳出来论述亚洲文化不适合民主?你什么时候看到他们以北朝鲜为例论证亚洲国家不适合专制?希腊民主出问题了,又有多少从来没有搞懂民主是什么东西的御用学者欣喜若狂,惊呼发端于希腊的希腊民主即将走到尽头,中国特色的民主将会像便宜的运动鞋一样传遍全世界?
但,现在他们都不再提“民主等于混乱”这个命题,因为他们感觉到,真正的混乱将会发生在那些打着民主旗号的国家,那种混乱将会不可避免地到来,等到到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正如20年前的苏联东欧一夜之间解体一样。
当他们不再提“民主等于混乱”的时候,我却要重申,不错,有一种民主一定会带来混乱,那就是虚假的民主。
历史上,尤其是在科学尚不发达,信息比较闭塞的时代,专制制度是相当稳定的一种制度,一个王朝动不动就能统治上百年,甚至持续两三百年(如中国的清朝);但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公民意识觉醒,民众被启蒙,公民社会逐渐形成,专制制度一个接一个土崩瓦解,民主制度成为一种稳定的政治制度。民主制度自从在地球上建立以来,经历了风风雨雨,鲜有不稳定的情况发生,更少有被民众推翻的例子,他们也没有必要整天紧张兮兮地维稳。
这个民主代替不民主制度的时期,却也存在了另外一小撮国家,就是表面上标榜民主,背地却在延续专制独裁统治,这种制度就成为当今地球上最不稳定的一种。尤其在他们打出民主的牌子时,就更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他们想让人知道,“民主”其实就是“他们为民做主”,这在短时间里,在一些愚昧大众中,也许会有一定的效果,但从长远来说,这是危险的,老百姓不是傻瓜,当他们知道了民主这个词语的时候,他们会知道民主的真正含义的。
明年就是中国人追求民主与科学的一百周年,这一百多年里,中国之所以走了弯路,走了邪路,很大一个原因就是统治者一直在用假民主忽悠国人,鉴于中国人的教育水平不高,经济发展相对落后,这种忽悠还是很有效果的。然而,一百年来,中国在民主进程上毕竟取得了进步,表现在这个国家的人民进步了,越来越多国人的公民意识觉醒了,对民主有了新的认识与新的追求,他们已经那么容易被欺骗了……
此时此刻,你还顺手从床底下掏出一双臭鞋子,然后告诉他们,这就是民主——我以一位20年党龄的党员,也以一位公民的身份告诉你,你这种“民主”,一定会带来混乱,带来灭亡的!
昨天,我所在小区附近的地铁线路开通,我散步过去观光。在地铁站台上拍照的时候,被工作人员制止,随后我们有了一场小小的争论,他用对讲机招来了负责人。负责人向我解释了地铁规定:拍照可以,但要经过地铁公司同意。在我反复要求他给出禁止拍照的理由后,他向我透露:有些人照一些负面的照片贴上网,造成很大的麻烦,我们很被动。
地铁里禁止拍照并不是中国独有的,尤其是列举了一些具体的理由,例如太拥挤,拍照影响人流;保护工作人员的隐私;站在站台上拍照可能会造成安全隐患等等。然而,担心“负面照片上网”为由的“禁止拍照”恐怕就不那么合理了,肯定是中国特色。
可这“不合理”却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有哪个国家网民们上传到互联网的照片,能够对公权力部门的工作人员造成如此大的“伤害”,甚至让一些官员与权贵落马、沦为阶下囚?一张照片有如此的威力,他们当然会紧张。这种“有图有真相”的网络记录,就是当今如火如荼的网络民意之一种。
“网络民意”对当今中国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只要看看现在中国政府的多少决策是基于网民的意见,有多少贪官污吏落马是因为网民的揭露,就知道网络民意的威力了。虽然可以毫不夸张地说,90%网络民意依然被忽略、过滤、屏蔽、删除了,但那漏网而出的10%的网络民意依然焕发出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爆发力”。
今日推出的《2009年中国人权白皮书》说,“据抽样统计,每天人们通过论坛、新闻评论、博客等渠道发表的言论达300多万条,超过66%的中国网民经常在网上发表言论,就各种话题进行讨论,充分表达思想观点和利益诉求。通过互联网了解民情、汇聚民智,成为中国政府执政为民、改进工作的新渠道。中国领导人经常上网了解公众意愿,有时直接在网上与网民交流,讨论国家大事,回答网民的问题。各级政府出台重大政策前,通过互联网征求意见已成为普遍做法。近三年来,每年通过互联网征求到的建议多达几百万条,为完善政府工作提供了有益参考。”
政府中的一些有识之士对网络民意的重视,确实让“网络民意”如虎添翼,更加牛B。可是,为什么网络民意越来越汹涌?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呢?原因很简单,作为民意一种的“网络民意”是无法靠这种传统的方法来疏导、控制的。就拿上面这段话来说,世界上所有的政府坐到一起,都不可能每天处理300万条的意见,更何况这些意见很多是相反观点的。民众只是表达出自己的意见,然后被你挑选一些可以为你所用的“从善如流”,等你把不喜欢的那些意见删除,甚至对提意见者“跨省”,就完事了?
这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当今不断膨胀的“网络民意”是无法用这种方法驯服的,而不能驯服的民意,迟早会带来混乱!正如中国历史上,统治者从来没有能够彻底驯服民意一样,等到“民意”膨胀到一定程度,就爆发了一次又一次的农民起义、骚乱与革命。最高统治者当然知道这一被历史反复证明了的真理,于是总想用顺应民意的方式对自己的手下进行约束,希望他们在充当自己的打手与奴才的同时,也能够为人民服务。
这种试图用另类方法疏导、控制民意的办法,无疑就给整个利益集团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就拿拍照来说吧,听说现在越来越多的公共场合都在推广这种“禁止拍照”的规定,据说,连一些管理很不像样的长途公共车站也有保安专门制止乘客拍照,害怕“丑闻外扬”。想一下去年网络上一张东莞火车站上乘务员帮旅客爬窗的照片在网络上曝光后的结果,我虽然写文章为站长说了好话,但站长还是被降职了。我想,今年春运期间,全国各大火车站,会不会也要挂出“禁止拍照”的招牌?
不妨再看一下最近出现的安x元x鼎现象,何等牛B,何等威风?一个民间的公司,竟然在京城脚下,“拥兵三千”,对手无寸铁的访x民进行恐吓、拷x打与关黑x监狱?他们被赋予那么大的权力,仅仅是要把只身来北京表达“民意”的访x民堵尽赶绝。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肯定是有后台有背景的巨无霸,被一地方媒体曝光后,在网络民意不到一天的冲击下,竟然被停业,又被立案侦查。
 
 
现在,我们思考一个问题:民主国家里为什么不会出现对访民的围追堵截?更不会出现一阵“网络民意”就能让这么大的公司土崩瓦解的现象?
想清楚了,就不会奇怪有主流媒体的大佬哀叹:网络民意绑架了中国政治。西方也有互联网,当然也有为数不少的网民,可是,很少听到他们提到网络民意(有网络调查),更少听到政府的政策与决策是依据网络民意来制定的,更没有看到民主政府竟然从网络上收集管理国家的意见。
而且,你到民主相对成熟的西方国家,或者我们对岸的台湾地区看看,有一个政府部门与公家的单位会如此介意、忌惮、恐惧网民的意见?你什么时候听说,美国或者欧洲的一个官员,因为网民的一张照片,就被撤职,被“双规”,被抓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看到,澳大利亚的公共场合禁止拍照是工作人员担心“负面”照片上网?
换句话说,我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国家,尤其是民主的国家里,“网络民意”能够如此搅动政府与权贵的神经,让他们担惊受怕,让他们哀叹“没有网络的时代真好”。对于他们来说,此起彼伏又无法控制的网络民意,无异于“暴民”造反,难怪已经有官员把“网络民意”直接比喻为文化大革命时代的红卫兵。
西方为什么没有这般强大的“网络民意”?他们有没有其他不借助网络的“民意”?当然有,但确实没有中国如此这般的强烈,换句话说,西方的民意被驯服了。西方是如何驯服在中国常常成为改朝换代、成为暴力革命之源的“民意”的?
答案很简单:迄今为止,世界诸国能够成功驯服、控制民意的方法只有一种,而且已经被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采用了,那就是借助强大的“民意”,轻轻迈出一步,把“民意”变成“民主”……
民主制度就是人类历史上最成功的科学发明。这个制度把绝对权力关进了笼子里,让以任何形式出现的公权力都受到制衡与监督,民众通过选票选出管理家园、依法治国的领导人,民意的集中体现就是“选票”,选票挑选出来的领导人,没有必要去听你的意见,也没有必要听杨恒均意见,更不会在诸如“网络民意”面前吓得战战兢兢,但他得倾听大多数人的心声,否则,他就得下台。就这么简单,这就是民主——
民主是“暴君”与“暴民”一起发明的一种制度,是民众用来对付“暴君”的手段,也是当政者用来统治“暴民”的工具!
当“民主小贩”也有了粉丝的时候……
今天谈谈“粉丝”和“偶像”现象。这原本只盛行于体育与娱乐等行业,可因为强大的互联网的传播平台,这种现象已经扩展到各个领域。连我这个写博客的,几年下来,也拥有了一小群的“粉丝”,还被少数年轻人当成了“偶像”。我这里说的粉丝与偶像当然不是我们平时打情骂俏时使用的那个意义,也不是一些喜欢我的读者因担心我不再写文章而换了一个法儿的忽悠与鼓励。而是我从部分读者来信中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说,喜欢一个人的文章,或者认为作者在文章里有意无意地炫耀出的某种生活方式很酷,从而变成他的粉丝,甚至生出“偶像”情节,无可非议,甚至可能比追那些追逐电影和体育明星的粉丝更值得提倡一些。但具体涉及到我个人的时候,我更需要读者,而不是粉丝。你追随、崇拜我文字里描述的那些吸引你的民主与自由理念,从而爱屋及乌,成了我这个人的“粉丝”,有些少不更事的还把我弄成了“偶像”,我得承认,这个现象我已经发现很久了,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讲,今天我就说出来,因为,这是我要向年轻朋友讲述的有关民主知识的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如何看待民主与追求民主的人们。
我以前只是知道在演艺与文体领域,那些狂热的粉丝常常做出不理智的事。例如,去年我写了一篇短文批评成龙“中国人需要管起来”的错误论点,这完全是对当今年轻人负责,因为这个国家想要管起来的,肯定是这些年轻人,不是我们这些觉醒了的成年人,更不是权力、知识与财富三大精英群体。可文章出来后,竟然遭成龙粉丝们的狂热攻击。这事引起了我的注意。随即我发现更严重的是,在我们目前所在的圈子、所处的领域中,也出现了“粉丝”们因对“偶像”的喜欢与热爱而自愿放弃了独立思考,甚至不允许其他人批评自己“偶像”的现象。这就让我非常不安了。
对于我们来说,推销民主自由理念的最大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让人能够独立思考,拥有自由精神吗?可如果你因为支持我们的民主理念而变成了“粉丝”,甚至把某些人当成了“偶像”,把演艺圈子里的现象带进来,不去独立思考,听见别人批评你的偶像就火冒三丈,我想,那首先就证明我们没有把民主的真谛讲清楚。
下面,我先从民主自由理念一个最基本的概念入手,谈谈为什么不能把追求民主的人当“偶像”来盲目崇拜。民主理念最精华的一句话是什么?就是:我可能有错。一位以推广民主自由理念为己任的民主传播者,难道不也是“可能有错”的人?可是你因为喜欢他的文字,喜欢他的某种生活方式,喜欢他推广的民主理念,渐渐喜欢甚至崇拜他本人,最终把他当成了“偶像”,久而久之,你开始把他说的一切都当成民主的真理,唯独忘记了他告诉你最有意义的话是“去怀疑、去批评”,结果,你不再怀疑,不再思考,甚至不再允许别人去质疑他——天可怜见,这难道不正是那些传播民主自由思想的人要带你走出的困境吗?
1949年前的毛泽东,在各种公开的场合,无数次地宣扬民主自由的价值理念,揭露讽刺国民党腐败政权,呼吁结束独裁专制。说真话,即便我们现在去阅读他和他的同志们当时的豪言壮语,也忍不住要成为“粉丝”——实际上,当时有无数的老百姓与知识分子确实为此而成了“毛粉”,把毛泽东当成了偶像。以至到后来,当他完全抛弃了自己所宣扬的民主理念,他依然是“偶像”。人们好像完全忘记了,他们当初崇拜毛,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英俊,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拥有枪杆子,而是因为他的民主与公平公正的思想,因为他主张“人民当家做主”……人们因为他主张“人民当家做主”而最终把他推向了“为人民当家做主”的偶像宝座,何等讽刺与悲哀?
还有,如果我们把好话都说尽的《宪法》当成“偶像”来追求、捍卫与崇拜,而不是把一个人,一个集团,一个党当成永远正确的东西,中国会不会更和谐?崛起也许最终成为可能。
为了民主,请别把我当成你的偶像……
在过去几年,读者给我写了上万封信件,其中不少年轻人在信中流露出了一种让我担忧的“粉丝”与“偶像”情结。成熟的读者早就注意到了,我一直在试图消除这种很能忽悠年轻人滋长崇拜心理的形象与环境。不久前还有一位老同志对我指出,你文章中自我贬低的地方太过明显,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其实,只要用心的读者就会发现,网络上对我“光辉形象”有损的很多名词与说法,不是出于他人之口,反而是我自己提出与推广的,例如“民主小贩”就是一位网络上长期坚持辱骂我的读者用来讽刺我的,但我就把它推广开了,以至有一位青年读者见到我时脱口而出:因为人家叫你“民主小贩”,我还一直以为你很猥琐呢,原来是相貌堂堂啊^_^(允许我YY一次吧)……
我的用心在很大程度上是成功的,很多涉世未深的读者确实把注意力从我的身上而转向我的文章,可是,也有副作用。例如,有些读者千里迢迢找到我的住处附近,坚持要见到我才离开,我只好和这些同我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见面。见面的过程中,我一定会表现一些非常“世俗”甚至“庸俗”的东西出来,例如有一次我突然盯住一位女服务员问那位崇拜者,她很漂亮吧?
我可以感觉到那个孩子对我的看法完全变化了,甚至看出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有一次,另外一位小伙子就没有忍住,而是直接问我,杨老师,你怎么能够这样啊?你是民主自由的导师,你是我心中的……
这孩子哪里知道,我正是为了我追求的民主理念,才故意这样做的,民主的导师远远说不上,即便成为孩子们心理的偶像,我也极其不安。其实,在这些孩子们面前,我完全没有表现自己俗不可耐的冲动,可是,看他们对我的那份崇拜,本身就是我宣扬民主自由精神的失败啊!我不得不这样做,打消他们心中好像只有“偶像”才知道什么是民主,才懂得如何搞民主,以及搞民主的人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这些非常有害的观念。对于所有追随民主自由的读者,先要分清楚一点:把民主自由与追求民主自由的人分开来。
细心的读者,早就应该注意到我上面提到的现象。当然,与此相反的是,我文章中却同时充满了“高傲”与“高调”,一种让很多人不舒服的“夸夸其谈”,这是怎么回事呢?一会要自己打破装B的“偶像”形象,一会却完全忘记了谦卑,忘记了低调?
我要借这个机会解释一下,在说到个人的时候,我们要打破“偶像”,可是,当我们在宣扬民主自由与法治的理念与普世价值的时候,在追求我们的理想的时候,我们绝对是毫不含糊,这个时候,没有“谦卑”可言的!
自相矛盾吗?不是,绝对不是。大家想一想,在一个追求民主不但有风险,甚至随时可以坐牢,可以消失的时间与空间里,你用来对抗那些不民主的东西,对抗强大的邪恶的专制,靠的是什么?是谦卑?是低调?是明哲保身?不是,绝对不是!你靠的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一种绝不低头的精神,一种高高扬起头颅的信仰!
我厌恶的是那种文风,他们在读者与普通民众面前,把自己换装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精英,冷若冰霜,可是面对权力的时候,他们却讲起了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大多时候,“谦卑”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为了民主,我一定要把自己当成“偶像”……
我要求我的读者不要把我当成“偶像”,可我却曾经把一些追求民主的老师与前辈当成我的偶像,他们的言语与行动,多多少少启蒙了我,引导我走上了今天的道路。
然而,从我自身的经验来看,对这些偶像的崇拜几乎都经历了一个崇敬、失望、破灭与再认识的过程。尤其是看到自己崇拜的民主偶像放弃甚至背叛了民主自由理念的时候,我一度对民主与自由都产生了怀疑。直到后来很久,当我也踩着他们的脚印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我才逐渐醒悟过来,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我从喜欢他们的追求而把他们的人变成了“偶像”,他们尽力了,永远值得我尊重。
为什么说他们没有错?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追求与宣扬民主,其艰辛与痛苦,不亲自走过,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理解? 在中国追求民主自由的百年多历史上,几乎没有几位追求者能够善终(除非那些因被杀害而成仁的),这本身就折射了追求之艰难。我想,我们不能责怪他们,最好的办法,从一开始,我们就接受他们的民主自由思想,当他们累了,退缩了,倒下去了的时候,我们新的一代又站起来,继续前辈和先烈的路,一路向前,等到我们力有不济的时候,我们会交给下一代。这里没有粉丝,没有偶像,只有手牵手一路艰难跋涉的战友……
写到这里,文章本该结束了,或者为正在探寻民主之路的年轻读者写的文章已经结束了。可下面,我却想对自己,也对许许多多和我一样,把推广与践行民主作为自己理想与追求的人——不管你是写作者,还是维权人士,体制内或者体制外,海内还是海外的民主人士——说几句。
前面我对读者们说,我们不配当年轻读者的偶像,甚至不应该拥有粉丝,现在我对“我们”说:只要我还在用言论,用文章追求民主,传播普世价值,只要我还有一个读者,我一定会尽量把自己当成“偶像”——当成我自己的偶像!
我是一个什么东西?我和你一样,甚至远远不如你,我有一身毛病,有小心眼,常常会愤怒,经常想打架,还喜欢钱财与奢华的物品,看到漂亮女性会偷偷看几眼,还会……民主又是什么东西?民主是一种理念,是一种价值观,同时是一种制约权力、利益分配机制,更是一种目前在地球上大多地方变得稀松平常的生活方式……
普通的我,普通的民主,放到一起,却装起B来?要把我当成我自己心中的偶像,为什么?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独特的地方,一个特异的时代,生活在这里的绝大多数民众,尤其是年轻人,根本没有机会到民主自由的国家去体会与体验,甚至连一些像样的介绍民主与普世价值的文字都看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年轻人,正是通过那些追求民主的人士接触到民主,通过阅读杨恒均,揣摩杨恒均,去认识、去体会民主。
这种情况当然不正常,但这却是无法否认的现实,这现实当然是我们要去改变的,可改变它的最好办法是介绍民主与普世价值,而我们,仅仅通过文字,耍耍嘴皮子介绍民主自由,还远远不够,我们还得身体力行,以身作则,平时就比别人付出更多,必要的时候还得做出更大的牺牲……最近温总理先后多次提出普世价值与政治体制改革,在朝野引起了震动,支持与反对的两个阵营浮出水面。很有意思的是,不论是在支持的还是反对的阵营里,重量级人物都并不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温总理主张的内容上,而是都试图从温总理的个人历史、做人记录与道德品质入手,试图去证明他“只不过作秀”,或者证明他将会“风雨无阻,至死不休”。
可见,哪怕在中国知识分子阶层,也常常把某个人的品德与他的政治主张联系在一起。也让我认识到,为了推广你的理念,你不能不重视自己的为人,培养好的品德。让人家先接受你这个人,你的主张才有可能被他们接受。我以前干过很多工作,也有很多同事与朋友,他们有些人还记得以前的我,因此有人发现我和以前大大的不同了。这其中除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很大程度上是追求民主自由的过程中,我本人也发生了变化。
其一是信仰改变一个人,当我把民主当成追求的信仰后,我从世界观到性格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其二是当我开始传播民主后,为了对得起我传播的民主,为了让年轻人看到一个完整的民主,我刻意去改变自己,克服掉一些在非民主国家养成的恶习。我的改变当然是很不彻底的,但这改变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在这里,我也要对那些同我一样,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传播、推广并随时把民主付诸实施的朋友,为了你追求的民主理念,一定要对自己严格要求,能够做到言行如一,能够对得起你的追求,你的理念。在很多年轻人眼里,你说话像民主,你吃饭像民主,你交友像民主……你就是民主,他们从你身上要看到民主的魅力与力量。但不幸的是,在过去的岁月里,我接触的年轻人中竟然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无法接受那些追求民主的英雄人物,而拒绝接受民主自由的理念。
我们都是普世价值的“粉丝”,民主自由是我们的“偶像”。在追求民主的道路上,我们不应该把任何人变成偶像,但我们却时刻用要求“偶像”一样的标准,要求我们自己。——谨以此段与读者和作者们共勉。
杨恒均 2010-10-14 广州 《论民主系列》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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