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胡风和知识分子带来深重灾难的《三十万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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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给胡风和知识分子带来深重灾难的《三十万言书》
赵启强 发表于 2006-8-17 1:36:00
权力与知识分子的蜜月十分短暂；掌握了政权的知识分子刚刚完成了向权力的过渡，就向知识分子下达了精神产品的生产图纸和工艺流程——统管知识分子的最高权力机关中宣部，将毛泽东几年前那次关于文艺创作的讲话，作为文化律法，要求知识分子进行精神活动时，必须严格遵照执行。
胡风对此表示了不同意见，认为不应该对“讲话”，顶礼膜拜。
为此，胡风写了《学习，为了实践》的文章。文章没有通过发表，而胡风和与胡风接近的作家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并且开始无处发表文章。
由于无处发表捍卫自己观点和反批评的文章，胡风写了那篇为他和中国知识分子带来深重灾难的《关于解放以来的文艺实践情况的报告》（即《三十万言》书。）
胡风将当时文艺领导思想方面存在的问题归纳成五个方面。
胡风是用五个咄咄逼人的反问，将问题提了出来的：
1．作家要从事创作实践，非得首先有完美无缺的共产主义世界观不可？
2．只有工农兵的生活才算生活？
3．只有思想改造好了才能创作？
4．只有过去的形式才算民族形式？
5．题材有重要与否之分，题材能决定作品的价值？
在这个报告里，胡风将上述五个问题比喻成“横在作家和读者头上的五把刀子”！
不要说对当时的文艺创作，这五条批评意见条条刺中要害、针针见血，就是在事隔半个世纪以后的今天看来，这五点批评还仍然十分可悲的具有现实意义。
如果当时主管文艺的高层——从周扬、林默涵、何其芳、邵荃粼直至毛泽东本人，别说接受胡风的批评意见，就是那怕能将这些问题的讨论和批判局限在文艺思想范畴，而不是转变成政治斗争、乃至规模宏大的文字狱，那么对新中国文艺创作方向的讨论就不会停止；只要文坛上还有不同的声音存在和发出，中国的文艺创作大概就不会有将近半个世纪停滞和弯路了……
胡风的三十万言书，不仅体现了一个知识分子的责任和勇气，还表明他作为一个文艺批评家所具有的深刻。
然而遗憾的是，《三十万言》一拿出来，就立即从文化的最上层——周扬、林默涵那里直接传递到毛泽东手里；同时也送到了习仲勋、陆定一、胡乔木，以及周恩来、刘少奇那里，并且引发了强烈的政治地震：
——周扬出面作了《我们必须战斗》的报告，把胡风和胡适相提并论，作为“我们必须战斗”的两个靶子。但实际上，批判重心已从胡适转向了胡风；
——周恩来通过陆定一、乔冠华找胡风谈话，要他端正态度；
——一贯不太关心文化的刘少奇也说，“胡风的‘上书’是维吾尔姑娘的辫子，我们不正好抓住么……”
——而一贯关心文化并直接抓文化的毛泽东更是对胡风的《三十万言》逐字逐句地写下了两万字的批注。
问题迅速升级——报纸上公开点名批判胡风和他所看重的作家路翎；接着是胡风圈子里的作家舒芜的反叛。
舒芜相继发表了《从头学习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致路翎的***》，对胡风等人反戈一击，并在人民日报上公开了胡风、路翎与他的私人通信。
这些私人信件中，作家之间善用的文学语言和比喻，成了暗语、黑话；尤其是胡风在信中流露出对文化专制的强烈不满，而将周扬领导下的文艺干部，称之为“马褂”，将毛泽东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称之为“图腾”、是“屠杀生灵”的“图腾”。
胡风的比喻无疑触犯了天条，于是，原来报纸上所定性的“以胡风为首的一个文艺上的小集团”，很快就升级为反革命集团了。
“胡风反革命集团”，是毛泽东亲自确定的。
毛泽东亲自为《人民日报》将要发表的一篇揭露胡风的材料（这些材料其实是胡风写给舒芜的一些私人信件，按性质分类编列，并附有注释）写了一篇800字的编者按。
毛泽东在编者按里说：“路翎应当得到胡风更多的密信，我们希望他交出来，一切和胡风混在一起而得有密信的人，也应当交出来，交出比保存和销毁更好些。”。
这篇文章原来的标题是《关于胡风小集团的一些材料》，毛泽东把这个标题改成了《关于胡风反党集团的一些材料》。
毛泽东还在自己的文稿后面注明：“可登人民日报，然后在文艺报转载。按语要用较大型的字。”
胡风和他周围的作家们被定为反革命集团。“把胡风定为反党、反革命集团以后，又挖空心思地找他们的政治背景，以至于捕风捉影，把他们搞成同国民党及其特务组织有联系，有的人甚至干脆被搞成本身就是特务；而当时这样作的第二、三批材料，又是在公安部的参与下编写，这就当然更是严重错误和严重教训。当时还由于这样而把同胡风有过长期的朋友往来的几个党内老同志，也仅凭这一点就予以拘留审查，甚至打成反革命。”（见康濯《〈文艺报〉与胡风冤案》）
权力对胡风的整治很快就结束了，1955年5月17日，胡风夫妇双双在北京家中被公安部拘捕。
胡风夫人的罪名是帮胡风“抄写《三十万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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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胡风 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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