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乡简历及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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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3-21 11:25

李老乡,河南伊川人。中共党员。1966年毕业于甘肃师范大学美术系。历任南疆军区报务员,工厂宣传部干部,飞天文学月刊社编辑、副编审、编审。1965年开始发表作品。1988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著有叙事诗《昨天的梦》、《心石》,组诗《从沙海打捞的绿荫》,诗集《春魂》、《老乡诗选》、《野诗》等。
《花的日记》、《从沙海打捞的绿荫》、《另一种口味》分别获第一、二、三届甘肃省优秀文学作品奖,《闪电中的花园》获《人民文学》长沙杯诗歌奖。《野诗全集》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全国优秀诗歌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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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乡 守望诗歌的残局
唐翰存
李老乡快60岁了,写诗几十年,把自己熬成了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在学生和朋友面前,他曾经这样自嘲:“尖嘴猴腮,以丑为本;话里找话,人中寻人。”有人称他是诗坛“怪杰”、“老先锋”,他自己毫不为意,半生隐居闹市,苦心经营诗的活计。
据说李老乡早期的诗歌写得很长、很应景,连他自己都看不上眼。进入20世纪80年代,李老乡诗风大变,专门以精短篇什独立于世。那时朦胧诗在全国诗坛崛起,而与朦胧诗同期叱咤风云的,还有一个“新边塞诗派”,李老乡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多年过去,当朦胧诗在今天的人们看来已经不再朦胧,甚至显得浅白和陈旧的时候,李老乡的新边塞诗却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变得越来越有味道了。
这有他的诗集《野诗》为证。翻开《野诗》(作家出版社1997年出版),你首先会为那扑朔迷离的西部意象所吸引。那1000多年前被高适、岑参、王昌龄等人所着力描绘过的地方,千年之后又出现在李老乡的视野里:“远方天低/高个男人应向远方走去”(《晚路》)。
“风吹平沙蹦出小鬼/自己的白骨自己枕着/枕着读书”(《古老的卒》)。“戴乳罩的不是飞天/穿短裤的不是飞天/涂口红的该是飞天了//飞天望着骆驼王子/……
其实都怕走近/都怕预兆不祥的腰刀/远远地抛个吻吧”(《飞天的吻》)。这是独有的、李老乡式的诗句,我们从中可以瞥见诗人的风格所在:奇崛怪异的构思,清晰而深厚的意蕴,极富解构性的语言,幽默化、戏剧化的审美效果。
诗歌的诞生,称得上是一个特殊的悖论,是主观之于客观的艰难调和过程。这一方面要求诗人遵循诗歌创作的“形象化”原则,承担对于世界的“看”的角色,以便积累形象,丰富素材,另一方面,诗人能否从一些司空见惯的事物中发现闪光点,发掘到什么程度,则取决于他自己的眼光,自己的心灵素养。李老乡以他独特的思维和眼光,使他的诗避免了“一般化”的模式,同中求异,独辟蹊径。“牛啊先吃吧/你也该吃顿饱饭了/牛张大鼻孔闻了闻从麦芒/溢出的清香/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麦秆/只舔了舔便猛然调过头去/走了//———牛知道自己的泪珠儿/比人的大大大的/容易提前滴落”(《让牛先吃》)。牛的泪珠比人的大,这是一个新颖独到的发现。“独坐高原/我在抽烟/用不着担心/野性的马蹄/会在远方扩张疆土/凡是套马杆/套不住的烈马/有我吐出的烟圈”(《试牧》)。出其不意的诗句!除了李老乡,还有谁能把套马杆跟吐出的烟圈联系起来呢?诗人从普通事物身上获得如此生动的经验,表明他的思维和眼光已经自我“放逐”,超越了一般化的、众所同归的领域,而转到诗意的世界里面去了。
落到语言层面上,李老乡注重用清醒的语言达到模糊的状态。清醒是一种表达的到位,是语言对事物原生形象的描述和切近;模糊是一种遐想,是语言向原生形象的背离和远去。试以这首《彩虹之后》为例:“遗落荒原的半圈彩虹/不是完整的句号/预示那场风雨还没写尽/但我再也不愿写了//我的天空刚刚放晴/淋湿的/道路脚印/男人女人/还在外边晾着/一个世界晾着一个世界/一代人晾着一代人的水分//彩虹不是完整的句号/不负圆的责任。”我们只能想象,那彩虹和风雨的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留下了什么?但诗人不会让我们想象得太离谱,他出示了统一性:意象的统一和暗示的统一;诗人也出示了他的观点:“彩虹,不是完整的句号/不负圆的责任。”李老乡诗歌的语言使“诗意化”真正成为可能。他的语意技巧和句法特征,让我想起阿凡提和卓别林。李老乡非常注意词语的反常化效果,比如虚词对实词的反常,现代词对古语词的反常,异性词之间的反常等等。他善于用人们意想不到的词来调节语境、设置悬念,出语惊人而又不动声色。
他追求语言的交际能力和传播速度,为此而进行纸上的扩张、内聚、扑灭或者点燃。
他的诗是破坏的、野性的、固执的、处心积虑的,同时又是树立的、虚静的、亲和的、天真明朗的。他将古典诗词里许多属于神韵的东西,融化在自己的作品之中,形成了独特的风格。
但对于写诗,李老乡悲观地感受到,诗,这种艺术形式,在现代社会已经不可能再有唐宋时期那样的辉煌了。这是一个缺乏耐心、众生喧哗的时代,这是一个信息爆炸、随机消费空前发达的时代。诗意的空间逼仄了。其他的艺术,如绘画和音乐,都有它们各自迎合大众口味的有效方式,那种画面和声音的直接传达,是很容易达到审美愉悦的。摇滚音乐演唱会上的狂热场面,本身就是一种形象展示,跳起来就是爆发。
而诗传达什么?爆发什么?
李老乡曾经断定,当一个人有足够的条件去干坏事,他不干,他就是好人。
将这句话引申过来:当一个人有足够的条件去干别的事,他不干,他写诗,他就是一个纯粹的诗人。李老乡经历了太多的人间风雨,目睹过太多的悲喜剧,他把许多事看开了。他不断地放弃自己,但同时,他又在极力地捍卫自己,捍卫自己写诗的资格、写诗的能力。按理说,以他的智慧和才情,诗写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海阔天空、从容自如了,但他那推敲磨砺的功夫,是连贾岛和杜甫都自叹弗如的。他常说,改是为了不改,像庞德那样的大诗人都坚持改,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改?
“鹰也远去/又是空荡荡的/空荡荡的远天远地//长城上有人独坐/借背后半壁斜阳/磕开一瓶白酒一饮了事/空瓶空立/想必仍在扼守诗的残局//关山勒马也曾/仰天啸红一颈鬃血/叹夕阳未能照我/异峰突起”(《西照》)。这是一首我十分喜爱的诗,也是李老乡的夫子自道。李老乡确是一位诗歌残局的守望者,当他独坐长城、背对斜阳、磕开酒瓶的时候,他体会到的,一定是无边的悲壮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