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蚂蚱 : 我也有一个秘密（上）

秋蚂蚱 : 我也有一个秘密（上） - 一五一十部落 | My1510
我在“邮寄秘密”（PostSecret）网站看到的一张这样的明信片。画面是一个非洲女孩终于迎来了祈祷多日的大雨。少女在滂沱大雨中张开双臂，高声欢叫。被雨淋湿的半透明白衬衫紧裹着少女的胴体。胸前的两只脱兔跃出画面，跃入我眼。即便你刚才还想着如何自我了断，看了这个画面，基本就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了。下面是明信片上的文字，我抄录如下（下文中引用的中文部分是我的翻译，基本以意译为主。原文中的英文我加括号照录，是否是对原文的糟蹋和曲解，看者自可洞察）：“那个在整个小学期间都欺负我的女孩得了癌症。我不能确定的是：该为她祈祷呢，还是该为她遭到报应而感谢上帝。”（The girl who bullied me throughout elementary school has cancer. I’m not sure if I should pray for her or thank God for punishing her.）字母全是大写，字迹稚嫩但认真。主人制作的明信片风格透露了她的答案。
我很喜欢这个网站，可以看到人性的阴暗，让我这样的似乎有道德“洁癖”的人找到良药，让自己健康地活下去。自责和自大一样是一种病。我们生活的多么不容易，不是陷入对他人的猜度怀疑的苦恼中，就是跳进了他人为你挖的坑里；不是对自己的身体不适疑神疑鬼，惶惶不可终日，就是对我们的仇家的身体过度关注：他感冒我就巴不得是猪流感；他捂着肚子我就希望他患了胃癌。我们的周围鲜有悲天悯人者，这个看客满地的当下我们被放在风景的位置、斗兽场的沙地，久久地……一旦从被看的处境中挣脱出来，我们不是走开、反思，而是迫不及待地走上景观台、包厢，加入了看客的大军中。
刘原说：“世间之人隔膜太多，彼此不懂是常态，懂你才叫反常。”人性中有很多东西，因为太多、太复杂，我们不太愿意正视它，人和其他动物一样能懒就懒。当我们遇到麻烦后，我们就感叹人性中的黑暗、丑恶，于是我们绝望。我们有愧疚但时常羞于表达，我们有童趣但担心他人的耻笑……
于是我们这个世界上就有好事的作家、哲学家来告诉我们是什么，还有政府来关心我们的幸福——他们还有一个秘密武器叫“指数”。
而这个网站全是匿名的表达。就是这么一个袒露人性一些蛛丝马迹的英文网站，还得让我们“幸福”的国民翻墙才能看见。人性不让袒露，人就不复杂，社会就稳定，政府就英明，政权就万年……这个逻辑是通的。有人就说过，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大多集聚在精神病院。
废话少说，有一点声明，既然是人性，难免有些许“下作”之见，高雅者慎入。有偷窥欲病患者拒绝入内，这是为正常人而准备的“下酒菜”。
1.“我为我的贞操失在一个乡巴佬档下而羞愧难当。（I’m mortified that I lost my virginity to a hick.）”曾经有过一个调查，问男女的第一次都给了谁？结果答案令人吃惊：绝大多数男人的处男身都是给了不相干的女人，而且有相当数量的是给了姐姐级、阿姨级的鸟；而女人们则干脆记不得给了谁了。别跟俺较劲，俺也是听来的。你非要办个子丑寅卯的，俺就要怀疑你了。
2.“父亲去世的三年期间我换了四部手机，可我仍然每次把他生前的号码存入我的新机子里。（I’ve had 4 new cell phones since my father died 3yrs ago and i still add his phone number to my contact list.）”等待着天堂的来电的他（或她），愿你的一生都有上帝的眷顾——这是金子般的情怀。
3.“某种体位的仰卧起坐能让我直冲云霄。（Certain kinds of sit-ups make me ORGASM!）”切，你要是到了中国的俺们县，你该魂魄出窍了——俺们这里当官的专好“背书包”这一口。
4.非常漂亮的书法，写在一张非常有质感的手工纸上，五个手指的线条非常干净，当然，也非常寂寥。“当我在开工作会时不幸坐在那些已婚的女士旁边时，我会把我没有戒指的羞愧的左手压在臀部下。（when i am in meetings with the married women at work i sit on my left hand ashamed of my ring less finger. ）”从布局、字迹便可看出这是一个优秀的“剩女”，一个完美主义者最有可能的归宿就是绝望地独自老去。但我相信该作者不会是这种结局——“羞耻”（ashamed）二字告诉我的。就怕那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主。
5.“我每次从联谊会聚会中都要偷一些东西。（i steal things from every frat party.）”这句话的每一个字母都是从印刷品中剪裁下来拼接的，就像一封绑架者的索要函，行为不太光彩嘛。因为是小恶，所以就恶到位，他还留下了线索：UB，出自布法罗大学的，从字面上还看不出作者是在偷着乐，还是有悔意。我知道，偷窃对一部分人群来说是一种病，其实他们不差钱。这跟有些老板花巨款吃喝嫖赌而拖欠员工可怜的工资一样是变态，该电极这帮龟儿。
6.对母亲的厌烦：在一个切了一份、中间被恶狠狠地戳了一个洞的馅饼图上，，恶狠狠地写了这么一段话：“老妈请闭上你的碎嘴！你什么忙也帮不上。（mother please...SHUT YOUR PIEHOLE! You aren't helping.）”从大写的字母中能看见火苗。
7.嫉妒：“我爱死了我妈在私下恨我的丈夫。（I love my mom secretly HATES my husband.）”当心！这也许是做给你看的——如果你的丈夫有些下三滥，而你的父亲又永远“出差”的话。
8.心路历程：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男孩，安详地躺在床上，睡着了。画的非常美，是那种着色的素描或照片的后期艺术处理，我不能确定。行文全是小写字母，是对命运的无奈，还是饱含愧疚的谦卑？文字小而工整，在孩子的头上和左空白处：“先是我给了我的儿子有缺陷的基因，后来我拼尽全力让他活着。我做了我能做的。（first i give my son a defective gene, then i devoted my life to keeping him alive. and i did i do.）这是一段让人揪心的文字。谁摊上这事谁遭罪，谁在中国摊上谁遭双重罪：心灵和物质的。这就不仅仅是心路历程了，还得搭上生活、生命、生还是死等等等等。人啊，有这么多枷锁在身，有时活得不如畜生。
9.得胜不饶人：“我抽了一张我们结婚请柬，我在上面用红笔写了大大的一行：‘我笑到最后’。然后我把它寄给了你的前女友。（I took one of our wedding invitations...... and wrote "I win" in big red letters across it. I sent it to your ex）.”这当然是女人的杰作。我要是那个收信人，我一定会回一封这样的：“恭喜你淘到了好货！我可以证明你所得到的物有超值——虽然我当初把他抵押给‘典当行’时有些不舍，没法子，为了追求时尚嘛。”
10.老实说，你的生活是不是这样的：“老实讲，只有一个理由我把你拉回到我身边——我知道你会和从前一样把我们都搞得遍体鳞伤，那就是老子最近无聊得要命。（the only reason I’m letting you back into my life is because i know you'll fuck it up again and frankly, things have been boring lately.）”承认吧。
11.我愿是那个身体：“当我用我的舌在你的身上游走时，我其实是在书写最恶毒的词语通过你的身体传递给你的前女朋友们。（when i am running my tongue all over your body...i am really spelling out letters that say mean things about your ex girlfriends.）”当我知道豆瓣上曾有一人名字叫“别用你舔过别人JB的嘴说爱我”时，我立马甩开愿望就像甩开鼻屎。
12.一个彩色的纹身：红色的心脏像一个袋子，周边有几片绿叶、半露的花和果实，心脏中间斜插一支看起来像香烟的东东，两根飘带，心的上方一根写道：“LOVE”，下方一根是“FEAR"（恐惧）。文字如下：“他知道有关于我的全部秘密且仍然无法停止爱我——这些秘密使他产生恐惧。（he knows all of my secrets and still loves me, but now he's afraid of me.）”坏女孩就是这样折磨着好男孩的。
13.最真挚的情书：一张卡纸，斜贴一张同色卡纸，上写粗体“OH FUCK",下方横贴的卡纸上羞涩地写道；“i love you.”没了！估计这种气派是郭敬明女士永远学不来的。
14.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张明信片献给所有跟我一样的和前男（女）友又搅在一起的可怜虫，恭喜了，我们将再一次被伤得血肉模糊。（this postcard is a tribute for all of us who fell back in love with our ex's... only to get hurt all over again.）”吃回头草的都是“勇敢”的马。
15.一张有些泛色的黑白照。一对老派的年青人，在一辆老式的轿车引擎盖两侧，把头，不，是嘴，竭力伸向对方，女子的一只手托在男孩的耳下颈部——他们在品尝着对方。哦，这没什么，几间农舍，一片庄稼，树荫下的车窗瞪着古典的大眼，两个热恋的人。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至少在早期的好莱坞电影里。真的吗？请看文字：“我的爷爷奶奶在19岁时。实际上这张照片是在他们订婚前拍的。（My grandparents at age 19, before they were even engaged...）”这一行是粉色，在照片上方。下方的依然是粉色印刷体：“我最大的恐惧就是永远无法找到一个人能和我共度60年——像我的祖父母那样。（My greatest fear is never finding what they had for nearly 60 years.）”在右下角，一小行凝重的手写体不太起眼：“我19岁了。（I'm 19 now.）”前阵子，刚参加了一个朋友父母的金婚宴请，想想自己，看看周围，读读这张明信片，不由地又想起约三十年前的轰动全国的一篇文章题目《人生的路怎么越走越窄》。
评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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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人性就是如此。
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翻译得有些夸张了。
不错！
直面、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