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挺在狱中与国民党蒋介石的斗争 中国文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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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挺在狱中与国民党蒋介石的斗争      2007-09-05 来源: 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1941年1月14日拂晓,在皖南事变中指挥部队战斗了8昼夜的新四军军长叶挺,率部队突围至狮形山北坡,遭到国民党军一○八师的重兵围堵。

    为了摆脱困境,叶挺带着他的随行人员下山与对方谈判,却被无理扣押了,“北伐名将”叶挺转眼之间变成了“罪人”。

    一

    蒋介石对“北伐名将”叶挺的军事才能一向很欣赏,多次想拉他过去,但都被叶挺拒绝。叶挺任新四军军长时,蒋介石曾寄予厚望,想让叶挺把共产党的队伍带到前线让日寇吃掉。但3年来叶挺没有按他的想法做,使他很失望。现在,叶挺虽然落入他的掌心,但他迫于国内外的舆论压力,也没敢将叶挺“交军法审判”。于是,蒋介石使出惯用的手段,威逼利诱,加紧“收买”叶挺。他认为只要假以时日,软硬兼施,折服叶挺只是迟早而已。

    可是蒋介石错了。叶挺不是政客,虽说曾脱党10年,但他始终坚持共产主义信仰,严守人格节操。从他被扣押的那一天起,就做好了进行狱中斗争的思想准备,他要把监狱当作“心灵苦斗的战场”。

    叶挺被扣押后,几经辗转,被押到江西上饶集中营七峰岩监狱。在这里,叶挺和他的随员被拆散开来,他被单独关押在一座庙堂里。随员们则被绳捆索绑,钉上脚镣,投入了暗无天日的山洞。

    蒋介石决定使用软的,试图说服叶挺,他派出的第一个劝降说客便是直接制造皖南事变的刽子手顾祝同。顾祝同是叶挺在保定军校的同学。先把叶挺从七峰岩的庙堂里接出来,安排到离上饶市16华里的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驻地李村一个单独院落里监禁。为了不让叶挺和外界接触,院落四周砌上一人多高的围墙,门口设有持枪的固定哨兵,院内院外都有便衣特务监视。每天,顾祝同都以美酒佳肴连续宴请叶挺,而且彬彬有礼,叙旧交,谈友情,待之以上宾。叶挺虽然满腹厌恶,却没有表露出来,他要看看这些双手沾满抗日将士鲜血的顽固派头目们如何表演。

    不久,在一次筵席上,顾祝同终于把蒋介石的底牌亮了出来。他满脸堆笑地说:“昨天,校长从重庆拍来电报,专门问候希夷兄(叶挺字希夷,编者注)的情况。并嘱咐小弟,要给予特殊照顾。小弟深感荣幸……”另一个在皖南事变中亲自指挥反动军队残杀抗日将士而领了重赏的,与叶挺在保定军校也有同窗关系的上官云相配合着说:“是呀,蒋委员长对叶将军这样器重关心,实属罕见!这真是礼贤下士,感人肺腑呀!”

    叶挺冷冷地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鸹噪。顾祝同接着说:“希夷兄,蒋委员长十分器重你,这次事变没有你的责任,是项英不听指挥,违反了军令、政令……”叶挺禁不住打断他的话问道:“不知墨三(顾祝同的别号)兄可曾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在这里制定的新四军北移路线的规定?”顾祝同当然记得,那次双方协议规定,新四军走宣城一线去苏南,国军保其沿途安全。双方还在“规定”上签了字。顾祝同眨眨眼睛说:“那次协议……已经取消了。”“为什么要取消?”叶挺瞪着他追问。“情况发生变化了嘛。”“既然情况发生了变化,所以我们决定走国统区,这违反了什么军令、政令?”顾祝同连忙摆手说:“哎,希夷兄,新四军的事,完全是项英听从延安的指挥,与你无关。委员长在电报中说,只要你能将事变起因说明在于共产党员项英没有服从统一的军令、政令……”

    叶挺闻言,义愤填膺,断然拒绝,他质问顾祝同道:“新四军是人民抗日军队,共产党是人民抗日党派,你们那么多装备精良的部队,为什么不上前线打日本,却转打艰苦抗战的新四军?我们按照你们指定的路线北撤,怎么是不服从军令?又怎么是‘叛变’?你们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又要把责任推到项英身上,岂不是伤天害理?!”

    顾祝同和上官云相都愣住了。他们原以为打着蒋介石的旗号,一定能把叶挺镇住,让他屈服,没有想到叶挺的回答却如此斩钉截铁。顾祝同故意不接叶挺的话茬,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希夷呀,你又不是共产党员,何必替人受过呢!只要你声明一下事变的责任不在政府而在中共,便可以恢复你的自由,而以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相屈,我们合作抗日。”叶挺没等顾祝同的话落音,就拍案而起,大声说道:“我替谁受过?共产党有什么过?当今是国家危难存亡之际,我叶挺只想抗日,别无他念。你们反复无常,不顾国共合作抗日的诺言,陷害抗日的新四军,‘合作抗日’怎么说得出口?”顾祝同有些沉不住气了,板起面孔说:“希夷,你这样做,就不想一想后果?”叶挺说:“后果还用我想吗?你们不是早已宣布我‘叛变’,将我‘革职’,‘交军法审判’了吗?我正等着公开的军法审判呢!我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只要人民了解我叶挺,要杀要关皆由你们。”上官云相看顾祝同劝不动叶挺,便阴险地说:“叶军长,军令、国法可是无情的呵!”叶挺把眼一瞪说:“要砍脑袋,就砍吧!我叶挺的为人你们也略知一二,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

    顾祝同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已没有一丝儿热气,只好将“宴请”活动停止下来,另打别的主意。

    叶挺回到囚室,仍然满腔悲愤。他仔细思忖着顾祝同和上官云相这些天来的一唱一和,意识到蒋介石搞皖南事变,已受到国内外人士的强烈批评,现在急切地需要自己抛弃跟随共产党抗日救国的立场,站到他们反共阵营那一边去,给蒋介石一个支持,给共产党和新四军一个沉重打击。这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叶挺知道,和蒋介石对抗,后果无非两种:一种是像好友邓演达那样,被秘密处死;另一种是做第二个张学良,被长期关押,老死狱中。死不足惜,但要死得干净,死得明白。叶挺暗下决心,为抗日而死,死而无憾,背叛民族,背叛信仰的事自己绝不能做。他想起抗战初期,曾请郭沫若将自己的座右铭写成条幅:“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他觉得现在最紧的是保住那个不可剥夺的“志”。他提笔蘸墨,走到斗室的窗前,在玻璃上写下“坐牢一个月,胜读十年书”;又在左侧的墙壁上写下“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表达他坚不可摧的革命意志。

    二

    正当叶挺身居斗室,和蒋介石的高压政策相抗衡的时候,一个幽灵似的家伙,却在新四军被俘干部中鬼鬼祟祟地走来走去。此人就是原新四军军部参谋处长、北移之前调任一纵队副司令员的赵凌波。被俘后,他经不住敌人的威逼利诱,背叛革命,当了集中营的教官,到处找人“谈话”,想拉人下水。他的恶行很快被传开了。叶挺得知后十分生气,他说:“做叛徒是最可耻的,终究要被人民唾弃!”

    一天,赵凌波按照其主子的安排,换上新四军的制服,“看望”叶挺来了。他闪身走进叶挺的囚室,向叶挺敬礼报告:“军长,我被关押在隔壁,经过再三要求,他们才准许我见你……”

    叶挺怒目圆睁,盯着他喝问:“你来见我要做什么?”赵凌波原以为叶挺被单独囚禁,不会知道他投降叛变的事,这时看到叶挺的神情严峻,吓得浑身上下打起了哆嗦:“军长,请不要误会。我若有半点对不起军长的地方,天诛地灭……”

    叶挺听不得他的谎言,站起来狠狠地打了他几个耳光,又端起身边火炉、茶壶劈头盖脸地掷了过去:“你这条吃粪的狗,满身污臭,滚开,马上滚开!”赵凌波被打得跌跌撞撞,跑出了门外。

    对叛徒登门这件事,叶挺非常反感。他说:“蒋介石和顾祝同们卑鄙无耻到这步田地,在敌人面前一点办法、一点勇气也没有,但干起陷害抗日忠良的勾当,他们的办法倒是很多。真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叶挺气病了。他不起床,不散步,连饭也吃得很少。特务们慌了手脚,给他请来了医生,派来了护理员。但叶挺都不要,他说:“我有我自己的医生,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顾祝同曾经答应过我,让他和我关押在一起。”

    为了达到软化叶挺的目的,顾祝同不但把原新四军军医处处长王聿先送来,还把叶挺的侄子、原副官处副官叶育青、侄孙叶天流一起送来了。他们每天早晨从七峰岩监狱被押来李村,和叶挺在一起,下午再押回去。顾祝同想利用骨肉亲人之情,达到劝降的目的。王聿先、叶育青、叶天流来到囚室,看到半侧身躺在床上的叶挺,他比事变前瘦多了,头发和胡须很长,一身皱巴巴的旧军装,只有那一双眼睛仍然明亮有神。想到事变前军长那整洁、端庄的军人仪态,他们不尽产生了一股难忍的愤怒和伤感。

    “不用难过。”叶挺从床上坐起来,安详地微笑着说:“我没有生病,只是想看看你们。”他拍拍床沿,让他们坐下后又说:“赵凌波找你们‘谈话’了吗?”“他敢!”叶天流年轻气盛:“他叛变了,他要是找我‘谈话’,我一定会拧断他的脖子!”叶挺听了十分高兴,他把赵凌波来他的囚室的事也说了一遍。3位年轻军官为叶挺替大伙出气而兴奋不已。

    兴奋之余,叶挺看着侄子、侄孙暗想:我没有要求他们来,顾祝同怎么让他们来了?在监视的特务走开后,他问两个晚辈:“你们来了,是不是他们叫你们来做说客的?”两个晚辈说:“请军长放心,在押我们来之前,顾祝同的副官处长茅遒功是找我们谈了话,说蒋介石如何如何器重你,爱护你,只要你能说明一下事变的责任问题,不但能获得自由,还可到战区任副司令长官,连他都得听你的。还说你的脾气有点怪,要我们好好劝劝你,照顾好你的生活。”“你们是怎样回答的?”叶挺有些着急地问。两个晚辈立即站起来说:‘我们没有忘记长辈的教导,没有辜负党的期望,请您放心吧!”

    顾祝同还把叶挺关在上饶的信息传给已回澳门的叶挺之妻李秀文。李秀文得知叶挺战败入狱,生死未卜,十分担心,就派叶挺的副官梅文鼎来上饶打听消息。梅文鼎几经波折,才抵达上饶。经多方交涉,才见了副官处长茅遒功。茅故伎重施,让他劝叶挺写悔过书。

    梅文鼎见到叶挺时,叶挺正向王聿先、叶育青、叶天流了解新四军还有哪些人关押在上饶。当他听说组织部长李子芳、敌工部长林植夫、秘书处长黄诚、三纵队司令员张正坤、二纵队副司令员冯达飞、五团团长徐锦树、五团指导员胡崇德、军部秘书陈子谷等上百人,都分别被关押在七峰岩、李村的监牢里,经受着严刑拷打和百般凌辱,过着非人的生活时,不禁痛心疾首,备感内疚。就在此时,梅文鼎被看守特务领了进来。叶挺非常吃惊,看了李秀文的信,心情顿时烦闷起来,暗想,这又是蒋介石、顾祝同搞的“亲情软化”。他对梅文鼎说:“我的身体还好。我的志愿是坚持抗日救国,请你回去转告各亲友。”第二天,梅文鼎又来到囚室,叶挺把写给李秀文的信交给了他。这封信很短,仅有几句话,反映出叶挺当时的真情实感:“你们不要再派人来看我,你们也勿想来。砍头,就砍头好了,你们来看什么!”

    这天是农历正月十七,叶挺躺在肃月寒光之下,百感交集。他展纸研墨,秉笔疾书,给蒋介石写了一封“一述其志”的快邮代电,他要以自己的死,换取被关押新四军官兵的生。

    司令长官并恳转呈

    委员长钧鉴:

    挺部未能恪守军令,致酿成横决覆没之惨祸。挺上负国家,下负部属,虽百死不足以赎其罪。恳即明正刑典,以昭炯戒,幸甚,幸甚。兹尚有恳者:

    一、请即遵钧令交军法审判,并在上饶组织军事法庭,立付判决,并以明令公布,以免周折迟延。

    二、恳准判挺以死刑,而将所部被俘干部不问党派何属,概予释放,复其自由。彼辈在此次意外行动中,概奉挺令而行,无责可言,且其党籍问题在挺部合法存在之日,不属违法。在事败被俘之后,假若横加追究,备受折磨,于法于理于情,均欠恰当。挺闻之,凡自爱其人格者,必能尊重他人之人格;凡保(宝)贵自己之政治节操者,必能尊重他人之政治节操。螳臂当车,贤者过而式之。今委坐方以尊重道义节操人格为天下倡,且执政党亦应以宽大为群伦楷模,则挺愿以一死为部曲赎命,谅不至斥为矫情钓誉,故作不情之念也。

    三、或判挺以无期徒刑,并准所部少数高级干部伴随禁锢,其余概行释放,则挺多年所抱而未能实现之愿望,当藉此而伸。挺少时深感隐遁山林,静读研习之乐,从此长隐于牢狱以研读终其残年,并从事于译述关于文学、军事书籍,于社会不无小补,妻儿亦可资为教养。

    若准于前者,挺当从容引颈就戮,必无怨言;若准于后者,尚望明令宣判事移渝执行。因交通较便,书籍借措较易,而质疑问难亦较便也。

    挺今日为未判决之囚,本不应有所申述,但因上峰之周全,友朋之爱护,纷谋代为法外求宥,私为感激,更因此令其陷于痛苦之深渊,故不得不一述其志。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盖惟绝于自私观念之人,始能说真话。委座信仰上帝,挺愿以耶稣之名,保证所言之真诚无伪。委座对国策曾宣示以不变应万变,窃念个人之操守,亦有至死不可变者在。韩文公云:无入而不自得乐天之命者,固前修之所以卸外物者也。胡林翼公云:近年来官长之所少者才略,而尤少者真性情也。挺不愿苟且偷生,以玷前修,愿保其真情而入地狱。幸垂谅焉。临电泰然,心地光明。

    罪囚叶挺敬叩

    卅年二月十二日

    信中提出“恳准判挺以死刑”,“而将所部被俘干部”“概予释放”;“或判挺以无期徒刑,并准许少数高级干部伴随禁固,其余概行释放”,是叶挺被扣以后,考虑得最多的事,也是令他最痛苦的事。他觉得自己身为军长,有愧于被投入监狱、无端蒙冤的新四军干部、战士。沉重的负疚之感,促使他多次向顾祝同表示自己“愿以一死为部曲赎命”。信中,他又把这个衷心愿望向蒋介石提出。这是他又一次向国民党反动派申明大义,表明他绝不会按照蒋介石的要求发表反共声明。

    顾祝同屡次劝降都遭到叶挺的反驳,弄得他理亏心虚,感到无能为力。他看了叶挺写给蒋介石的信,立即用加急电报发往重庆,并布置人小心看管照料叶挺,等候上面发落。

    三

    叶挺给蒋介石的信发出5个多月后,1941年7月里的一个早晨,一大群特务、宪兵拥进叶挺的囚室,向叶挺宣布:“委员长请军长到重庆去,现在就走。”叶挺借收拾物品的机会,给囚在上饶的新四军干部战士写了几句话,揉成一个小纸团,丢在地下。一个同情新四军的宪兵拾到那张纸条,交给了王聿先和叶育青。纸条上写的是:“我走了。途中可能遭到意外。但他们要想逼我屈服,则万万办不到。”

    说是到重庆去,实际上走到桂林就停了下来,叶挺被移交给军统局桂林办事处,关进了七星岩的一个山洞里。岩洞一带戒备森严,活动范围很小,和外界的联系全被切断。生活水平也下降了,吃的住的都不如从前。叶挺心知肚明,这是蒋介石给他“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惩治,是折服他的另一个步骤。

    叶挺准备长期坐牢。他买了一只羊,每天牵着出去放牧,挤羊奶补养身体。晚上不准出洞,他就用竹子和铁盒做了一盏小油灯,用来读书看报。

    5个月后,即1942年1月3日,蒋介石觉得叶挺的苦头吃得差不多了,才下令将他解往重庆。

    叶挺在军统特务的挟持下,乘班机由桂林到达重庆。他没有被押到重庆郊外专关重犯的渣滓洞,而是被安顿在林森路的一所阔绰洋房里,生活也提高了,每顿饭都有佳肴美味。军统局总务处长沈醉还跑来跟叶挺说:“叶军长,我们戴笠局长说了,你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提出来,不必客气。”

    如此提高“待遇”,叶挺明白他们想干什么――蒋介石还在算计着收买自己。果然,两天之后,沈醉带着理发师和新衣服来了。他一定要叶挺理发修面,换衣服,改变一下精神面貌。叶挺说:“我的须发已蓄了一年,不获无条件释放决不理。”沈醉说:“重庆夏天极热,不理短些受不了,还会长虱子。”叶挺说:“请不必担心,天气热也能忍受。”沈醉见自己说服不了叶挺,只得把戴笠交给的底牌亮出来:“叶将军,你不知道,委员长和陈长官可能要见你,那种场合你这样子……”叶挺不动声色地说:“那也没有关系,我不会为了见什么人而修理须发的。”沈醉没有办法说服叶挺,只得回去复命。戴笠也无计可施,只好作罢。

    几天之后,陈诚果真来了。叶挺和陈诚既是保定军校同学,又是毕业后一起在粤军任职的老“袍泽”,叶挺任新四军军长,还是陈诚向蒋介石“保荐”的呢。蒋介石所以同意叶挺到重庆来,也想利用“荐举勋业名将”陈诚和叶挺的这层关系,说服叶挺归顺。

    陈诚时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兼湖北省主席,实际权力比这两个职位大得多。他神气活现地走进叶挺的住房,见叶挺黑须飘胸,长长的花白头发如一团乱草,穿一身破旧的灰色军装,面色苍白。他故作吃惊地说:“希夷,你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叶挺冷冷地回答:“一个囚徒,还会有什么好样子!”陈诚摇着头又问:“为什么不理发修面?”叶挺顶上反问:“为什么不给我自由?”两个老朋友一见就顶撞起来,这是陈诚没有想到的。他稍作停顿,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这种生活一定要结束,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希夷兄,跟我走吧,到我第六战区去。”“干什么?”“出任副司令长官。如不愿意任实职,挂个‘高参’名义,长期休养……”叶挺马上打断他的话说:“你像顾祝同一样,是老蒋请你来当说客的吧?”陈诚哂笑一声说:“希夷兄,听我一句话,委员长是器重你,爱惜你这个人才的。我知道你不是个长久赋闲的人,总得出来做点事。”叶挺一听,火气直往头上冒,但他强压住怒火,尽量心平气和。他说:“辞修,你真想帮我的话,我请你劝说老蒋,无条件地释放新四军被俘官兵。至于对我,除了恢复自由,并让我继续担任新四军军长,让我带兵打鬼子,除此之外,任何安排我都不能接受。”陈诚为难地说:“新四军‘叛变’,早已被取消了番号,宣布解散了。”叶挺一听,就抑制不住感情,大声质问陈诚:“蒋介石到底有什么理由围攻新四军?为什么要捏造‘叛变’的罪名,把我和我的部属镣铐加身,投入监狱?国难当头,残杀友军,亲者痛、仇者快,他有何脸面以对国人?又如何向炎黄子孙和文明历史做出交代?”叶挺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陈诚垂首无法回答,只得耐心苦劝:“希夷,切勿动怒,过去的事放一放,万望老兄多想今后怎么办?”

    叶挺又激动起来:“8000将士被歼,我能放得下吗?”想想对陈诚发火也没有用,他又强压怒火,重声说:“今后怎么办!我已经说过多次,请老蒋无条件释放新四军的被俘人员,恢复我的自由,让我继续担任新四军军长。否则,任何职务,我都不能接受。”

    话说到这份上,陈诚也不好再劝了,他只好说“请希夷兄再考虑”,等他向蒋介石报告以后,再作商议。说罢起身要走,叶挺说:“辞修且慢,还有一事相托,我希望见到周恩来和郭沫若,希望能帮助安排来这里见一面。”陈诚点头应诺,然后怏怏而返。

    时过不久,陈诚又来一次,主要转达蒋介石的态度,驳回了叶挺对释放新四军被俘人员的请求。对想见周恩来、郭沫若的要求,老蒋也不答。陈诚再三表示,他也同情在押人员的境遇,还要帮助交涉。同时还请叶挺考虑老蒋的良苦用心,转到国民党方面去工作。双方自然谈不拢,又一次不欢而散。

    四

    陈诚第二次看望叶挺之后没有再来。5月12日晚,陈诚的亲信、第六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参谋长郭忏突然来了。叶挺初见郭忏时,还以为对方对自己的“劝说”降格了呢。郭忏见到叶挺时有些心神不安,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赶紧声明来意:“委员长赐见,专派兄弟接送侍候,请收拾一下上车吧!”原来是“升格”,升到了极限,看来,对叶挺的劝降蒋介石已无人可派,无计可施,只有亲自出马了。叶挺用心捉摸着,蒋介石这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赐见”,会如何开场?会出现什么样的场面?自己又应当怎么陈词呢?他思考着,直到走进蒋介石的会客厅。

    蒋介石这次会见叶挺,据段雨生、赵酬、李杞华著的《叶挺将军传》中说:当时没有任何报道,只有叶挺事后整理的一份材料。这应当是叶挺为向党中央汇报而专门做的追记。他以甲(即蒋介石)乙(即叶挺自己)对话的形式记录了两人之间的全部谈话。以“△△△”代表新四军,以“△△党”代表共产党,回避了这两个当时忌讳的名词。文中的“三人”就是指蒋介石、叶挺和郭忏。

    卅一年五月十二日晚上八时半

    甲步入客厅频点首。口哼哼不止。三人三角对坐毕。

    甲:身体还好?

    乙:还好。

    甲:一年来休养怎样?有什么反省觉悟的地方?这几年没有很好让尔做点事。

    乙:屡经挫折失败,自觉能力薄弱,无法应付环境。

    甲:尔这个人太老实,上了人家的当还不觉悟。人家叫尔回去,尔就回去;叫尔打就打,人家利用尔完了还会杀了尔。去年(实为前年)为什么不来见我就跑回去,人家要尔回去,尔就回去。

    乙:因为辞职没批准,只好回去。对△△△案子我已尽了自己的能力。第一次给我们的命令,是我到上饶去商议决定的。大意是,因皖南敌情和地形关系无法渡江,必须走苏南渡江过苏北;在移动期间,苏南皖南各军部署不变动。假如调几师迫在我们周围,则我是不能负责的,我预先已说过了。又过江必须经过重重封锁线,必然会对敌作战,所以弹药须酌量发给。但到后来这个命令完全变更了,第二次命令我们依期限由皖南渡江,又新调来三个师,连原有的共七个师,在我们一百里路以内的周围,弹药又不发给。这个时候我打电话去辞职,又没有批准,我只好带着部下去逃命。《孝经》上这样说:“小杖则受,大杖则逃。”我们不善逃命,而至遭受灭亡,则是我对部下不起。现在上饶还监禁几百干部,我对他们应该负责。我处置适当,我愿受军法裁判。

    甲(大声):尔的部下就是△△党!他们破坏抗战,搅乱后方,尔上了当还不觉悟,还对他们负责!这样我关起一百多人,是我关错了么?

    乙:如果这样说,△△△开始就不应该成立了。

    甲:话就说到这里止!再说就不好听!尔是不是△△党?

    乙:到现在止,我没有任何党籍。

    甲:尔觉得△△党对,尔就到那里去;尔觉得国民党对,尔就到国民党来,没有中立的地方。我指示尔一条正路,尔能绝对服从我,跟我走,尔一定可以得到成功,不然尔就算完了。

    乙:我早已决定我已经完了!

    甲:也不是那样意思。我叫尔到第六战区去好好休养,尔的前途是光明的。

    乙:如果照这样做,大家一定说我自私,怕法律处置,我不能这样做。

    甲:回去好好想一想,同郭司令商量好了答复我。

    乙:(起立鞠躬)谢谢委员长。

    乙回来还同郭忏谈话约一小时。最后结语:我不能这样做,请枪毙我吧。

    叶挺亲笔写下的这份记录,是他讨伐蒋介石的檄文。它如实地反映了叶挺对蒋介石面对面的斗争,反映了他敢于蔑视淫威,泰山压顶不弯腰,坚持真理、伸张正义的立场。

    蒋介石对叶挺“赐见”劝降失败,于是又降低了叶挺的生活“待遇”,下令将他搬出洋房,搬进了白公馆看守所,不久,又搬进了红炉厂半山坡的一所平房里,红炉厂是重庆郊外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沟。叶挺在这里“用生命和血”写下了新时代的《正气歌》: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走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呵,给你自由!
    我渴望着自由,但也深知道
    人的躯体哪能由狗的洞子爬出!
    我只能期待着,那一天

   

    永远的丰碑·红色记忆:血战汀泗桥

    在北伐战争中,有一支威震敌胆、名扬天下的北伐先锋部队——叶挺独立团。

    叶挺独立团于1925年11月正式成立,全团2000多人。这是一支由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的、以共产党员为骨干的武装力量,连以上干部全是共产党员,士兵中也有许多党员和团员,是北伐军中政治素质最好、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它是周恩来抽调黄埔军校毕业生中的革命青年和共产党员为骨干组建的部队,名义上隶属于国民革命军第四军,但实际上由中共广东省委直接领导。[点击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