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  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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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  牛
                 何济川儿时上山放牛,因为怕遇上熊瞎子,几个小伙伴常结伴而行。一般来说,是听任牛儿自己从山下慢慢地吃到山上。牛儿听话,从不淘气,总能满腹而归。有一次,几个小伙伴忽然心血来潮,要比赛谁最先把牛赶上山顶。一声口令过后,各自挥鞭往牛屁股上猛抽。牛儿挨打,撒开四蹄,往山顶狂奔而去。正当我们为自己的恶作剧高兴之时,已到山顶的几头牛突然调过头来,朝在山下的我们几个猛冲而下,差点没被踩成肉酱。当时我们忘了山顶前方是断壁悬崖,牛儿受惊,凭与生俱来的求生本领,在悬崖前选择了回奔之路。此事太过惊险,至今记忆犹新。
自从进了股市,便想重操儿时旧业,继续放“牛”,当然也不想遇上“熊瞎子”。每每看到起伏跌宕的股市走势曲线,便浮想联翩,多像牧牛者上山下山深浅不一、坑坑洼洼的足迹呵。可是,股市放牛,感觉远没有儿时惬意,叫自己常常没有主张。这牛的背后,似乎总有一只无形而又巨大的手,有时候下山抽打它,有时候上山抽打它,倒叫牧牛者(股民)成了傀儡,时常进退两难。
我记得非常清楚,牛吃饱了,下山回家是不用赶也能大步流星的。可是,在股市之山牧牛,有时候,牛明明已经在下山了,那只无形的手仍在狠狠地抽它。映像最深的是1997年。
1996年底,死气沉沉几年之久的中国股市,终于牛起来了。有的人视它为所向披靡的火牛阵,惶惶不可终日。12月15日,《人民日报》将一篇如高压水龙的特约评论员文章朝牛头当面横扫过去,股市之牛很快就被浇得蔫头耷脑了。可是,它牛性难改,到1997年5月,股指又牛起来了。如此牛性复发,这还了得?于是,1997年5月16日,国家计委、国务院证券委联合下达1997年股票发行300亿的额度。而此前的1993年发行额度为50亿,1994年为55亿,1996年为150亿。通过巨额扩容,把股市之牛的嚣张气焰打下去!5月22日,国务院证券委、中国人民银行、国家经贸委规定,严禁国有企业和上市公司炒作股票。6月6日,6月12日,一鞭紧接一鞭地抽到牛屁股上。这样一来,股市之牛由于受到过份惊吓,拔腿往山下迅跑。分别从深市6000多点、沪市1500多点的山顶下到深市2000多点、沪市1000点附近的山谷,牧牛者(股民)也只好追着牛屁股跑进山洼。这山谷是熊瞎子的天下,整整两年,牧牛者被它折腾得死去活来。
正当牧牛者感到失望的时候,以1999年6月15日《人民日报》那篇特约评论员文章为标志,那只无形的巨手忽然换了方向,开始将牛从山下往山上赶了。被熊瞎子折腾久了的牧牛者(股民),这时绝大多数都还没有清醒过来。他们弄不明白:这牛怎么会忽然调转头来往山上跑,而且越跑越快呢?叫他们真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山下眼睁睁地看着牛往山上猛跑。牛越跑越远、越跑高了,再不追上去可不行呵,于是,在沪市1600多点至1700多点的高山之巅,便不断有牧牛者追上去。他们气喘嘘嘘地刚追上牛屁股,还没定下神来,那牛好像面临万丈悬崖,忽然调头又往山下跑去。而大多数牧牛者被困在山上,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这股市之牛看来已不是他们的牛了。尽管那只无形的巨手一鞭又一鞭地将牛往山上赶(频频推出利好,如:1999年9月8日,中国证监会发出《关于法人配售股票有关问题的通知》,规定“国有企业、国有资产控股企业、上市公司所开立的股票帐户,可用于配售股票,也可用于投资二级市场的股票”;1999年10月6日,经国务院批准,保险公司可购买证券投资基金间接进入证券市场。保险公司将在控制风险的基础上,在二级市场买卖已上市的证券投资基金和在一级市场配售新发行的证券投资基金;中央银行在连续七次降息、并于1999年11月1日起对储蓄存款征收20%利息所得税的基础上,又从11月21日起,将金融机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从8%下调到6%。通过降低存款准备金率,扩大金融机构的信贷资金供应能力,从而间接扩大全国的货币供应量,增加股市资金供给,等等。)
按说,那只无形的巨手将牛往山上赶是费了大力的。可这一次,股市之牛特别倔犟,不听话,不管那只无形的巨手如何抽它,将它往山上赶,它偏偏要往山下跑,就这样,又一直僵持了半年时间。这真是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大量国企如饥似渴,排队等候进股市筹资,等不起呀!
2000年2月13日,春节过后龙年第一个交易日的前夕,那只无形的巨手往牛背上猛抽两鞭,发布了《关于向二级市场投资者配售新股有关问题的通知》和《证券公司股票质押贷款管理办法》。2月14日,深沪股市牛性大发,全线飙升,两市大盘指数涨幅均超9%,500多家个股、基金涨停,成交量也接近500亿元。2月17日,两市大盘受沪深交易所对连续3个涨停免停牌消息影响,开盘不久即分别上摸1770.88点和551.45点历史新高,两市成交总金额达到925.45亿元,刷新了历史纪录。
如今,不少牧牛者还在山下观望,想追又不敢追,看着牛儿离自己越来越远;更多的牧牛者追到了山上。这山太高,又是早春时节,高处不胜寒,好冷好冷呵。他们实在把握不住,这股市之牛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视前路为断崖,调过头来横冲直撞而下,倘若来不及逃避,会不会被牛踩死踩伤,谁心中都没有底。
作为股市牧牛者,最不愿意见到那只无形巨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牛赶得忽上忽下,不仅使牧牛者难识牛性,还得时刻担心受牛蹄践踏。谁不想享受那种山间牧童的惬意?斜骑牛背,横吹牧笛,沐朝阳晨露而出,披夕日余辉而归。牛饥牛饱,上山下山,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哪像现在,遭许多惊吓?
呵,股市无形的巨手,放弃你过度的操劳,让牛性回归自然吧。
                2000/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