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秘书田家英自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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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秘书田家英自杀真相

2010年11月08日11:36  

  
田家英一家。资料图片


  被毛泽东指定为毛岸英的文史教员,是毛泽东身边管事最多的秘书

  自杀被演绎成3个版本,每一个版本都与“枪击”有关

  毛泽东逝世前,曾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叹息说:田家英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被安上“篡改毛著”的罪名

  田家英本名曾正昌,1922年出生于四川省成都市新都区。

  1937年,15岁的田家英奔赴延安,入陕北公学,毕业留校成为最年轻的近代史教员。当时,他给《解放日报》写了许多杂文,毛泽东读后非常欣赏。1946年,毛岸英从苏联回国时,中文基础较差,毛泽东便让田家英在工作之余,当毛岸英的文史教员。

  1948年,老秘书胡乔木推荐田家英做毛泽东的新秘书。在毛泽东身边,田家英是管事最多的人。他不仅掌管着毛泽东的个人存款、印章和亲友的往来信件,还用10多年的心血为毛泽东建立起一个图书馆,由刚进城时的10个书架发展到上万册书籍。

  1965年年底,毛泽东在谈话中提到了《海瑞罢官》的问题,田家英整理记录时,认为这是有关文艺的插话,与谈话主题无关,将这段话删去。此事被江青和陈伯达抓住,安上“篡改毛著”罪名。

  1966年5月22日,田家英被通知“停职反省”;第二天,他在毛泽东藏书室内饮恨自尽,年仅44岁。

  田家英死于自杀,这一史实原本毫无疑问。但近年来,境内外一些杂志却刊文说,田家英是死于他杀,其依据是所谓的“中组部”、“中央档案局”、“中央办公厅”的“档案”。

  “中组部的档案”称:田家英是在寓所永福堂,用五四式手枪自杀; “中央档案局的档案”称:5月23日上午10时,汪东兴和内卫到永福堂找田家英谈话,当时气氛激烈,内卫失控,朝田家英开了一枪。“中央办公厅的档案”更像是小说梗概:找田家英谈话时,汪东兴突然看到田家英从身上拔出手枪,立即暗示内卫下手,抢先枪击田家英。

  寻访知情者,还原历史真相

  针对上述3种“枪击说”,本文作者事后再度寻访了田家英之死的知情者及到过现场的相关人员,田家英之死的历史真相逐渐还原——

  1966年5月22日下午3时左右,中组部部长安子文为组长,中央对外联络部副部长王力和从中央办公厅秘书室调到《红旗》杂志近两年的戚本禹为成员的中央3人小组,突然来到中南海永福堂田家英的寓所兼办公室。当时,只有田家英的妻子董边一人在家。

  约莫半小时后,田家英散步回来了。安子文没有让董边回避,要她坐下来一起听。

  “我们是代表中央的3人小组。中央认为田家英思想一贯右倾,决定田家英停职反省,交出全部文件,搬出中南海;中办秘书室的工作由戚本禹负责。”安子文宣布后没做什么解释。

  据王力回忆,当时安子文对田家英说:“中央认为你的错误是严重的,不适宜担任现在的工作了,要你马上把有关毛主席的手稿、文件、编进毛选的原稿、印的东西清理一下,全部交出来。”

  戚本禹回忆说,整个谈话过程,安子文的态度是平和的,只是说田家英有错误,没有说到《海瑞罢官》的问题。田家英当时流露出的表情是无奈和委屈。

  戚本禹说他在田家英的家里用红机与汪东兴通了话,告知安子文与田家英谈话情况,要他派机要人员来协助清点文件。汪东兴遂派中办机要室机要员王妙琼到场,还指派中央警卫团政治部办公室主任张纯协助戚本禹工作。

  据董边回忆,来人都走后,田家英和她仍在清理有关的文稿。田家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质粗糙的小本子,内容是胡乔木在延安记录的周恩来在整风时期的讲话,建国初田家英从胡乔木那里借来笔记,并让董边誊录了一份。他对董边说:“这个交不交?交了是不是会连累你?”董边说:“交,我不怕。”

  稍稍休息后,田家英打开了一个此前瞥了好几眼,却一直没有打开的精制的蓝布面盒子,里面装的是毛泽东的墨迹。这是他做毛泽东秘书后,一点点收集的。有的是毛泽东写给他的,有的是毛泽东当他面写下又准备弃之不要的。因为田家英酷爱毛泽东的书法,同时他认为这些文字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例如毛泽东《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就是当年毛泽东写出后感到不满意扔掉,被田家英捡起保存下来的。

  以往,田家英时常抚摸着精制的盒子对董边说:“这是咱们的传家宝,也是国宝。”此刻是否也要把盒子交出去呢?思考一下后,他又把盒子放回原处。

在毛泽东藏书室上吊自杀

  5月22日晚7点左右,中央办公厅负责人汪东兴在西楼小会议室召集了一个会,与会者是中央办公厅在中南海内几个单位的科以上干部。会上,汪东兴宣布了中央关于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反党集团的决定,同时还宣布了田家英停职检查。

  5月23日凌晨,董边到田家英的卧室,见他斜倚在床上。因《中国妇女》杂志和全国妇联机关两边都有事,董边并没把田家英面临的问题看得有多么严重,便在劝慰了几句后,匆匆上班去了。

  上午8时许,田家英在延安时就共过事、后仍关系密切的老友何均上班路过永福堂。因前一天晚上汪东兴宣布了田家英停职反省的决定,他便急切地想去看看田家英,了解情况。何均的本意是想安慰安慰老朋友,可两人心头都被山雨欲来的浓雾所笼罩,又无法预料这场风暴会波及谁,会发展到怎样的程度,以往见面便滔滔不绝的他俩,此时竟久久相对无语。

  坐了好一会儿,何均起身欲走。可田家英非要他再坐会儿。但坐下后,两人依旧话语不多。过了片刻,何均又要走,田家英再度挽留。最后,何均见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还有事情必须处理,就告辞了。

  那天上午,田家英的秘书逄先知有事外出,永福堂院内只有田家英的专职公务员陈义国。陈义国打好开水,拾掇好房间后,就待在自己的耳房里,像往常一样,听候田家英的招呼。

  吃午饭的时候,陈义国从小灶给田家英打好了饭菜,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田家英来吃。田家英没有外出的事先安排,也没有任何交代就不见人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随即找到秘书室副主任陈秉忱的办公室,报告“主任不见了”。

  当时秘书室主管行政的科长也在陈秉忱的办公室,他们一面让陈义国继续寻找,同时分头往田家英可能去的地方打电话询问,最后汇集的情况仍是田家英下落不明。他们有点慌神了,因为前一天晚上他们都参加汪东兴召集的通风会,都知道田主任出问题了,但谁也没往更坏的情况上想。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义国来报告说:永福堂院内毛泽东书房里好像有人。但因为书房内很暗,白天进去都要开灯,所以看不清楚。陈秉忱、行政主管带了一位行政干事随陈义国来到书房前,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他们砸开锁才进入到书房,屏风后的情景顿时令他们惊呆了:田家英吊在那里,看样子,时间已经很长了。

  但到场的人没敢擅自决定把田家英解下来,而是立即给汪东兴打电话报告情况。汪东兴隔了一段时间才到永福堂。戚本禹回忆说,汪东兴此前一直在人民大会堂参加政治局会议,他可以作证。

  在汪东兴指示下,秘书室的人把田家英解下来。田家英穿的是一件薄衬衫,身体已经僵硬。汪东兴让检查一下田家英身上有没有东西,秘书室行政主管在衬衫口袋里发现了用红色铅笔写的遗书。文字并不太多:“相信党会把问题搞清楚,相信不会冤沉海底。”

  此时,在永福堂院内已有七八人,他们都目睹了田家英被从吊绳上解下的过程。田家英死亡真相如真如上述“档案”所载,他们目睹的应该是另一种场景:枪杀,死者身上必得有创口,现场必得有血迹。但田家英遗体上既没有创口,现场也没有血迹。

  另外,如果真如“枪击说”叙述的那样,这天上午的永福堂不应该安静,不论是自杀、误杀还是有意枪杀,这里都至少要有一声枪响。

  永福堂地处中南海的核心部位,几十步外就是西楼办公区,永福堂的西门就斜对着西楼办公区东入口的高台阶,这里就有一个哨位;而且,与永福堂相邻不远就是陆定一、胡乔木、董必武等人居住的院子。永福堂内有枪声,必然惊动这些地方。

  更何况,中南海内对枪声是特别警觉的。中宣部副部长张际春的孩子曾经用猎枪在中南海内打乌鸦,只一声枪响,立即就把几路警卫都招来了,随后就成为中南海内几乎人人皆知的重大事件。

  现场无人对他死于自杀产生怀疑

  田家英自杀事件随后被通报给了周恩来,电话是用永福堂的座机打的。周恩来随后将情况转告给当时尚在南方的毛泽东。

  田家英的夫人董边是在当日下午3点左右接到的通知。当时,她正准备早些回家,办公室电话铃突然响了。拿起电话,听筒另一端传来安子文的声音,要她立即到中南海西楼会客厅去。

  “西楼会客厅是刘少奇同志接待客人的地方,为什么要我到那里去,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还没等董边理出头绪,汽车已经开进中南海。

  走进西楼会客厅,只见安子文、汪东兴、王力等人已在室内。安子文代表组织向董边宣布:田家英畏罪自杀。董边一听,如五雷轰顶。

  有关负责人一定要董边去看一下尸体,并且不断发问:“田家英死之前说了什么没有?”“要不要到医院去验尸?”此时,董边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回答说:“一切由组织决定,我服从组织。”

  院内平日存放毛泽东图书的西房内,田家英平躺在地上,身上盖着那条铺用了多年的蓝色床单。有人拉着董边的胳膊往前拽,非要让她看清楚一点,认可自杀的事实。床单被揭开,董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失声痛哭……

  至此,看到田家英遗体的人已经超过10位,他们都没有对田家英死于上吊自杀产生任何怀疑。

  毛泽东逝世前不久,曾怀念起这位跟随自己18年的秘书,叹息说:“田家英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1980年,中共中央为田家英举行追悼会,评价他:“是一个诚实的人,正派的人,有革命骨气的人。他言行一致,表里如一。他很少随声附和,很少讲违心话……”

  摘编自《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