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澄湖畔的一首《食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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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澄湖清水大闸蟹的出名,笔者认为这和清代流传于阳澄湖畔的一首《食蟹歌》是很有关系的。这首“歌”的作者是昆山正仪镇的黄子云,他是唯亭阳澄湖边横泾村吴家的女婿,也可以说是个“准”唯亭人,由此,《元和唯亭志》“人物”里把他作为“流寓”人物来介绍的:“黄子云,字士龙,号野鸿。真义贞定先生黄济季子,横泾隐士吴士型婿。往还里中四十载,每侨寓士型家。 ”他幼时生得耳白于颈,脾气拗执,用我们唯亭的土话叫做“犟头白耳朵”,但人很聪明,数岁即“解作韵语”。康熙五十五年(公元1716年),图书集成馆总裁陈梦雷途经昆山,招子云入都共纂修,时子云26岁。五十八年(公元1719年)又随册使徐葆光册封琉球,少年风流,名噪一时。乾隆元年(公元1736年),中丞高晋诏举他授博学鸿词,“子云坚不应”。他生性孤傲,晚年游历四方,常游荡于昆山、唯亭的阳澄湖畔,也常乞食路间,最后死在一座荒寺庙里。有《野鸿诗集》、《长吟诗草》、《浣花集》、《食蟹歌》等流于世。

    每到阳澄湖蟹汛季节,这位唯亭“诗人女婿”总要到唯亭阳澄湖边的岳父家吃蟹,他的那首七言乐府体的《食蟹歌》就是在横泾村吃蟹时作的。《食蟹歌》共50行,语言朴素,言辞谐趣,读之朗朗上口。《歌》云:

    “西湖(阳澄西湖)湖蟹兴秋高,品馔独此平生求。荻枫萧萧鸿叫野,乘兴棹籱横泾游。横泾地主我旧姻,门前曲绕西湖流。村墟九月簖未除,到即先与比邻谋。仆童提筐复四出,黄昏归到声啁啾。青丝挽束受饔人,呼婢取酒须新郵。酱醋姜韭寻常味,于此佐助皆珍馐。移时磊磊登盘筵,气犹奋怒张两眸。捧杯大笑号众中,食我多者同寇仇。灯前攘腕了不顾,老眼久注探其尤。爱红入手未须臾,砉然擘落轮兜。柔腻或白芙蓉脂,垒块咸赤丹砂毯。肉房栉比犬牙错,细理剔块情绸缪。巨螯荤角沾柔毛,偏旁大小如吴钩。齿力宛转碎脱之,肌雪入口无停留。若肥若瘠尽饕餮,毫锐不肯轻弃投。霜月皑皑光照户,素娥流涎久莫收。从酉至亥始罢席,计觥不觉逾百筹。醉看坐客恣狼藉,乖脐残爪森戈矛。左右岂无刍豢列,对之于我行云浮。齐州盛称淮南闸,岭海一网千万头。往芳华筵颇餍饫,如斯甘美莫与俦。吾闻皇天恶不作,一物戕害非身修。矧兹百处含糗夫,口腹岂可穷遐搜。呜呼!君不齐夷薇蕨颜箪瓢,未闻寿考封公候! ”

    这是首描述啖食“正宗”阳澄湖大闸蟹鲜美的诗歌。

    通观全诗,除了描写食蟹者的一副贪馋相之外,更重要的是作者写到了至少在清代阳澄湖大闸蟹的特点和捕捉、剥食的景况。诗的开首,“西湖湖蟹兴秋高”一句,向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早在二三百年前,阳澄湖蟹已经闻名遐迩而脍炙人口了。每当“九雌十雄”秋高蟹肥的时候,一年一度,阳澄湖又要借靠她的“骄子”——大闸蟹而扬名天下了。每年菊黄蟹肥之季,诗人到横泾吃蟹,没有用探亲望戚之类的话语来“打掩护”,而是直截了当不客气地说出,吃蟹是他的“平生求”,看来,那时候的阳澄湖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了。“村墟九月簖未除”,这里告诉我们,“簖”即清人顾禄撰《清嘉录》所载的“蟹簖”,古时阳澄湖蟹都是用“簖”(竹片或芦苇做的网闸)来捕捉的。“柔腻或白芙蓉脂,垒块咸赤丹砂毯。肉房栉比犬牙错,细理剔块情绸缪。 ”这是“青壳白肚”的阳澄湖蟹烧熟后的特征,真如《红楼梦》里“螯封嫩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描写的一样。大闸蟹的美味,勾起过多少炎黄子孙的思乡之情。难怪早在古代,在吃蟹季节里,人们吃到阳澄湖蟹时,会“从酉(傍晚5-7时)至亥(夜9-11时)”,“觥逾百筹”了。“巨螯荤角露柔毛,偏傍大小如吴钩。 ”这二句诗十分形象地描写了阳澄湖蟹的外貌形状,也可以说是介绍了阳澄湖大闸蟹的特点“金爪黄毛”。鉴此,黄子云的这首《食蟹歌》,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它是我们阳澄湖清水大闸蟹的最早的一则绝妙的“广告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