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杯乳罩

小青已有半个多小时没有揽到活儿了，不免有些烦躁。
超市门口的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小青在人群中搜寻一双双脏兮兮的皮鞋。一旦发现脏皮鞋，小青就抬起头来热情的招呼皮鞋的主人：老板，擦皮鞋不？被称作老板的中年男人看看小青，又看看其它擦皮鞋的女人，厚厚的嘴唇丢出两个字：不擦，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小青就继续低下头搜寻脏皮鞋，而一双双脏皮鞋都冷漠地从小青身旁绕过。
超市门口一字排开七、八个鞋摊，每个鞋摊都很忙碌，有些皮鞋甚至站在后面排队，唯独小青的鞋摊冷冷清清。小青蓦然发现刚才说不擦的那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小芳的鞋摊上擦皮鞋，那中年男人一边和小芳聊天，一边夹着一支香烟吞云吐雾。由于隔了好几个鞋摊，小清听不清他们在聊些什么。但他们似乎聊得很开心，中年男人那张肥胖的脸开成一朵灰白的梧桐花，而小芳低着头麻利地为中年男人擦着皮鞋，不时抬起头来回应中年男人的大笑，小芳似乎和那中年男人很熟，怪不得那男人不在小青这边擦皮鞋。
这样的情况已不是一次二次了，最近几个月，小青的收入直线下降。几个月前，小青每天都可以擦四、五十双皮鞋，生意好时一天可以擦七、八十双，小青每天都累得直不起腰来，但小青心里高兴。不知从哪天起，小青的客人越来越少，最近几天，小青每天只能擦二十双左右的皮鞋。小青就很纳闷，在这几个擦皮鞋的女人里，小青的手艺是最好的，服务态度也是最好的，而且小青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小青比她们年轻漂亮。以前，在这些擦皮鞋的女人当中，小青的收入是最高的，而现在小青的收入却是最低的，连又老又笨的张婶每天都比小青多挣十多元。小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让客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小青原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味让客人疏远她，小青就再也不吃大蒜和葱，每次出门还特地喷上香水。可是生意仍然没有好转。小青找不到原因，只能每天眼睁睁地看着客人都往小芳她们鞋摊边挤，而自己的鞋摊门可罗雀。
逮着小芳一个空隙，小青把小芳拉到一个角落里：“小芳，刚才那个中年男人是你熟人吗？”“哪个中年男人？”小芳一头雾水。“就是刚才在你那儿擦皮鞋的男人啊！”小青见小芳还是一脸茫然，又连忙比划：“就是那个一边吸烟，一边给你讲笑话的那个男人啊！”“哦，那个***啊，不认识！”小芳觉得奇怪，就问小青：“怎么啦？你认识？”“我也不认识。”小青摇摇头。小芳看看小青，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小青就掐小芳的胳膊，“瞎说什么啊！”小芳就不解了，“与你无亲无故，那你打听他干什么？”小青想了想，期期艾艾地说，“这个男人先经过我的摊位，我问他擦不擦鞋，他说不擦，可是他却绕到你那儿去了，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小芳就提高了警惕，“小青，你是怀疑我抢你的客人？”小青急得乱摇手，“不是，不是，我如果怀疑你抢我的客人，那我还跟你说这事吗？”小芳点点头，“那你是什么意思？”小青只好如实地说：“我最近皮鞋擦得越来越少了，一天只能擦十多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芳姐，你帮我找找原因，今晚我请你吃烧烤。”
小芳看看小青，又看看那些正在忙碌的姐妹们，摇摇头，又点点头，欲?**沟难印Ｐ∏嗑图绷耍靶》冀悖颐嵌际谴臃闹С隼吹模际鞘嗄甑暮媒忝昧耍悴话镂遥艺娴拿换盥妨恕！毙∏嘁∽判》嫉母觳部仪笮》肌Ｐ》汲聊艘换岫那牡匚市∏啵靶∏啵愕娜檎质荁杯的吧？”“我问你正经事呢，你却东拉西扯！”小青又羞又怒。“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呢！”小芳一脸严肃地说。“擦皮鞋和乳罩有什么关系？”小青摸不着头脑了。“小青，你换一个D罩杯乳罩吧，最好把你的高领T恤衫也换成低领的。”
小青看看小芳，小芳一脸坦诚的样子，不象是开玩笑，但又不明白擦皮鞋和乳罩有什么关系。小芳看见小青傻傻的样子就急了，一手拉开自己T恤衫的领口，一手把小青的脑袋扳过来，“你看看。”小青从小芳的领口往下看，看见小芳里面粉红色的乳罩。“没什么啊！不就一个粉红色的乳罩吗？”小芳气得吐血，“难怪以前厂里的男人都叫你花瓶，一脑子豆腐花，我弯下腰你再看看。”小芳退后一步弯下腰，两只雪白的乳房就暴露无遗，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两只酱紫色的乳头。小芳的脸没红，小青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小青赶紧收回目光怯怯地盯着小芳的脸。小芳直起腰扫了一眼那些正在忙碌的姐妹，若无其事地说：“她们都这样。”停顿一下又补充一句：“让男人看看又不损失什么。”然后拍拍小青的胳膊就急匆匆地走了，原来小芳发现一个客人坐在她的摊位上东张西望。
小青回到摊位发了一会呆，借口鞋油没了沿小芳她们几个鞋摊走了一圈。小青的目光越过男人的头恰好看到姐妹们的胸部，她们无一例外地穿着宽松的衬衫或低领T恤，衣服里面的乳罩比乳房要大好几个尺码。她们弯腰为客人擦鞋的时候，宽大的乳罩自然垂了下来，白花花的乳房像一只只白炽灯一样直刺小青的眼睛，有些甚至连乳头都看得清清楚楚。随着姐妹们擦鞋的动作，两只乳房在乳罩里欢快地荡秋千。连五十多岁的张婶也垂下两只干瘪的乳房卖力的摇晃，好像要讨客人的欢心。走到小芳的摊位，小芳抬起头来会心的一笑。小青赶紧低下头逃离小芳的摊位，坐在小椅子上不知所措，紧张得胸膛快速地一起一伏，好像做贼一样。
小青悄悄地低下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一件高领T恤把身体罩得严严实实，松紧领把脖子箍得密不透风。不要说让别人看见，就是自己也看不见里面的乳罩，更何况要看见乳罩里面的乳房。小青侧过头来偷看小芳她们，小芳她们几个人正埋着头卖力的干活，坐在她们对面的男人贪婪的目光俯冲下去，像老鹰一样叼住两只乳头不松口，脸上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或吞云吐雾，或作沉思状，好像个个都是亚里士多德。小青的心一阵紧似一阵，憋得发堵。就借口不舒服提前收工回家，其它的姐妹就问小青哪里不舒服，唯独小芳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着小青的背影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小青第一次在下午四点前就收工回家，儿子小强在学校读书还没放学，做晚饭又太早，小青就在家里显得无所事事，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又跑到窗户边去看看小强回来没有。抬起头看看墙壁上的石英钟，才四点半，小强要五点半才放学呢。小青就把门反锁了，拉上窗帘开了灯，再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镜子里立即就跳出一个维纳斯，小青快四十了，但身材还保持得很好，白晰的皮肤仍然充满弹性，两只乳房虽然不大，但仍然坚挺，两只小巧的乳头像白鸽子粉红色的小嘴一样。小青慢慢地抚摸自己光滑细嫩的乳房，思绪有多远跑多远。一两滴泪水滴在乳房上，冷冰冰的。小青不由自主地颤栗一下，赶紧穿上衣服拉开窗帘，一缕阳光照射在小青光洁的脸庞，脸上的泪珠焕发出珍珠般的光泽。
晚上，小青心不在焉地弄好晚餐，心不在焉地和儿子一起吃饭。桌子上只有两个菜，一个是青菜，另一个是豆角炒肉。虽说是豆角炒肉，但四、五块小指大小的肉片几乎是滥竽充数。小青抬起头看着小强，小强十四岁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清瘦的脸庞显得有棱有角，让小青心疼不已。小青把肉片夹到小强的饭碗里，小强又把肉片夹到妈妈的碗里，说我吃青菜和豆角，豆角挺好吃的。小青看着懂事的儿子，强忍着泪水，又把肉片夹到小强的碗里，说我这两天胃犯酸，不能吃肉，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肉。小强就埋着头吃饭，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小青分明看见一两滴泪水滴在小强的碗里，小青赶紧说我到厨房看水烧开了没有，说完迅速站起来躲进厨房里。
第二天，小青特地穿了一件宽松低领的T恤，稍微弯弯腰，就可以看见里面嫩绿的小乳罩，也可以看见一小半白嫩的胸脯。但是生意仍不见好转，有些男人在摊位前停顿一下，就径直往小芳她们摊位去了，如果小芳她们没空，那些等待擦鞋的男人就在附近转悠，一旦小芳她们的摊位没人了，他们马上又钻了出来。而小青这边仍然冷冷清清，一个多小时才擦了两双皮鞋，其中一双还是女人的。小芳抬起头来看看小青，摇摇头叹口气又低下头擦鞋去了。
小青借口上厕所，让姐妹帮她看一下鞋摊，自己偷偷地溜进超市。小青在内衣柜台花15元买了一个D罩杯乳罩，服务员说：“大姐是你穿的吗？如果是你穿的，D罩杯大了一点，B罩杯对大姐比较合适。”“我帮别人买的。”小青眼睛盯着墙上广告里的美女模特说。
小青走进超市的洗手间，然后关上门，坐在马桶上发呆。小青小芳她们原来都是县纺织厂的职工，纺织厂破产后她们就都失业了。小青在厂里是三八红旗手，可是一离开纺织厂就两眼抓瞎，要文凭没文凭，要技术没技术，到广东打工年龄又大了点，况且放心不下儿子。小青就咬咬牙跟着小芳她们上街擦皮鞋，整个县城擦皮鞋的女工几乎都是她们纺织厂的。几年前，县城擦皮鞋的摊位还比较少，一天的收入比较可观，基本上能解决一家三口吃穿住行。这样的状况还没半年，后院就起了火，小青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好上了，拼了老命要和小青离婚。小青见过那个女人，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比小青逊色得多，但是人家比小青年轻十多岁，才二十出头，小青就这样被年龄打败了，尽管小青还不到四十。按照离婚协议，小强跟妈妈，小强的爸爸每个月支付300元生活费。开始两年还过得去，谁知今年的物价猛涨，年前猪肉才10元钱一公斤，年后就涨到18元一公斤了，其它的菜价也趁火打劫，物价比孙悟空的一个跟斗还翻得远，小青就撑不住了。小青有几年没买新衣服小青自己都不记得了，小青记得小强有两年多没穿新衣服了，现在穿的还是两年前买的，裤脚已到小强脚踝之上，小强看起来像穿了一条七分裤。现是在夏天，长短无所谓，冬天了不可能让小强穿着露胳膊露腿的衣服上学吧。
小青左思右想，咬咬牙，就把新买的乳罩换上了。小青低头一看，两只小兔子蠢蠢欲动呼之欲出，小青腾地烧红了脸。小青怕自己临阵反悔，就把换下来的乳罩扔进垃圾筒里。小青从超市出来时，感觉到自己好像没穿衣服，风在衣服里自由地穿梭。小青还感觉到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在盯着她，好像她就是安徒生《皇帝的新装》里那个没穿衣服就上街的皇帝。小青赶紧低下头，迅速回到自己的摊位。这一天，小青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来。
晚上，安顿好小强睡觉以后，小青开始清点今天的收入，这一点吓了小青一大跳，都六十多元，平时旺季都挣不了这么多，难怪下午收工时姐妹们都冒出嫉妒的眼神，小芳也始终没有看小青一眼，收起鞋摊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青这时才感到腰酸背痛，右手缓缓地揉着腰部。小青看着厚厚的一叠零钞，脸上浮出一丝笑容，笑容里几颗露珠在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