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柳”(神州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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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花柳”(神州情思)
李旭光《 人民日报 》( 2010年11月08日   24 版)
广场落成前,栽了一些柳树。刚栽的时候,小树都还稚嫩,也就只有小孩子胳膊那么粗,六七厘米的直径,两米多高。
那时,每天上班所走的一段路,都要经过广场,经过那一排新栽的柳。一天早上,我看到柳树的树冠劈开了,不知被那个淘气的孩子给掰开了,分成了散花的几瓣。白花花地露出了里边嫩白的木丝。我心里在想,这棵小树怕是活不成了,淘气的孩子为什么在那么多的树中选择了它,为什么小孩子要拿树撒气或是寻开心,为什么不干脆把它连根拔起,或是拦腰撅断,那样不是更干净彻底?
看着小树在风中无力地摇摆,对小树命运不免生起怜悯之心。
使人意想不到的是,小树虽然残了,却依然顽强地活着,没有死掉。
但是,开花的树冠与生长却出现了矛盾。因为树冠越大,枝叶越茂密,其重量也就越大,反而会产生更大的自残的重力,加重伤口给自己带来的痛苦,更快、更大地撕裂难以愈合的、残破的肢体。
然而,小树依然坚强地挺立着,尽管有着伤痛。
后来,我不再每天都走这条路了,也就没有每天都能看到这棵不屈的开花柳的时间,它的身影和命运也就从我的眼前和心中淡淡地消失了。
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又一次来到广场。大概与小苗新栽已经有将近10个年头了。昔日嫩弱而不禁风雨的新柳,都已长成了一排伟岸的柳林,粗大一些的也有二三十厘米的胸径,扶风的腰肢,飘逸的柔条,如盖的树冠,已然如成熟的女人。而更使我惊奇的,还是那棵当年让我牵挂的开花柳。它不仅依然活着,而且长得最快、最大,树型也最好。
原来是细心的园林职工用钢丝绳,把开花树的树冠兜了起来。有了园丁的悉心呵护和照料,开花柳像是一把承接天露的玉盘,对于游人来说又有如一把遮风避雨的巨伞,吸收着阳光、雨露,承受着园丁的关爱,又把新绿、把氧气、把浓荫回报给爱它的园丁和城市。
“十年树木”,使我看到了一棵开花树的沉浮命运。而十年之间,伴随着小树的成长,城市也在成长,人也在成长,又有多少人的命运已经和正在经历着的沉浮与变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