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古典文学中男人缘何都做便宜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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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炎：古典文学中男人缘何都做便宜老公

2010-10-08 09:2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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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炎：古典文学中男人缘何都做便宜老公

文/赵炎

    这个漫漫长假，虽然没怎么出去玩，倒是利用时间重温了几本书，从《聊斋》到《三言》，读后不禁汗水涔涔而下，不是书生落难，就是公子遇险，然后是千金小姐、万金小姐出场，又或者是狐精、花精救之，有的赠以小金库，有的赠以娇躯，有的既赠以小金库还赠以娇躯，或许还有赠蒙汗药的。书中的男人无一例外都做了“便宜老公”。

    笔者无意之间对中国古典文学与西方古典文学做了比较，发现了一个鲜明的特点：西方古典文学里的骑士们，虽然对着贵妇也会哈声哈气的唱《破晓歌》，但骑士们始终相信“典雅的爱情”，保持了可贵的男性气概；而中国古典文学里的男人们，则少了些脊梁骨，多了些唯唯诺诺、逆来顺受。这种鲜明的对比，很值得读者潜下心去玩味。

    在清代长篇小说《醒世姻缘传》里，主人翁晁源携妓女珍哥出去打猎，射死一只仙狐并剥了皮，后娶珍哥为妾，百般虐待妻子计氏，使其自缢而死。这种故事就十分现实，很贴近生活，晁源也很有当时男人的样子，但是，文学性就差了许多。到了小说的后半段，晁源托生为狄希陈，仙狐托生为其妻薛素姐，计氏托生为其妾童寄姐。狄希陈变成一个极端怕老婆的人，而薛、童则变成极端悍泼的女人。她们想出种种稀奇古怪的残忍办法来折磨丈夫：把他绑在床脚上、用棒子痛打、用针刺、用炭火从他的衣领中倒进去，烧得他皮焦肉烂，而狄希陈只是一味忍受。故事的文学价值完全得以体现，但是，狄希陈的男人味却丧失殆尽，一个“便宜老公”的文学形象活脱脱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神话小说《镜花缘》对“便宜老公”林之洋的描绘更为露骨，他被女儿国国王选为“王妃”，说白了就是“面首”。因为写的是武则天废唐改周时期的故事，作者这样写，或多或少是受到了武则天选用“面首”的影响。林之洋这个人，原本还是有些男人气概的，发财的志向很远大，带着小舅子唐敖、舵工多九公出海经商，浪迹了30多个国家。可是到了女儿国，他整个人都变了，面对美丽的女王和荣华富贵，他甘愿穿耳缠足，拜服在女王的石榴裙下，比“面首”还“面首”，就差“挥刀自宫”了。

    女儿国的国王，在现实世界里是不存在的，赵炎把她称为神仙姐姐，因为神仙姐姐是赵炎最喜欢梦见的人物之一，日本有萝莉控和熟女控，赵炎以为，中国一定也有神仙姐姐控，信不信由你。反正《天仙配》中的董永小哥就让人揪心的痛，他遇到的神仙姐姐确是流氓到了家，拦在路口先是逗他玩，逗过之后便要强嫁，可怜的董永小哥，一会逃到东，一会又窜到西，终究是道行浅薄，敌不过神仙姐姐，最后乖乖的做了一会“便宜老公”，不做不行。

    中国男人其实并不缺少血气方刚的男性气概，自古以来多产慷慨悲歌之士，为何一进入文学作品里，就完全变样了呢？赵炎以为，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出诸文人自身。

    首先是文人的出路过于单一，在中国帝制时代，文人要么被举孝廉，要么走科举入仕，除此无他路，不像现在可以条条大路通罗马。古代文人的社会地位除了个别时期（譬如宋朝）之外，几乎和宦官差不多，都是一群被“阉割”的男人。清初思想家唐甄在《潜书》中对宦官群体作了精彩的描绘：“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笔者感觉，用他的话来形容古代文人群体，倒也极为贴切。文人士大夫虽然历来看不起宦官，但是，他们更像是一对欢喜冤家，有着内在的逻辑和规律。比如，司马迁在被“宫刑”了以后，只消读一遍他的《报任安书》，就可以体会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愤概。文人在极端的现实压迫之下，只能把自己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与期待付诸于笔端，在文学的国度里寻觅灵魂的住所，实现对财富、美女、权力等拥有的梦想。

    其次是化难为易的心态十分热切。文人的现实境遇大多窘迫，达则兼济天下者毕竟是少数，在这种深层心理的驱使下，文人急切地希望改善自己的境遇，于是，在文学作品里，种种危难时刻，都会出现文人所期待的“艳遇”，不管是狐狸精还是鬼魂，都成了文人的“救命恩人”，并且一概演绎一段凄美的爱情，或富或贵，“便宜老公”做得心安理得。更有甚者，唐朝沈既济还在《枕中记》中记载了“黄粱梦”，卢生在梦中入豪门、娶美女，享尽富贵荣华，等到醒来，主人蒸的黄粱还没有成熟。无论是借“艳遇”还是梦境，都能凸显文人自我实现的这种热切心态。

    中国古典文学中的男人，但凡涉及情爱的，多半属于“便宜老公”角色，鲜见铁骨铮铮之硬汉形象。即便如贾宝玉之流，一块补天的遗石，也想进入繁华的人世间享乐一番，不做“便宜老公”，恐怕曹雪芹本人也不允许。好在中国男人的“便宜老公”形象只停留在古典文学的层面上，否则，后果就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