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有丘壑气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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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读居谈艺系列之一:司俊杰山水画探析

胸有丘壑气自华

雁翎

国画是我国传统的造型艺术之一,在世界美术史上也是自成体系,因浓缩在民族的香火中得以代代薪火相传,所以具有源远流长的历史。一幅传世的名画虽是画家表达主观的心迹,可透过远山近水,仍可目睹一个时代的世事人情。国画分山水、人物和花鸟三个画科,表现形式有工笔、写意和没骨之分。将司俊杰绘画定位在写意山水上,只是我研究问题的方便,但绝不是抽样。司俊杰的绘画很全面,作为一个文人画家,他在人物和花鸟上也见功力,目光落纸,在形似之上力求神似。夜深人静,展开的生宣就是山重水复的战场,他兀自挽袖,白天的喧嚣浸泡在了水里,生活的枯寂皴擦在了笔尖,幽静的山峦起伏在了墨上。世界是小的,心胸是大的,尺方乾坤让他瞬间物我两忘。这就是一个画家的精神境界。柳暗花明永远是画家心中暗淡不了的底稿。

我国的山水画成形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在那个动荡的社会中,艺术的疯长空前的繁荣。这是一种叛逆,犹如路边被人践踏的蒲公英,一旦雨天封住了行人的脚步,雨后的阳光短期就催开了娇艳的花朵,使得一颗种子在极其严酷的环境里完成了成长的意义,淋漓尽致地释放出了包裹在生命中的那缕清香。艺术源于叛逆,是压抑的喷发,火山般先聚集强大的能量,然后寻找突破的机会。画就是艺术家喷发在宣纸上的岩浆。这一时期,山水画渐成独立画科,绘画理论也呈现出开道的价值。在国画史上,理论先行的灯火在物质最为贫困的朝代辐射了开来,它划破了幽寂的长夜,那炽热里散发的亮色为后人提供了足以驱寒的光明。诸如谢赫《古画品录》序言里首提绘画的“六法”理论,并将“气韵生动”列为“六法”之首。这是国画史上较早有系统论述绘画的要旨。宗炳《画山水序》首次提出了绘画的透视问题,写出了“竖画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迥”的弘论。王微《叙画》中强调艺术创作中发挥主观能动性的重要,说绘画“本于形者融,灵而变动者心也”的思想。洞悉幽深的艺术曲径,智慧的先古早已把探索的足迹烙在了尘封不了的边款上,成为了彪炳画史的印章。

隋唐时代,传统山水画走向独立。展子虔的设色山水和李思训的金碧山水标志着我国山水画技法的成熟,勾勒的画中始有了皴法,虽较为单一,但劈开了一个崭新的天地。王维的成就并不仅仅在于诗歌,在画的造诣上依然令人叹服。他的山水画用小斧劈皴,加以清润的泼墨,构成了诗画合一的妙境,可以说,他是中国水墨山水画的鼻祖。那个燥热的年代,还有一位文学大家张璪不可忽视,画界“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的不朽名言就出此他的笔下。他也是以泼墨取胜的画家。让人不能忘记的还有一位酒后癫狂始能作画的大家,他就是王墨。他酩酊大醉,以头髻取墨,抵在绢素上成图,或者东倒西歪,摇晃着时而挥时而扫,墨水四溅,巧成自然。在我看来,这是艺术的使然,是性情所致,毫无做作之感。因为,他尽情泼洒的是胸中的宿墨。时下有人为了哗众取宠,博得浪名,不惜也牵强附会,这就不由得令人汗颜。试想,东施效颦的人除了给自己身上沾了些墨气,胸中可否能渗出半点墨水啊。

皴和泼墨的出现直接滋润了五代和两宋的绘画。司俊杰就是在这里扎下了山水画的根基,开始了自己生命意识里最寂寞和持久的锤炼。把铁矿石冶炼成铁,把铁打造成钢,把钢用在了破解艺术的刀刃上。时间就这样在熊熊的炉火中燃烧,青春就这样在奔流的钢水里溶解,生活就这样在单调的锤击声中延续。一个视艺术为生命的人,从来都把作品看成是自己的骨血。因此,司俊杰笔下呈现出来的山水完全是他精神的外化:那缭绕的烟岚收藏了他的应酬,那起伏的坡陀归隐了他的情趣,那火红的图章勾兑了他的心血。一张宣纸仰视为天,俯瞰成地,足以能充实他的人生。

如同一棵树的生长,司俊杰的山水画虽师法自然,但绝没有断掉师承的奶汁。入古出今,这是司俊杰的艺术造化。站在赏析的平台上,我现对画家司俊杰的山水做一追本溯源的梳理。

 

籽:董巨的栽培

司俊杰生活在陇上,荒山秃岭是他眼里抹不去的风景。但司俊杰笔下的山水却是融合的。所画山形,多是丘陵,大都为坡陀起伏,土山戴石,很少作陡峭崭绝之状,而且总有青春的小草点缀,画中的树密匝,簇拥成团,加上水破墨留下的烟云与溪流,让人有一种身在江南的潮湿感觉。

这是司俊杰写意山水画的风格,清秀中藏古朴,幽静中有天机。他的笔下没有怪色扰目,释放出来的是一股淡定的气息。宛如仙境,却又袅绕着人间烟火。古桥流水,瓦屋参差,偶有一人斜坐小榭,观云悟道。此时,一张画隔离了喧嚣,鸟鸣深山,人就浑身解脱,没了一丝的烦忧。

破解司俊杰的山水画,可以看出他的目光接受过严格的美学训练。在寂寥苍茫的艺术征途上,他俯身寻觅艺术的精华,竟然捡来了董巨留下的种子。有心人天不负,他小心翼翼地把这粒注定让自己挺拔的种子惠存在了自己的画架中。这是一粒腊梅与松柏杂交的种子,有怒放的品质,有长青的基因。在苦辛的揣摩中,司俊杰启蒙时就触手摸到了山水画的源头,在起笔之前就受到了董巨的栽培。

我国五代南唐画家董源是南派山水画的开山大师,因在南唐主李璟时出任北苑副使,故又称“董北苑”,南唐亡后入宋。画史上把董源、范宽、李成称为北宋初年的三大家。董源最有独创性而且成就最高的是水墨山水,运用披麻皴和点苔法来表现江南一带的自然面貌,画面简洁,恍然油画,近视几不类物象,远观则景物粲然。

司俊杰的视觉就是在这片山水里润泽出来的,他从董源的意境里感受了自然的宁静与恬淡,这恰好符合他外表奔放而实则内心多愁的文人性格。于是,在一个阳光透过窗棂的暮秋,他婉转使用了娴熟掌握书法线条的手腕,将寸管从笔洗移到了铺开的宣纸上,轻轻几笔,幽暗的峰峦就有了朦胧的烟霏。皴擦,这是晦明的层次,这是背阴的田畴,这是风化不了的基石。停止,他在房间里踱步,从不同角度来观察自己的顿悟。此时,他的心漫过了潮汐,那是横跨千年的沟壑,但一张纸就成了他神会董源的桥梁,载着他穿越了时间的隧道。俯身,他拿起小豪,蘸了墨汁,平缓手势,托笔于掌心,点了几下,画面于是呈现出了灵气,仿佛家门土墙上常年滋生的苔藓。墨与水勾勒的世界就这样锁住了他的陶醉。洲渚掩映,他艺术的种子在黄土地上分蘖出了江南水乡的柔情。

董源泅洇的水墨山水画吸引了巨然的追随。就在江宁开元寺出家时,摆脱俗世的巨然和尚成为董源的门人。用出世的眼睛洞察入世的艺术,巨然的笔下有了竹篱茅舍,断桥危栈,画面平淡天真,爽气盈人。在入宋后,巨然取法李成,在构图和笔法上趋向北方山势,寒林枯野,荒草斜径成为了区别董源的一大特色。由于巨然的标新立异,后世遂把师徒两人以董巨并称。

司俊杰取法董巨,擅画水墨及淡着色山水,喜用状如麻皮的皴笔表现山峦,上多矾头苔点,多画丛树繁密,丘陵起杖,画作往往是云雾显晦和溪桥渔浦的江南景色,其散发出的浓重湿润之气就是董源的底色。同时,司俊杰又汲取了巨然大墨点点苔,长披麻皴粗而密的老辣笔法,在构图上糅入了卵石生蔓草,山石少皴纹的萧瑟格调,给人以率意奔放的古法。

取林麓之妙景,构南北之人文,司俊杰的水墨山水画不是秦岭,却胜似秦岭。

一粒良种的力量有多大?

拓开冻土,气象万千。

(未完待续)(稿件来自雁翎博客http://blog.sina.com.cn/hong67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