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田康夫 田中真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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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田康夫    南方日报    2002-06-10 16:10:40
“从外表来看,福田与东京街头的普通公司职员并无两样,谁能想得到
这名其貌不扬的男子胸中竟然包含着这么大的政治野心呢?”
———一名日本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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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1日傍晚,日本媒体突然报道,日本“政府首脑”当天说,“如
果国际形势变化和国民认为应当拥有(核武器)的话,也许是能够改变的”
。内阁官房长官福田康夫同一天也表示,如果是用于专守防卫,日本可以拥
有小型原子弹。
日本舆论对此大哗的同时,也都在纷纷猜测,这位“政府首脑”到底是
谁?稍后,福田向记者承认,所谓“政府首脑”就是他!
发表核武论并非福田惟一的惊人之举,自今年以来,这位前首相之子先
是斗垮了日本外相田中真纪子,接着,他在自民党最大派系的支持下,与小
泉展开明争暗斗,引起了日本媒体的强烈关注。本期《地球》周刊特地推出
以下揭秘报道,为读者揭开这位叫嚣核武的日本“政府首脑”的真面目。

福田康夫其貌不扬,担任政府发言人时屡屡失言,但是这位前首相之子
在日本政坛的影响力却不断扩大,被视为实力派人物。
一名日本记者曾对福田康夫作出如下的描述:“他每天上午11时和下
午4时主持新闻发布会,就内阁的方针政策以及对特定事件的应对措施做出
说明。他以冷静淡然、有时还带点挖苦的态度扮演着小泉政府发言人的角色
。他就是今年65岁的内阁官房长官福田康夫。从外表来看,福田与东京街
头的普通公司职员并无两样,谁能想得到这名其貌不扬的男子胸中竟然包含
着这么大的政治野心呢?”
福田康夫是日本前首相福田纠夫的长子。1959年,他从早稻田大学
政治经济学部毕业后进入丸善石油公司供职,当了17年的职员,其间曾被
公司派驻美国两年。1977年,福田纠夫当选为日本首相后,任命福田康
夫为首相秘书官,福田康夫从此步入政坛,当时他已41岁。福田康夫在政
坛上起步虽晚,起点却高,从此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他于1990年首次
当选为国会议员,此后又连续3次当选。迄今为止他在国会、政府乃至自民
党内担任过不少职务,如国会方面的内阁委员会、外交委员会的理事等,政
府方面的外务省政务次官、冲绳开发厅长官等,自民党内的副干事长外交部
会会长、财务委员会委员长等。不过,由于福田为人处事比较低调,日本媒
体和外界人士对福田康夫的名字一直很少听说。2000年,日本内阁官房
长官中川秀直因涉嫌与右翼团体头目交往和婚外情等绯闻而被迫辞职,在野
党抓住中川问题不放,还要求追究任命中川担任内阁要职的森喜朗的责任。
就在日本公众密切关注森喜朗能否涉险过关,保住其政权的时候,福田康夫
临危受命,成为新的内阁官房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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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内阁官房长官与首相一起居住在首相官邸,除了完成政府发言人
的工作之外,还要主持内阁会议,并辅助首相处理繁杂的政府事务。当首相
出访或因伤病不能理事的时候,内阁官房长官就扮演临时首相的角色(日本
前首相小渊惠三昏迷期间,当时的内阁官房长官青木一直以临时首相的身份
处理政务)。
严格说来,福田康夫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府发言人,在森喜朗内阁期间
,他就曾多次“失言”。2000年11月,自民党议员加藤弘一发动“倒
阁攻势”期间,福田在新闻发布会上竟两次把加藤称为“加藤总理”。同月
,他还把在野的民主党议员称为“饿鬼”,被迫公开道歉。福田“失言”的
老毛病至今不改,不久前,在谈到“政治与金钱”的问题时,福田发表了一
番高论。
他说:“政治家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就像开汽车,车速超过20公
里/小时是没有问题的,超过50公里/小时就犯规了。”日本记者评论说
,地点不同,车型不同,车速的限制也不同。举小汽车为例,小巷转弯时,
车速不得超过20公里/小时,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时,车速控制在80公里
/小时之内都不算犯规。连这点常识都不懂的家伙,能把国家交给他管理吗

福田虽然口误连连,在日本政坛的影响力却不断扩大,被视为“真正的
实力派人物”。福田在自民党内属于森(喜朗)派,森喜朗是福田康夫的父
亲福田纠夫的门生,森派与福田(纠夫)派本就一脉相承。现任首相小泉纯
一郎则是森喜朗的门生,算起来,福田康夫比小泉还高了一辈。小泉27岁
时曾投到福田纠夫门下担任处理杂物的小秘书,与福田康夫是老相识。小泉
当选日本首相后,继续任命福田康夫为内阁官房长官。有关专家评论说,小
泉从政经验不足,在执政党内的基础又极其薄弱,其政权能够保持稳定,福
田康夫这根“顶梁柱”居功甚伟。
福田康夫接受小泉任命后却公开发牢骚说:“我最不想当的官就是内阁
官房长官,如果把别人的官职换给我,我一定能干得更好。”

福田康夫之父福田纠夫曾在竞选中败在田中真纪子之父田中角荣的手下
。为了替父亲报一箭之仇,福田处处与田中作对。
福田康夫口中的“别人”就是田中真纪子。福田曾大力阻挠小泉任命田
中为外相,但未成功。此后,福田事事与田中作对,直到田中被炒之后,他
仍不断以尖酸刻薄的语气挖苦她。福田“死踩”田中,完全是为了两人父辈
当年的一段恩怨。
1972年,田中角荣与福田纠夫为争夺自民党总裁的位子展开了一场
恶斗。两人实力相当,互不相让,日本媒体用“壮烈”二字来形容对方争斗
的激烈程度,并将这场选战称为“角福战争”。最后,田中角荣赢得胜利。
4年后,福田纠夫击败田中角荣的继任者三木,当选为首相。1978
年,福田纠夫在大选中被大平正芳击败,拱手让出首相宝座。由于大平正芳
是在田中角荣的支持下参加竞选的,福田纠夫认为自己等于再次败在田中角
荣的手下,在获知选举结果时曾十分不忿地说:“老天有时也会发怪声。”
福田康夫对父亲当年落败的耻辱念念不忘,一心想搞垮田中角荣的女儿
田中真纪子,为父亲报一箭之仇。作为政府发言人,福田除了每天两次的新
闻发布会之外,还常常私下里与记者见面。他利用这些场合,不断向记者灌
输“田中真纪子无能”的观念。
在田中担任外相期间,日本媒体经常发布“田中差点泄露国家机密”、
“小泉考虑撤换田中”等“来自首相官邸的消息”,消息的来源自然就是福
田康夫。
田中真纪子就任日本外相后立即宣布,将彻查外务省官员非法挪用公款
的丑闻。福田康夫听说此事后立即将外务省官员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指示他
们:“别让那个女人胡来!”田中为此冲到福田的办公室里抗议,却无济于
事。最后,在小泉的压力下,田中被迫停止调查。
去年6月,田中访美。福田当着记者的面冷笑说:“为了个人的享乐,
花公家的钱去美国,这种行为真不好。”
去年8月13日,小泉以内阁总理大臣的身份,提前两天参拜靖国神社
。据日本媒体披露,福田康夫正是小泉提前参拜的布局者。小泉参拜前,田
中曾建议他取消参拜计划,更直率地指出,小泉强调参拜是他个人的行为,
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殊不光明正大。福田在新闻发布会上冷冷地说:“外人
没有资格讨论这个问题。”他私底下则抱怨说:“这个人(田中)简直有妄
想狂,到首相官邸来以为自己可以随便说话,回到外务省还真的以为自己是
那里的主人呢。”
去年10月,田中真纪子要求撤换外务省人事课长斋木昭隆的职务,事
务官员却拒不执行命令。田中命令人事课的女职员打印关于斋木昭隆的人事
变动通知,该职员竟以该工作“不属权限以内,不能打字”为由公然抵制命
令。田中不得已,自己打印了一份通知。收到通知后,外务省几个事务次官
直奔首相官邸,向福田康夫汇报,最后决定田中的任免决定作废。外务省的
官员们讥讽田中的人事通知“就像小孩玩把戏”,根本不予理睬。
今年1月,田中被小泉罢免,福田康夫终于宿愿得偿。田中离职那天,
福田竟然亲自来到外相办公室,监督田中做完所有交接工作,把桌上的文件
一份份签署完。在新闻发布会上,当记者问到选拔继任外相的标准时,福田
的脸上浮现起得意的微笑。他回答说:“标准很简单,只要是一个好外相就
够了。”
今年3月,田中公开表示:“小泉嫉妒我。”当记者问福田对田中的话
有何评论时,福田刻薄地说:“要我做出评论?算了吧,这只不过是一名普
通议员说的话而已。”

福田获得了自民党内最大派系桥本派的支持,阴谋逼小泉下台。小泉扬
言解散国会,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斗垮田中之后,福田康夫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日本首相的宝座。自今年以
来,小泉与福田之间的分歧日益扩大。无论在治国之道,还是在应对政坛系
列丑闻的方法上,福田都俨然以“领袖”的姿态力陈己见,与小泉针锋相对
,互不相让。
自民党内最大的派系桥本派一直伺机想把自己的人选推上首相宝座,替
代小泉。没想到今年初桥本龙太郎 的得意门生 铃木宗男  把田中真纪子拉下了
外相宝座,导致外务省系列丑闻曝光,桥本派受到牵连,元气大伤(详见《
地球》周刊3月24日报道),原本已无暇窥伺首相宝座,但小泉与福田的
争斗日趋公开,桥本派又动起了心眼。在桥本派的大力拉拢下,福田投向了
对方的阵营,对小泉的统治造成严重的威胁。
小泉与福田的第一次严重分歧发生在今年3月,当时,由于日本农业大
臣武部勤在疯牛病问题上处理不当,遭到反对党的强烈抨击。反对党公开要
求武部勤辞职谢罪,令小泉焦头烂额。令他大吃一惊的是,执政党自民党内
的桥本和龟井两派竟然与反对党站到了同一条阵线上,表示武部勤应该辞职

桥本派和龟井派作此表态的用意自然不是帮反对党的忙,而是进一步削
弱小泉的势力,从而加强对自民党的控制。在内阁大臣中,只有福田康夫一
人公开支持桥本派和龟井派的主张。此外,福田康夫还建议小泉重组内阁,
稳固政权。
4月2日,小泉与自民党干事长山崎和上议院自民党领袖青木举行会谈
,获得了两人的支持。会谈结束后,小泉表示,武部勤不需辞职,也就是说
福田的建议没有得到小泉的采纳。这在小泉上台以来还是第一次。
此后不久,小泉安插在自民党内的耳目就向他通报了一则令人震惊的消
息:桥本派正在密谋控制执政联盟,他们甚至列出了新的自民党领袖以及内
阁大臣的人选名单。自民党元老野中广务表示:“福田为人镇定,处事公允
,具有担任首相职务的才能。”自民党成员普遍认为野中作此表态,意味着
他支持“废黜”小泉,让福田康夫担任首相职位。据说,福田听到野中广务
的表态后,流露出十分喜悦的神情。
4月4日晚上,小泉与一帮自民党议员在东京的一家意大利餐厅聚餐。
议员们乘着酒兴侃起了大山,话题可谓海阔天空,无所不包。不知是谁先谈
起了古罗马时代凯撒大帝被心腹手下布鲁托暗杀的话题,这时,小泉若有所
思地说:“确实,政坛上往往敌我难分,有时候,被你认为是自己最信得过
的朋友却是你最大的敌人。”接着,小泉又说了一句令在座者大为震惊的话
。他说:“我决不会坐以待毙,我会抢在敌人下手前解散国会。”
行政改革相石原伸晃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行政改革部长太
田诚日瞪了他一眼,说:“难道你就是布鲁托?”
太田这句话是有背景的。就在几天前,石原伸晃的父亲、极右翼政客石
原慎太郎在国会发言时抓住“打捞东海沉船事件”大做文章,发表了一篇“
倒阁宣言”,要求重组内阁。
第二天,几家与自民党议员关系密切的
日本媒体都获知了聚餐时发生的不愉快场面。各媒体经过分析后得出了一致
结论:小泉说自己决不会“坐以待毙”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不是石原伸晃
,而是福田康夫!当天上午,记者们便拥至福田康夫的办公室,问他对小泉
所说的“抢先解散国会”的话有何看法。福田轻描淡写地回答:“这当然是
一句无心之语。”
桥本派知道小泉已有准备,只好暂时取消“政变”计划。

小泉与福田的矛盾日益公开化,福田故意不把小泉放在眼里,小泉却拿
他无可奈何。
虽然小泉掌握了主动,但他对福田从此有了提防。4月初,小泉与来访
的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李鹏举行会晤,引人注目的是,福田并未受邀
出席。
自从田中真纪子被炒,川口顺子接任日本外相以来,“幕后外相”铃木
宗男因丑闻缠身,失去了对外务省的控制,福田康夫取而代之,成为外务省
的幕后操控者。据日本媒体报道,外务省官员每天都到福田的办公室汇报工
作,听取他的指示。因此,这位内阁官房长官兼新任“幕后外相”成了重大
外交场合中从不缺席的人物。小泉竟然没有邀请福田出席他与李鹏委员长的
会谈,福田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怀恨在心。
4月20日,小泉在东京新宿公园举办赏花会,福田是宾客之一。
在赏花会前夕,外务省官员向福田通报了一则消息:小泉首相计划提前
参拜靖国神社。福田不禁暴跳如雷,这么大的事,小泉竟然没有跟他商量!
福田一脸冰霜地出席赏花会,径直走到小泉面前,毫不客气地说:“我
认为你还是不要参拜靖国神社的好,你必须考虑日本与邻国之间的关系。”
周围的宾客都听到了福田的话。
小泉回到办公室后对着内阁官房副长官安倍晋三大发雷霆:“福田脑袋
里在想些什么?他怎么能在宴会上说这样的话?福田想跟我作对,没那么容
易。我会按原计划参拜靖国神社。”
小泉果真于4月21日提前参拜靖国神社,此举引起了亚洲各国的愤怒
抗议,也令福田下定决心要给小泉一点颜色瞧瞧。
5月23日,警方搜查了外务省系列丑闻案主角铃木宗男的家,日本国
会内要求铃木辞去议员职务的呼声也日益高涨。小泉对此含糊其辞,避免作
正面答复。
5月24日,福田在新闻发布会上却公开表示:“铃木已经退党,他应
该把议员的职务也辞掉。”福田在官方场合如此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是非常少见的。
不久后,日本的《星期五》周刊披露了一则惊人的消息。报道中说,在
铃木家遭到搜查后,小泉派了一名心腹捎话给铃木,向他保证小泉绝对不会
逼他辞职,并对铃木如何应对目前的局势提出了建议。铃木回答说:“我已
做好了被捕的准备,我将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宣布辞职,决不会让你为难。
当我被捕的时候,反对党和媒体对我的攻击将达到高峰,如果我在那时辞职
并向公众致歉,我将给检控官和陪审团留下一个较好的印象,这样,我才有
机会在日后重返政坛。”
据报道,铃木已经以优厚的报酬聘请了好几位“大腕”级的律师,组成
了“明星律师团”,准备为他辩护。此外,他还准备以令人难以抗拒的价码
诱使控方与他达成庭外和解。
《星期五》周刊指出,显然有人将小泉与铃木之间的往来以及铃木的计
划告知了福田,才促使后者公开表示铃木应该辞职。福田这种做法明摆着是
故意与小泉作对,小泉却拿他毫无办法。

就在小泉和福田的斗争日趋白热化的时候,福田康夫竟然以“政府首脑
”的身份发表了“日本可以拥有原子弹”的谬论。
除了党内最大派系桥本派的支持以及无懈可击的家世背景之外,福田还
具有一项足以压倒小泉的优势:健康。小泉的健康状况已日益引起日本媒体
的关注。许多记者都发现小泉的黑眼圈越来越明显,他原本吃得就不多,最
近更显得食欲不振,形体清瘦,一副风吹吹就会倒的模样。与此同时,小泉
在国会日益暴躁易怒,动不动就涨红了脸,提高了嗓门。尽管如此,小泉却
坚称自己身体很好,拒绝接受体检,他的手下面对记者时也一口咬定“小泉
首相身体很健康”。不过,当议员和记者们与福田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福
田却一脸忧色地说,“首相看起来累得很。”
据自民党内一名隶属于森派的官员透露,小泉已决心重组内阁,不过,
他将等到议会顺利通过由他提出的两项重要法案后才宣布这一决定。小泉重
组内阁的最主要目的是先下手为强,将福田赶出内阁,防止他与桥本派联手
“逼宫”。小泉很可能任命福田现在的副手安倍为新的内阁官房长官。
想罢福田的官,当然不会像“炒”掉田中那么容易。近日,由于日本外
务省对不明身份者擅闯日驻沈阳领事馆这一事件处理不当,日本朝野纷纷要
求追究有关官员的责任。其中,小泉表示应罢免日本驻华大使阿南惟茂,福
田和桥本派则主张罢免日本外相川口顺子。
如果小泉能够成功罢免阿南惟茂,将对福田及桥本派的势力造成沉重打
击,反之,如果福田等人能够迫使川口辞职,桥本派将乘势追究小泉任人不
明,任命川口为外相的责任,如果小泉应对不善,被对手揪住漏洞,甚至就
此栽下首相宝座也不足为奇。
就在小泉和福田的斗争日趋白热化的时候,福田康夫竟然以“政府首脑
”的身份发表了“日本可以拥有原子弹”的谬论。看来,尚未夺得首相宝座
的福田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给国际社会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并以强硬姿态争
取国内右翼势力的选票了。令人奇怪的是,福田一心想要罢免的外相川口顺
子竟然出面为他辩护,表示日本核武论没有错。与福田斗得正热闹的小泉也
丝毫没有追究福田责任的意思。在今后的报道中,我们将继续关注日本政坛
这一不同寻常的动向。     ■编译/暂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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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发日本政坛“大地震”--日本女外相田中真纪子遭罢职内幕
http://www.sina.com.cn 2002年01月31日06:43 北京青年报
颇得日本国民支持的女外相田中真纪子终于被免职了。不过,当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1月30日宣布这一决定的时候,日本上下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说话不饶人的田中真纪子得罪的日本政客实在太多了。
意料之中的“突然”免职
1月30日凌晨1时,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紧急约见媒体记者,宣布了一个早在人们意料之中的重大决定:他决定免去日本外相田中真纪子和外务次长野上义二的职务。神情严峻的小泉解释说,他自己能当上首相,田中真纪子功不可没,田中被解职将对他领导的政府产生影响,但事到如今也是迫不得已,因为由于政府内部的问题导致国会审议的纠纷使他感到必须担起责任。为了尽早摆脱政府内部争斗的局面,使2001年度追加预算和2002年度预算的审议正常化,他不得不作出这一令其感到苦涩的抉择。不过,好在他已经约见过田中和野上,两人都表示理解他的决定。
随后,日本广播公司NHK紧急采访了田中真纪子。这位已被免职的女外相一脸平静,语气平和地告诉NHK记者说,29日午夜,小泉首相突然召她到首相官邸。虽说小泉在电话中只字未提深夜召她到首相官邸的原因,但她实际上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谈到当时的情景时,田中说:“小泉首相要求我同意他更动人事的决定。我问他是否意味着我将被革职,他说是。”田中随后提出能不能让她改为递交辞呈?小泉断然拒绝了田中的这一要求,声称时间太紧迫了。接下来,田中当然只能对小泉首相的决定表示理解了。那些早就对田中不满的诸多政客更是纷纷对小泉的决定表示“理解与支持”。
当然,也有不理解的,特别是对田中相当支持的日本民众。日本民间组织“和平之风”的发言人大西健丞就对日本首相居然免掉田中感到不可理喻。这位发言人在收看了晚间电视新闻报道之后接受《朝日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无法理解为何要砍掉田中。这样的做法有欠公平。”针对田中真纪子指责官员因为受到众议院事务委员铃木宗男的压力一事,大西健丞在之前多次对外表示确实有这么一个问题存在。他说:“一直感到问题正往坏处发展,可是却没有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他补充:“对这事,跟田中死对头的铃木才是应该负主要责任的,而外交事务次长野上义二也是要负责任的,但不知政府凭什么借机除掉了田中。”许多日本民众都和大西健丞一样对政府免掉田中的职务感到非常不理解,也觉得不公平。
个性鲜明的日本女外相
有这么多的日本民众支持,同时又有那么多的日本政客反对,这跟田中真纪子鲜明的个性有关。
今年58岁的田中真纪子是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的长女。1943年1月14日出生,上高中时,她曾赴美国深造,后又返回国内在早稻田大学商学院读大学。1969年,她与一名众议员的儿子田中直纪成婚,生有一子二女,过着相夫教子典型的日本“家庭主妇”生活。虽说这期间曾担任过越后交通公司的副社长和新泻电台的干部,但都跟政治无关。让日本政客们大跌眼镜的是,1993年田中真纪子突然走出家庭从政,并且一举选上了众议员,而且还连任三届,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先后担任过科技厅长官、厚生委员会理事、政务调查会审议委员、宪法调查会委员、社会保障制度审议会委员,直至官位显赫的外相。
许多日本政治分析家认为,田中之所以能从家庭主妇一下子转变为呼风唤雨的政治人物,这跟田中家族的“政治基因”有关。田中真纪子的父亲田中角荣曾是战后日本政坛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20世纪70年代曾担任日本首相一职。任职首相期间,中日两国于1972年实现了关系正常化。田中真纪子从小就与政治结了缘。田中角荣健在时,出游队伍中时常能看到田中真纪子的身影,田中角荣病倒后,她一直守护在身旁。由于田中角荣长期独步日本政坛,所以耳濡目染,田中真纪子也具备了较高的政治素养。所以,尽管田中角荣病故后,其政治遗产虽然旁落,可其声望还是为田中真纪子的从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然,田中真纪子本人的确有其过人之处,这便是她那鲜明的个性:说话不饶人,但往往说到点子上;工作作风果敢,说一不二;不畏权贵,贴近百姓。这也是她在日本国民中赢得很高声望的主要原因。
真纪子因讲话直率而出名。她尖锐地批评执政党现状,而且曾一度为此而受到纪律处分。她曾在1998年把自民党内的权力角逐称之为一场“在庸人、士兵和怪人之间举行的现场叫卖会”,当时是“庸人”小渊惠三获胜,而所谓的“怪人”小泉纯一郎则成了日本现在的新首相。
2000年10月出版的一本书中,更是列出了她对中曾根康弘以及日本政坛要人的批评。她说中曾根康弘“厚颜无耻”、竹下登是“日本的砒霜”、宫泽喜一“优柔寡断”、桥本龙太郎是“典型的自私者”、小渊惠三“无能”、森喜朗“愚蠢”;即使对小泉纯一郎也毫不客气,说他“个性太直、没深度、小家子气”。
直率敢言的个性使田中获得了极高的日本民意支持率,很少低于31%,即便在她免职前不久的最新民意测验中的结果也是如此,而她任的职务更是迄今日本妇女担任的最高政府职位。
直接绊倒田中的“NGO问题”
直接绊倒这位个性鲜明的日本女外相的是所谓的“NGO问题”。
事情的起因是1月21日召开的援助阿富汗重建国际会议。日本外务省以“资格不足”为由突然临时拒绝日本的两个非政府组织NGO参加。此事立即引起了日本众怒,在外相田中真纪子的干预下,这两个非政府组织总算得以参加了第二天的会议。然而,这事并没有完,日本在野党死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以至于连审议追加预算案也被迫推迟。
那么,日本外务省为何拒绝两个非政府组织参加会议呢?非政府组织揭露说,这完全是由于一个非常有影响力的非政府组织领导人曾批评日本外务委员铃木宗男不懂阿富汗外交,而铃木宗男则向外务省施加压力,于是外务省官员临时决定拒绝让两个组织参加会议。在野党借此在国会上发难,表示要追究外相田中和铃木宗男的责任。就在关键的时候,外务省的外务次长野上义二会见记者时居然指责田中撒谎,而且攻击她本来就有撒谎的习惯。
面对在野党的逼问和外务省自家人的攻击,田中上演了一幕女外长当众泪水涟涟诉委屈的闹剧。田中说,拒绝两个NGO组织参加会议的事与她无关,全是外务省官员们在众议院事务委员长铃木宗男施压后才做出的行动。然而,自民党国会事务委员长大岛理森却表示无法接受田中的解释。他以手头上没有外务省官员报告铃木宗男曾施压的报告记录为理由,要求田中收回在国会中针对铃木的发言。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田中在会后向记者哭诉:“我一直都在努力执行任务,可他们竟然不听我的话,只看官僚们的文字报告……”她接着好像自言自语地说:“我的脑子又不是录音机,就让他们以那些官僚的报告书为准吧。”
1月28日,在野党再次要求就NGO问题进行答辩。在答辩会上,外务省中东非洲局长重家俊范先是否认铃木宗男根本没有说不让NGO参加会议,在不断追问下接着改口说,他记不太清了,既然田中外相清楚记得,就认为她说的是对的。后来又改口说,他没有提到过铃木宗男,不过记忆不清不能断定没有。重家俊范的出尔反尔导致国会多次中断。外务次长野上义二被招来问话。他还是坚持田中说的不是事实。最后政府发表声明,NGO问题没有某个政治家施加压力,但政府将继续调查。
这一结果仍让在野党不满意,他们在国会上以2001年追加预算和2002财年预算作为要挟,结果小泉首相只能屈服了。
大刀阔斧改革导致“后院”起火
反观直接绊倒田中的NGO事件,许多外人都会觉得奇怪,怎么日本外务省的人尽是“自家胳膊往外拐”呢?
这得从田中上任伊始就大刀阔斧地改革外务省说起。由于田中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所以她的改革,特别是人事改革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强大的阻力。据日本媒体报道,5月11日,田中真纪子宣布,她放弃原来撤换一名外务省副大臣的决定。不过,她仍旧强烈批评“外务省行政当局发动副大臣顽固阻挠人事变动方针”,同时再次强调了推行人事调整的决心。日本共同社的报道说,“外相的这次‘斗争宣言’更加激化了她与官僚们之间的矛盾。”同一天,一位自民党资深议员间接地警告真纪子,不要把外务省的人事变动搞得太大。
然而,田中并没有因此缩手。直到田中与外务省官员之间直接冲突的导火索被引燃。这得从去年日本皇宫秋季游园会的出席人员名单事件说起,而引发此次矛盾的焦点人物,是外务省人事课长斋木昭隆。田中真纪子就任外相后,一直与斋木意见不和。在皇宫秋季游园会前,斋木昭隆没有将外务省官员参加秋季游园会的名单让田中外相过目,这件事让田中很没面子,如果不对斋木的这一错误做法作出处理,以后她更难领导外务省。10月29日傍晚,田中外相来到人事课办公室,命令在场的女职员制作关于斋木昭隆的人事变动通知,而女职员以该工作“不属权限以内,不能打字”为由公然对外相的命令进行抵制。最后,还是小职员“战胜”了大臣!田中不得已,于10月30日自己制作了一份通知。收到通知后,外务省几个事务次官直奔首相官邸,向官房长官福田康夫、副官房长官安倍晋三等汇报,并商榷对策,最后决定田中外务大臣的任免命令作废。日本政府首脑也于当天直接向外务省的课长斋木昭隆表示“不会撤换你的职务”,还强调,外相撤换你的要求没有正当理由。外务省的官员们更是讥讽外相田中的人事通知“就像小孩子玩儿把戏”,根本不予理睬!这一事件导致田中与外务省其他官员的对立更加尖锐。
去年11月30日,田中对那些涉及虚报费用、滥用公款的外务省官员大开杀戒。外务省的328名官员受到各种处分,其中2人被开除,3人停职,4人减薪。这一下子就让外务省的诸多官员站到了田中的对立面上。
口无遮拦惹恼国内外一大片
田中因率直敢说敢作除了在外务省内部树起众多敌手之外,还惹恼了日本,甚至国外的诸多人。
田中曾为扫除日本政坛的腐败和任人唯亲现象而奋力奔走。去年,田中真纪子坐在日本国会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说:“我们的政治体制最大的问题是党派体制和向政治家捐助资金的体制。如果我们想要建立一种有效的政治体制,要实现改革,就必须改变这种状况。”她曾狠批自民党多年来事事以照顾既得利益集团为先的派阀政治,认为从政者应有独立思维,“但现在议员们却不是这么做。派阀领袖说要‘朝右’,他们就得全体向右,这实在令人无法置信”。她还骂过国会同僚是“不可救药的白痴”!
此外,田中也有惹恼日本民众的时候,去年7月,美国迟迟不肯交出涉嫌强奸一日本妇女的疑犯,日本各界如炸了锅一般,反美情绪空前高涨。就在这关键时刻,田中在与中谷元以及两位众议员一起用餐时居然说:“那个女人凌晨2时还在酒店而且喝醉了,如果是小女孩被强暴则可以理解,但是这次的情形不同。”田中的这番话当然激起了众怒。
田中口无遮拦还激怒过美国总统布什。那是去年6月,田中在东京与来访的澳大利亚外长唐纳会面时表示,美国政府发展国家导弹防御系统是因为布什总统受到得克萨斯州的石油大亨的影响。田中说:“布什总统身边太多保守派人士,例如其父亲任总统时的政策顾问……我怀疑他受到家乡得州的石油财团之类的后台势力影响。”最让布什恼火的是,田中居然说:“如落败的总统候选人戈尔赢得美国总统大选,我们可能不会面对这一处境。”
除此之外,田中让日本政客们最不满的是她总是唱反调:比如说去年5月,田中保证,不会再发入境签证给李登辉;去年7月,田中就靖国神社问题明确表态:“我已向首相明确提出不要去靖国神社。这不是为中国、韩国说话,而是我自己的信念。”最让小泉恼火的是,田中说:“根据宪法第二十条,首相是国家的最终责任者,代表国家的意志。希望不要以私人名义来做权宜之计。”田中提及这条规定显然是在暗示,如果首相坚持参拜靖国神社,将涉嫌违反日本国宪法。
田中的这些话自然为日本政坛所不容,所以从去年开始,田中的权力屡屡被剥夺。发展到去年11月12日在纽约举行的联合国年会与发达国家外长会议居然没让田中参加。这是自1988年当时外相宇野宗佑以日本昭和天皇病危为理由而未出席以来,日本现任外相在联合国的演讲缺席的十三年来的第一次,是极为异常的事例,因为此会议是为了国家利益而展开多国间外交的最佳机会,日本外相前往参加,也能趁机安排各项双边的外长会谈,所以原本有三十多个国家希望能与日本的外相约定会谈,但是均告取消。其实,田中被禁止出席国际会议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年10月下旬在上海举行的APEC(亚太经合会),自民党国会党团以恐怖对策特别措施法在国会审议为理由反对她去出席,然后11月9日WTO(世界贸易组织)的部长会议,则是田中担心出现被禁止出席的尴尬局面,而自己拒绝事务当局的要求决定不去参加,加上纽约的两项国际会议,田中是一口气在四项国际会议中缺席,是空前未有的非常事态,也意味着田中离“下岗”日子不远了,而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文/本报特约撰稿人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