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包身工》的修辞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4:09:53
小议《包身工》的修辞     《包身工》是夏衍于l 9 3 6年发表在左联机关刊物《光明》创刊号上的一篇报告文学。与其话剧、电影作品相较而言,夏衍的报告文学作品,数量不算多,质量也参差不齐,但这篇《包身工》却对中国报告文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光明》创刊号的社评曾指出:“《包身工》可称在中国的报告文学上开创了新的记录。”    有人评价说,《包身工》这篇文章“既缩短了报告文学与小说的距离,又在报告文学与小说之间划出了严格的界限”。即是说,夏衍在《包身工》的创作中,运用了小说乃至散文、戏剧、电影等文学创作中一些富有表现力的艺术手法,使其具有了文学的形象性、生动性和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但其又不同于小说的虚构,具有新闻的真实性、准确性和时效性。    这篇文章真实地描述了旧中国包身工的苦难生活,无情地揭露了日本帝国主义勾结中国封建势力培植野蛮的“包身工”制度,残酷地压榨中国工人的罪行,使生活于7 0年后的今天的我们仍然能感到深深的震撼。这种震撼的力量,源自作者所表现出来的直面社会黑暗、毫不畏惧的社会良知和社会责任感,更源自于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通过阅读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运用了多种文学的手法来体现文章的主题,比如选材上注重点面结合,着重描写、刻画富有一定典型意义的人物,突出人的主体地位,树立了中国文学史上“芦柴棒”这一典型的人物形象;在结构上以时间为序,巧妙地将包身工的全部悲惨遭遇,浓缩在一天的生活中;在表达方式上以记叙为主,间以恰当的议论和抒情等等。除此之外,笔者认为,这篇文章的成功,最关键的因素之一,还在于作者对多种修辞手法的巧妙运用。下面我们就列举文章中几种常用的修辞手法来看看它们在增强文章表现力和感染力中不可或缺的作用。    一、比喻    众所周知,比喻的恰当运用,可以使事物或道理生动形象,具体可感,从而引发读者联想和想象,给人以鲜明深刻的印象,并能使文章文采斐然,富有很强的感染力。在《包身工》一文中,比喻的手法得到了作者出色的运用。先看下面一个例子:    看着这种饲养小姑娘营利的制度,我禁不住想起孩子时候看到过的船户养墨鸭捕鱼的事了。和乌鸦很相像的那种怪样子的墨鸭,整排地停在舷上,它们的脚是用绳子吊住了的,下水捕鱼,起水的时候船户就在它的颈子上轻轻地一挤!吐了再捕,捕了再吐,墨鸭整天地捕鱼,卖鱼得钱的却是养墨鸭的船户。在上面的例子中,作者用船户养墨鸭捕鱼的事,比喻帝国主义及其买办们与包身工的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十分精当,有力地控诉了吃人的包身工制度。    黑夜,静寂得像死一般的黑夜,但是,黎明的到来,是无法抗拒的。    这一句以比喻的方法直抒胸臆,表现了作者要摧毁包身工这一罪恶制度的强烈愿望。“像死一般的黑夜”喻指包身工制度的黑暗,黑夜的结束,黎明的到来预示着这种黑暗制度必将灭亡的结局。作者以此向肆无忌惮地压榨中国劳动人民的帝国主义者和一切反动统治者发出了警告。这就给这篇侧重于揭露黑暗的报告文学,在结尾处增添了一点亮色,给读者一种希望。    除了上述例子中这样运用单个的比喻之外,本文的一个特色就是运用几个贯穿全文的“比喻系列”,来增强文章的形象性和感染力。这几个“比喻系列”大多使用借喻手法,明喻、暗喻杂糅其间,并用几个典型的喻词来表现:    1.“猪猡(猪)”懒虫”    在工房区域的墙圈里面,住着两千个左右衣服破烂而专替别人制造纱布的“猪猡”。(借喻)    蓬头,赤脚,一边扣着钮扣,几个还没睡醒的“懒虫”从楼上冲下来了。(借喻)    这两个句子中,作者用到“猪猡~懒虫”来借喻包身工,这些词本来是老板和老板娘对包身工的称呼,说明他们根本不把包身工当做人看,作者借用过来,具有辛辣的讽刺意味。最后作者还呈上采用明喻手法做的一个总结:“猪猡一般的生活,泥土一般的作践”,以概括包身工被凌辱、被蹂躏的悲惨境遇,控诉了包身工制度的罪恶。    2.“罐头”“罐装的劳动力”    包身工是一种“罐装了的劳动力”.可以“安全地”保藏,自由地使用,绝没有因为和空气接触而起变化的危险。(暗喻)    红砖“罐头”的盖子——那扇铁门一推开.带工老板就好像赶鸡鸭一般把一大群没锁链的奴隶赶出来。(借喻)    用“罐头”借喻日本纱厂,把“包身工”比作“罐装了的劳动力”,特别是“安全地”三个字,形象地说明了包身工完全丧失了人身自由、无处可逃的悲惨境地。    3.“机器”    她们是替带工赚钱的“机器”。(暗喻)    老板娘拿起铅桶到锅子里去刮一下锅焦、残粥.再到自来水龙头边去冲一些清水,用她那双才在梳头的油手搅拌一下,气哄哄地放在这些廉价的、不需要更多维持费的“机器”们面前。(借喻)    十一年前内外棉的顾正红事件,尤其是五年前的“一二八”战争之后,东洋厂对于这种特殊的廉价“机器”的需要突然地增加起来。(借喻)    血肉造成的“机器”终究和钢铁造成的不一样,包身契上写明的三年期限.能够做满的不到三分之二。(暗喻)    “机器”这一比喻,在本文,中是反复出现了多次的。作者首先用它形象地道出了包身工所处的奴隶地位,继而用老板娘对“机器”们的态度,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她们所遭受的非人的待遇,揭露了带工和纱厂老板把包身工当成赚钱工具的罪恶本质。接下来作者揭示了日本纱厂希望最大限度地获取利润,对这种没有人身自由的、与外界隔绝的、工价低廉的劳动力需求的突增,是包身工制度得以发展的原因。而最后“血肉机器”这一比喻,非常沉痛地点明了包身工被中外剥削者摧残致死的悲剧结局。    二、对比    除比喻外,对比也是本文中多次使用的一种修辞手法。    首先是包身工与带工老板在住、吃、穿着打扮、收入等方面的对比。包身工住的是“充满了汗臭、粪臭和湿气”的“像鸽子笼一般”的工房,吃的是“浆糊一般”的薄粥,穿的是“褪色和油脏了的湖绿乃至莲青的短衫”;得到的工钱每天仅三角八分。而带工老板们,则穿的是“拷绸”衣衫;“不仅可以放债、买田、起屋”,还能兼营茶楼、浴室、理发部之类的买卖。这些鲜明的对比,更凸现了包身工制度的罪恶,更深刻地揭露了帝国主义和中国封建买办势力相互勾结、残酷压榨包身工血汗的滔天罪行。    其次是包身工与“外头工人”的对比。包身工“脏,乡下气,土头土脑”,没有做工与不做工的自由,出了差错要挨打;外头的工人则“衣服多少地整洁一点”,可以选择工作,不会挨打,可以通过贿赂工头换取好的工种。通过这种对比,真实刻画出包身工没有人身自由,奴隶一般的生活惨状。  三.词语的移用  词语移用也是本文中常见的一种修辞方法,主要表现为“褒词贬用”和“贬词褒用”两种类型,即通过变换词语感情色彩,巧妙地创造一种耐人寻味的艺术效果的修辞手法。以下结合文中的句子分别举例分析:    1.褒词贬用    有几个“慈祥”的老板到小菜场去收集一些莴苣的莱叶,用盐一浸,这就是她们难得的佳肴。    “慈祥”原本是个褒义词,在上句中转为贬义了,这说明有的老板提供“粥菜”,看起来好像是为了改善包身工的生活,实质上却是为了从包身工身上榨取更多的利润。“佳肴”本来也是个褒义词,指美味可口的鱼肉等荤菜。从菜场上收集来的菜叶怎么能算佳肴呢?作者故意称为“佳肴”,暗含讽刺的意味,反衬出包身工粥菜之难得及质量之粗劣。类似的例子还有:    东洋婆望了一会儿,也许是她不喜欢这种不文明的殴打,也许是她要介绍一种更合理的惩戒方法……    “文明~合理”也是褒词贬用。所谓的“文明”和“合理”,只不过是以让包身工顶皮带盘心子代替了对她们的殴打。对老板们而言,这比直接殴打包身工更省力,看上去也不那么血腥,其实惩罚的残酷程度还是一样的。    2.贬词褒用    贬词褒用的例子我们可以用一个在本文中反复出现的“饲养”一词来说明。    每年特别是水灾、旱灾的时候,这些在东洋厂里有“脚路”的带工,就亲自或者派人到他们家乡或者灾荒区域,用他们多年熟练了的可以将一根稻草讲成金条的嘴巴,去游说那些无力“饲养”可又不忍让他们的儿女饿死的同乡。    看着这种饲养小姑娘营利的制度,我禁不住想起孩子时候看到过的船户养墨鸭捕鱼的事了。    “饲养”的本义是喂养动物,而这里的“饲养”一词,贬词褒用,反映了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下,当时中国农村经济日益凋敝,再加上地主、商人的层层盘剥,农民生活极为贫困,无力给予子女应有的“抚养”的悲惨景况。不仅无力“抚养”,甚至连“饲养”也无力办到了,这才给惯于行骗的带工以可乘之机。而带工老板们对包身工的饲养,完全等同于对猪羊牛马的饲养,像饲养动物一样供给包身工极其粗劣而又少得可怜的粥饭,以维持她们的生命,驱使她们为老板创造巨额利润。两次词语的移用,深切地反映了包身工父母的辛酸以及带工老板的掺无人道,从而揭示了旧社会、旧制度的罪恶本质。        综上可见,多种修辞手法的综合使用,不仅为这篇报告文学增添了文学色彩和独特的艺术效果,而且对于表现和深化主题,深刻揭露包身工制度的罪恶等方面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笔者认为,这是这篇报告文学经久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另外,除去以上三种主要的修辞手法,本文还采用了排比、夸张等其他手法,篇幅所限,此处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