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耕身：问题官员何以闪电转身成局长

□晨报特约评论员 杨耕身

说“史上最牛”已是一种恶俗，但被问责官员带病复出的时间一再表现出“没有最短，只有更短”的强悍。在我视野所能及的范围内，这个最新的最短带病复出时间，是为期一周。正是一个长假的时长。

国土资源部前不久通报了5起国土资源违法案件的查处结果，其中包括四川省简阳市政府违法批地案。这批土地被国土部成都督察局认为批地程序违法，简阳市所属的地级市资阳市也给出了一份颇为严厉的罚单：简阳市市委副书记、市长段成武被党内警告处分，调离市长岗位；此外，包括一名副市长和国土局局长在内的多名官员被给予纪律处分。据悉，简阳市对段成武的免职处分于8月18日正式宣布。短短一周之后，8月24日，资阳市第二届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五次会议，就通过了段成武为资阳市财政局局长的任命。段迅速转换角色，成为地级市要害部门一把手。

免职一周即东山再起是不是时间最短的复出？网友们大可检索对比一番。另外，相对于以往那些低调复出的问责官员，段成武复出显然不再是一件需要遮掩的事。舆论一直强调对问责官员的任用必须有明确的程序，而我们看到，对段成武的新任命，可是经资阳市人大常委会通过的。这又让人如何是好？

当段成武摇身一变，不独使问责官员的规定变成虚晃一枪，使国土部对土地违法案件的查处变得无关痛痒，使得中央的土地用途管制制度变得可有可无，也事实上使得一起巨大的土地违法案件成为一件无人负责的事情。简阳的土地违法案件，是将多达6000多亩土地在未经省里批准的情况下，就擅自挂牌出售。如果所有的罪与罚都变成这样一种境况，那么我们将向何处去寻找法治的坚定与行政的良知？

或许对官员的问责真不是最终的目的，但是通过段成武迅即复出事件，我们的确感到一种更沉重的困惑——段成武虽然于法有责，但于地方及官场却有功的事实，大概才是其得以毫发无损的真正原因。《法治周末》的记者调查得知，此次违法批地案背后隐藏着这个西南小城在区域经济大潮中“向死而生”的雄心。以至于在资阳市宣布对段成武免职的会议上，对段成武的评价出奇“高调”，出席会议的资阳市委组织部长还 “充分肯定了段成武的工作成绩”。并且段成武还超乎寻常地作了较长篇幅的发言。

相比带病复出，这显然是一个更加深层的问题。它足以让我们观察地方利益与中央政策、地方行政生态与国家法治建构之间的冲突或断裂，足以让我们去揣度地方政府一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行政智慧”。这也足以解释，为什么媒体在回访一些地方的强拆事件时，发现那些“拆出人命的地方，官员果然个个还在”。不仅个个都在，有些甚至因此得以高升。

一些明显违法乱纪的人，为什么在行政的话语体系中成为有功之臣？地方利益与法治建设两张皮的情况，需要得到正视。而我们之所以一再强调地方利益必须在法治框架中行事，那无疑是因为，一些地方在以利益为主导之时，总是一再地忽视民众的权益。群起的强拆如此，对6000多亩土地违法拍买亦如此。难道，地方利益从根本上是与民众利益是相悖逆的吗？

原题：比问责官员带病复出更重大的问题是什么

10月13日上午，国土资源部通报了5起国土资源违法案件的查处结果，其中包括四川省简阳市政府违法批地案。简阳市所属的地级市资阳市也给出了一份罚单：简阳市长段成武党内警告处分，调离市长岗位。一周之后，8月24日，资阳市人大任命段成武为资阳市财政局局长。(10月27日《法治周末》)

被问责官员短期内神秘复出，似乎早已是一种普遍存在。众所周知，在潜规则里，“免职”其实并不是一种处罚，充其量就是换张办公桌；相比之下，简阳市长段成武因为违法批地而被“党内警告”同时“调离岗位”，似乎应该算是处罚得比较严厉了。可是，仅仅一周时间，段成武迅速转换角色，从县级市一把手成为地级市要害部门一把手，仕途丝毫未受违法批地事件的影响。那么，这究竟是对土地违法的严厉问责，还是对违法批地的变相鼓励？

就在几天前，因为国土资源部今年9月评估验收并且问责的部署，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实施，当有媒体猜测报道说“首次针对地方政府的土地违法问责可能夭折”时，国土资源部部长徐绍史依然坚决表示：国土资源部不会爽约，年内将严格问责。可是，如果作为被国土部点名通报的土地违法案件，地方官员所受处罚亦不过是“免职一周”，那么，这样的“严格问责”又如何能够名副其实呢？

不难看出，“免职一周”既是地方政府对于国土部问责要求的一种妥协，同时也是一种虚与委蛇，甚至是一种挑战；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国土部认不认同这样的虚与委蛇？允不允许这样的挑衅？假若国土部的要求仅限于“有过问责动作”，那么所谓“严厉问责”根本无从谈起。这样一场地方政府与部委之间的博弈，其结果相当程度上取决于相关部门的态度：相关部门前进一步，问责就真实一点；相关部门退缩半步，问责就虚伪十分。

这个意义上说，简阳市政府违法批地案“免职一周”的问责方式，事实上给国土部出了一道测验题：检验的不是别的，而正是土地违法问责承诺的含金量。

10月13日上午，国土资源部通报了5起国土资源违法案件的查处结果，其中包括四川简阳市政府违法批地案。而在此之前，简阳市所属的地级市资阳市就给出了一份罚单：简阳市长段成武党内警告处分，调离市长岗位。但一周之后的8月24日，资阳市人大常委会任命段成武为资阳市财政局局长。

川剧以变脸而闻名，但某种意义上，段成武“复出”的速度，也许比变脸还要迅捷。按照规定，接受处分被调离岗位的领导干部，得坐一年的“冷板凳”才能复出，但是，理论上需要一年，并不代表着实际就需要一年，这不，在资阳市，只坐了一周“冷板凳”的段成武就坐到了另一个“热板凳”上。

对此，有人很愤怒，愤怒规定在这里成为一纸空文；亦有人很郁闷，郁闷是因为又看了一出不愿意眼见的“闪电复出”大戏。甚至有人“总结”道，在当下，如此这般的“闪电复出”不是新闻，待够一年的复出才是新闻。其实，不管怎么说，不管说什么，无外乎一个不满意。不满意国法被儿戏，不满意“组织”如此“善待”官员，不满意被人忽悠……

从段成武的闪电复出来看，公众被忽悠当是肯定的。但是，还得问问我们为什么会被忽悠？相关规定为什么会在这里成为一纸空文？也许有人要说了，无外乎就是制度落实不力，“官官相护”嘛。然而，这就又衍生出一个问题：那里的官官为啥要相护呢？

官与官之间，仅仅由于共同的公权身份而无条件“相护”，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官员也不会例外，因而，所谓的“官官相护”基本只有一种可能，“护”某一个官，只是因为出面护的另一个或另一群官，和被护官员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有着共同的利益。

搞清楚了这些，就会明白段成武 “闪电”复出的奥秘了。因为段本人主导的违法批地6204.47亩，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是为了整个简阳整个资阳的地方利益。没有地，人家企业凭啥要来这里投资？而没有投资，又哪来的经济增长？这种情况下，当段成武因为违法批地被相关部门盯上后，当地自然要想法设法对这些给当地做出“杰出贡献”的官员加以保护了，而“闪电复出”就是一种最好的褒奖，如果不管不顾的话，以后还有谁会为了地方利益而去踩政策红线、法律禁区呢？这个道理，其实不只适用于资阳一地，在其他地方也同样适用。拆迁拆出人命的官员大多都没受到严惩就是这个道理。

由是观之，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公众单把眼睛盯着某一个官员，其实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因为你盯死了张三，还有李四，盯死了李四，还有王五，而等你盯到王五的时候，张三可能又“活”了过来。因而，比单盯某一个人某一个地区更有意义的是，如何将阳光政府、责任政府、依法行政的理念贯彻到各级政府当中。当阳光照射公权的每一角落、当监督布满公权的四面八方、当法律之剑高悬于公权之上，哪个官员敢越雷池一步？又有哪位上司哪级组织敢公然袒护乃至褒奖问题官员？

下一篇：张楠之：问题官员“华丽转身”成局长 问责就像打地鼠

10月13日上午，国土资源部通报了5起国土资源违法案件的查处结果，其中包括四川简阳市政府违法批地案。简阳市所属的地级市资阳市也给出了一份罚单：简阳市长段成武党内警告处分，调离市长岗位。但是，仅仅一周之后，资阳市人大即任命段成武为资阳市财政局局长。（10月27日《法制周末》）

大多数被处分后又迅速复出的官员，即使呆不够规定的时间，也至少得在家呆上半年，毕竟，法规可以不顾，“风头”还是要躲一躲的。否则，在大家还没把你以前的事情忘记之前就跑出来任职，被眼尖的人认出来，跟往枪口上撞的笨鸟没什么两样。但总是有人愿意试一试公众的忍受力和法律法规严肃性的底线。比如这位县级市的段市长，受到党内警告处分，调离市长岗位之后不到一周，便大大咧咧地出任地级市的财政局局长去了。

按照中央关于领导干部问责的相关规定，受到调离岗位处理的领导干部，一年内不得提拔。从县级市的市长到地级市要害部门的一把手，即使不算是提拔，也至少让他在违法批地被查后受到的“处罚”化为泡影；即使迅速换个部门任职的行为不违反上述规定，这样的角色转换也让该规定的严肃性荡然无存了。

很多小朋友都喜欢玩打地鼠的游戏，在该游戏中，地鼠不断地从不同的地洞里钻出来，小朋友必须保持高度紧张，争取在地鼠冒出来的第一时间用锤子将其打倒。但问题是，打倒了这个，还会钻出来那个，而且最关键的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地鼠会从哪个地洞里钻出来，你也不知道刚刚被你打倒的地鼠会在哪一个时间钻出来向你示威。

这些因为违法乱纪被迅速免职，又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复出的官员，就像不断钻出地洞的地鼠一样，公众被他们免职、复出、又免职、又复出的游戏搞得眼花缭乱。——如果像资阳市这样，持锤者自己本就不想真打，地鼠们又会嚣张成什么样呢？

段市长之所以迅速复出成为段局长，与资阳市委组织部长对其“工作成绩”的肯定有关。这所谓的成绩就是在段的任期之内，简阳市“经济实力显著增加，社会更加和谐稳定”。也就是说，虽然出了违法批地这么一档子事，但是，正所谓“瑕不掩瑜”，相比于段市长的工作成绩来讲，这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如此优秀的人才，怎么可以白白浪费一年半载呢？于是在这样的思路之下，段市长在沉寂了一周之后，即华丽丽地摇身一变成了段局长。

段市长的华丽转身给了其他官员这样一个暗示：只要你干得好，即使犯点错误，也不会受到太严厉的处罚。不处罚或处罚不严厉，就是在助长违法行为。如此一来，无论是成为段局长的段市长，还是其他官员，其对法律法规的敬畏心理都难免会减弱。

不正常的人事调动背后会不会暗藏着其他腐败“猫腻”，公众便不得而知了。但是，对于这种超越公众承受底线的行为，更需要有关部门给个明确的说法，不仅是给公众一个交代，更是在修补受损的政府公信力。

下一篇：孙立忠：有一种官员问责叫“褒奖式问责”

违法批地的后果，只是迅速异地为官，而且所任职务的显要度反而更佳。违法行政的成本，不过如此而已。这是问责，还是褒奖？

资阳市其实就是按褒奖的方式“处理”段成武的，这有说服力很强的事实为证：据报道，在简阳市政府举行的宣布免去段成武职务领导干部见面会上，被党内警告的段成武，收获了高调评价──资阳市委组织部长王荣木称段成武任市长期间，简阳的经济实力显著增强，社会更加和谐稳定，而这些成绩的取得，“段成武同志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些话适合在问责之际说吗？

名义上是问责，实际上却是褒奖。被问责者，几乎毫发无损，甚至还颇有些荣光。对此现象，或许只有“褒奖式问责”方可概括一二。

需要质疑的是，资阳市这般“褒奖式问责”，是认为段成武的违法批地值得肯定呢，还是觉得段成武作此承担很委屈以至于需要进行安慰？这到底是支持严肃查处违法批地行为呢，还是阳奉阴违？

毫无疑问，“褒奖式问责”是对违法行政的谬罚，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鼓励，其不良示范作用和导向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有一种问责叫“褒奖式问责”，它是对舆论对民意的应付，它也见证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难堪。但值得反思的是，是什么让严肃的法律和制度缺乏执行力，上面的好经往往被下面的歪嘴和尚念歪？是什么让权力有那么大的自由度？又是什么让民意如此好应付？

或许，这些问题有答案了，“褒奖式问责”也才会少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