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魏西魏邙山大战

河洛春秋　洛阳历代战役系列（二十一）
东魏西魏邙山大战
记者 孙钦良

邙山自古多战事，不知战死过多少人！而邙山大战的目的，皆为占领山下的城池——洛阳。
北魏分裂为东魏、西魏之后，东魏、西魏之间经历了多次战争，洛阳是其争夺的核心地区。公元537年八九月间，东魏权臣高欢出动20万大军进攻西魏，至十月，高欢惨败，损失8万人，只好退保洛阳。十二月，西魏兵分三路，全面进逼洛阳，破城后继续东进，攻占颍州、荥阳等地。
次年年初，东魏大军在大将侯景和高敖曹等的指挥下，开始由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春二月，收复了大部分失地，黄河以南各州郡又为东魏所有。秋七月，侯景、高敖曹合兵一处攻打洛阳。
东魏收复洛阳，本来无可厚非，但不该糟蹋洛阳的建筑。侯景为便于进攻，扫清战场障碍，竟下令把洛阳皇宫、内外官署以及民宅烧掉，一时间遍地火光，重演董卓烧洛阳之惨剧。
本来，侯景已完成对西魏洛阳守军的包围，但西魏援军来得也很快，其前锋已经到了新安县磁涧一带。东魏军中有一战将，名叫莫多娄贷文，急欲争功，不打招呼，前去抵挡，结果被西魏将领砍下首级，其手下数千兵马皆被俘。西魏大军乘胜而来，进抵瀍河东岸，安下了营寨。
这完全打乱了侯景的攻城计划。瀍河的西魏军咄咄逼人，城内的西魏军亦出城迎战，东魏军队腹背受敌，只好连夜退往河阴（今孟津），列阵于河桥与邙山之间。此后，东魏、西魏之间展开拉锯战，互有胜负，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但后来的邙山大战，西魏战败，大伤元气。
此役发生于公元543年四月，点燃导火索的是东魏北豫州刺史高慎。此人因为妻子被高欢的长子调戏，心中恼怒，举州向西魏投降。这样一来，东魏的战略要地虎牢关落入西魏之手。
西魏丞相宇文泰见高慎来投，非常高兴，趁机出动10万大军，以太子少傅李远为先锋，兵指洛阳。大军出潼关，经函谷，包围洛阳后，分出一军，绕到偃师东南，另派一军潜至巩县一带，扫清了洛阳东部的东魏残敌。
四月底，西魏军指挥官宇文泰下令孟津驻军围攻河桥南城。东魏这边一看，慌了，高欢亲自率领10万精兵火速赶赴孟津，过了黄河，占据邙山，与西魏大军对峙。
邙山自古多战事，不知战死过多少人。从历代战役来看，凡是靠阵地战来守卫邙山的，都是死伤无数，胜少败多，原因是邙山虽然称“山”，但较为平坦，并无多少沟壑可以隐兵。所幸古时邙山多树，有树林可以隐兵，却并不适合骑兵作战。所以，高欢带兵来到邙山，只能到瀍水以西安营扎寨，那里朱樱遍地，时值晚春，绿色一片，正好隐兵。
但，你可以隐兵，我可以潜行，五月七日夜，西魏宇文泰带兵悄临邙山，人衔枚，马掩铃，行军40余里，突然接近高欢的阵地。高欢也不蠢，他早有防备，发现西魏大军后，派大将彭乐率数千精骑从侧翼伏击西魏军队，自己则率主力正面迎敌。
战争初期，西魏军队没占到便宜，全军溃散，死伤无数。其中江夏王元升、钜鹿王元阐、谯郡王元亮、蜀郡王元荣宗及骠骑大将军赵善等人皆被俘，损失将士6万多人，丢失甲仗马匹无数，损失惨重。
宇文泰逃回大营后，不甘失败，重整旗鼓，次日即发动对东魏军的第二次进攻，左军一路，右军一路，中军一路，三路同时进攻，各自明确任务，直捣邙山东魏大阵。其中大将军宇文护、杨忠等率部率先杀入敌阵，与高欢部展开激战。
这一次，宇文泰重视了情报工作，不断派侦察兵察看敌情，后来，又从俘虏口中得知东魏指挥官高欢的位置，遂挑选擅长突袭的精兵3000人组成敢死队，个个手持短刀，悄悄包围了高欢。此时，高欢的身边只有家将亲兵掩护，一时间抵挡不住，只得落荒而逃。
高欢策马狂奔，跑着跑着，只有六七个武官跟随了，而追兵转瞬即至，危急之时，多亏亲信都督尉兴庆主动要求断后，说他身上还有百箭，足可抵挡一阵。高欢知道尉兴庆有死无生，允诺厚待他的家人，挥泪扬鞭而去。尉兴庆为拖住追兵，身背长弓，手持斫刀，高喊：“除贼而死，立地当如佛！”力战而死。而西魏的右路军，这时已冲垮了东魏军的邙山大阵。
眼看西魏军就要胜利了，但在东魏军的反扑下，却支持不住，节节败退，最后向西逃，战局瞬间又起变化，西魏军队全线崩溃。形势发生如此戏剧性的转变，到底是怎么回事？史书对此记载甚略，但仔细整理史料，不难窥见其中原因，问题就出在西魏的左路军。
原来，在前几次战斗中。西魏宇文泰俘虏了几万东魏士兵，整编在西魏左路军中，这些士兵本来对西魏就不忠心，而这支队伍中还有在关中招募的“乡兵”，整个就是一支杂牌军，战斗力不强。宇文泰的主力都集中在右路军，右路军虽然打跑了高欢，但左路军被东魏军击溃，顾此而失彼，西魏军左翼崩溃后，右翼侧后方就暴露出来。东魏军乘胜反攻，宇文泰还没有从打跑高欢的喜悦中回过神儿来，就不得不策马逃命。而此时，被俘虏的东魏士兵一看形势大变，乘势在西魏军中反戈一击。西魏军腹背受敌，一步步败退，逃往西边去了。
战争形势瞬息万变，眼看到手的洛阳城，又与西魏失之交臂。
于是高欢掉过头来，再次占领了洛阳。这次大规模的邙山大战，最终以东魏的胜利、西魏的失败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