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理由，从此天荒地老

 

　　等一个理由，从此天荒地老
　　夏心说，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北辰笑笑，活脱脱一个大花痴。
　　那个夏天，夏心在一个幼儿园里实习，北辰留在L大学中为前途奋斗。
　　夏心带着孩子们参观L大学，因为自己也是L大学的学生，所以把L大学介绍的妙趣横生，把小孩子逗得欢呼雀跃，引得校园里的行人纷纷朝他们行注目礼。夏心发现毛毛不见了时，已近中午，把孩子们托付给同事，夏心便匆匆沿路找毛毛。
　　夏心永远忘不掉那一幕，一个大男孩蹲在地上，用修长的手指擦干毛毛的眼泪，嘴里还一个劲的念叨，不哭了，男子汉不哭……
　　夏心喜欢那些喜欢小孩子的男生，一个大男孩疼惜小孩子，那是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所以，夏心就这样迷失在了那个暖暖的场景中。
　　北辰成了幼儿园的常客。他很奇怪，夏心怎么会有那么多笑声。他看到夏心在一群孩子中间把快乐挥散地比比皆是时，自己的嘴角也会不经意的上扬。后来。北辰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他是游戏中的老鹰，总会很轻松地从“鸡妈妈”夏心的翅膀下，捉住所有的小鸡，然后再假装看不见，放小鸡们回到鸡妈妈的身边……
　　所有的一切，在这个夏天悄悄萌芽了……
　　夏末秋初，新的学期又开始了。夏心每天坐在北辰的自行车后座上，继续张扬她的快乐。那张洋溢着幸福的面孔总是充满笑意。北辰说，总有一天，我会在612星球上建立自己的乌托邦，请问夏心小姐愿意做我的第一个客人吗？夏心喊，我不要去做客，我要成为那儿的女主人！风扬起北辰衬衣的衣角，轻拂在夏心的脸上。那时候，他们真想就这般在单车上，永不停下，一直到地老天荒。
　　狮子座的流行雨，夏心期盼已久。当校园沉寂在一片祥和的深夜中后，北辰和夏心便坐在空旷的篮球场上仰望满天繁星，等待流星雨的到来。夏心问，
　　流星雨出现时，你会许愿吗？北辰说，嗯，那我就许，快点让夏心成为我的新娘。夏心红着脸嗔怒，谁要嫁给你。两个人打打闹闹一直等到午夜，却依旧没有见到流星雨。北辰问夏心要回去吗？夏心倔强地摇摇头。天微微凉，夏心双臂抱膝，靠在北辰怀里。北辰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薄薄的毯子，说，就知道你不到黄河不死心。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夏心认识很多星座，她说，她最喜欢北斗七星，然后开始喋喋不休地讲关于星座的故事。北辰出神地看着她滔滔不绝讲话的样子，想，真不知道她的脑袋里可以装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偶尔也会回应她几句，算是附和她一个人的演说。后来远处竟隐隐传来笛声，笛韵悠扬，袅袅纤纤，让听得人如醉如痴。夏心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里隐约梦见飞天而逝的流星雨，一片一片地划过夜空，夜空中到处都是北辰的笑脸。北辰见夏心睡着了，抽了抽被她抱着的胳膊，没抽动。死丫头，北辰小声嘀咕。
　　那个晚上，没有流星雨，北辰却许下了自己愿望。
　　又是一个夏天，北辰开始忙着毕业，夏心开始在工作和考研之间犹豫。夏心趴在桌子上看正在认真写毕业论文的北辰，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北辰一边用纸巾擦掉夏心的口水，一边说，看吧，反正免费。
　　夏心拿笔敲北辰的脑袋，本姑娘是在奇怪，长得这么丑，怎么字写得这么漂亮，人家说，字如其人，你咋就是特例？北辰白了夏心一眼，反击道，你到是字如其人，字幼稚难看，人更难看！不用说，北辰一定遭到虐待。夏心真的很喜欢北辰的那手好字，整齐，有力度。不像自己的字，跟什么爬的似的，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于是夏心开始缠着北辰教她写字。整个夏天，夏心只学会两个字—“北辰”，模仿的可以以假乱真。
　　夏心跟北辰参加过几次毕业聚餐，看多了分离的伤感，也开始担心了。夏心说，北辰，你就去你喜欢的城市，做你喜欢的工作，等明年我
　　毕业了，就去找你。北辰说，今年，我就留在L市，等你毕了业，我们一起去H市，你读研，我工作，你不是一直想去H市寻觅你的灵感吗？明年，我们一起去。两个人甜蜜的憧憬着未来，仿佛那样的幸福，近在咫尺。北辰想给夏心一个安稳的生活，让她可以有空余的时间精力继续她的梦想，读书，写字，画画，不为俗事所累。他知道，这是夏心想要的生活，不用富贵，却要安心。他一直都知道。
　　开始的时候，都是好的，每天下午下班，北辰都会去L大学的自习室陪夏心学习。有时候，夏心累了，就会“刷刷”几笔在本子上画个简笔画，然后写几个字，贴在北辰身上，或者是用那些散落在桌上的宣传单，折成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堆在北辰面前。这些琐碎的快乐，也不失为一种天大的恩惠吧。
　　后来，夏心开始被考研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而北辰也开始抱怨工作不对口，时间长，薪水少了。两个人各自越来越忙，连周六，夏心去北辰住的地方帮他洗衣服都变成了速战速决，不再如以前，等北辰回家，一起吃饭。北辰晚上总要加班，再不能陪夏心在自习室里学习。而电话里，两个人也开始长话短说，将语速调整到最快。北辰说，过了这个冬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夏心相信他。
　　又是周六，夏心仍是去帮北辰洗衣服，她从他的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函，是N市一家公司的邀请函。原来，他已经决定离开了。是自己不好，生生成了他的累赘和绊脚石，如此不堪的生活，连半年都坚持不了，夏心想，等北辰回来说声恭喜吧，已经多久没等过他了。
　　北辰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开灯，看见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夏心。她，蜷缩着身子，抱着抱枕，沉沉的睡着，脸上还带着受了委屈的表情。北辰想，真是个让人照顾的孩子。他没有喊她，悄悄拿了条毯子帮她盖上，同时看到了桌上的信函。夏心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说，回来了，看，我睡得太死了。北辰
　　说，夏心，你不要生气，N市公司的简历是我妈妈给我投的，我已经告诉她我不会回去的……北辰，回N市工作吧，那是你的家乡呀，工作又对口，你不是一直想设计自己的乌托邦吗？再说，我们现在都这么忙，在这儿也是聚少离多，还不如你先回N市，我考研也可以考到你那儿去呀，夏心打断北辰的解释。北辰苦笑一声，你说，你不会选择异地恋，这番话不是你的分手宣言吧？夏心摇摇头，绝不异地恋，那是我的玩笑话，你别介意，年少的任性，不作数的。不论你在哪儿，都是我的北辰。只是，现在我不想羁绊你，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北辰笑了，我一直想给你一个安慰的世界，让你无忧无虑，永保小女孩的心态，看来是给不了了。夏心忙说，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的，我等着你许给我的世界，所以你更要好好努力呀。再说，我不能得罪未来婆婆是吧？北辰实在佩服夏心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陪夏心吃过晚饭，送她回学校后，北辰一直在考虑分别时夏心说的那句话：让我们为了我们的梦想，先把朝朝暮暮的感情放放。
　　那一晚，北辰拿着信函，到底没有作出决定。
　　车票，是夏心买的，行李，是夏心收拾的。离别的车站，北辰和夏心握拳相碰，如同每天离别那样，仿佛这也是个例行的分离，仿佛第二天两个人便又会再次见面。夏心执拗的没有进车站。她说，我不喜欢离别的仪式太长。我看着你走到门口，我就离开。北辰抱了抱单薄的夏心，觉得她瘦了，好像很久没有抱过她了。北辰突然记起一件事，他脱下外套，给夏心穿上，说，天晚了，会凉。还有，你要好好吃饭，你瘦得不成样子了。夏心想哭，可是还是强忍着挤出一个笑容说，别人都说我胖，只有你说我瘦，我再吃就没法看了。
　　“再见”，北辰转身。他走到门口，回头看见转身离开的夏心。他希望夏心会回头。也许，她会像以前一样，突然从某个角落里伸出头来，调皮地冲他做个鬼脸，北辰期待着。可是没有。北辰无奈地笑笑，这个丫头，总是倔强的不肯在别人面前流眼泪。
　　夏心一边走一边哭。她后悔了，这样轻易地以爱的名义放了手。她害怕，会一语成谶，从此背离那些朝夕相处的琐碎幸福。夏心抬手用袖子擦眼泪，却记起，这是北辰的衣服。从前，夏心总是怪北辰不肯为自己披上他的衣服。北辰却振振有词，我不屑于做那种脱下外套给女朋友穿上的矫情事情，我宁愿走在你前面悄悄给你挡住冷风；宁愿把你裹在衣服里。那种小儿科的事，我不做。气得夏心抓狂。夏心闻到北辰的衣服上那熟悉的味道，是自己喜欢的牌子的皂粉的淡淡清香。仿佛，北辰就在身边。
　　时间和距离，总是是爱情的威胁。夏心和北辰就这样用尽全力地与威胁对抗着。北辰工作很顺心，夏心学习很投入。煲电话粥的他们似乎依然幸福。那天北辰打电话告诉夏心，他在一个影楼看见一件很漂亮的婚纱，他说，我的夏心，穿上这件婚纱一定很漂亮。北辰的声音，穿过电波清清楚楚地传进夏心的心里。夏心哭了，很幸福的泪水。只有北辰才会这样随时随地想起她。之前，夏心一直在担心，他们会彼此遗忘。那么长时间建立起来的习惯默契，夏心害怕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流逝。可是，没有。他，依然是，她的北辰，幸好，真好。夏心缓缓地说，北辰，我好想你。
　　夏心如愿考上了H大学的研究生，H市一直是夏心最喜爱的城市。北辰劝了夏心很久，她才勉强答应放弃N市的大学，报了H大学，虽然H大学是她最初的梦想。可是，如今考上了，可是虽然与北辰订好了三年之约，夏心终究还是犹豫了。那个短暂而又漫长的异地恋，就让夏心受够了等待。所以，她有了更加大胆的决定。
　　北辰接到夏心的电话时，正好下班。他走出公司大门，却看见同样拿着手机讲电话的夏心，她正浅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一刻，北辰看到了幸福。
　　飞旋在蓝天下的拥抱。
　　夏心放弃了H大学的研究生，她成了N市一所幼儿园的教师。北辰一个劲儿的替夏心惋惜，可是夏心只是笑着说，反正我喜欢和小孩在打交道。
　　北辰许诺，一定陪夏心去H市痛痛快快玩个够。夏心相信这个诺言，她一直都相信他的北辰。
　　北辰说，我一直再找那个可以让我们地老天荒的理由。夏心说，很幸运，我们等到了这个理由。其实，理由很简单：爱，而且比任何人都爱。这样，真好。
　　后记：以前也会写小说，但是我的小说里从来都没有完美的结局，从来都习惯出卖自己的秘密。巴金借作品中的女主人说，写小说的人可以给人间多添一些温暖，揩干每只流泪的眼睛，让每个人欢笑。米兰昆德拉借萨比娜之口说，最讨厌没有秘密的作家。也许，他们是对的。所以第一次尝试团圆结局的作品，稚嫩之处请大家包含。希望这样的文字，可以带来希望，至少，听说，你还相信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