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丽敏:工地、假新闻、地铁情态、蓝精灵(中国青年报 2008-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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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点
包丽敏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8-01-23
工地的内心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工从工地上走失了。本月18日下午,他只身离开打工的武汉一处大型建筑工地,再也没回去。这竟成了工地上的大事件,次日清晨开始,300多名工友四处寻找他。
他们未必会写这样一则寻人启事:陈迎曙,男,40岁,身高1.6米左右,湖南长沙口音……但他们举着“寻找工友陈迎曙”的牌子,走出工地,寻遍武汉三镇的车站、商场、工地和医院。有记者见到其中20多名寻人者时,他们双脚和裤腿都已湿透。工地负责人甚至表示,如有人提供线索找到陈迎曙,愿当面酬谢现金1万元。
这让我重新认识工地。原本以为,工地上的人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他们早已习惯在一个又一个工地间辗转,而主题只是谋生。曾有农民工对我说,工地就像舞厅,曲子好就多跳一曲,不好就走人。话里透着强作的潇洒、漂泊的辛酸,以及人情的淡漠。但现在看来,塔吊林立、机器轰鸣的工地,尽管修建着冰冷的大楼,但在它的内心,在这些也许并不熟识的人们之间,有时还萌动着一种情谊叫关爱。    假新闻之名
在我们的“新闻”观看经验里,这样的台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今天下午,我们看了现场直播的市政府新一届领导班子记者招待会,非常受鼓舞,非常激动人心,我们充分相信,在新一(届)当选的市领导的正确领导下,在全市上下共同努力(下),一定会把我们的家园建设得更加美丽。”
近日网上流传的一组曝光照片显示,当记者举起话筒、对准摄像机时,这段台词就被写在一张白纸上,举到受访者的面前,好让他照本宣科。这个曝光帖子标题就叫“开眼了!虚假新闻采访竟是这么搞出来的”。
很多人倾向于相信这组照片是真实的,有人表示自己就曾亲身经历过,更有圈内人士承认,这种“导演新闻”的现象确实存在。于是,人们为被愚弄的公众而愤怒,为被玩弄的新闻而悲哀。但我打算对此表示谅解。因为我相信,照片中人正在操作的只是宣传工作,而非新闻本分。只不过,宣传时常有意无意,假新闻之名。    地铁情态
各色人群,各股人流,为谋生奔波、为事业操持,或只为休闲出外走动,某一时刻在飞驰的地铁车厢汇聚。他们匆忙的脚步,在此稍事停留。那么此时,他们会展露出怎样的情态?
最近便有媒体刊出一组摄影,捕捉到这瞬间种种:打扮时尚性感的女郎正大张嘴巴打着哈欠,女孩娇俏地吊在男友脖子上,亲昵的情侣旁若无人地热吻,女子的外套里钻出一只小猫的脑袋,人们摊开报纸或杂志打发时间,旁边却探来一张陌生的脸,凑过来一起阅读……
如果要像有些网友因这组照片又开始批判或嫌恶中国人素质之低下,那未免有些无趣。不妨因此会心一笑。这些面孔不算经典,也不永恒,它们就是芸芸众生的表情,日常而不刻意。人们只是揣着各自的焦虑、欲望、心机和梦想,汇聚到同一时空,不经意地释放了各自的情态,然后擦肩而过。    精灵之忆
蓝精灵们与格格巫斗智斗勇已整整50周年了。这些3个苹果高、4个苹果重的小家伙,自从1958年在比利时诞生、上世纪80年代被译介到中国,不知潜入多少人的童年。那些早年的追捧者,如今大多已为人父母,但当他们回忆童年,说不定还会略带惆怅地再次唱起那首活泼俏皮的歌:“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尽管“蓝精灵”更像一个商业帝国或生产工厂——据说目前全球销售的蓝精灵玩具有3亿件,西班牙一家糖果公司在过去20年也卖出65亿颗蓝精灵橡皮糖——但没有办法,我们就是大众,注定要消费大众文化。不得不让蓝精灵,伙同米老鼠、唐老鸭、星球大战、变形金刚、圣斗士们一起,由利益推动着,渗入一个时代的心灵,烙进一代人的记忆,毫不留情地标出代际身份,让人一眼看穿你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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