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相选举观察记：日本为什么没有“革命”思想？

日本首相选举观察记：日本为什么没有“革命”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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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波

日本首相选举

小泽一郎

菅直人

杂谈

    小泽一郎从走进日本民主党临时党大会会场的那一刻起，坐在椅子上就一直闭着眼睛。他的竞争对手——日本首相菅直人，一改以往的豪迈气概，也学着小泽闭上了眼睛。全场几十台摄像机和400多名国会议员的眼睛聚焦在他们的脸上，小泽一动不动，毫无表情。菅直人也深沉万分，犹入冥想世界。

    昨日下午的这一刻，对于这两位日本的政治家来说，是政治生涯最凝重的一刻。与其是说在参加党代表，也是首相的竞选，还不如说是在接受天命的审判。因为直到开票之前，谁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菅直人离任，还是小泽夺位。因为两人的预测票数几乎均等。这一刻，对谁来说，都是一份煎熬。

    大会开始后的竞选者政见演说，是按照“谁先报名谁先演说”的规矩来执行。小泽一郎率先登了台。

    他在讲演中首先就自己的政治资金问题向国民道歉。然后列举日本目前面临的种种困境，指出“日本已经到了非改革不行的地步，自己有一种使命感，必须出来参加竞选”。

    小泽一郎强调，自己在27岁当选国会议员开始，一直认为国家必须由政治家来管理，政治家不应该成为官僚的佣人，而应该成为官僚的指导者。日本必须打破明治维新以来150多年间官僚主导一切的政局，还政于民，把 “官僚国家”改革成为“国民国家”。

    小泽说，这是他的梦，一个四十多年来一直在孜孜不倦地追寻的梦，希望这次开始能够实现。

    但是，小泽的这一个梦，注定要成为终身的遗憾。当选举结果报出小泽败在菅直人的手下的数字时，小泽咬了咬牙关，神情异常坚毅，大有一种壮士断臂的情怀。

    日本许多报社印发了号外，为菅直人的连任欢呼。但是，也有不少拿了报纸的人叹息：“日本失去了一位伟大的政治改革家”。

    最近两个星期来，围绕谁当日本首相的问题，日本舆论与日本国民进行了一场从没有过的政治大讨论。得出的结论是：小泽如果当选，官僚必定遭殃，而日本将会刮起一股改革飓风。菅直人如获连任，日本可以避免被人指着鼻子说“换首相如走马观灯”，或许还会有清廉政治。

    结果，民主党30多万党员和支持者，把70%的支持票投给了没有政绩但是为官清廉的菅直人，而抛弃了政治资金丑闻缠身却为人强势的小泽一郎。这是此次选举中，小泽一郎最感到伤感的事。因为他实在搞不清楚，连检察院都两次断定他无罪，为什么国民和舆论依然紧紧地揪住他不放？为什么舆论不支持他的改革？

    菅直人在听到自己获得高出小泽一郎三分之一选票时，很是吃惊，因为他没有想到两人之间的票数会相差这么大。所以，在以新党代表身份登台致辞时，他十分惶恐地对大家说：“这么多年来，小泽先生教会了我许多。尤其是在这一次竞选中，又让我学到了许多”。菅直人说的绝对不是客气话，在日本政坛，小泽永远是一位政治教祖。因为早在1991年，当时担任自民党干事长的小泽拒绝党内希望他出任首相的要求时，菅直人还是一位小党派的年轻议员。但是，此后两人联同鸠山由纪夫一起创建民主党后，三驾马车在小泽的引领下奋勇前进，终于在去年夺取了政权，修成正果。但是，在首相宝座的金光面前，三驾马车却分了手。此次菅直人与小泽的决斗，便是十几年战友情宣告终结的句号。

    作为民主党的“支持者”，我投了小泽一票，因为我相信，如果他当日本首相的话，日本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小泽一郎总是给人一份期待。日本这个社会太需要梦想，也太需要变革。但是，这一份期待落空了。

    在选举结束后，我与一位相识的议员聊起了两位竞选人。他是菅直人的坚定支持者，他说，其实谁都知道，小泽的能力与谋略远远超出菅直人，但是，正是因为他的“阴暗”与菅直人的“明快”，使得许多人选择了“老实人”，而不愿意选择“战略家”。他说，日本没有“革命”的思想，大家都希望安稳过日子，凡事“以和为贵”，天皇一家皇位延续了2000多年，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推翻他。在中国就不一样了吧？

    在昨晚的安慰集会上，小泽一郎表示，自己今后将作为民主党的普通一兵，继续支撑民主党稳定政权，领导国家走出困境。

    小泽这么说，其实是给予许多人的一服安慰药。因为获得一半国会议员支持的小泽一郎，一旦血气动心，要离开民主党的话，那么，民主党将遭分裂瓦解。这也是菅直人最为担心的事。所以，菅直人已经透露出风声，要在下一周改造内阁，重新组建党的最高领导机构。菅直人是否继续施行排斥小泽的路线，还是如他自己在昨日竞选中所说的那样，寻求全党和解，打一场全员棒球？是接下来人们最为关注的问题。

    菅直人的党代表任期是两年，两年后是否能获得连任？或者出现中途夭折，都有不可预测的变数。

    就在菅直人被宣布获得连任的消息传出，国际金融市场应声而变，日元汇率一路冲高，创下了15年以来的最高值。伦敦外汇市场在昨夜零时，日元与美元的汇率已经冲破1美元兑换82日元的水准。市场人士估计，日元冲破80日元大关指日可待。

    为何国际市场会送给菅直人这么一份“臭蛋”？野村证券研究员冈本胜己分析说，由于菅直人一直容忍日元走高，同时市场人士担心他的经济政策甚至是执政能力无法承担起挽救日本经济的重任，因此，市场弥漫了一种失望感。

    摆在菅直人面前的难题有三个：一是如何阻止日元升值股市暴跌？二是如何融合党内的对立，尽快实现全党一致的政局？三是如何处理陷入僵局的中日关系？

    从今天开始，菅直人面临新的人生试炼。